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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逝皆随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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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很好,这是本王做为夏国大军统帅该说的。”安晟看着子懿脖子上的血痕并未来得及处理又道:“以后不要轻易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这是我以父亲的身份说的。”
第66章
不日言城偃旗息鼓献城投降,闫成等一干旧燕大将星夜逃脱,追无踪迹。言城城楼上易帜,王师胜利归朝。七杀营众属对安子懿说不得服,也说不得不服,对他这依草附木之辈,还是抱着观望态度。
子懿帐内,李斯瞿随意坐在简易的床上,胡小辽倒是开心得紧,看着子懿话就没停,从宇都哪家酒楼糕点好吃到哪个摊子的汤面味棒,从军营每日操练到李府琐碎杂事,完全不顾李斯瞿的面子,也亏得李斯瞿性情大方不计较。可说着说着胡小辽就苦瘪着脸,背肩也耸了下来道:“李将军不让我上战场,整日就是在营地里服侍他老人家,太没趣了。”
李斯瞿一巴掌扇在胡小辽的后脑勺上说道:“你还太小怎么上?而且我年芳二十一怎么就老了?还有伺候我你不荣幸?”
“不荣幸。”胡小辽撇着嘴说道。接着两人便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有主仆的样子也没有上下属的样子。
李斯瞿瞪得眼睛生疼,瞥了眼浅笑不语的子懿拍了拍胡小辽瘦弱的肩膀道:“得,那你问问七杀营的主准不准你上战场。”
胡小辽这才收敛了聒噪诺诺的望向一脸温和的子懿,半晌支吾不出声。李斯瞿瞧胡小辽那窝囊样拍了拍身上落尘的战袍站了起来,“得,你就在这服侍你的子懿哥吧。”说罢就要掀帘走人。子懿一把拉住李斯瞿拦下他道:“李斯瞿,这是何意?”李斯瞿回头笑道:“你别看胡小辽小,除了吵一点,可是很会照顾人的。”
“我不需要人照顾。”
“这出来将近一个月了,你不看看你脸色怎样,还不需要人照顾,再说这王爷的意思,我瞧着胡小辽合适就勉为其难割爱了。”
子懿松了手,回头看了眼胡小辽,胡小辽那双乌溜的眼里满是精光,子懿无奈叹笑,罢了,终归只是个孩子。
待李斯瞿走后胡小辽立即献殷勤,端茶倒水,动作娴熟。子懿接过胡小辽的水说道:“小辽,我不需要人照顾,也不习惯别人伺候。”胡小辽立马一脸失落。“但如果你真想上战场,可以做我的亲兵。”胡小辽两眼再次放光,前锋主将冲阵,身边会跟着亲兵队以护卫主将两侧以及回报后军情况,这对胡小辽来说可是莫大的殊荣啊,意味着他从小步兵升级成了骑兵,而且还是子懿哥的贴身亲兵,他的心里简直是欢喜若狂,只想手舞足蹈乐呵一番。
子懿看胡小辽这么开心还不忘又泼冷水:“快去亲兵队长蓝田那报道吧,你还小,跟着学先当个后备。”
后备……胡小辽傻愣了会,感觉欣喜的心情降了一半,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已十四,不小了!”
出征的这一个月,宇都可谓是踏在惊涛骇浪上,先是皇帝下诏封南夏十八年来的罪子当了镇北将军,后又是列国联邦攻夏的消息传得宇都沸沸扬扬,鹤唳风声,人心惶惶。皇帝压下流言斩了四放流言之人并封锁关卡派人假扮各国使者,以利益分割不均的要害分裂了三国同盟,三个国家后知后觉中计了却也无可奈何。
列国危机暂时解除了,北方也安定了。
听闻镇北将军在伐言城时功不可没,许多大臣本来还想继续上奏反对赦免罪子一事,此刻大部分都沉默了下来,这事也就这般告了一段落。
本是给子懿安排了一座将军府,安晟却鬼使神差的问子懿要不要,子懿不语,安晟便让子懿先回福宅,而大军则依旧安营扎寨在宇都城外。
子懿刚回到福宅孩子们立即拥了上来,每个小孩拼命的问,懿哥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十六个孩子吵哄哄的,每个孩子都扯着稚嫩的嗓门问他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就怕自己的声音被其他声音淹没掉。
子懿笑容和煦,耐心的解释着,他没有事,这次离开和以前的不一样,他没有生病。
夤夜风凉,子懿倚坐廊下,脸上是淡淡的疲惫之色。幽翳坐在一旁,将搭在子懿手腕上的手指收了回来:“你的身子根本就没好,也不知道你怎么让那个曾大夫替你说谎的,一株雪莲就想平复十八年的败躯?损掉的底子就能彻底恢复?你这么着急,难不成想赶在我之前死不成?”
