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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逝皆随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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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晟的部下林飞庞松怒斥:“你们这些儒士都是死脑筋!”
何御史亦怒道:“你说什么!”
顿时大殿上吵开了锅,两方人对骂,唯有安泽祤与柳下智低头不言。安繁以手撑额,终是拍案而起,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噤若寒蝉。
如此情况安晟还提这事,分明了是要挟,安繁心虽不满但还是压了下去:“你们统统都下去。”群臣立即行礼退去,天子之怒还是不触的好。柳下智瞥了眼安泽祤也退了出去。
“祤儿你也下去。”
安泽祤目色微沉也行礼退下。安繁步下玉阶,来到安晟面前:“安晟,这节骨眼为何还提此事,朝堂上有一半人反对,一部分中立,一部分是你的人才支持此事。”
“皇兄,我并无偏袒之心,臣弟所说都因当势而分析。”安晟依旧面不改色说道。
安繁微微摇首:“最近太后也有提及此事,我知道太后也喜欢那孩子,可是何御史说得也不无道理,朕也不信任他。”
“皇兄,安子懿是我儿子。”安晟直视着安繁。
“朕自然知道他是你儿子,他要不是你儿子能活到现在!?”安繁瞪目,手怒指着殿外,冠冕上的旒珠因安繁的动作而晃荡。这些日子来他亦是因此事而未得安宁,老臣们上奏的无一例外是反对夏国罪子恢复身份,本就国事繁重他还得为此事烦难。
安繁虽然并不十分聪明,但是先皇也是明白中庸之道才能走得更远才选择传位于安繁而不是太重感情的安晟。安繁看安晟久久不语重叹了口气:“安晟,你为何如此想给安子懿身份?”
安晟望着安繁突然道:“哥哥。”
安繁一愣,这一声哥哥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如今听来他还是会有触动。哥哥是只有他们两兄弟在时安晟私下叫的,说是这样叫亲切多了。偌大皇家里,他也唯有这个弟弟是对他真心以待了。
“哥哥还记得我两小的时候,总是跟父皇争宠?”
安繁怒意褪去浅笑道:“你还提?都不知道父皇多偏袒你。”
“可不是,可是父皇也疼爱哥哥,大统可是给了哥哥。”
“是啊,政权给了我,军权给了你。”
“小的时候我与哥哥爬树,我不小心没抓稳,是哥哥当垫子抱着我摔下树来。明明是哥哥摔得更疼却反倒是哥哥紧张的问我,晟儿,摔哪了,摔哪了?哪儿疼?我本来强忍着不哭的,被哥哥这么一问愣是止不住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那时啊哥哥就拼命的给我瞎揉,真是哪不疼揉哪。”说着安晟安繁都笑了。安晟敛去笑意,眸中有些雾气:“我看着哥哥手都流血了还是全然不顾对着我又是揉又是安慰的,我不哭了,可是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安繁感慨说道:“陈年旧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安晟郑重道:“哥哥,是我愧欠了那孩子,安晟愿以命担保。”
安繁认真的看着安晟,想着父皇病逝那年,交待他们两兄弟务必要互相扶持振兴大夏,若可以功垂青史一统天下最好,若不能也希望他们俩兄弟兄友弟恭,治理好夏国。或许是皇家无情,或许真的高处不胜寒,这些年渐渐也淡忘了那份亘古不变的亲情。
