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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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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站起身来啊,要拽他起来。
  商牟犹豫了一下,他似乎忍不住小心起来,但舒并不太在乎性别,拽住他的手,将他从台阶上拽起身,忽然道:“你会写牍板给我么?楚国会怀疑你通敌么?”
  


第227章 大明
  商牟一愣。
  舒以为他是为难了,拍了拍衣摆; 将手缩回衣袖:“没事。我知道我上次确实利用了你; 你也不太可能会给我寄信了。我就是随口说的; 你别当真。”
  她背着手往后退了半步; 打算拾阶而上,往主宫的方向走。
  商牟:“我会写的。”
  舒看向他。她知道他说过的事就会做到。
  商牟:“可能不会太勤,但是我会写的。我可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我的生活也没什么好聊的。”
  四周没什么灯光,舒嘴角的微笑隐藏在晦暗的天色里,她的声音轻轻传过来:“说些月亮很丑的话也挺好。你就是再骂我是大白鹅,我也打不着你; 你到时候可以尽情骂了。”
  她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捏紧; 却看到商牟微微低头; 脸上浮现出一层他自己大概不自知的笑。说是微笑也不对,好像心里有得意,有压不住的高兴,有对之后的幻想; 却因为场面下还有旁人; 他将背后复杂却开心的情绪,压成了薄薄的一层笑。
  舒与他隔了半步,站在月光下屋檐的阴影里,望着商牟的笑容,竟然一瞬间只感觉……有点目瞪口呆。
  好像是那冷硬石头墙上推开一扇木窗,淡淡灯光从窗口泻出; 溶于夜色,像是雨夜行色匆匆的人,仰头望见一盏灯,不自主展开许多温柔的想象。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认识商牟许久了,她却受到了冲击。
  她一直知道,商牟也是复杂的一个人,她也或多或少了解另一面,但他性格里温柔的地方,从未这样当面且直接的展露,像是有可以触及的温度。
  她被他这薄薄的一层笑意的温度,烫的脸微微发疼。
  商牟不知道怎么的,也像她似的,忍不住将手背到身后去,不知道他的手有没有也攥紧,但商牟垂头,道:“好,今日与你吵得不过瘾,下次在信里与你细细算账。但你要知道,我可能要北上攻赵,很忙的。不一定写的勤。”
  舒:“我也很忙的。你以为我在云台不是政务缠身么?”
  商牟想回嘴,却又笑着摇了摇头:“好。没事儿。我给你写,不一定要你回。”
  舒抿着嘴:“我也没要你回。我只是要写而已。”
  商牟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想说让她从屋檐下走出来半步让他看看,但却说不出口。舒却似乎感觉到了,她走出半步,也只露出半张脸,月光下眼里黑白分明。
  商牟抬抬手,没说告别,对她一点头,转身大步而去。
  舒目送着他的背影,只注意到了他的手确实在背后攥的紧紧的。
  她隔着衣服,摸了摸狼牙,忽然觉得好笑。
  南河站在宫室外头,望着宫之茕,她许久没见他了,有些惊喜却也有些惊讶。
  南河:“是舒那边又传话过来了么?”
