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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逝皆随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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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人惊呼:“安子懿!”
  子懿一听将枪急改方向,横手扫上了树干上,只听咔嚓一声树干裂了一半略微倾斜,树枝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而下。
  天色太暗,没有亮光,子懿试探性问道:“李将军?”
  李斯瞿将一身雪拍去,呼了口气道:“你这速度,这招式,下了死手啊你!”说完还顺道摸了摸被擦出一条浅浅血痕的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嘘了口气,不是他灵敏估计也就穿喉归西了,想着想着就觉得这感觉就像劫后余生……
  李斯瞿吹了声口哨,远处其余的将士便朝这移来。
  此时安晟才开口问道:“我们折损了多少人马?”
  李斯瞿单膝跪下,拱手回道:“禀王爷,末将估计损失了三千人。”大军探入的部分前军几乎都没能出来。
  “在外不必行这些虚礼了。”三千……安晟脸色沉了下来,心里痛惜,随后又问道:“你们怎么也行山路?”
  原来李斯瞿和其他将士见子懿已经带着王爷冲出了城外也不再缠斗,迅速撤退。好在敌军的目标几乎集中在安晟身上,大队人马都追安晟去了,李斯瞿等人才得以全身而退。在小道上又发现敌军便弃马徒步行山路。幸而他们并未受什么伤,脚程并不慢,在前方看到安晟的铠甲李斯瞿就言先行一步追了上来,还……差点送命……
  安晟瞧了眼规矩立于一旁的子懿道:“刚才可有伤着李将军?”
  子懿立即双膝跪砸在雪地中,规矩俯身道:“请王爷责罚。”
  李斯瞿突然想起子懿身上那些鳞次栉比的伤痕人就哆嗦了一下,赶紧又道:“王爷末将什么事都没有,再说这……这四公子也是为了保护王爷……”说完这些话李斯瞿就想掌自己的嘴巴。
  “李将军这么说就是有伤到了?”
  李斯瞿望了眼子懿,子懿伏跪埋头什么解释也不说,只是又说请王爷责罚。李斯瞿无奈,这平成王四子竟是不受待见到这地步,他只是受一点惊吓,脖子破了点皮而已,“王爷,属下先派人乔装先行下山准备马匹了,樊将军攻势猛烈,云岩关那敌军一时也抽不出人手接应,当务之急我们应赶紧归营。”
  “好。”安晟站起身来,身子竟晃了一下,后肋的伤口较深,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
  “王爷!”李斯瞿和子懿几乎同时呼出。
  安晟摆了下手,缓了下说道:“无碍。”
  其他将士行至安晟身边,换了个强壮的都校尉背王爷,大伙便又启程加快脚步下山去了。李斯瞿刚想走,发现子懿还跪在雪地里,他拍了拍子懿道:“还跪着干嘛,快起来走了。”
  子懿胸口闷痛,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里让他喘不上气,强忍着不适起身,发现自己刚才体力消耗过大有些脱力。李斯瞿看不下去拉过子懿的手直接架在了自己肩上道:“走。”
  子懿犹豫道:“李将军……”
  “放心,都校尉那莽汉,脑子是没有,四肢倒是无比发达,他背着王爷走得这么快,王爷不会看到我扶你的。”
  
  第21章
  
  大伙趁着夜色下了山,乘上已备好的马匹向邙城赶去。云岩关此时战事正胶着,燕国无法分心,一路倒也顺坦。本想安晟带伤,大伙意寻个小镇买辆马车,安晟却不想浪费时间,硬是负伤忍痛策马。众人疾驰一日后顺利归入了夏军阵营里。
  邙城府衙后堂内,几十员大将均围在安晟床前,医官处理好安晟的伤口后说道:“未伤及脏器,只是失血过多,无碍。”众将皆松了口气。平成王可是军队的中流砥柱,有平成王坐镇,燕国总归是有所畏惧的,再说平成王万一有个闪失,且不说皇帝怪罪,大军也会失去士气。
  安晟倒是无谓的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李斯瞿步出门外,看到子懿依旧守在门边,身子微微靠着墙面,是太累了吧?不用亲眼见到也能估算出子懿的日子多难过,王爷真是……唉。
  “到我那休息一会吧?我看王爷又受伤又疲惫的,定会熟睡不找你的。”
  子懿打开双眼,浅笑着摇了摇头道:“李将军快去休息吧。”万一被王爷发现他离职可不好过,他从不敢心存侥幸。
  “唉,你真是死脑筋。”李斯瞿不走,站到了子懿身边,身子靠墙双手枕头望着檐外的飞雪,一副我也陪你站站的样子。
  过了会,李斯瞿觉得十分无趣,倒是问起子懿兵法来了,他可记得他们轻松取下邙城的事,可惜最后功劳都归他,没有子懿一丁点份。他不是跟王爷禀报,只是王爷似乎早知道般,根本不放心上,那样子好像事情就是应该如此的。这么说当时要子懿跟他来,王爷就料定子懿能帮上忙?