安繁幽幽的叹了口气:“谁也没愧欠那孩子,是孩子生不逢时入错了门,是这个时代亏欠的那孩子。”安繁拍了拍安晟的肩膀,步上玉阶:“他也是朕的侄子,朕封他为镇北将军,将功抵罪。这是朕能给他的最高身份了,其他的,朕与你表明态度,不入宗籍不入太庙,否则不仅祖宗会怪罪,夏国子民也会心有不平。我答应你只要他能立功,他便可以冠国姓过寻常人的日子。”安繁终归是也是退让了一步:“安晟,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难处,这是哥哥我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安晟躬身深拜,这已经算是迈进了一大步了,其他的可以从长计议再去争取。
安繁不再多言信步离去:“希望他心无怨怼。如今正直霖雨纷飞之季,让他去为自己赢一个生前身后名吧。”
第63章
“四公子。”
立在马车一旁的子懿闻声回首,冷究道:“起风了,还是上车侯着罢。”
子懿衣袂灌风翻腾如云,深眸眺望远方,天穹上,大风起,云飞扬,不知是夏国的气象还是他安子懿的气象。
……
夏日的雷雨,天暗如夜,黑云厚沉仿佛要齐齐压下,电闪瞬息,一声轰鸣后,零星豆雨逐渐连成线,霎时间雨线密如瀑布般瓢泼而下。
从宫中出来的马车内,安晟望着帘外的大雨长叹口气,愁绪万千。“看来会连日大雨,且不说行军慢,地湿泥泞,无法作战,更重要的是时间紧迫竟还天时不利。”
子懿依旧跪坐在安晟一侧,势力分散不似长驱直进攻夺,一个月期限确实不足。
“本王原想是暂先剿灭部分大势力。”天外一道裂闪,光亮让安晟看到低眉敛目的子懿和瞬亮照耀下长睫在下眼睑上投下的密影,还有那只能看清一瞬的,子懿脸上的泰然与镇定。
静默一会后震耳的轰鸣声至,马匹有些受惊嘶鸣,车滞不前。子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后车帘外的情况道:“王爷,列国结盟,一招离间计足矣。”
安晟微微惊讶,剑眉上挑。
子懿知道安晟在等他继续说,又道:“祁国走消息必经夏国与燕地,我们只要封锁关卡,秘密拦截密使。”
安晟赞许沉笑道:“再派人假扮密使与各国起争执,人心不和三国盟邦不过虚势鼠辈罢了。”
“是。”
又一道长龙般的电光闪过,安晟目光深沉,看着乍亮下子懿清隽的面庞脑中突然闪过七个字,狷狂不羁非人臣。
还未理清为何有这种想法时,阵阵轰鸣声激得马匹扬蹄立起,马车在平坦的道上剧烈的颠了下。冷究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王爷,雨势太大,还是寻地暂避罢。”
子懿又看了眼身后的车帘外,两匹马被震耳的雷鸣吓得马蹄乱踏,已经有些失控。
“王爷,子懿去助冷统领?”子懿轻轻的问,外头雨声颇大,可是安晟还是听到了,带着点请求的味道。就像那日他安晟败走宁城,子懿背着他走在崎岖覆雪的山路上,他卸甲褪袍,子懿也是这般语气,“王爷,锦袍留着吧。”
那请求的话语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的,子懿担心冰天雪地里他受伤失血会冷。即便他十八年来如此苛责他,如今蓦然回首,竟发现子懿在他的面前是如此乖顺,甚至是,不计较。
曾几何时,那伏跪在他脚边年幼的孩子眼中也有深深的渴望,是啊,天下又会有哪一个孩子不渴求父爱母疼的。只是他不曾给,不可给,不能给。任由那渴望湮灭在了那双漂亮黑眸的最深处。
若是说之前他总觉得子懿淡漠疏离,他没有把握能获得子懿谅解,现今却觉得,子懿或许曾经在年幼时恨过,却从未记恨于心。
安晟怅然,收回思绪,再想下去,他反倒怕他会恨。
子懿看安晟不语似是陷入沉思便也当做了默认,快速下车替冷究把持马匹的缰绳。车帘外的雨飘进来打在了安晟的革制军靴上,原来刚才那孩子跪坐在那替他遮了风雨吗?一直没变啊,安晟闭目,倚靠在了车壁上。
本是该赶回军营,可是南方的夏雨肆虐暴烈,冷究最终还是将马车停在了一间临近的酒家里,并与店家要了间雅阁。
子懿与冷究守立门外,安晟蹙眉:“懿儿,进来。”子懿犹豫了下还是迈步入内,他的身上湿淋淋的并未能寻到空时处理一番,而冷究方才有披蓑戴笠,雨虽大,摆袖虽湿但身上还算是干的,相较之下子懿要狼狈些。
安晟将外衫脱下丢给了子懿,没有言语没有命令以至于子懿两手捧着安晟的缎服有些不明所以。安晟有些恼怒低声斥道:“愣着干嘛,赶紧换上!”