  宫之茕摇摇头:“臣过来准备护送王后一直到出城。卫兵已经在云台下备好。”
  南河迈进门来,深红色深衣衣摆在黑石地板上拖动,她身后垂着坠髻,宫之茕望着她背影,有些恍惚。
  南河转头:“进来坐就是了,我让人去找商君回来,估计一会儿也就收拾完了。舒大概也会过来送我吧。”
  宫之茕迟疑了一下,才走进来。
  南河靠着凭几坐着,接过装着姜糖水的耳杯,啜饮着道:“总觉得……也很久没见过你,没见过师泷了,没见过狐笠了。回来之后我都有些恍惚了。”
  宫之茕是个很沉默的性格,他没落座,还像以前似的,站在她右手边一些不太起眼的位置。两年前,他大多只会听着南河的感慨,只是点头,而不回话。
  但这会儿,他忍不住道:“我当时要是从秦国早些回来就好了。如果我跟在你身边,就根本不会出这样的事。”
  南河喝了两口姜糖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派他去秦国,所以才让舒在两年前遇刺的时候身边没人。
  南河看他:“你不会……一直愧疚这件事吧。是我派你去的,也让你留在秦国试探秦璧,这事儿是我预料不足,你不过听令,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可千万别把这些事情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宫之茕没说话,手紧紧握着缠着黑皮绳的刀柄,静静站着。
  南河忍不住放下耳杯:“之茕,我好好地。没有事情被改变了,我们都好好的。”
  宫之茕抬眼:“晋国失去了你。”
  南河:“怎么能叫晋国失去了我?我本来也是要嫁给楚王的……”
  宫之茕又沉默了。
  南河知道每个人都有很多想法,他看起来是绝对听令的淳氏的心腹,是沉默且全能的执行人,手中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但他应该也会怀揣着许许多多的想法,却从来不说出口。
  南河:“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如果你觉得没法跟舒说,你也可以跟我讲。”
  宫之茕欲言又止,南河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人招了招手,他们退回角落,南河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宫之茕抬眼看她:“在我心底,自从你当着我的面削发断指的时候,你就是晋王了。我从来没机会说,也没立场说,等我能说的时候,你已经彻底离开了晋国。”
  南河有些发愣,她觉得宫之茕似乎是在认为,她才应该一直坐在晋王的位置上,这样对舒好,对她也好。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南河:“可是我心有所属,可是我明白楚国才是我要去的地方。你或许不知道真相,或许也没人告诉你。我从来不是淳氏的女儿,我是……楚人。你也曾问我为何如此成熟,那是因为我的魂魄,是楚国的令尹荀南河。我喜欢舒,也喜欢晋国的大家,但我终究不是楚人。我长于楚,于楚扎根立足,也不过是兜兜转转一年之后顺理成章的回家。”
  她只是想要说服宫之茕,她不可能成为晋王,也不愿。
  但宫之茕的目光,却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他半晌低声道:“可我只会为淳氏所驱使。”
  南河一时没能理解他这句话。或者说这句话有很多解读。
  宫之茕:“而在我眼里,你为淳氏做了这么多,又以晋国公主的身份出嫁,你早已是晋人,是淳氏。”
  南河抬眼看他。
  宫之茕张了张嘴:“如果你需要,我便——”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外头宫之省的声音:“闻喜君,商君来了,听说车马也收拾的差不多,您累么?要这时候出发么?”
  南河转过眼去,宫之省引着商牟进门。
  商牟背着手,道:“先生,走么?”
  宫之茕听到商牟叫南河为先生,眼底一沉,转过脸去,正对上宫之省向他怒瞪的双眼。
  南河看了宫之茕一眼,点头道:“走。这就准备出发。”
  岁绒扶着南河出去,外头又有舒来送,一片忙活了起来,南河刚刚毕竟瞥见了舒和商牟坐在台阶上,这会儿忍不住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瞄,但舒态度如常,甚至语气中有些活络,目光也不再躲避商牟。
  他们一行人热闹走出去,南河和舒挽着,又没少说话。
  宫之省与宫之茕缀在队尾,宫之省忽然伸手,狠狠拍了宫之茕的胳膊一下,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还是喝醉了?!”
  宫之茕低着头没说话。
  宫之省:“我不瞎,我瞧得出来。早就开始了,从她削断手指,到她祭台即位,你早就态度对她不一般。咱们都不年轻了,身份更不合适,我以为你心底有数。结果你却在她好不容易回晋国的这一趟压不住了,你是要毁了她的好心情,还是毁了所有的场面!”