  子懿回笑压低声音道:“属下不才,李将军应该问兵书去。”
  “你这人真是的,我不就是想聊下天解下闷嘛。”李斯瞿摸摸鼻子,兵书他看得还少吗,他老爹可没少将他按在桌案前逼着他看,可书不是死的吗,战场上很多战机都是稍纵即逝,若是不灵活变通,即使熟读兵书也无用。
  子懿闭目小憩,本就胸口疼痛不顺,又在马背上颠了一日,他想休息一会也就不再言语,李斯瞿也不吵他,一个人在一边发呆神游。
  没过多久樊在武急匆匆的进了安晟的房内。子懿向来浅眠,脚步声一来便醒了,李斯瞿则回过神来,两人在房外倾耳细听,大致内容是:燕国派个使者来,说是下了战书约在明日关前对阵。是料定王爷受伤不能上阵来给的下马威吗?
  若不应,岂不涨他人士气,若应,王爷带伤怕是不妥。
  没一会樊在武就出来,一眼就瞅到了房外动作夸张的李斯瞿正附耳贴于窗边,于是二话不说一把拧着李斯瞿的耳朵拎着往外走。
  “哎哟哟,樊叔叔,痛!”李斯瞿哀嚎着。
  “李老将军可是有拜托我好生照料你的,蹲在屋外作甚!”樊在武生得魁梧雄壮,满脸络腮胡,此时睁圆环眼佯怒,样子看起来甚是凶神恶煞。樊在武曾是李立忠的部下,经常做客将军府,虽比李立忠年轻个二十多岁,但这年龄也足够当李斯瞿的爹了。
  “那也轻点,樊叔叔,樊将军,痛!”
  樊在武也没松手,揪着李斯瞿直接走了。
  待人走远了,子懿便听到安晟冷然的声音,“进来。”子懿进入房内,安静规矩的跪在床边,目视着床边的雕花,依旧是恭敬卑谦的模样。
  “明日,你跟在樊在武身后待命即可。”
  “是。”
  “出去吧。”
  子懿跪着,脸上有些迟疑,似乎在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唇微动,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出去了。
  第二日,安晟坐在战车上,亲率十二万大军来到云岩关前,看着燕国在云岩关排列开来的十万大军,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扶椅。依兵法,占据如此有利的地势,敌军不应按兵不动,坚守关卡才对吗,怎会出关摆阵?呵,这作风,真是应了当年那人那一句“气势绝不能输于敌人。”
  两军对峙,子懿跟在樊在武身后,燕国果然崇武,看着敌阵前众将中竟有好几位女将。再看主旗为燕,帅旗为闫,子懿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
