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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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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翳转过头去:“她跟你说过不少话吧。你听她提起过‘任务’么?”
重皎:“任务?什么任务?”
辛翳:“看来你也不知道啊。罢了。我只是怀疑……她、她在我这儿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或者是有一部分要做的事情没完成才……”
重皎惊得说不出话来:“您从哪儿听来的说法!任务?!天底下有谁能使唤的了她?”
辛翳倚着柱子,半晌道:“我也想过,天底下谁能使唤她。谁能让她都无从反抗……就算真有这么一号人,她觉得我也对付不了么?连一个字都没与我们提过。”
重皎咬了咬手指,半晌指了指天:“您说会不会真的是什么鬼神?”
辛翳嗤笑:“她的性子,会信鬼神?”
重皎:“不信归不信,却不得不低头。”
辛翳微微一愣,沉思没说话。
重皎:“什么借身还魂本就像是有鬼神之力,我也只是这样猜测……”
辛翳其实想过很多回这些事情了,但他确实想不出答案。
辛翳想了想,坐回了桌案边,托腮道:“你一会儿去见见她吧。如果她没再睡下的话。”
他说着微微斜眼:“傻事你不会做第二次了吧?我只是想让她留下,从不可能会想害荀师。你难道希望她永远再也不回来?”
重皎垂下头:“不……我只……”
辛翳狠了狠心:“你去试探她一番。”
重皎张大嘴,简直就像是旦角戏子被强逼上从戎救国道路,慌得手都哆嗦:“怎么、怎么试探?”
辛翳微笑:“就说大君似乎已经怀疑她身份了。”
这样一来,若南河来去从容,但是为了某个目的才回到楚国,怕是会着急想把要做的事情完成,他就可以一探她到底回来的目的;但如果南河回来,并不是她自身能控制的,那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在做出其他的反应?
她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回来,就看她下一步会怎么做了。
重皎:“呃、那、那等明日吧,我今天想想要怎么说。”
辛翳:……还要排练一下?真没出息。
不过怕是没几个人会在荀师面前能泰然自若的装模作样。
就连辛翳,最近也总觉得自己的演技几乎是漏洞百出。或许他太多的地方都被荀师看透了,但荀师什么都没说。
是她在装傻,还是说在这方面,她是真傻?
辛翳沉思之中,景斯来报,说是商牟和探子的军报送来了,请大君过目。
辛翳便让快把自己指甲咬坏了的重皎下去了。如今章华台比郢都楚宫要小,人都在眼皮子底下,想他也不敢做什么傻事。
景斯在一旁给辛翳添黑豆煮的茶汤,辛翳看了两行,腾地从趴着变成了坐着,盯着竹简,又看了几行。
他忽然开口道:“关于各国军探的名单,除了我、荀师应当没人知道了吧。”
景斯想了想:“具体的人名应该只有您和荀师知道,当然还有军探中向楚国联络的总管。范季菩知道一些越国、且兰等地的军探,商牟与魏国的军探有些消息的联络。也仅就如此了。”
辛翳倚着凭几,眉头紧锁:“晋国的军探,我甚至都不知道所有人的名字。我记得那时候是荀师为了攻下晋国,亲自安排的。”
景斯:“是发生了何事么?”
辛翳皱眉:“晋国突然没了消息。也不是说……完全没了消息。而是没了有用的消息,之前连晋太子意欲改革户籍,这里都收到了消息。但如今,却全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而且消息数量也急剧降低。商牟说是要我小心,认为晋国的探子可能被人……一网打尽了。”
景斯一惊:“这怎可能,奴就算愚鲁也知道,当初荀师曾说,齐、赵都是军探大国,楚国要也想安插探子细作,必须要想出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一网打尽的办法……因此说是各国军探身份隐秘,也对彼此毫无所知,只是知道探得什么消息,送到什么位置……怎么可能?”
辛翳:“而且如今秦晋正要会盟,应该是异动最多的时候,我这儿却得到的全是什么师泷、狐氏的消息。要不就是晋国有高人,想出了什么法子来破局。要不就是……”
他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不就是荀南河也有参与此事。
可她每日醒来都在宫内,根本没什么条件递消息出去!
难道她白日——
不可能……!
绝不可能!