  宫之茕侧眼看他,低声道:“……你如何瞧得出来。”
  宫之省气得将两只手揣在宫服的衣袖里:“你可从来不是特听话的狗,以前不服淳任余,后来无视太子舒,鄙薄公子白矢,淳任余对你的使唤,你也就前些年才用脑子给办的妥帖。结果这南姬成了小晋王没多久,你哪件事不是亲力亲为。我本以为你是对晋国有感情,想帮小晋王,后来却觉得也不知这回事儿。”
  宫之茕:“我也只是以为,她做晋王,我替她办事,她有事儿来与我商量,出行去哪儿都让我随着保护,这就够了。”
  宫之省看着前头一群人走下云台,缀在后头:“都成了这样了你还想如何?在我看来她过的比你想的好多了,你这时候提,纯粹自私。”
  宫之茕:“我没有。只是很久没见过了,以前她主动找我问话问事都是习惯,这次来却没问我一句。不习惯。我也只是刚刚脑子乱了,想说胡话了。”
  宫之省:“什么胡话?”
  宫之茕:“随着去楚国。”
  宫之省猛地顿住脚步。
  宫之茕继续往前走:“我知道是蠢话。谢谢你打断我。”
  宫之省快走几步,压低声音:“你可是没听说过那楚王对她有多痴迷多不能放手!她可是那位荀君!你要是跟去,楚王看见王后去趟晋国还带个男人回来,还不想办法把你整死?!”
  宫之茕:“他不整死我我也不会去。我只会留在晋宫,帮晋王。”
  宫之省说完,心底有有些……替他难受。毕竟宫之茕从来不表达,甚至也从不展现,旁人几乎没人知道这些事情,他对这份年纪与身份都极为不合适的情感,所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尽力去完成她的每一个命令。
  宫之省也知道,就他们长起来的经历与身份,对某个人能有好感都极为不易……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快步跟上了宫之茕。
  宫之茕道:“我什么都没想要,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吧。”
  他们静静的跟在队伍后走着,直到走下云台,舒偷偷抹了眼睛,牵着南河的手,南河回头,与那些熟悉的人一一点头,也看向了队尾的他们兄弟二人。
  宫之茕虽然没说出口,但他觉得,南河或许感受到了什么。
  但她也在四周火把映照下,对宫氏二人点头微微一笑,似乎也感谢他们二人对她曾经的照料,一弯腰钻进了马车。
  


第228章 绵
  临淄,自打舞阳君嫁入齐国; 宫中再没有歌舞升平; 欢声笑语。
  她神经敏锐; 对声音极为戒备; 既听不得宫人大臣窃窃私语,也在睡梦中常被细微的脚步声惊醒。在保命面前,谁人也懂得谨小慎微,一个个宫人仿佛一夜长了猫掌,从此齐宫中再也听不见脚步。
  但这股谨慎,已经伺候不了正月里来愈发神经脆弱且身体病虚的齐太后了。
  若是有些由头的发脾气也好,就算那由头小到是某种香料味浓了; 床帐上的系扣没绑好; 这群宫人奴婢也会心底自我检讨一阵; 总觉得是事情做得完全妥当就不会丢了性命。
  可在吃喝上,齐太后的怀疑与怒火就完全没有由头。
  她似乎将自己的虚弱,归结于有人再给她长期下毒,从吃食材料; 到盛具器皿; 都要一一过问,连她的菜园都搬进了齐宫里,每顿饭令人试吃还觉得不够,又将所有器皿换成了银器。
