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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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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恨不得连她上个月吃的芹菜都归结到病因上,却仿佛从来不知道眼前梳着坠髻穿着衣裙的先生也是个女子。扁鹊当年在赵国还看过妇科,重皎的行医之路却一路往食补上走了。
  她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从他们还小的时候,她就男装示人,虽说如今穿回女装,但性子没变,行事风格没变,他们一群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和王后有点避嫌,但辛翳自己也不太在乎,更不介意一大群臣子天天跑去跟她谈天说地。
  重皎到了最后,也没归纳出病因来,辛翳气得直翻白眼,他想问南河一句——是不是那鬼神又要折磨她,她才会病弱下去。但他又觉得不太好问出口,只好先把重皎送回去。
  送出门的路上,他都恨不得把重皎那一身叮当乱想的银饰都给他扔了。
  花老子的钱,在老子面前臭美,却连点正事儿都做不好。
  但重皎也是真的关心南河,一路往外走的路上,还嘟嘟囔囔琢磨这事儿。
  辛翳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瞎想了,滚吧滚吧。”
  重皎回头:“你可别往我身上找理由,说不定是你闹得呢。”
  辛翳瞪眼:“我闹的?我难道还不知道关心先生!”
  重皎抱臂:“景斯都跟我说了呢,你这夜夜笙歌的,动不动折腾到后半夜不肯让先生歇了。先生要不然就是被你扰的睡眠不规律才病了,要不然就是让你弄得累病了!”
  辛翳差点跳脚:“景斯怎么什么都跟你讲!”
  重皎:“景斯说要给你补补,也给先生补补,所以才来找我要药方之类的。你觉得自个儿年轻瞎折腾,可先生底子没那么好呢,说不定就是让你给弄得累坏了。”
  辛翳耳朵都要烫了:“累——她、她累个屁!我才是出力的那个!再、再说跟这个没关系,她要是觉得不高兴,会跟我说的,可先生挺喜欢的!你别一脸不信,她就是面上看着正经,私底下可不是这种人!我要不是不好把这种事儿拿出来跟你们说,我都想告诉你们,我总感觉我是被玩的那个!”
  重皎嫌弃的双下巴都快挤出来了,脸皱起来:“先生是个规矩老实的人,她玩你?我就是送她两座城她都不愿意玩你吧。你别找理由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我这个一国大巫就跟你当面说了,纵欲有害身体健康。你戒了吧。”
  辛翳:“我把你戒了吧。你这大巫不为国祚考量,还怪——”
  他说道一半,忽然脸色别扭起来。
  重皎:“怎么了?你这是回想起来自己多过分了?要不你们俩分居算了。”
  辛翳拧起眉毛:“你说……不、不会吧。”
  重皎:“什么?说啊!”
  辛翳眼神飘了,重皎戳了他两下,辛翳一下子回过神来,把他手甩到一边去,转头道:“没事儿。滚滚滚。你玩你自己的去,成周周围别晃荡太远。”
  他说罢自己转身往宫室走去,进了回廊,却在门口停住了。
  他在门口绕了几圈,还是没胆子进屋,干脆走几步,蹲在回廊边的窗子下头,咬着嘴唇,琢磨这事儿。
  某个想法冒出来,吓了他一大跳,他瞧见南河也总是表现出欢愉,就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最近他也没少纠缠着她,毕竟南河性子害羞,行程之中她都生怕跟他太亲密让人听了墙角。但辛翳却觉得,听呗,别的楚国男女,在他这个年纪,路上看对了眼,聊几句就能抱着滚进野地里去,就是有人撞见了也就笑骂两句,谁也不觉得丢人啊。
  南河要是背人的时候大胆的模样有意思,可她怕人的时候那个小心劲儿也让他心里痒痒……
  别说半年了,就是几年他觉得逗闹她都是一样有意思。
  但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辛翳懊恼起来,他听见岁绒进屋去了,和南河说了几句,南河说自己累了想歇下,他这才起身进屋去。
  南河已经换了身衣裳卧在床榻深处,准备睡下了,见他进来也就说了几句话。辛翳想陪着她,也脱了外衣滚到床上去,却小心了些,没敢抱着她胡闹,就贴着她,感受着南河身上的暖融柔软,他明显有心事,南河背靠着他怀里,也有些心事。
  他怎么忽然这么小心了。
  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那这事儿是不是还要拿出来好好商量,毕竟她也从来没遇上这种事儿,她也慌得很,想要找个人商量。