子懿浅笑:“那倒不是,只是怕拖久了我会力不从心。”
“这话说得好像你要不久于人世般,我这苟延残喘之人还尚在努力为自己想做的事而活着,你弱冠未及便如此苍老心态。”
子懿轻咳一声失笑道:“那我该何种心态?”他何尝不是在努力活着?除去那次年幼时的寻死,他就是心死绝望,就是遍体是伤也咬牙撑下来了。他哪一日不在努力活着?
幽翳沉默,断弦难续,他自己也经历过自然明白。“北方稳定了吗?”
“逃了几个将。”
“这是后患。”
“掀不起波澜。”
幽翳望着子懿,他突然忆起第一次见到子懿的时候是在六年前的秋分,尧宜铮告诉他阁外有个孩子有事求他,他嗤笑,他名声大到连孩子都来求他了?他不见,那孩子就跪在阁外两天两夜。尧宜铮去看了眼,回来还是忍不住动容了,竟替那孩子说了情,他来了兴趣便让尧宜铮推着轮椅带他去看看。
秋风萧瑟,那十二岁的孩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冷得发抖还是痛得发抖。他幽翳虽懂点医术却也不过是比普通大夫好些,比起宫中的太医还要差上许多,他只是多读了几本医术罢了。
那孩子脸色惨白,忍着咳,额上的冷汗被秋风吹干,脸上有些潮红。才十来岁的孩子能这么坚持,那个想要救的人一定是至亲吧?
那孩子感到来人努力聚焦视线,看到的是一个脸覆面具,坐着轮椅的男子。那孩子低头猛咳,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两日两夜滴水未进,发着烧还咳嗽,张了嘴只有沙哑得不成音的字节:“求…你…救……”
他想他经历了那些残酷的事,他不会轻易动容,会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好奇。更何况,若是求医还不如求宇都广负盛名的民间郎中曾大夫呢。他示意尧宜铮推他回去,那孩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他蹙眉看去,那只手……满是伤,他顺着手望去登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孩子的脸还是稚嫩的,可是已经能看到几分平成王的影子。他一把打掉那孩子的手,自己转过轮椅欺近孩子面前,一把扯开了单薄的粗布麻衣,满身伤痕。
他冷笑道:“你是那个罪子。”他清楚的看到那孩子瑟缩了一下,只埋头不语,是承认吗?“说吧,你想救谁,你既然知道幽翳,就该知道凡事是要有代价的。”那孩子点了点头。
他亲自随着那孩子来到偏僻寂静的小巷子,巷子尽头里头有间小茅房,里头更是简单得很,只有一张床榻和一边的炉灶,幽翳看着病榻上的人忍不住问了:“这人是谁?”