晋国朝堂上就未曾有过什么新来的名士,就算有个刚刚进入小晋王身边的狐笠,但此人并不难查,他年纪不比荀师小几岁,在荀师于楚国扬名的时候,那狐笠也正在稷下学宫。
辛翳不能再乱想了。
他思绪不能再飞了,再这样毫无根据的怀疑胡想,对他毫无好处。
会不会是荀师在楚宫也有自己的人,她也和谁联络了?
还是说晋国大变,导致了探子中某些关键人物暴露,被晋国连根拔起了?
辛翳将脸埋在掌心中,半晌道:“此事按下不表,看看其他各国是否有同样的事发生。派人再去秦国,我们以往忽略秦国的内政,但如今秦晋关系紧密,知秦国的动向,也能推测出不少晋国的事情。还有,晋国那个成功驱逐白矢,坐稳王位的小晋王舒……让人去查查吧。之前晋国的探子,也是关注白矢更多些,反而这个太子,似乎都没多少人见过他。”
景斯:“喏。”
辛翳心神有些不定,捏着竹简在屋里来去走了好几圈,还是放下了:“此事没头绪,先不理。明日早晨,叫原箴来。”
景斯起身,看他向床铺走去,道:“寐夫人刚刚又起身问了一句,今日不让寐夫人来了么?”
辛翳:“……不了。我歇下了,你让人熄灯便是。”
景斯最近总觉得猜不透大君的想法,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将茶水放置好,命人将熏了草药的纱帐放下,轻手轻脚的离开主宫。
辛翳一整夜也没有睡好,他总感觉有一些谜团包裹着自己。
某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似乎指出了些方向,但又很难深思,他也不敢深思。
他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的,一直到连远处走廊上宫人的脚步声都少了,夜深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会儿又是在山洞里,荀南河揽着他,眼里都是火光,温柔且心痛的望着他;一会儿又是他在夜色里胡搅蛮缠了好一阵子,荀南河望着他,眉头紧锁,半晌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真正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却在天都还未亮的时候,猛地惊醒过来。
仿佛就跟被鬼压床似的,他先是惊醒了,意识才回到脑海里,身子乏的就像是动弹不了是的。
紧接着,辛翳神经猛地绷紧,他听到屋内有一些小小的声音。
他睡得一身冷汗,手指都发酸,软被揉成一团抱在肚子上,他微微从床榻上仰起来些身子,转过头去。透过纱帐能依稀看到空旷宫室的远端,穿着浅青色深衣的女子推开一条门缝进来了,露出外头朦朦亮的蓝灰色天空,她长发梳了个素髻,缀在背中,发尾横贯一根玉质短簪。
她这会儿正背对着屋内,手撑着门框,探出头去与门外的宫人细声说话。
辛翳脑子嗡嗡作响,半天才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
她轻柔的声线听不真切:“总归怕大君不习惯让妾照料……唔、好吧……只是天若是亮了,妾怕是会……嗯,还是不要在大君面前晕倒的好……啊,大君真的这样说了?好……”
也不知外头的宫人是谁,总之劝了一番,她点了点头。
眼睫鼻梁到嘴唇,侧脸的线条被门缝外黯淡的天色映亮几分,宫人递了灯烛给她,又似乎说什么,若大君醒了就让她来开门,说是会让人端水进来。
辛翳指尖总算传过力气去,身子缓过劲儿来,脑子迷迷糊糊的想:谁胆大包天,拿她当个宫人使唤!
第77章 羔裘
南河提着衣裙,合上门; 放轻脚步走进屋内; 屋内昏暗的如深夜; 唯有一盏铜灯照亮她温润细腻的半张侧脸。她似乎熟知他的作息; 知道如今还不是他醒来的时候,便全心全意的盯着烛火,眉眼低垂,走路小心,生怕灭了光。
他又想:那让她过来的人,倒是真懂得来事儿。
辛翳躺在那儿没动,看她去慢慢点燃屋内角落的灯烛; 竟莫名觉得她小心轻巧的举动; 他心都要化了。
辛翳没说过; 小时候他极其喜欢听南河临走时候的关门。
特别是在她以为他睡着之后离开时,脚步放轻,走到门边,把控着细小的力气; 生怕让门框合上的时候发出声响。但这总是无法避免的; 但他就是爱听她缓缓合上门的时候,那声被控制的极其细微的关门声。
这事儿如此之小,不值一提。
但她从来不会忘,从来都会花一点心思,小心翼翼的合上门。
虽然长大后,辛翳明白她性格天生如此; 大概是旁人,她也会这样做。但这不妨碍辛翳总会竖长了耳朵,想象着她在门外轻手轻脚的样子,等到听到了那一声轻响,才能安心入睡。
南河点了几盏灯,才看向他床榻的方向,辛翳连忙闭上眼睛。她似乎也没有靠近过来,而是拎着铜灯,被别的事情吸引过去了目光。
辛翳微微睁开眼,看见南河端着灯,看向房间另一侧木架上挂着的冕服外衣。
哦,那是定做的衣裳,昨日拿来让他试穿了,加冠礼这就要举行了,便将衣服放在屋内。旁边的案几上,摆放着届时要用的蔽膝、腰带、组玉环佩和冠冕。南河走过去靠近看,又怕灯烛的热度毁了衣服上的绣线,将灯烛放在一旁,伸手在微光里轻轻抚摸了一下。
辛翳侧躺在床上,躲在纱帐里,看她手指抚过去,真想蹦起来,喊道:先生,我穿给你看!