  南河本想靠着床里努力让自己睡着,但闭上眼睛好半天,她装着这事儿实在是睡不着,而听着辛翳在身后的呼吸,他明显也没睡着。
  南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再让自己心里憋着事儿,也学会将自己每时每刻的想法都拿来与他分享。她不想再跟他有什么误会,也不希望他在被某些她不自知的小事儿伤了心,又憋上许多年。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南河在他面前仿佛再也憋不住事儿了。她就像是个透明水晶罐子,连半天都瞒不住。
  南河往他怀里靠了靠,抓着他的手,忽然开口道:“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辛翳也同时开口。
  他松了口气:“你总算要跟我说出来了。”
  南河爬起来,他也坐了起来,俩人在床帐里面对面,南河撑着枕头,垂下眼去:“你要说什么?你先说。”
  辛翳挠了挠头,有些说不出口:“你先说。”
  南河瞪眼:“不,就要你先说。说不说,不说我就睡了。”
  辛翳抿了抿嘴唇,抬眼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南河忽然有些想笑,她半低下头,戳他肚子:“你快点说。你说完了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我觉得我们想说的是同一件事。”
  辛翳犹犹豫豫,终于开了口。
  “我、我们还是别同房了。我只要跟你睡在一起,我就……嗯、呃,忍不住吧。”
  南河微微抬眼:难道他说的是有孕之后也不能再同房的事儿?
  辛翳忽然抬手:“但你要是愿意再住在一起,我保证、我、我不会再那么闹腾折腾你了。至少不会弄到那么晚了。我真的没想到你身子受不住,我就是觉得你也挺开心的……”
  南河缓缓拧眉:“……你在说什么?”
  辛翳乖巧的拢着手,背书似的说道:“纵欲有害身体健康。”
  南河:“……”
  辛翳小心翼翼抬眼:“怎么……难道你想纵?我当然随叫随到,随时可以。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么?”
  南河抬手拿起了床上的软枕。
  辛翳:“你生气了?那别,那咱继续纵,想怎么纵就怎么纵!大不了我战死床场。”
  南河一把将枕头朝他脑袋砸去:“我纵你个头啊!你是不是脑子连着肚脐眼,每次放屁都把脑子也给崩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哥是真的傻,靠他自己的脑子琢磨不出这事儿。
  


第242章 民劳
  辛翳懵了:“那你什么意思?!哎不是,别打别打啊。”
  南河气得都想翻白眼; 她一把扔开枕头; 重重的躺倒下去; 在被子下头狠狠踹了他一脚。
  辛翳连忙伸手在被子下抱住她的腿; 不撒手,人扑过来,也有点急了:“那你要跟我说什么?你都跟我说过以后有话直说的。那你现在告诉我。”
  南河闭眼装死:“我不想说。不说。睡觉。”
  辛翳摇她:“不行,你看看我,我脑子笨,我混蛋玩意儿想不到还不行么?那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你为什么也说不要跟我同房了。你快说快说。”
  南河就是不睁眼,闷声道:“我睡着了。”
  这个幼稚的家伙; 竟然伸手过来拨她眼皮; 还在那儿跟怀抱着身中数枪倒下的爱人似的喊着:“你看看我。先生、南河!你看看我; 你不跟我说,我就不让你睡觉。”
  南河瞪眼:“你就不知道自己动脑子想么?我都这么长时间不太对劲了。”
  辛翳急的额头都要冒汗了,他也委屈:“我想了!可我想不出来。”
  南河忘记自己也是压根没想出来,几个时辰前才被人提醒; 她理直气壮道:“你是不是傻。”
  辛翳肩膀塌下去; 拽着她胳膊跟撒娇似的:“先生聪明,先生跟我说嘛。”
  南河刚要开口,辛翳却看着她连慢慢涨红了,这倒是新奇了,她脸皮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一天比一天不透色。这还能有什么事儿能让她这样?
  南河却甩手:“我说不出口。算了。也不是确定的事; 大不了再等一段时间。”
  辛翳不乐意了,不论怎么样,他绝对不能让这事儿过夜,他就是要立刻知道。
  南河自以为这么多年,对他的撒娇耍赖免疫的差不多,事实证明,她这个先生对付学生的手段还是嫩了点,辛翳又亲又蹭,说了半天好话,缠着不让她躺下不让她闭眼。
  等到辛翳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南河被他缠的动弹不得,只好伸手拿他头发玩,终于犹犹豫豫道:“你就没想过,我们成婚之后,会发生什么?寻常人都会发生的事。”
  辛翳撑起一点身子来,瞧着她。
  南河咬了咬嘴唇:“我怀疑我有身孕了。”
  辛翳呆了一下,身子一震,半晌道:“……怀孕?”