  敌军阵中一将士出马,大声喊道:“你们谁来与我一战!”李斯瞿二话不说背手执枪驱马出阵,回道:“李斯瞿应战!”随后两人策马交锋,二十回合都未见胜负,看来燕国能武之人着实不少。
  中军阵中,安晟站在战车上看了会,便命传令兵道:“到阵前,命樊将军身后的那名骑兵出阵,让他开弓射下对面那白袍的女将。”
  传令兵迅速来到阵前传命,樊在武声音浑厚,大吼了一声:“李斯瞿,回来!”。李斯瞿闻言心里虽是不爽,但也只得听令回阵。
  安子懿收到安晟的命令,待李斯瞿归军便飞马出阵,与敌将过了一招后顺着马的速度朝前又奔了些距离,达到弓箭射程后急拉缰绳回马,三箭搭弓,翻身背射,即欲齐发,却在听到对方敌将看到弓箭大喊保护公主时猛然惊戄,力道未能把持,箭发弦断,弦崩于肩,虽身着铁甲但肩甲此刻是一片麻痛。
  安子懿顾不得其他,赶紧勒马看去,中间一箭将邵可微的盔缨射落,两边箭矢将敌方主帅军旗一同射折,安子懿暗暗松了口气。
  白色盔缨散落一地,邵可微依旧面不改色的稳坐马背,雕翎戎装,英姿飒爽。她微微昂起下巴,冷哼一笑,目光紧锁在那一个普通骑兵模样的子懿身上,眼底有着不藏匿的欣赏与杀机。
  
  第22章
  
  见敌军帅旗折倒,夏军顿时士气高昂,击鼓呐喊,颇有气势。
  燕军将士见状持刀纵马袭来,子懿旋枪绞上来将者的大刀,一手握枪缠住敌将兵器,一手抽剑挥砍,那将士不过十数回合便被斩于马下。子懿伫马立于原地,不归阵,看着远处的邵可微,距离略远,他努力望去,却看不甚清……
  邵可微不打旗幡原意是想出其不意,此时闫字帅旗倒,将领被斩,燕军阵前有些骚动。邵可微一抬手,一面邵字旌旗于身后瞬间立起,迎风招展开来,军心立稳。
  人言燕国景苒公主邵可微实属巾帼铁娘子,十六碧玉不拿绣针不织布,一手天罪银枪耍得是出神入化,飘逸迷幻,速度更是快至以臻化境。且二十年前与祁国交战曾立下不世功劳,当是盖世女英雄。
  一旁邵可微的副将木义云见状道:“公主,末将去斩了那小娃。”
  闫成此时怒极,横眉杀气,目露凶光大骂道:“让老夫去,他娘的射倒我旗让末将去!顺便报我邙城被夺之耻!”
  邵可微收敛了杀意反倒轻笑,语带凉意道:“此人年纪轻轻便精通武艺,弓马熟娴,甚好。”语毕将被射落盔缨的银盔取下随手弃于地面,右手掌向上伸出,一旁的亲兵立即将她的银枪双手捧递至她手里。
  邵可微执枪腿夹马肚一声喝,坐下白驹羽离去如疾风,眨眼便来到子懿面前。银光倏闪,子懿大惊回枪接下邵可微的攻势。两人速度快如闪电,两把兵刃交锋更是擦撞出火花。
  肩被弦崩伤,还有内伤,子懿每一招接得很是吃力。邵可微施枪压身,子懿以枪抵挡着,竟是僵持不下,但邵可薇明显轻松多了,还有余力倾身凑近子懿,并细细的打量了子懿一番,突然冷笑问道:“你是安晟的哪个儿子?”