但他还是没有动,只想先远远看着她一会儿。
南河抬手,摸了摸衣领的刺绣,衣袖滑下来,不止是哪个宫人给她做的打扮,竟然给她带了个玉镯。因她手腕细窄,那玉镯也滑下来几分,落在小臂稍微圆润的弧度上。
辛翳忍不住心道:这也太……娘了吧。她不适合带这些。
但又因为跟她不合适,这有几分女性化的玉镯,反而有几分……让他忍不住乱想的奇妙。仿佛一点不合适的装饰,就打破了她身上微妙的禁欲感。
南河性子就是不太在乎打扮,以前也是,他让宫里给她做些衣服,她就老老实实穿,要是忘了制新衣,她就继续穿着旧衣裳,来来回回也就那没新意的几套。梳头的铁簪也是可以多年不换,连用惯的蒲团软垫磨破了都不会想换新的。今日怕也是让宫人给套上了个镯子,她就也没多挣扎,等到这会儿,她才觉得带着不舒服了,忍不住伸手去转了转镯子,似乎想把它摘下来。
但就在她摸镯子的时候,她似乎摸到了自己的小指,猛地一惊,低下头去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又去抚摸了一下右手的小指,捏了捏指根。
辛翳微微一愣。
被自己的手指吓到了?
确实,他最近已经几次看到南河低头抚摸手指了。
以前她没有这个习惯的……
他偏头看过去,南河已经松开手指,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旒冕,她似乎笑了笑,伸手抚摸了一把垂旒。这是新制的旒冕,以前的虽也有九旒,但毕竟他尚未成年,没过几年都要重新制,所以用的玉石都不算最好,但此次选用的都是珊瑚与白玉做成串珠,又有青玉充耳悬挂两侧,这是他今后都要佩戴的正式的王冕了。
南河似乎还很新奇,放在手里摆弄。
她举起来瞧了瞧里面的构造,又将那冕冠贴在脸边,侧对着他,好似心下有些感慨似的手指抚过綖板。
南河放下冕冠,手指依依不舍,半晌才用极低的声音道:“……对不起。”
他这才猛地明白南河的意思。
之前几年,他说过多少回自己要及冠的事情……
说要南河给他戴上冕冠。
如今以她的身份和只有晚上出现的时间,显然都做不到了……
她……她真的是一直惦记着。
辛翳竟心头一抖,忍不住启唇道:“……先生。”
南河一愣,身子僵住。
辛翳:……他、他竟然忘了啊啊啊啊!
辛翳连忙闭眼装死,急中生智的装作梦话呢喃,用他自己都觉得假的不行的迷糊语气低声道:“……唔、先生。”
他紧接着就听见南河放轻的脚步声靠过来了,她似乎就站在床边紧张的望着他。
辛翳:……这盯着人演戏,也难度太高了吧!
他刚刚都觉得自己那一声先生叫的都粘的诡异,甚至有撒娇嫌疑……这会儿南河竟然过来了,他还听见她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她半跪在了床边!
这也太让人紧张了吧!不要盯着他啊!
他到底还要不要再装一声梦话?!
辛翳只觉得自己冷汗都下来了,面上一副乖巧睡颜,心里憋得两腿都隐隐在软被下打颤,半晌听不见南河动作的声音,他才声音压低,又似梦话似的唤了她一声。
他以为自己这一声应该是睡梦中微微带点磁性的沙哑,成熟中带点示弱的乖巧……
却没想到他自己叫出一声“先生”之后,自己都被那两个字骚的腿肚子差点抽筋!