  南河震惊:“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样会有小孩的!你是不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辛翳腾地一下坐直身子,两手在脸上按了按,放下手:“我我我又不傻,我知道!我我当然知道——我……我就是没想过!”
  南河看他的慌张,心底叹气:这家伙是指望不上了。
  辛翳:“那那那那要怎么办,生孩子是要什么时候?那我们留在成周还是回郢都,你是不是想让舒在你身边陪着?那那那——”他语无伦次,挠着头忽然道:“我们家里要来个小孩了。他要长得像我们两个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天天跟着我们。那我们……”
  南河:“你不高兴么?”
  辛翳张了张嘴,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南河而言,刚知道这件事第一反应都不是高兴,而是惊慌。
  辛翳忽然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忽然想到,我……我总是觉得你像是鬼神,是幽魂,是我抓不住的东西,就算这半年来我们日日相对,但我难免还会总有这种想法。但如果有孩子在身边,如果我们有个像你又像我的小孩,那就像是一个证明。”
  南河:“证明?”
  辛翳:“证明你真的会在我身边。证明我们俩确实成婚了,证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真心相爱在一起的。”
  辛翳眼里光芒闪烁,他半仰着头,神情有些遐想与向往:“我不是不高兴,我只是——忽然觉得你会怀孕,我们会有小孩子,就是鬼神主持了我们的婚姻,就是鬼神也要天降下一个我们在一起的证明!我忽然……我忽然能幻想以后了。我以前不敢想,十年后都不敢想,但现在,我感觉我能一眼看到几十年后。我能看到楚国兴盛,孩子成长,咱俩都会变,变丑变老,但还是会住在一起。”
  南河只觉得就算屋内昏暗,却仿佛有些淡光汇聚在他面上,眼里。
  她只是觉得有点慌手忙脚,但对辛翳来说却不是这样。
  她承认,他是个特别没安全感的人,之前几年误会与各种事情的发生,也让他心里总是提着吊着。南河也知道辛翳最近这几个月恨不得跟个蘑菇似的长在她身上,也是因为他这些情绪。
  她以为时间慢慢就能改变他的想法,可她没有想过,辛翳甚至脑子里都没敢乱想过以后的多少年。
  而这个孩子,对他来说仿佛意义更重大。
  南河笑起来:“有点想象不出你变丑了。”
  辛翳又扑过来,抱住她:“我也想象不出来!哎,那你说我们说话,小孩在你肚子里能听到么?”
  南河:“……它现在说不定才就小拇指甲盖那么大,能这么天赋异禀?”
  辛翳不在乎她回答,就是满脑子都是想问的:“那要等多久?会痛么?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哎,你说以后男孩以后很欠揍怎么办?”
  南河:“你能不能别想这么远。”
  辛翳撇嘴:“我还是喜欢女孩,乖巧。宫里朝堂全都是臭老爷们。”
  南河笑:“楚国需要王嗣。”
  辛翳:“女子也不是不能为王。就在半年多以前,天下五国,三个都是女人掌控的。就是可能要辛苦一点,但真要是只有女孩,也不要让她跟你那个姊姊似的穿男装扮男人。我就要封她,看谁跟我争!”
  南河笑起来:“是是是,有你这么个混账爹,不论是个什么样的小孩都能横着走了。”
  辛翳忽然收紧手臂:“你——你会不会要把孩子送人!”
  南河一懵:“什么?送人?!”
  辛翳情绪有点激动:“你那个姊姊跟你同胞,但她可能没法隐藏身份生育,又需要王嗣,你不会把我们的孩子送给她吧!而且你看你们俩是双胞胎,晋国往上历数,王室有双胞胎的也不在少数,万一你也有这个血统,生了俩个孩子,她找你讨要怎么办!你要是敢这么想,我非灭了晋国不可!让她晋国无位可传!”
  南河从来没往这边想,她按住辛翳的肩膀:“你激动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且不说会不会是双胞胎,我也不会将自己的孩子送人。就算舒是我的姊妹。而且舒也不可能开这个口。闻喜君幼时被淳任余送走,她现在还总觉得有亏欠,又怎么可能再做这样的事。”
  辛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都能为她死,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你总是为他人着想。我要你发誓。就算你生个十胞胎,也不许送人!”