子懿低垂的睫毛上还有水珠子,人愣站着捧着衣衫有些迟疑。
“这私服不是朝服。”看着子懿怔愣的模样,安晟说出来的话不自觉的掺和着难得的一缕温和,自然而然。
不是朝服私服的问题,而是王爷只着中衣……不太好?子懿依然不动,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可是心里微微颤动,甚至有些……高兴?
安晟瞧子懿没有动作,稍重的拍了下面前的桌子,沉着脸带着呵斥的意味道:“换上。”
所幸子懿的关注点并不在语气上,而是在句子里,王爷要他换衣衫,否则或许会以为安晟生气而跪地请罚。
子懿正捧着衣服往外走,安晟敲着面前的桌子又道:“去哪?就在这换。”
“是。”子懿向来不抗命,立即将湿透的衣衫利落褪去,身上的肌肤因为淋了一会的雨而显得有些苍白,那些已经泛白的鞭伤直接显露在了安晟面前。当子懿换件衣衫并不是要瞒着安晟,而是考虑进出军营幕府,众目睽睽多少还是该注意仪容。
安晟心一揪,不需谁说也能知道怎么回事,他看得开了明白了本心不代表别人放的下,将子懿一人留在马厩是他顾虑不周,只是这孩子当真不肯将自己作为依靠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子懿背上的鞭子凌乱无章法,说是刑罚不如说是发泄,逮哪打哪,后背手臂皆有,好在冷究赶去得早,身上的鞭伤有些深却也没多少。安晟绕着子懿极缓的踱步,子懿因安晟的注视停下了穿衣服的动作。那张还有些清瘦的背脊上因长年累月的责罚几乎没有一处好的肌肤了,斑驳的背脊下是过去的刻印。安晟总是不忍细看,而今却是仔细看了起来,有些东西,总该面对。
“将衣服穿上。”安晟转至子懿面前坐了下来,子懿穿好衣衫站在一旁微微压低了身子,以恭敬的姿态面对王爷。
“回去了上药。”
“是。”
之后便是惯性沉默,安晟语塞的看着子懿,硬是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他有三个儿子,却不知道如何与子懿相处,子懿不会讨好他更不会撒娇。可其实他有许多话想要问,想要弄清楚,却怕是问了出来得不到答案。若一直不问,就是一个结,说开了或许对大家都好。
思着安晟望了眼窗外滂沱大雨,只是从何问起?安晟抚上了因雨天而有些隐痛的左臂,“你为何要试探?”
安晟问得没头子懿心里却很清楚,子懿跪下身子,抬头微微仰视安晟,“是子懿……忤逆,请王爷责罚。”
安晟眸含痛色,他当时就已经罚过了二十军棍,只是他并不知子懿受了伤。想到这安晟自嘲一笑,他根本不在意又怎么会知道,当时的他只有满脑子的血债血偿……想着安晟心便不可抑制的疼起来的,这个面前跪着的孩子,竟未想过要活着,用着丹蓟镇痛,执枪甘愿作为他的利剑冲陷燕军阵法,破了金都后又默默离去。
默默离去陪邵可微死。
“懿儿,能不能……跟父王说心中所想。”
子懿垂眸望着搭在膝头的手,指尖紧扣缓缓道:“子懿的血泪还与王爷,骨肉交与娘亲。”当时既是穷途无归,他只想要知道那真真切切的温暖,哪怕只有一丝他都甘之如饴,甘愿承受濒死的痛苦,那看不见的温情就可以让他决毅奔赴奋力不悔。
安晟心头猛的紧缩:“她怎么会舍得……”
子懿淡然笑道:“是,娘亲并不舍得。”那剑只是指着他却不肯前进半分,是他自己抵上那剑刃的。
安晟望着子懿一抹由心的浅笑纯粹无杂,心底苦涩。国恨沧海难平,家仇刻骨难忘,可是这孩子呢,夹在两国之间,十八年来在仇恨里辗转。何错之有?他一直都明白稚子何辜,可是,恨意渐渐吞噬他的理智。他每次巡视去边陲小城里时,总能看到那些经历惨烈战争后活下来的曾追随他的老兵残将,因为燕军屠城,这些残疾的老兵没有了亲人无处所去,余生无依无靠,只得在边陲小城里替军营打造些兵戈,做些还能做的事以求混口饭吃。
那些曾是他的部下,曾是夏国最英勇的士兵,曾是他的老战友,曾听他的号令,保家卫国奋死不顾。而如今他们只要听到平成王来了就会驻着拐杖,相互搀扶着从后营的茅草房里出来,静静的立在一边看他,每个人脸上依然还是崇敬,就如他脸上对他们的尊敬。
安晟闭上双目,满心的悲凉酸楚。战争遗留下的一切时刻提醒着他,夏国的血债定要燕国血偿。他怎能不恨啊!