辛翳都想猛地弹起来,一脸惊恐的挥手,表示收回刚刚那骚气又撒娇,娘炮又恶心的声音!先生没听清才好啊啊啊!他不是故意的啊!!
他!真的!不是——
就在辛翳汗如雨下的时候,竟然听见南河声音带了点笑意,半跪在他床头,道:“嗯。我在。”
那声音离得如此之近,透露着如此熟稔的语气,他几乎要能感受到她气息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南河微微掀开了纱帘,似乎手靠近了他脸颊。
南河不会一巴掌下去,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再装睡么”吧!!
但南河果然不会这么做,她手掌轻轻放在他脸颊上,竟然小声笑道:“梦里是不是又犯错求我了?刚刚那声叫的简直像是求饶似的……”
她说道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猛地一顿,低声骂了一句:“靠……荀南河你别想那个梦了!”
辛翳:什么梦???
辛翳激动地感觉自己面部表情都要绷不下去了,他一只手悄悄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
坚持住啊!坚持下去就能被占便宜!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事儿啊!
南河望着他,却忍不住走了神。
其实她这些日子没见到辛翳,心里也在琢磨事儿。他若是真的对寐夫人有好感,她或许该早点表露身份,否则事情会越拖越麻烦……
然而南河没想到自己在楚国醒来,辛翳也没见她,她歇了几个小时,不到天亮就醒来了,却听见宫人说,大巫早就来了,已经在屋檐下坐了一两个时辰了。
她披好衣服走出去,只看着重皎抱着膝盖光着脚,披散着一头的银白长发,简直就跟熬夜三天补习似的神色呆滞的坐在那儿。
南河从宫人手中接过装着粟浆的陶鬶和小碗,走过去放在屋檐下的地板上,坐到他对面,一边给他倒热粟浆,一边道:“他不知道你来么?”
重皎猛地回过神来,脚有些冷,往回缩了缩,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他早想好的说辞:“唔……你今日醒来晚了些,大君要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河轻笑:“他问我了?”
重皎:“大致问了问。”
南河垂眼:“他很担心寐夫人啊。”
重皎:“其实我是想来告诉你……今日、与大君说过几句话,我觉得……大君或许瞧出了什么端倪。”
南河立刻抬眼。
重皎在她的眼神下,舌头打结:“呃、我只是这样感觉……你说大君也见先生几次了,你们二人那么相熟,其实他很可能就看出来了。”
南河低头思索:“我想过。但我以为我如果举动上有些以前的痕迹,他还是会以为是申氏女在申子微的培养下,故意在模仿我自己……”
重皎:“可是您在他面前,和在申子微面前毕竟还是不一样。或许有些举动,有些神情……打个比方,若是有一天大君换了副皮囊,到了您的身边,可能没有几句话,您就能感觉到熟悉吧。”
南河让他这样一说,也心底一慌。
她扪心自问,就是辛翳的灵魂被装进个街边讨饭小屁孩的身子里,但要是到了她身边,或许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就能感受到熟悉……
南河:“他是否说了什么?”
重皎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才把话说的利落:“……没有。只是我觉得,以大君的性子,不会这样关心一个申氏送来的女人。”
南河:“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他是真的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呢?”
重皎低着头,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了。他竟然能体会到一点辛翳的绝望了。
先生啊,还用到这个年纪,他早就情窦初开了啊!
他都对您这样了!您就一点没往自己身份暴露上想么?这简直就是康庄大道不走,死命往死胡同里挤啊!都这么明显了您就看不出来半分?!
重皎实在是忍不住了:“先生真的觉得如此?大君看起来荒诞不经,但做事既不冲动,也不感情用事……他以前的事儿,您比我们要了解……您觉得可能是这样么?”
南河愣了一下。
她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回想自己的举动。
她好像都没怎么看过他眼睛说话。
但重要的是……南河也有点察觉到了不对。若是辛翳举动奇怪,她难道不应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么?怎么会、怎么会先去想是不是他喜欢寐夫人。
她那时候的想法仿佛是失去了一点平日的理智,而是偏要往自己最不愿成真的可能性上想。
重皎往前撑着身子:“先生一直说不想让他知道您回来了,可若他真的知道了,您是不是就要走了?!”
南河端着陶碗微微一愣,她半晌微微笑起来:“你怕我走了便找不着了?”
重皎:“自然是怕!”