  南河:“十胞胎!我是母猪下崽么?!”
  辛翳手在她腰上摸了摸:“你发誓!”
  南河叹气,抬手:“我发誓。我绝不会将我的骨肉送人。除非我自身难保,为了给孩子留条性命。”
  辛翳急了:“你怎么可能自身难保!有我在,就算是现在天兵天将下来,我大楚几十万大军吐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南河:“好好好,不论什么情况,绝对不送人!我肯定会陪着小孩长大的。”
  辛翳这才松了半口气:“不过,我以为先生什么都懂,结果到头来,先生不明白的事情也这么多。这么久了你不也没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对于生孩子的事,你估计也是一窍不通么?那你不害怕么?”
  南河:“害怕还是害怕的。但还有时间让我去了解,去学啊。”
  辛翳挺了挺胸:“既然是从头学起,我们俩都不懂,那就让我学得了。我比你聪明,我学得快,我保准一个月就能成为翳者大夫级别的产婆!”
  南河:“……你比我聪明?”
  辛翳一脸理所当然:“你是积累的多,但我学的很快的。你等着,我很快就能全面了解,头头是道的跟你上课了!”
  南河有些想笑:“行,那你学。你靠谱点,我就当个傻子,撒手不管,只顾吃喝了。”
  辛翳当了真,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南河:“……好了。这事儿说完了。嗯,今天可能大家都搞不明白,但过几天,或许你就会回过神来了。”
  她说着躺倒下去,辛翳也乖乖躺下去,靠在她后背上,咕哝来去。
  南河转身:“你说什么呢?”
  辛翳虽然刚刚说了一大堆,但显然心里压根就没消化这件事儿,他伸手在脸上薅了一把:“我,我说,嗯……挺好的。你要大肚子,要生小孩,我们要养孩子了。”
  南河:“……别慌。我自己心里有数。”
  辛翳捏着被子拽上来,手都有点乱颤悠:“我不慌。我就是要好好琢磨。”
  南河:“那你琢磨吧,我睡了。”
  她刚转过身去,就听到辛翳在她身后掰着指头细数:“要是女孩起名什么好……小名要起好,还要冠氏加字才行。男孩,哎呀那就随便吧。”
  南河听他咕哝来去,她本就最近嗜睡,还没想着在心里笑话他,就昏昏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她转身往后,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想搭在他身上,却感觉到身边空荡荡的没人,被角却被细心掖好了。某人就算早就醒了,也喜欢腻到她起床再起身,今日怎么转了性?
  南河猛地坐起来,却看着辛翳坐在屏风外头。
  她起身下床,某人托腮在那里苦读,桌上全是竹简,还有不少是他自己写的,正摊在那里晾干。
  南河:“你在干嘛?瞧瞧你那眼睛,别跟我说你一夜没睡。”
  辛翳哼哼了一声,拍着膝盖道:“没什么,以前你要考察我之前,我也都是这样熬夜读书的。我跟你讲,我现在已经学有所成,通晓知识了!”
  南河手搭在屏风上,披着外衣,笑道:“那我要叫你一声先生了。先生快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辛翳不知想起了什么,苦着脸道:“下一步……我要克制。”
  

第243章 桑柔
  南河也有点忧心这事儿闹了乌龙,但到了晌午舒带着晋国的翳者前来; 一阵望闻问切; 晋国宫中的几个翳者可比重皎在这方面靠谱多了; 把脉询问几句; 就能确定南河怀孕了。
  舒对着这俩人一阵无语,如此明显的事儿,一对儿笨蛋竟然没一个察觉。
  那翳者才出了门,辛翳一路跟出去,身边还带着两个文官,在牍板上记着问话。
  舒也在门外挤着那翳者,两个人问着一大堆注意事项; 连该吃的东西到睡觉的姿势; 两个文官手里端着的砚台的墨都快用没了; 才记下了一大堆事项。
  舒本来对辛翳有一肚子不爽的脾气——毕竟南河肯定不是第一天表现出了虚弱或嗜睡,他却就这么带着她奔波了一两个月。但看着那个平日里既没个正形又并不太有耐性的楚王,一边捧着牍板,一边躬身低声问话; 她心头算是舒服了点。
  那翳者好不容易被这两位王放走了; 舒看着文官手里厚厚一沓写好的牍板,背着手,低声道:“她留在成周吧。我觉得她也不适合跋涉了,回去郢都还要几个月呢。”
  辛翳面对她,又恢复那副要死不死的高傲样子:“成周也没那么安全,更不是她久住之地; 回到郢都更好。”
  舒背着手,仰视着比她高的多的辛翳,道:“那她回去,你也会回去么?战争前线你能撒开手?如果你不陪伴,能安心?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有了身孕就什么都不干,坐在家里等着生孩子的人,她能放下这些事务?”