燕若不亡,他有何资格疼爱安子懿?当初不若让子懿一死又何来这些痛苦磨难,终归是他自私了。只是他安晟回不去当年,即便回去了,他依然会选择留下子懿。
可如今,再回首亦是无法再触及那生命的最初。
第64章
那年子懿不过才十岁,他呆滞的坐在地牢里,缚着手腕的麻绳早已染红了,陆叔实在不忍,才告诉他当年公主是在乎他的,走也要带着他走,无奈半路被截,他被追回了夏国。还有王爷……曾拼死保他…子懿闻言机械的转头看向双鬓灰发的陆叔,空洞的双目却似乎在等待着确认。陆叔这才说起当年那祭祀高台上的那场火刑,那个救下他的人被火柱滚过左臂,一整条手臂。
阁间内只有外头嘈杂的大雨砸檐声。
点点滴滴,零零散散,万千思绪如窗外的暴雨,泻地流逝,当真的想要问的时候,安晟才发现他不知该问什么。安晟苦笑,不是还有一件事想要明白吗,可是安晟却突然不敢去问了,双手不自主的攥紧拳头,面色也微沉了下来。
怕答案令人生惧心寒。
安晟拳头攥得青筋微突,心里莫名摆动。阁间突然压抑了下来,安晟执起桌上的茶盏,看着杯中清茶,他平成王纵横沙场数十年,杀伐决断从不犹豫,攻城掠地从不手软。
安晟仰头饮尽茶水,还是先不问吧,来日方长。
将杯盏放下安晟才注意到子懿还跪在地上,无奈低叹,这孩子。“起来。”子懿这才起身,他虽没有看向安晟,可是他能感受到方才王爷无意泄露出来的情绪,好似乌云压顶又散去。
“圣下已敕封你为镇北将军,文书很快就会下来。”
子懿正打算跪下谢恩被安晟拦下:“战场刀光剑影,战机瞬息万变,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强者,更没有永胜,父王要你知道低估自己和高估自已是一样的错误,凡事应量力而行,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是不是教诲?子懿抬首,恭谨说道:“是。”安晟又道:“可是你亦要明白,胜败虽是兵家常事,可荣耀永远只归于胜者,胜者便是王,没有是非对错,无关正邪好坏。不论是暗箭还是明枪,赢的人就是英雄。”
“子懿明白。”
安晟满意点头,他知道子懿聪颖定会明白,他说的这些,一方面要子懿争赢,一方面要他知道败亦是正常,不至于会因胜负所迷茫激进偏狭。“懿儿,待战事息,回王府住吧。”
子懿反而垂首不再言语。安晟再次苦笑,看了眼窗外,雨势已减弱,便命冷究牵来马车赶回军营。
幕府聚将,所有兵营的主将齐聚幕府议事大堂内,如今夏国形势严峻,每位将军几乎是严阵以待随时领命兵发燕地。
林飞说道:“旧燕势力突起,末将觉得必是其他三国怂恿,否则主干已枯怎生旁枝。”庞松亦是道:“夏国是唯一一个与其他国家均有接壤的国度,周边列国哪个对南夏不是虎视眈眈,其欲逐逐。”其他将领符合着开始纷纷请缨,他们打燕国并没有打过瘾,燕国就像是请降般,他们还未能大展拳脚仗便结束了。
安晟颔首,步下主位,将领们立即缄口静待王爷发令。“裴振。”“末将在!”立在一旁的裴振立即出列抱拳接令。“你引三万人马与赵志颜兵分两路将燕地东南面的小股势力剿了。”
裴振没接令反道:“王爷,我想打主战!”剿小股势力跟剿山贼似的,他是军人不是官兵。