  子懿亦看着一身戎装的邵可微,虽已年近四十,却依旧美丽,好似岁月不曾留下任何痕迹,独有风韵,浑身更是散着为将者的英气。
  子懿想说什么,唇翕动,嗓子却像被什么卡住了般,一个音都发不出。说什么,说是吗,说是会怎样,不是又会怎样。
  未给子懿时间思虑,邵可薇手中枪柄刁钻的击上子懿受伤的右肩随后翻手一挑,子懿手中的长枪脱手,在空中旋了几个圈,斜插入了三丈外的雪地里。紧接着邵可薇手中枪照着子懿座下的马首重重一扫,马被力道扇得侧倒,子懿亦摔了下来。
  子懿躺在雪地上右肩疼痛觉得力气都失去了,心中无比杂乱,脑子里快速掠过各种可能。邵可微坐在马上枪尖指着子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子懿明白人都父母的时候,他就曾幻想过无数次,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娘亲的模样在他心里捏了又捏。他曾想过,母亲是怎样的,会不会跟王府的王妃一样,对自己的孩子温情,即使呵斥起来也不会太凶,哭了会抱着哄,撒娇的时候会宠溺的应允。
  小时候无比羡慕,明明过得好似行尸走肉,却也未能做到万念俱灰,他也曾憧憬,在那些无数孤寂的日子,无数独自舔伤的夜晚,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支撑他。
  “我……”子懿努力看着邵可微,眼底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他几乎就想要脱口说出我是你儿子!却被理智压了下来。
  邵可微凝视着子懿,等着子懿回答且似乎非常在乎这个答案,十七年前的事涌上心头一不小心便走了神。就是这么个稍稍分神之际,子懿便迅速脱身再次飞身上马往夏国的军阵归去。
  邵可微凝望子懿的背影随后也掉头回阵,归军后直接下令道:“传令,收兵。”一干将领疑惑,倒是木义云看邵可微面色不悦,也不犹豫,直接传令收兵入关。
  安晟望着对面的燕军鸣金收兵,也未下令追击,只是下令大军返回邙城。
  安晟本就带伤,应下战事不过是也是想来瞧瞧燕军意欲何为。当安晟看到那个阵前银甲白袍的女将,直觉告诉他,那人定是邵可微。今燕军直接不战倒也合他心意,他只留三万士卒驻守邙城,还是会担心燕军另派兵趁机攻打邙城。邙城距云岩关不远,虽是小城,但是作为据点尚好,进可攻,退可守。
  子懿骑在马上随大军退去,不住的回望云岩关,心里有丝喜悦有些庆幸,今生总算是见过亲娘了。
  回到邙城太守府衙后,安晟将所有人屏退,这府衙的大堂早已成了议事大堂,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撤去,只留悬于大堂一侧的地形图。安晟一人在内过了半会才唤子懿进去,子懿安静的跪在安晟的面前,眉目低敛,长睫盖眸眸无澜。安晟一手支颔就这么盯着子懿质问道:“为何没有射下那女将?”
  子懿伏下身去道:“回王爷,弓折弦断所致,请王爷责罚。”
  即使弓弦不断,那一箭也取不了邵可微的命,更何况箭发弦才断,安晟知道子懿的射术,几乎箭无虚发,那一箭明显是邵可微躲掉的,否则另外两箭怎可命中旗杆。明明依旧是恭顺的请罚的样子,语气也卑谦无变,但感觉却略有些不一样了,似是多了一种言不明的味道。
  安晟思考了一番道:“那就调你到火头营去。”
  子懿略微奇怪,不是鞭子不是棍子,而是调到火头营?不过怕这也是一种惩罚吧?后勤的营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大家都清楚,每个国家的军队几乎都是一个模式。
  待子懿退下后,那地图后步出一人,穿戴儒服轻摇手中羽扇道:“真不知道你是要罚他还是要藏着他?”
  安晟回视笑道:“钟离旻你不是游山玩水去了吗,怎么又来寻我?”
  “我只是游到了燕国,听闻两军交战,便顺道来看望一下你。”
  安晟踱至案边执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钟离旻,钟离旻稍做虚礼便接过悠悠喝尽,又道:“依现在的情况,子懿那时献于你的计策其实是最好的。”
  安晟的脸沉了下来,他不是不知道那样最好,可是不确定因素太多。邵可微这些年从未间断过寻找她的儿子,可是安晟却将子懿藏了起来,藏在了身边,一个侍卫。
  钟离旻瞧着安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终于是叹了口气道:“那孩子……懂大局明事理,定不会负你所望的。”说是这么说,钟离旻其实并没什么把握可以完全信任子懿。但潜意识觉得,若是子懿一去不复返,也无不可,毕竟这些年这些日子,他都将子懿的苦看在眼里,亦疼在心中。
  “我……”安晟无言,转过身去道:“来人,让火头营的营长不要苛责于他!”