  辛翳犹豫起来。
  舒:“就算你让她走,她也不会走的。我知道你说的不安全是什么意思,你怕晋楚再翻脸,但我愿以我君父之名发誓,我的妹妹有身孕还在这里,我绝不可能发动战争。再说就你们楚国的那庸医,听说瞧了两趟都没看出来她怀孕。我还会写信告知阿母,她一定也会过来照顾暄妹,她毕竟是个有经验又亲近的女人,比你们那些所谓她的学生可靠不知道多少倍。”
  辛翳想要吹鼻子瞪眼,说不需要。
  但这时候他真的说不出来。
  他半垂下头:“我要在成周部署楚军。”
  舒横了他一眼:“好。你想怎么部署都行,我同意让楚军入城。”
  辛翳抱臂,显得有些沉默。
  舒:“你还想提什么条件。”
  辛翳半晌道:“我只要她平安,我只想不要再有任何意外发生。我要确认你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舒微微抬起头,看向辛翳眼里的神色。
  她以前总觉得暄妹是被抢走的,就算她一再强调自己本就属于楚国,她也总是意难平。
  但这会儿,看着辛翳的神色,她心里忽然平静下来,她点头,郑重道:“我与你有同样的想法。”
  辛翳点了点头,道:“对了,我已决意,按照你之前所说的计划来,放赵国进口袋,让楚国有机会围邯郸。只是没想到晋王自己上身当探子,来跟楚国将军通信啊。”
  舒脸色又红又白,她咕哝了一句:“没有这样的事。”
  辛翳抱臂,挑了挑眉毛,没说话,进屋了。
  南河其实最害怕自己被当成琉璃器具,到那儿都有人小心翼翼跟着捧着,但辛翳似乎是了解她性子的,他除了饭食和居住有些细微的变化,其他倒还按着以往来。需要她处理的事情比以前少了点,如今轮到原箴熬夜加班,但她手头还能经手最新的消息。
  齐国已经彻底分崩离析了,齐国王嗣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开,各地政权割地封王,各自立了五六个自称田氏血脉的王,甚至还有几个人立的是陈氏,说找到了几百年前田氏代齐之前的正统血脉。
  即墨君两个兄长似乎早已失去了大权,相继被杀,而越国大军一路杀上去,甚至攻入了临淄城,即墨君败走高唐,势力紧缩,如果这个分裂的齐国还能被称作齐国的话,那也只剩下一半多点了。
  即墨君的势力范围看起来也不比其他自立的王侯多到哪儿去。
  而分裂后小国林立的情况下,是极不利于一位没有兵权没有血统的女性掌权者的,即墨君的军队相继倒戈,但由于齐国消息不便,甚至没人知道即墨君所在的所谓正统齐国的掌权,还是不是她。
  另一面,齐国政变最重要的参与者,墨家,却显得力不从心。
  墨门奔走的势力,是可以逆转战局,但他们很多时候更像是附着在城墙上的机关,卡在投石车上发挥功效的零件。有了他们是会让战力倍增,但倍增的前提是有基数。
  墨门似乎想要在这场齐国战乱中独立起来,谁也不依靠,但他们如果抱团成为独立势力集团,却因为人手不足,层级关系隐秘,连地方上一些二流三流的半兵半农的军团都不如。
  墨门想要招兵买马,招来的农民却不太可能适应他们的集团,他们必须学普通军队那样带兵——可那样他们还有什么优势,这不就是从零开始,蹒跚学步么。
  在齐国没有分崩离析的时候,两个神仙斗法,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随着政权崩塌,一下卷入底层。
  谁都没在齐国这个大树倒台之前,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树上依附的藤蔓。在大树倒台之后,各方野蛮军武登场的时候,他们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越国这个难缠且陌生的对手,却在齐国分裂之后,一路北上,速度快的另所有人震惊。
  而商牟在前线,也正式将部队分开两支,让开一条仿佛直通楚国内部的康庄大道,甚至放弃对那几座渡桥的进攻,停住了脚步。
  分开部队,进行这样大的部署调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牍板与军报如雨一样落在成周,辛翳还要为这件事劳心劳力。
  但这两支部队成功停在朝歌与濮阳一代,暂歇脚步,静静等待赵国落入网中。