王爷瞥了眼裴振,语调凌厉:“嗯?”裴振头皮发麻,半年多没打仗了人都松懈了,王爷平时待他们如兄弟,可是王爷的军令下了便不允许有二话。“末将自领二十军棍!”说罢立即与赵志颜退出大堂准备统兵赶往燕地东南方。
“剩下的即刻兵发言城。”不论三国的离间计是否成败,燕国的旧势力都必须立即清剿,否则后患无穷。近日连雨,即便如此也必须赶往言城阻止势力进一步扩展。
“是!”数十位将军拱手抱拳,声音铿锵有力。众人立即退去,安晟独留七杀营主将卫袭。
“王爷有何事交咐?”卫袭话语明显底气不足,王爷独掌夏国军权,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无情,他虽是军中大将,可也没少因为自己改不掉的烂性子被王爷揍,王爷突然独留他一人,不怕,可能吗?
安晟也没看卫袭,坐回主位上,食指习惯性敲击着几案。卫袭跟了他许多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有没有能耐他自然懂,只是快三十的人了性子急又烈。这并不是重点,这性子打前锋其实也没关系,只是这人脑子虽灵活却喜欢走险,虽说前军冲锋陷阵本就是险,可是走险也该走稳险,说到底就是要险中求稳。安晟收手摸了摸下巴,提他上七杀主将也是一时没有合适人选,七杀营在大军中几乎算是整个前军,前锋左翼后翼均在里头,是个大营。
卫袭十六岁从军,跟了安晟十五年知道安晟有这么个习惯,这个习惯一般用在不是太严肃的事上,平时发号施令则是冷肃不苟。食指敲桌是在思考,改为摸下巴就是决定了,卫袭冷汗就冒出来了,没有吧,他就是上了趟青楼,难道上青楼王爷都要管吗?不会又给他几十棍子吧?
安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唤了子懿,子懿步入大堂,安晟认真看起子懿,顿觉这儿子穿戴儒服时显得他淡恬儒雅擐甲披袍时又显得他英气凛凛。
卫袭皱了眉头,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王爷下一句话惊得他只想托着自己的下巴。
“即日起,安子懿为七杀主将,卫袭为副将。”
“王爷!”卫袭急拦道:“这人凭什么当七杀主将!”主将变副将,他回头还有脸面对七杀营的兄弟?
“圣上今日封他为镇北将军,难道他副你主?”
“王爷,他无战功无阅历,即便我肯,帐下的兄弟未必肯!”这是什么情况?今日明明还听说早朝为这人吵的不可开交,怎么突然就封官了?
“那就是你这个副将的事。”安晟似乎并不想多说,他的命令向来最不容别人质疑,而且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你这个曾经的主将服底下的人自然服:“大军出征在即,前军是打算走在中军之后吗?”
出了议事大堂,卫袭忿然不平,感觉这胸腔的气都没地出了,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他知道他性子不好,王爷也多次提醒过他,他有勇无谋领不了前锋,他也知道他早晚会被顶掉,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子顶,而且还是南夏罪子!