  而她又拒绝服用巫医给她的草药,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认为那些草药反而会成为毒害她的元凶之一。
  她的敏感多疑; 使得她经常在用饭到一半时,突然认为菜肴的口味不对,一定是加了东西,鞭笞甚至绞死半个膳房的人都是有可能。
  虽然不少人偷偷向魏陟求饶,但魏陟能保下的也不过其中一二……
  后来魏陟想了个办法,她每天去陪舞阳君用饭,二人同桌共食,饭食甚至餐具都一模一样,甚至她怕舞阳君连酒水也不放心,甚至平日不饮酒的她,也努力饮酒。
  舞阳君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女儿会这样做,似乎也渐渐被魏陟的举动安抚几分,齐宫中总算得了几分平静。但舞阳君的身体却没有因此好转,她没法更好的教导抚养两岁多点的小齐王田章,也只放给了魏陟去教养。
  田章是二人掌权的关键之一,天下除了她以外,唯一一个绝不会害这孩子的,也只有身为亲生母亲的魏陟了。从这点来讲,舞阳君是放心的。
  到后来巫医前来诊病,虽然舞阳君觉得他那根本不配称作是看病,但巫医说她因为四十多岁生子,再加上怀孕时操劳疲惫,生育后又似乎受了些冻,所以才导致的体虚多病,舞阳君对此还是信的——
  要不是因为怀孕与否不可能伪装,外加她抱着期望能让自己亲自生下小齐王,更好掌控,否则她绝不可能让自己这么大年纪受这份苦。当时怀孕期间已经让她备受折磨,之后身子虚弱,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而舞阳君似乎对勿望与莫语没有那么信任,再加上魏陟总是带着孩子来看她,知母莫过其女,魏陟很有她当年的风范,再加上一同为母的经历,舞阳君便与她也比以往更亲近了些。
  这一日,舞阳君到了下午便头疼起来,魏陟看她开始发脾气,也怕吓到田章,便抱着孩子先退让下去,而后又进宫室来安慰舞阳君。舞阳君最近这些日子,性格说变就变,甚至有时候还会做些狂举,魏陟不得不拥着这个比她还瘦小些的母亲,哄着她入了眠。
  舞阳君仿佛与棉花搏斗的筋疲力尽似的入睡了,魏陟这才松口气,带着身边女官退了下去。
  她的宫室本来就紧邻舞阳主宫,又因为她的身份,那片宫室院落也被私下称作公主府。只是公主府并不气派,甚至隐藏在乔木与池塘之中,本就是当初用来隐藏怀着身孕的她的侧宫,现在却成了齐宫内真正的中心。
  魏陟拥着披风,一路走出门去,路上宫人向她低头见礼,魏陟微微点头,走进宫苑,女官做了个手势,推开门来。魏陟走进屋内,只看到窗户被轻轻合上,一个人影像是矫健的屋脊兽似的立在屋内。
  魏陟:“我说了,宫内已经不是当初,你不用躲成这个样子。”
  莫语摇了摇头,走出来,手里捧着牍板,神情似乎有些焦急。
  魏陟坐在床上:“我知道上头会写的什么。你身后那位怕是急了,觉得我更换了她的器具,清理了莲藕与家畜,是不是不想毒死她了。我确实不想。”
  莫语紧紧捏着牍板。
  魏陟笑起来,她一双纤细娇嫩的手拿起了床头的绣样,她如今接过舞阳君手中的大权,却仍有给孩子缝衣裳做绣样的习惯,她低头,指甲啊拨了拨彩线,道:“她死了,对我没好处。我需要她的名号来威震很多人。她现在这样虚弱着,对我来说正好。我还不稳,要是她真死了,你的主子怕是第一个要弄死我。”