“陆叔。”
他替陆叔诊了脉,这人是油尽灯枯,怎么救?就是华佗在世也挽救不了灯枯之人,他看着那孩子替这个老大伯掖着被子,模样小心翼翼,看得出这人对他来说分量不小。
平成王?四子?他笑了,最终说道:“他已油尽灯枯,可若你希望,我可以吊他命一阵子,但如此你便欠了我。”
那孩子回头直视着他,声音依旧沙哑:“只要不昧良心,力所能及在所不辞。”
他看到了什么,那稚嫩孩子的双眸苍冷而锐利。他又笑了,罪子?若安民间的说法,他还是大他八岁的堂哥。
可惜这个欠着的人情他一直没有提,却是暗地里帮着那孩子,或许觉得同病相怜罢。他便如此友不似友的接触着,直到最后竟被那孩子揭穿了身份,他这才惊讶的发现,这孩子已经十五岁了。而他露出的破绽竟是因为那孩子被吊在睿思院里被王爷抽得快没命时,太子突然出现求情,按子懿的说法,是他引太子安泽祤去后露出的破绽。
抽离回忆,幽翳叹了口气:“又是一年秋,沙场又该点兵了。”语罢示意尧宜铮,一旁尧宜铮抱起幽翳向子懿点了点头迅速消失在深沉的黑夜里。
子懿的手压了压胸口,庭院中,玉兰树上的叶在秋风中枯萎,任由黑夜吞噬着痛楚。
第67章
秋雨潇潇,曾大夫来到福宅时子懿才从耳房里出来,看到曾大夫微微讶异随即了然,随着曾大夫来到南厢。
曾大夫把了脉施了针后整理着诊箱道:“公子,你这邪寒入体太深又太久,肺腑的隐疾也未有认真养过,如今应好好休养……”子懿打断他道:“无碍。”曾大夫似乎有些愤怒,都说医者父母心,“公子,你这身子只要好好将养,虽不说能长命百岁,但活到半百也不成问题,可以娶妻生子甚至能看到孩子长大。”这都城里的公子哥十八岁早已成亲了。
娶妻?生子?子懿扬了下眉梢,唇微勾:“劳曾大夫挂心了,我未曾打算娶妻生子。”
“公子,你莫要折腾自己的身体……”
“我会注意的。”子懿淡淡说道,随后踏出南厢替曾大夫撑开了油纸伞又道:“王爷那,望曾大夫遵从承诺,依言而说。”
曾大夫叹息摇首,背起诊箱,迈出南厢接过子懿递来的伞道:“待会老夫让小童将药送来,公子可要按时服用。”
子懿刚在福宅门外送走曾大夫就见李斯瞿骑着马匆匆路过,带过一阵风后又立即勒缰调马回头停在子懿面前,李斯瞿望着子懿翻身下马道:“咦,你的府邸呢?”
“这挺好。”
好吧,他李斯瞿还赶着去营地也不对这个住所做纠结,“今早我得去营地操练新兵,说实在的我觉得大伙对你这个空降的主将偏见颇大,你有空不如多走几趟兵营发点威震慑震慑那帮匹夫?”
子懿恍若未闻转身欲进福宅,李斯瞿无语:“安子懿你不去他们八成会更不服……”难得取下言城有了点建树,这人还不加把劲把七杀营里那群骄傲的将士收了?不过将心比心,七杀前锋每个男儿都是虎贲之士,铮铮铁骨昂首天地,他李斯瞿若不是稍懂子懿怕也会是第一个不服吧。
子懿一脸淡然,看样子完全不上心,李斯瞿突然觉得好似就他独自一人在杞人忧天一般,传说中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子懿浅笑道:“李将军莫要去迟了,更何况那些将士岂是靠威逼震慑就能收诚的。”有那闲功夫他还不如先静养会身子。
“你那会言城发威不挺厉害的嘛,那校尉一句嘀咕就挨了四十军棍。”
“那是太吵了。”子懿习惯浅眠,很多话都无意能听到,七杀营本纪律严明,有人说起是非不该狠打一顿以儆效尤?