李斯瞿倚靠在议事大堂的门外,笑意浓浓。
“李将军。”子懿看到李斯瞿也笑着回应。
“别,别叫我李将军,你的位置可在我之上啊,叫我名字吧,叫李斯瞿。”
“好,李斯瞿。”子懿倒也不争论,军中本就没讲究,况且他确实高李斯瞿一阶。
李斯瞿好笑的望向卫袭,一把搭上卫袭的肩上,带着嬉笑道:“你看吧,卫大哥,我说了我们早晚咱们身同副将,别对我摆架子了。”
“滚,准备出发!”卫袭一抖肩甩掉李斯瞿的手,李斯瞿又将手搭了上去:“好了卫大哥,快走吧,三军已整军待发了。”
路过子懿身边的时候李斯瞿还朝子懿使了眼色,子懿怎会不明白李斯瞿在帮他,浅笑颔首作为回谢,可眼中的青芒锐利,即使不帮他亦会摆平卫袭。
第65章
安晟治军甚严,大多数人对安子懿这件事心里不服也无可奈何无法反对,只得变相的找茬。比如在子懿的饭菜里多加盐还顺带添些野辣椒,茶水里会添加些与医官要来苦得不行的黄连,子懿胃并不是很好,却也不曾发怒,他明白那些人也只能从这搞些小手段罢了。
子懿听着帐外那两个后营的军士窃窃私语,“你到底有没有让那些火头营的人特意安排伙食啊?”“有啊。”“有?有这个罪人还这么淡定全收了?”子懿喝着苦得不行的茶水苦笑,他在王府里的时候比这都要惨多了,这根本就不算事。
七杀营里的将士都觉得这人肯定是个软柿子,觉得这种毫无功勋的人平白当了大将不过是仗了王爷的势,营里的一些将士就越发胆子就大了起来。一个将士不小心嘀咕了句王爷瞎了眼找这种人当七杀主将,立即被子懿罚了四十军棍,大伙竟不知这镇北将军的耳朵竟是如此灵敏。这会大伙不敢乱说话了,营地里的流言蜚语也就消停了,但众属心底里到底还是不服的。
不服也没办法,时间紧迫,行军很赶,大军冒雨前进,途中更是马不卸鞍人不卸甲。大军在三日后抵达了燕地北处的言城,此时言城中已聚集了十万旧燕零兵,势头不小。
北方雨少,地面干燥。安子懿手执银枪立马于城前,城楼上是燕国旧将闫成。其他将士不清楚城楼下军阵前的是谁他却是清楚,那是景苒公主的儿子,南夏的罪子。可如今他战甲擐身,身姿潇洒哪里像罪子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名大将。闫成压下请求出战的将领,他虽然没有与安子懿正面交过手没有看他打过什么仗,可是他邙城被夺,那支惊吓他坐骑的箭矢,助细作破云岩关城门,在宁城交战看他一骑当千,在樊在武死后独自领兵,夏国大军后方起骚动时还能镇定的命大军继续推进,甚至关键时刻亦知撤退,最后还单枪匹马独自冲阵救人,闫成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娃。别人不放在眼里,他却放在心里,就怕有朝一日与其为敌能多些了解好破敌。
城楼下夏国将士叫嚣着对战,闫成却打算避而不战,躲于深沟高垒中。他们只要拖,拖到三国群攻夏国便赢了。闫成摆手,“不战,守。谁敢擅自出城斩!”
言城不战夏军只能攻城,只是闫成死守一时难以攻下,这一打就耗了大半个月。卫袭可是不爽了,偏偏王爷居然不管,放手让那个安子懿来,军中许多将士本是看着王爷的脸面压制下来的,此刻已是按耐不住了,众将在中军大帐内愤懑不平却又不敢表态,每个人都憋得脸色难看。
这大半个月裴振已将东南面的小势力全清剿了,早已赶来与大军汇合了,他俩与林飞庞松都是安晟的家将旧部,心里虽犯嘀咕却也是未曾说话。
卫袭却是忍不住了,出列愤道:“王爷,安子懿领兵久攻言城不下,是不是该换人了!”