  赵王的命令就是让军队恪守在邯郸南侧,不可离开,可后来因为军粮不足,一部分军队又发现他们一直攻守数个月,几乎浸饱了血的渡桥,竟然可以随意通过,他们想要南下掠夺几座村庄夺取粮食。
  但赵王心知爱子巨鹿君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这不过是跟上次一样的瓮中捉鳖的战术,便死命令军队按兵不动。
  可这年头国与国之间的迁徙、入户都极为普遍,赵国至多对至亲有不可背叛的忠诚,可对于赵国……那未必真有多少。有大批士兵家人早已饿死在后方,他们心灰意冷,驻守邯郸城附近,靠近中心,就是靠近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眼前,一大批将领果然坐不住了。
  舒不愧是拮据过的小国的君主,很能理解一些民众和士兵被逼到绝路之后的想法,一切都像她预测的那样。去年寒冬冻死的大批百姓,春季却不能耕种必须参加战争的愤怒,一切都使得军队中听从军令的上层将领和下层被征召入伍的民兵,更加割裂。
  而楚国对天下昭告的“移民”政令,更是让各国陷入战争的百姓都几乎收拾家当,毫不犹豫的奔向楚国。
  在商牟带兵休整,补充军粮时,赵军的主力也陷入了混乱。
  低层士官换了一轮又一轮,逃兵反兵杀了一波又一波。
  但对于一国军队而言,养马、庖厨、送信、运粮这些最关键的节点,都是由这些被征召的小兵组成的,赵国的铁血,只让那些低层士兵,在天下未一统之前,就先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到了天刚刚炎热的六七月,商牟补充兵力,一鼓作气,绕开主力,冲破防线,带着尖兵一路直奔邯郸脚下。
  但赵王还有底牌,他甚至在蔺腹暂时击退秦璧的时候,将邯郸城中的卫兵禁军,支到邯郸南部的垭口,来防止商牟进军。
  等到拿出这张牌的时候,商牟意识到,这些禁军就算再难打,但也只是赵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了,蔺腹都要急的跳脚了,可赵王也是怕了,毕竟手里也没多少牌了,再不打出来,可能就没机会打出来了。
  但商牟的压力却不轻,虽说大批赵军陷入混乱,但还是有些军官认为赵国绝不会亡,带着军队转头去咬楚军的屁股,商牟虽然离邯郸近了一大步,却也陷入了前后夹击之中。
  甚至有一段时间,南河与辛翳都没有接到商牟的军报。
  虽知道商牟所带的大军人数众多,兵强马壮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商牟也没有余力开辟出一条回递消息的路了。
  辛翳有些急了,他想要从境内再调拨兵力加去,但南河认为这样不妥。
  他们把大批赵军放进了楚国,还需要兵力抵挡他们,否则就不是瓮中捉鳖,而是引狼入室了。
  可南河没想到,另有一个人也急了。
  舒终于开口:“已经到了这时候,邯郸马上就在眼前了,我们不应该再各自保守军情了。将商君最后一次回军报的地点告知,我要派秦璧前去支援。只要能给他解了围,他们就可以联手进攻邯郸了!”
  


第244章 云汉
  商牟确实陷入了泥潭之中。
  辛翳虽然也特意为他率领的楚军配备了骑兵与战车,但楚国毕竟是南方; 骑兵的水平不论如何都无法与赵军相比。再加上战车虽多; 可赵国率先抛弃了战车; 用十人一队的机动骑兵代替了冲锋。
  事实证明这是有效的; 他们可以挤进战车的缝隙,再用长矛扎死战车上主驾的士兵。
  驾驶战车可比学习骑马难多了,驾车兵更是天下最珍贵的兵种之一,车上六到八人,全靠这一个驾车兵。赵军用这种策略,没几次来回的进攻,楚国就剩下一堆没人能驾驶的战车摆在那里当掩体了。
  但楚国的优点却是步兵抗压能力强; 军心团结; 士气高涨; 存粮又齐全。
  辛翳则选择用战车联排在军队后方做抵挡,步兵全力向邯郸的方向压进。
  只是赵国毕竟是军武大国,几年的懈怠与饥荒灾难虽然让外头的军队有所松懈,但赵王手里的王牌还是让人头疼的。
  入夏之后; 赵国地区又开始了暴雨; 泥泞之中,楚军所能活动的范围更小了,东西两侧是群山,南北夹击的是赵军,楚军的战力与粮食都在一步步消耗,要是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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