  
  第23章
  
  五国混战,各国若抓到俘虏,无不是祭旗或为奴。若人手足够管理,粮草足够应付,则抓来的俘虏大部分为奴,反之则杀了祭旗。吴国十年前与梁国一战,吴国俘虏梁国三万余人,却因灾荒,三万俘虏便被屠杀殆尽。
  所以后军除去粮草辎重营,其他几乎是被俘虏来的奴隶。火头营里一般也没什么太过的责罚,平成王不允许手下暴戾,那些奴隶们也就是吃得差些做得多些累些罢了。
  虽是传了令不准苛责,但是子懿还是跟其他人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子懿坐在桩前劈着柴,这些事情他以前在王府里也没少做,去了福宅也会替福伯做。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去不了一趟福宅,所以他一有空便是替福伯砍满一柴房的木柴。
  肩头此刻疼得都几乎抬不起手臂,那三石弓弦断,打在肩头上怕是震得肩骨都裂了吧。回了邙城他也没法细看,只能看到一片红肿,安晟便将他调到火头营来了,目的是为了不让他再上战场吗?
  子懿在王府时,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关于邵可微的事。当邵可微问他姓名时,他不知道这个燕国公主他的娘亲持何态度,不敢贸然告知,生怕走错一步毁掉全局,虽然他不是执棋人只是个棋子。
  繁忙的粗活,所有的奴隶都呆滞麻木的做着,背后监督军士的鞭子时不时落下,但总也只是做得慢了偶尔挨一鞭子罢了,王爷御下有方也不会太残暴。待天黑了,其他奴隶便领食回帐中就着稻草和衣而卧,不大的帐篷里能躺的都躺满了奴隶,大家几乎没有言语,白天太累,晚上休息的时间又太少。
  子懿靠在帐帘旁,这里偶有寒风吹进有些寒所以位置稍松些,肩头依旧疼痛,没有药也无法养伤,他不想肩头再被挤到碰到。
  子懿也很累但毫无睡意,听着风的呜咽声,看着帘子翻动时偶尔带进的些许雪花,脑海里竟全是昨日战场上的画面。娘亲威风凛凛,飒飒英姿在子懿脑海里挥不去抹不掉。知道那是娘亲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激动,只是他不外露早已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情感。
  白日里终究是累得紧,可在子懿迷迷糊糊就要小睡一会时,耳畔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子懿一直是浅眠的习惯,听到声音想了想还是轻轻起身掀帘出帐。隔壁帐外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男孩蹲在雪地上埋头哭泣,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是冷得打抖还是抽泣引起的。
  感觉有人靠近,那男孩抬起了头,一张小脸冻得青紫,脸上的泪珠都被寒风吹成霜,一双乌黑大眼干巴巴的望着他,眼里的泪水还在打转转。
  子懿微微一笑,坐到了那孩子身边也不说话。子懿在福宅的时候经常哄那群虎娃娃,但很多时候,那些孩子只是需要一个人陪罢了,愿意倾诉的自然会说,不愿意的,你就是磨破嘴皮子也不会说一个字。
  那男孩看子懿一身麻布青衫不是军士也没有敌意便不管他,继续哭泣。可是过了一会又觉得好生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干嘛也坐这里?”
  子懿看他肯说话了才反问道:“你呢,你在这做什么?”
  这么一问,男孩的嘴巴又瘪了下来道:“自然是想亲人了……”
  “你这么小为何会在火头营里当奴隶?”