  莫语似乎恼火起来,魏陟抬眼:“别恼。你要是真的是想复仇,或替你那个孩子着想,你就该抱着胳膊瞧着如今胶着的场面。你不过也是一枚棋子。你以为真有什么师徒情深?你一个不能说话的废人,还有过曾经背叛过他的经历,也不过是用一回就扔罢了。而你的孩子?她的用处也不过是用来胁迫你罢了。如果你激化矛盾,到时候就是我与你师父闹崩。”
  她慢条斯理道:“到时候你师父在齐宫内就只有你离我最近,肯定用孩子逼你对我下手。可我对你早有提防,你觉得我弄不死你么?你就别想见孩子了。而且如果我赢了……我当年救那孩子一命,之后却未必了。计划我与他之间的矛盾,就是将你和那孩子一起推到风口浪尖,你这个楔子在两方都扎的太深,我们动作,你是最先受伤的。”
  莫语紧紧捏着牍板,看着魏陟,脸色青白,他似乎半生都不由得选似的,眼底甚至有几分绝望。
  魏陟其实能理解他,却不得不也要利用他,她心底有些难受,面上却显出几分温柔:“你不如回去,替我谢谢那位的法子。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所谓的毒杀,从这一两年来看,确实行之有效。”
  这场行动,已经持续了一两年,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墨家巨子送来的所谓的银器,看起来能见毒变色,但也能慢慢毒杀使用者。再加上对方所提供的许多法子……就算舞阳君如此的机警谨慎,但也防不胜防。再加上她暴怒与责罚下,魏陟的恩威并施,她故意只救下受到责罚的其中一两个奴婢宫人,又一步步替换宫中不起眼职位,如今齐宫内外,甚至临淄内外,都是她的人手,她的耳目。
  而之所以要跟所谓的墨家巨子合作。
  魏陟并不是需要他。
  而是要引他出来。
  如果舞阳君中毒虚弱,真是可能病故,那墨家巨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权力交接的时机,他的出动与现身,才是魏陟圈套里真正要等待的东西。
  在这个局里,远远还牵扯到那位越王,所有的人都想利用舞阳君的虚弱伺机反扑,所有人都在伪装出和善的面容说笑着接近,但到了亮出手中匕首的那刻,迈步的速度,起手的姿势,彼此的距离与观察,都会决定这最后的存亡。
  **
  南河抵达黄河边,已经是第二日天亮,因为成周附近可能开战,所以他们从上阳一代南渡,而后在往东,从崤山脚下到达楚国边境。这条线路与来时一致,但谁也没想到,就在车队经过了隶属晋国的宜阳,再有几十里到达距离边境最近的伊阙时,竟遥遥看到军旗飘扬,一队一百余人的黑甲军队策马而来。
  商牟有些吃惊,遥遥打旗,对方见到商牟,立刻行礼。
  商牟:“你们是来迎人的?”
  对方点头:“在此地巡逻等待已有两日。正是大君派遣而来,护送王后。”
  商牟:“到大梁还有一段距离,走水路虽然便利,但不安全,是否还是走原陆路返回?”
  对方却摇头:“不,今日晚了,军令是要商君与王后在伊阙东地稍作休整,第二日再出发。”
  商牟:“天色还早,伊阙留宿,还不如到巩县附近。”
  对方为难:“伊阙东地早已设立好帐篷补给,大君说王后久病初愈,不适宜劳顿……”
  南河在马车内道:“那便修正一夜再说吧。”
  车队便往伊阙东地走,走到了一处高地平原上,南河隔着车窗的纱帘,都能看到连绵的帐篷与灯火。
  是楚国大军在这里扎营了?难道是为了配合与晋国所设立的局?