安晟与众将看向安子懿,子懿面色不改,表情淡然,他知道王爷不插手是有意让他立军功积军威,他不会失败的。
安晟思忖着道:“安子懿你还是说说罢。”虽然他信任子懿但不能乱了军心。
子懿恭敬出列道:“末将围城半月,城中已缺粮,我军连日分兵车轮战,不分昼夜没有规律的攻城。燕军处于被动守城,且城中将士时刻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下早已疲惫不堪,城亦被我军围死,不久敌军便会溃乏。”
“镇北将军,恕我直言,把城中十万敌军逼急了不妥吧?”庞松忍不住道,如此这般逼出来的岂不都是敢死之士?一支视死如归的大军他们会很难打这场仗。
卫袭则冷哼道:“怕是急着阵前立功吧,这十几日的连续攻城,我们损失也不小。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若是逼敌军出城决一死战的话,我们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
安子懿并没有看向庞松卫袭,只侧了双目道:“不会。”
夜黑无风静如水,安子懿开始派曾经是燕军的士兵在言城外用叶子吹燕国的民间小曲,怎么吹不管,只要求怎么哀戚婉转怎么来。白天则继续攻城,且越攻越猛烈。言城中已经断粮数日,子懿便派人将一石石的粮食堆满粮车,命人推来言城外。
城楼上的闫成一看,大惊失色,一拍大腿暗道:完了!
安子懿卸下铠甲和兵器,立于言城外,朗声道:“大伙且听我一言,燕国已亡,不要再负隅顽抗做无谓的牺牲。即将立秋,家中的亩田无人收,父母妻儿无人照顾,为了一个穷兵黩武已亡国家战死值得吗?即便你们守住了言城,三国袭夏,难道你们就能复国了?”城楼上的士兵面面相觑,这几日他们总能听到那燕国民间小曲的调调,饥饿,疼痛,思情让他们眼眸中都含了雾气。
子懿转了腔调,温和低沉的声音如一汪温泉流入言城内:“夏国君主开明,减赋税,省刑罚,开沟渠,选贤能,轻徭役,归夏便有粮可食有居可安。”
城中百姓开始骚动,军心已然动摇,闫成怒火冲冲,弯弓搭箭瞄准了子懿的心口,子懿微眯着浓黑的双目,眸中映着的是城楼上那箭矢倏闪的寒光。闫成一旁的将士早已动摇,夏国大将若死在他们手里即便他们想献城请降也得付出代价,于是便一把按下闫成的手,箭虽发却也失了准头。
子懿并不躲闪,箭擦过子他的颈项,划出了一条血痕,他侧首,箭带着他脑后的发绦插入身后的地面,看得双方人马心里皆是一惊。
漫散的黑发穿梭着风,颈侧的伤流出了血,子懿却并不在乎,眼都未眨一下。“夏军诚意在此,望各位三思。”
子懿来到中军大帐里时帐内只有安晟一人,安晟正在看战报,安晟掌军政,即使出征,各地的战报还是会送来给安晟过目。子懿行了单膝跪礼,安晟却没有理会依旧看着手中的战报,子懿只好双膝跪着。这种事在王府里没少发生,有时候安晟是故意的,有的时候是确实太忙没有注意到,可这次显然是故意的。
一个时辰后,子懿依旧安静恭敬的垂眸望着三步外的地面,安晟知道他不说话就是跪到天明都有可能,刚在言城外话不很多吗,这会就不知道问问他为什么罚跪?“嗯?”
子懿不明抬头,子懿从前思到后也未能明白错在哪里,“请王爷责罚。”
安晟丢下军报,起身负手踱步至子懿面前,面色不悦。他放手让子懿独断,不插手甚至连战场都不去,可他的耳目回来报了什么?镇北将军险些被言城主将射穿咽喉。
恼归恼,安晟还是拉起子懿,自古有道伐无道,子懿这么做也是晓之以情表露诚意。言城很快就会主动献城请降了,燕国除了邵可微统兵能在这艰苦的环境之下坚定士兵的意志外,其他人做不到。更何况言城里的士卒民兵本就是散沙聚在一起,根本经不起锤炼。
“你做得很好,这是本王做为夏国大军统帅该说的。”安晟看着子懿脖子上的血痕并未来得及处理又道:“以后不要轻易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这是我以父亲的身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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