重皎忽然想到,大君应该比他更怕。但大君却仿佛没办法像他一样直接跟荀南河说“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这样的话。
南河低头,指腹蹭了蹭陶碗外沿的鱼纹,笑道:“我最近,也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不会说走就走。”
重皎猛地抬起头来:“真的?那先生什么时候告诉大君,什么时候跟原箴范季菩他们讲!”
重皎激动地都要膝行过来挤到她眼前来了,南河连忙抬手,无奈笑道:“你着急什么。怕是很难瞒得住了,或许我会找个时机跟大君说。”
重皎:还找什么时机啊!他早就知道了啊!
他这双面间谍当的实在是屁都不敢乱放,憋了半天,道:“先生不去看看他?最近郢都好像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大君是连夜策马来的章华台,好像累坏了。现在天都没亮,离您再度昏睡过去还要有一两个时辰吧,您不去见见他。”
南河:“他一向戒心很重,身边怎么可能随意让人出入。”
重皎:“要不您问问宫人去,更何况您都住在离主宫这样近的地方,和能随意出入大君身边还有什么区别。”
南河看了看天色,确实离他醒来应该还有好些时间。
重皎总觉得南河性子还是冷的,辛翳喜欢先生的事儿虽然令人震惊却也……情理之中,但若是先生知道了,怕是会愤怒甚至失望,自此之后再对辛翳没什么好脸色看。
重皎虽然说让南河去见见大君,但并没觉得她真的会去。毕竟也只十几日没见罢了。
南河放下粟浆:“那我去问一句吧。确实有些担心……”也想去见见他。
重皎一愣。
在重皎印象里有些性格疏离的南河竟然真的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里挂念大君了……
南河:“对了,加冠礼的用物都准备好了么,我记得冕服的交领外衣从去年就开始让人做了,当时他在外头打仗,我还挑过袂上的华虫图样。”
算来,那应该是南河缠绵病榻的时候给他冕服的十二纹章挑的绣样。
重皎:“后日就是加冠礼,这些必定早就备好了。”
南河笑:“可惜我还没见过。你是不是也没睡好,早点回去歇下吧。今日醒来晚了一个时辰不过是事出有因,我不会不打声招呼就走的。”
南河没想到自己进到辛翳居住的主宫那么容易,一路上都由他身边宫人引着,甚至直接让她等大君醒来,照料大君洗漱。
她这会儿蹲在床头,忍不住回想,自己确实大多只在辛翳睡醒之后来找过他。只有这个小子单方面公私不分,就像个要求员工二十四小时接电话的老板似的,动不动就来骚扰她。
她以为辛翳睡眠会很浅,但她竟然听见了他的呓语,在她转身靠近他之后,他似乎也沉睡在梦里,一点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南河干脆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将胳膊压在床沿上,低头瞧着他。
第78章 遵大路
她记忆中还真的没有这样单方面端详他过。
倒是好几次她忽然惊醒,看见某个臭小子捧着一张傻笑的脸在床头瞧着她。
他额头上冒了个痘; 不仔细看不明显; 就算是长了神仙似的脸也免不了要在这个年纪冒痘呀。她伸手想点一下那个痘; 又怕疼痛会惊醒他。
他头发倒是生的很好; 黑亮得像是水妖。因辛翳毕竟没有及冠,虽然正式场合束发,但绝大多数时候还要当个垂髻小儿,披发亦是楚国灵巫的代表和装逼的时尚,他就往往披散着头发,到了天热才会束起大半。不过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能瞧出来额顶的那个美人尖了; 随着这两年大多束发; 他美人尖倒也愈发明显了。
也不知道他睡着之后看起来这么乖巧的一张脸; 怎么就在睁眼后,总吓得身边人战战兢兢,一副要与天斗与人斗的桀骜。
这会儿倒真像个小狗了。
其实他以前粘人的时候,也像个摇着尾巴的小狗; 南河无数次想叫他一句“小狗”; 但又怕他不喜欢各国天狗食日的谣言,讨厌被这样叫。
南河忍不住想笑,手从他脸颊上轻轻拿开,忍不住轻笑:“小狗子。一睁眼就会凶人,天天嗷呜。”
装睡装的煎熬的辛翳听见她带着笑意的这句话,单是那语气; 撩的他耳后根都要麻了,他僵在软被里,半晌才反应过来——
南河叫他什么?
狗子?!
不是汪汪若千顷陂么?怎么一下子从广袤水深变成了家养动物?