  男孩黯然失色道:“我爹爹哥哥被抓去参军战死了,本来我与娘相依为命的,娘却病死了,我成了孤儿便只能在街头行乞。”说到这男孩泣不成声,“再后来我就被抓了充军,上了战场便战败被俘了……”
  子懿沉默,心里也替这孩子难过。他是没吃过糖不知甜味,那孩子是吃过糖却被一把夺去。相比较下子懿倒觉得这孩子更可怜些。战争这东西,都是帝王为了自己的春秋霸业而发动的,不论谁赢谁输,最终受苦受难的都是普通百姓罢了。
  “都会好起来的……”子懿也不知如何安慰,看那孩子毫无心机便往他身边移了移,伸手替他抚了抚因抽泣而一抖一抖的后背,这孩子也是真的瘦,脊背都是骨头咯得慌。
  那男孩也不再说话,哭泣了半天,最后才又抬头看着子懿说:“我是祁国人,叫胡小辽。”
  子懿笑了笑回道:“我叫子懿。”
  李斯瞿是第二日才知道子懿被调到火头营里去的,忙完操练便往火头营那奔去了。远远就能在一群奴隶中看到子懿,这人虽是放在奴隶中,但气质独特一眼就能辨出。子懿正要将拢成一垛的柴捆好,就是看起来捆得不大利索,李斯瞿这才想起战场那日他肩膀被弓弦打到。
  李斯瞿忿忿的找来了火头营的杂务管事王胖子叱道:“王爷不说不准苛责他吗!再说了他也不是奴隶,王爷不过要是罚他而已。”
  胖子一脸谄笑道:“哎哟,爷,将军,我们何时苛责他了,小的们并未打他骂他啊,再说了王爷调人来火头营难道是摆着二郎腿等伺候的?王爷这意思不就是要罚罚他嘛,以往不经常有些个将军校尉犯错被王爷杖了军棍还扔这来吃苦个四五天的嘛。”
  “你!”李斯瞿觉得这胖墩说得很对让他无言以对,虽然气不顺,但别人也确实未做什么太过的事。
  子懿的右肩似乎比昨日更疼了,右手使不上力捆柴垛单靠一只手有些困难。身后几位军士拿着马鞭踱来踱去,偶尔还会甩个响亮的空鞭声来督促奴隶们快些。一个军士看子懿动作实在太慢,皮鞭就往子懿身上招呼,子懿也不躲,只是继续费力的捆好柴垛。
  可有很多事不是意志支撑就行的,几鞭下去,子懿青衫显血才将柴垛捆好。
  李斯瞿恼火,一路拨开那些碍路的奴隶,来到那军士面前,还未等那军士行礼李斯瞿的拳头就落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就一下子就被拳头惯倒在地,满嘴鲜血还掉了几颗牙,躺在地上直接晕了。
  周围其他军士一阵唏嘘,奴隶们也在观望。李斯瞿逮了一个离得近想跑路的军士喝道:“跑什么,他的活你来干!”那军士即无奈又无辜,前车之鉴还躺在雪地上不省人事他也不敢反抗,只能苦着脸搬起柴垛往柴房那去。
  看周围的人还在看,李斯瞿吼道:“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奴隶们继续干活,军士则几乎躲了起来,生怕这位李将军看谁不顺眼又给上一拳。
  子懿对着李斯瞿无奈道:“李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这样总归不好,万一被王爷知道他又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第24章
  
  “哦,我差些被闫成斩了是你一箭救了我的命,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事也发生了,免不了一顿罚,子懿捂着肩头寻了棵树干靠着坐了下来:“李将军说笑了,属下保护将军本是分内事,怎就成了救命之恩?”
  李斯瞿也不去辩,只道:“上我那歇歇?”