  但此事还有变故,她还要与辛翳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车队一路驶入军营内,军营内外气氛倒算得上严肃活泼,甚至士兵脸上还有些无忧的兴奋。她的车马被一路护送到一处不太起眼但还算宽敞的军帐外,南河坐在车内,等着车马挺稳,还没来得及起身,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响动,她还没多想,就看到一个人影,一步登上车来,钻进车内。
  商牟在外头还没行礼,就看见那人腿一抬,就跟三月没见到主人回家的大型犬,动作快的只剩个残影就扑进了车里。
  然后紧接着就听见岁绒“哎哟”叫唤了一声,那大型犬拎着岁绒的衣领子,想都没想就扔出来,朝商牟那儿推过去。
  商牟赶紧接住岁绒,她还是个不懂事儿小丫头片子,还在那儿着急想说什么,商牟把她给塞走了,回头过来敲了敲车壁:“哎哎哎,你不要脸先生还要呢。车也不隔音。”
  辛翳声音简直能咬人:“滚滚滚!你就不知道啊带着所有人滚蛋——”
  商牟跟车边一群将士大眼瞪小眼,正要让他们都散了,就听见南河竟然也清了清嗓子,貌似正经道:“商牟,让他们都散了走罢。”
  商牟:……老夫老妻的,这才分开几天至于么?这样刺激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第229章 棫朴
  南河差点被扑倒在车内的毯子上,她撑了一下胳膊; 半卧着; 看着昏暗车厢里眼睛跟两团萤火似的辛翳; 有些想笑。她后知后觉; 自己还是很想他的,道:“你怎么来这儿了。这里离战场很近罢。”
  辛翳舔了舔嘴唇,目光从她面上细细抚过去,道:“不是为了你,别训我了。”
  南河可不信。
  辛翳:“总待在大梁城,我就跟个靶子似的。只是这靶子外头围了个石头城罢了。”
  她长长应了一声,垂下眼去; 似乎面露失望。
  辛翳后背一紧; 小声道:“你别这个表情。”
  南河:“我没有。我只是有些惊喜。”
  辛翳抬眼瞧她; 不太自信:“真的是惊喜,不是因为觉得我烦人?”
  南河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辛翳拿额头去蹭她:“你别光笑。说话啊。”
  南河:“我喜欢被你烦着。你要是不来烦我粘我,我便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没意思了。”
  辛翳拿额头顶着她额头,他脸上表情简直像是乐坏了却又不好意思; 大概是因为南河总不爱说这些; 她每次说来,他的反应总是很强烈。他的这态度,也诱使南河忍不住大奥:“我自然也想早点见到你,你来了,倒省了我两天的时间。就是别坐在车上了,我们进帐下去。”
  辛翳还不肯离开她; 一边粘着她一边道:“先生真是无情,一见到我就想进帐下办事。“
  南河瞪眼,推了他一下:“我说的是我都窝在车上大半日了,想要回帐下歇歇。你——你不要多想!”
  辛翳满脸无辜:“我说的正是要办晋楚结盟的正事,先生想到了什么?”
  南河:“……你,你再跟我装!”
  辛翳把脑袋凑上来,一边笑一边继续装无辜:“先生难道想到的是——天呐,真是没料想到,我还以为先生为人师表,我又这么小这么天真,先生怎么会跟我分离没多少日子就满脑子想这种事情了!啧啧,真的是衣冠禽兽,人面兽心,要不是我还有点底线,此刻不知道要怎么被先生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南河:……你再装,我让你被玩弄于为爱鼓掌之中!
  南河又好气又好笑,还没推他,辛翳凑过来,唇就距离她嘴唇就剩半分距离,却停住了动作,睫毛闪动,似乎在等待她做什么。
  南河还以为她要被亲了,也半阖上眼睛,却没等到某人惯常凑上来死不要脸的纠缠粘人,她睁开一只眼,就看到辛翳毫不在乎形象的撅起嘴唇暗示她。
  南河也没多想,她有些想笑,凑上去亲了一口。
  辛翳一下抱住她后背,启唇咬住她下唇,加深这个吻,一阵纠缠倒是比以前有些章法,南河不比他,总被他不肯结束的吻亲的喘不上气来,直到她闷闷哼了一声,伸手隔着他衣服掐了他一下,辛翳才放开唇来,喘息着往后退了些,揉了揉被她掐过的地方:“真是流氓,强吻我也就算了,还摸我胸。你这么使劲儿干嘛,都是你的,回头进帐内办正事的时候让你摸个够。”
  南河差点被口水呛到:“办事儿?那你就是说跟原箴商牟他们商谈晋楚结盟一事的时候,我还能坐在你怀里摸着你?”