不过……倒也……
倒也不讨厌。
反而,就跟要搭着手唤他过去挠他下巴似的,亲昵玩味极了。
辛翳都恨不得她再叫一声,她却只是轻笑,用灼伤人皮肤似的眼光一直在打量着他。
南河托腮心道,这些年辛翳穿衣也低调了一些,骚包的那些又薄纱又刺绣的彩衣裳倒是不穿出去了,全做成宫内穿的便服或睡衣了。今儿就不知道穿了件什么时候做的蝴蝶和蟾蜍的紫红色丝缎衣裳,不论是料子还是花纹,看起来都不像个正经人穿的玩意儿。
而且某人睡个觉恨不得敞着衣裳,就算软被盖着他身上,她一瞥眼都能看见某人锁骨了——
南河想起自己眼睛乱瞟就曾看到的某红痣,还有刚刚某人一句撒娇似的梦话就让她想到旧梦,她赶紧想挪开眼,保持自个儿正直的内心……
然而南河却看到了某人颈上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蜻蜓眼。
她都带了这么多年,自然连上头的花纹都熟悉,而且辛翳连她带旧的掉了色的绳儿也没换。
南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伸出手扯开一点某人挡住的衣领。
没有错。她以为这玩意儿随荀南河的身份一起入了棺,没想到……
南河盯着那颗蜻蜓眼,有些发呆。
然而在被子里装睡的某个人却要两股战战了啊!
他早就后悔装睡这件事儿了!这难度太大了啊!他就算不睁眼就能感受到她一举一动,还有她似乎在他脸上滑过的目光——
更何况她这样忽然毫无征兆的伸手去扯他衣领!
啊啊啊啊先生你注意师德啊,虽然他求之不得但也不能趁人不备做这种举动!要真是想看他露肉,他不介意,但、但他想象不出来荀南河主动扯他衣领时候的表情!
到底是一脸猥琐——不可能,先生猥琐起来那也叫衣冠禽兽!
一脸期待?期待什么……他以前犯傻多少次不穿上衣或者干脆在她面前出浴来着!她早没什么好奇的了吧!
依旧一脸冷静淡定?那难道先生的内心一直都是装满了许多不轨的想法,但她一直都没表露出来半分!
想象一下南河满脸冷漠,一副不在意他心情的样子的伸出手扯开他衣领……
竟然更他妈刺激了!
辛翳觉得自个儿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荀南河竟然还有衣冠楚楚外表下的这一面!不但骗他欺瞒他居然还……惦记着他色相!一会儿要是她真的伸手进被子了怎么办!他要怎么拒绝——
辛翳真是满脑子天花乱坠,还没来得及想好万一真发生点什么他要如何收场,就感觉微凉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锁骨,拈起了他带着的蜻蜓眼挂坠。
辛翳激动地疯狂摇摆的隐形尾巴一下子僵住了。
……哦。
看的……不是他美好的肉体啊。
不过……确实,今天这件不够透,她就微微扯开了一点领子,也看不见什么……
辛翳觉得自己绷的腿都要抽筋了,实在是忍不住睁开眼来。却不料看见南河没有对上他的双眼,正半低头看那颗蜻蜓眼,睫毛垂下来。感觉她只要在往前挪一点,就大概要扑到床上来了。
辛翳:……现在能不能有谁推她一下。
外头天色熹微,屋里昏暗,空无一人,显然不可能有人帮忙。
没人就要靠自己。
辛翳觉得自己不算混蛋,毕竟先生不顾师德扯他衣领子摸他脸在先。
他偷偷伸出手去,打算绕过她,按一把她后背。
却没想到他伸手刚刚碰到荀南河,她猛地一惊,还以为背后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直接坐上了床,朝他身上挤过来,惊愕的回头望去。
回过头去哪里有人,只有一只尴尬的手。
南河猛地转过脸来,就看见被她都快挤进床榻里的某人,也瞪大眼睛,似乎立刻又想闭眼装睡,闭上眼睛才觉得这太侮辱人智商了,悻悻的睁眼。
一时无言。
南河真想上去使劲捏他的脸!明明都要加冠的人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儿。
却没想到辛翳竟然板起脸来,装的有模有样,微微皱眉:“你在这儿干什么?”
南河:……
她现在有点相信。辛翳可能真的认出她来了。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还不确定。但他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再拿自个儿的社会地位欺负当年的恩师。
南河总觉得如果相认必定尴尬,她还在犹豫这会儿直接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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