  “谢李将军,不必了,我在这休息一会就可以了。”可能没一会就会被叫走,不如抓紧些时间休息一下。
  安晟本想留钟离旻下来替他出谋划策的,但钟离旻不想着手这些战事隔日便要走,安晟无法,便摆下酒菜为钟离旻送行。
  酒兴刚起,不想火头营的营长居然跑来他这告状,大致内容是:您调来的那人,吃不动苦干不动活还有李将军撑腰!为了这事他一手下被打成重伤昏迷。
  安晟自是知道子懿肩膀受伤做不了什么活,不是交待了不许苛责吗,而且那李斯瞿是什么情况?安晟不愿扫了这顿送行酒的兴,看那营长固执的跪在地上讨个说法最后也只得说:“你先回去,一会让那惹事的两人来这,我自会惩处。”
  从头到尾钟离旻都未说什么,依旧与安晟喝酒谈天。
  酒足饭饱,钟离旻拎起包袱,理了理衣袍作揖道:“王爷若是不放心四公子之计,那就用我的罢。”
  安晟未做正面回答:“来人,送钟离先生一程。”
  钟离旻笑道:“王爷,不必麻烦,我告辞了。”虽未回答但钟离旻知道安晟心中已有定夺。
  安晟了解钟离旻随意惯了,也未强求,目送钟离旻出房门。
  房外院子里有两个人,一个麻布青衣跪着,一个身着胄甲站着。一个恭谦卑微,一个张扬倨傲。
  钟离旻笑了笑目不斜视仿佛没有这两人一般往府衙院外走去并未做停顿,只是路过子懿时,子懿微转了双膝朝他拜了一拜。
  钟离旻朗笑离去:“自古雄才多磨难,一笑天地任逍遥。”
  李斯瞿看那一身儒装先生模样的人走了王爷也还未唤他们进去,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看子懿跪了一个时辰了还是跪得笔直纹丝不动。不难受吗,想他在家里做错事,他家老头子罚他跪在祠堂里,半个时辰他就吃不消了,膝盖是又痛又麻。
  子懿也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自然是会难受,只是若没跪好怕是会更难受,所以从不敢懈怠。
  跪足了两个时辰,安晟才让两人进去。李斯瞿瞧见子懿起来的动作很钝,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膝盖估计都没知觉了吧,就随手扶了子懿一把。
  进了房内,李斯瞿行了礼便起身站着,张肩拔背,一脸傲态,他可不要跪着,磨人的玩意,大不了挨顿军棍。子懿却依旧是规规矩矩的跪着,看样子没有一丝倦怠,没有一丝不敬。
  安晟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在了李斯瞿身上,安晟笑着问道:“李将军今日为何殴打下属?”
  李斯瞿反而拱手作揖质问道:“王爷向来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为何如今赏罚不明?”他老爹李立忠是国大将军,征战沙场一世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李斯瞿知道平成王也敬他爹三分,再加上他替子懿不平,语气便有些不敬。
  安晟一挑眉道:“我何时赏罚不明了?”
  李斯瞿指着子懿说道:“他是王爷的儿子,身上流的是王爷的血,立了功没有赏却只有罚!”
  安晟凝眉目含狠戾道:“他不仅流着我安晟的血还流着燕国仇人的血!”随后又略带怒气说道:“你家族一世金戈铁马精忠报国,却对一个仇人之子心生怜悯,为将者怎可对敌人心怀怜惜!”
  李斯瞿哑口无言,是的,他没有立场可以替子懿出头。
  仇人……即使不是第一次听到,子懿却依然为这两个字感到难过。即使流着王爷的血,却也流着燕国的血,他不会得到半分疼惜,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为何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安晟吩咐下人取来鞭子说道:“错了,就该罚。”
  下人迅速找来了一鞭子,呈给安晟。安晟接过便抬起手中的鞭子二话不说直接劈头就往下抽。
  李斯瞿闭目一副壮士赴死的样子,不知道是自个老爹打得疼些还是王爷打得疼些。有鞭声却不疼,李斯瞿赶紧睁眼,果然那鞭子落在了子懿的身上。
  安晟冷笑看着李斯瞿道:“二十鞭,李将军好好看着,将你的妇人之仁收起来!”
  安晟夹着威严的命令声让李斯瞿怔怔的看着鞭子夹风落在子懿的背上。安晟的手劲哪是那些普通军士可以比拟的,鞭子落在子懿的身上就是道道血痕。没一会子懿就必须双手撑地,李斯瞿看得到子懿的右手颤得厉害,还能看到子懿隐忍的表情和那满额的冷汗。
  李斯瞿终是忍不住也管不得什么以下犯上之罪,抬手接下安晟的鞭子,掌心立马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王爷,打下属的人是我,错的也是我,应是我来受罚!”
  安晟并不计较而是立马反扭了李斯瞿的胳膊,将李斯瞿甩到了一边,“你是为何打人?”安晟不待李斯瞿回答转身对子懿喝道:“四十,跪好!”
  李斯瞿看到子懿将身子又跪直,鞭子落在了前胸后背。没一会就能看到子懿身上的道道血口。李斯瞿也跪了下来,他不敢再说话,只能就这么看着子懿一次次在狠厉的鞭子下努力挣扎跪好。李斯瞿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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