  辛翳:“你要是不怕丢人,我也可以。不就是某位先生当着众多学生的面,把手伸进自己最年幼弱小无辜的学生衣服里揉捏么。我为了报答师恩,在所不惜。”
  南河总觉得他那些用词太让人浮想联翩:“什么揉捏——你说话注意点。我就是掐了你一下。”
  辛翳揉了揉。
  南河:“不会真给你掐疼了吧。”
  辛翳:“可能掐肿了。我胸口要是肿了怎么办。”
  南河:“就当二次发育了。”
  辛翳:“……?!荀南河,我说你没师德你是真的不要脸了啊!”
  南河忍不住靠在车壁上笑,辛翳拽她回来:“强吻还掐人。我就问你,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南河被他这训话的口气逗得更乐:“有,非常忏悔。你还要罚我不成?”
  辛翳:“罚你继续强吻。别停。动手动脚也可以,只要别掐就行。”
  南河摆手:“不了,这样不太好。我不能再这么丧尽天良了。我保准以后这辈子都不强吻你了。”
  辛翳撑住车壁,挡住她下车去路:“那不行。现在,你要是不强吻我就吃喝拉撒在这车上,别想下车了,我跟你耗死。要想过路,必须□□我,强吻我。”
  南河笑的肩膀直抖:“你这个强盗,拦路逼人□□你可还行。”
  辛翳两手撑在车壁上,人却朝她倾过去,压低声音:“你就说你到底要不要对我下手。”
  南河又好笑,又实在觉得他这样子够可爱,跪坐在车里,仰头“强吻”他一下。辛翳立马抱住她肩膀,仰着躺倒在车内的毛毯上,两只手紧紧握着南河的腰,嘴上道:“你快点。别怜惜我。”
  南河坐在他身上,撑着他肩膀,还有点忧心:“我不沉?”
  辛翳颠了两下:“就你这跟大风吹走的小树杈子似的,我还会嫌沉?”
  他这顶了两下,南河真的是老脸红透,忍不住又锤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别乱动!”
  辛翳委屈的很:“我们明明都——你在床榻上也不是没骑过我,非要这会儿问沉不沉。还嫌我耍流氓,我这就是诚实回答,动作演示!你、我被你锤死了。真死了。”
  说罢他头一歪,一副要断气的样子。
  南河弯腰,伸手捏住他鼻子,他憋不住,微微启唇。
  南河低头咬下去。
  他心满意足,人是装死,唇舌却恨不得跟觅食一样积极,抱着她没完没了。
  南河以前大概还会推一推他,要他别亲的太疯太迷,她被吻的舌头发麻都不止一回。但这会儿,她竟然也想就这样,俩人都痴缠起来,她以往都不知道就这点事儿能磨得她自己脑袋里都稀里糊涂的。
  南河手臂撑了太久,有些撑不住。辛翳将她手臂折起来,要她就这样趴在他身上。
  他贴着她嘴唇,咕哝了一句:“你真的说留了一日,就只留了一日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在晋国多待几天。你要是不准时回来,我大概又会很生气伤心,但你要是回来,我却有点……愧疚了。或许我该让你多留几天的。”
  南河小小声道:“不要紧。我也没觉得生气或委屈,我倒是觉得一天也够。够见她,够商议,够与大家叙叙旧。而且毕竟去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会怎样。”
  辛翳低低叹口气,他这口气叹的实在是可爱,哪里像是之前对她百般为难的样子,甚至还有点自以为是的小演技——这会儿装着自我反省,要是再来一次,他绝对还会这么做。
  南河:“不过也发生了很多事。舒她……”
  辛翳手臂收紧:“我们还没回帐下,还没到办事儿的时候,别聊她。别聊那些。我现在还不想听呢。”
  南河笑:“那你现在想听什么。”
  辛翳:“想听你的呼吸声,还想听你叫我呢。”
  南河:“叫你什么?大君?”
  辛翳:“小狗。”
  南河揉了揉他耳垂:“都这么大了,早就是大狗了。”
  辛翳:“不行。我还小呢。还年轻。就只能叫小狗。”
  南河省略道:“狗。”
  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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