“……”太吵……这重点在哪里,这人真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啊。李斯瞿跨上马鞍,若迟到他可就得挨棍子了,可还是欲走不走又多瞅了眼子懿。
子懿只得道:“这立威也不是靠棍子打出来的,七杀虽傲,却是绝对服从军令的,李将军真的莫忧。”子懿难得解释了一下也不算的是解释的解释,毕竟绝对服从军令这个大家都知道。李斯瞿还想说什么子懿却并不给李斯瞿说话的时间,拍了李斯瞿坐下马身,马匹就载着李斯瞿奔走了起来。“哎!喂!喂喂……”
听李斯瞿声音渐远去,子懿折回福宅寻了把伞,一个人朝城外西边去了。城西外有个供人歇脚的小茶摊,子懿买了壶浊酒后继续顺着马道往西边走去,大概走了七八里,马道岔开了一条小道,秋雨连绵一日,小道很是泥泞湿滑。
顺着小道又行了三四里,子懿顿了足,转首望去,满山岗的无名坟冢在濛濛雨丝中显得有些寂寥森然,漫山植被在秋风中颓萧,岗上坟挨着坟,山贴着山一直绵延至阴沉昏暗的灰蒙天际。一旁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石碑上右侧用朱漆嵌刻着一行小字:夏国季元二十一年。而占据这丈高石碑的两个鲜红大字是:国恨。一片昏灰的天地里,这两个字异常鲜艳刺目。
子懿垂眸,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走。七岁那年他被按在这里,对着数不尽的坟冢起誓,那屈折受辱的感觉被莫名的愧疚所掩盖,他不懂,只知自己有罪。仅此而已。
小道蜿蜒至一处山脚下便到了尽头,最后的这段小道也算不上路了,哪里能下脚就往哪里走。因为这里人迹罕至,雨湿地滑,深山上的路更是难走。子懿收了伞,借着那些藤蔓植物攀爬到山上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他的额上有着沁出的细汗,人也有些微喘。
子懿的面前有座孤坟,墓碑是一块简易且已歪斜的木板,板上刻了些字却因年月风雨侵蚀已不清晰,而坟上满是半人高的枯草。子懿将伞与酒壶搁置在地上,挽起袖子开始去拔那些枯草,随后将坟头的木板扶正又下压插稳后,随手拾了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块静跪在那木板做成的墓碑上认真的刻着“陆叔”二字。
陆叔无妻无子,那年病入膏肓时,子懿苦苦哀求王爷许久,付出了些代价才得以准许他去照顾陆叔的最后一程。当年还小,带着陆叔的尸身来到这已经精疲力尽,所以刻的字很浅,估摸没多久便糊了。子懿有些抱歉有些愧疚,他当年固执的不让王府的人替陆叔下葬,非要自己寻个清净的地方来安葬陆叔,否则这坟也不会这么凄楚,至少会有座像样的墓碑。
子懿俯身跪拜:“陆叔,子懿无以为拜,唯有浊酒一壶,还望陆叔莫要嫌弃。”当时自己还是太年幼了啊,贪恋着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可就是这么点稀薄的温暖他也无法一直拥有。陆叔离去的时候,他满心凄苦难受得紧,偏偏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只是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他幼时被关在地牢里,即使抱着自己蜷缩起来,那些地底袭上来的幽寒还是好似能钻进骨髓般,不停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他总是生病,总是在鞭子下辗转,那样的环境,一碗药,一张被都是奢求。若没陆叔,他一定活不下来。
子懿站起将酒倒在坟前,留下半壶他仰头灌了口,酒烫过喉,辛辣呛口。
不知是酒呛还是山间阴寒肺腑疼,子懿压着胸口躬着身轻咳了起来,压抑咳着又拼命灌着酒。
待平复了后子懿深眸凝视着那简陋的墓碑,双唇轻启,想说些什么,最后发现原来也没什么可以提的。忽然发现这次竟是他自陆叔走后第一次来祭拜,子懿苦笑,命不由他的时候他哪能来呢。
子懿一个人静静立在山间秋风里,安静站在那丘黄土前直至夜幕降临。
人死后不过就是一丘黄土,终归尘土。
子懿弯身拾起伞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停了,而自己的衣衫早已被绵雨濡湿,合着夜风有些寒冷。子懿看着墓碑,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子懿又伫立了许久才启步离去。
夜黑路不清,子懿走得很缓慢,再次路过无名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朦胧的灯火,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和一辆马车。抬首望去安晟负手立在刻着国恨的石碑前,冷究在一边提着灯。
子懿止步不前,望着那隐在黑暗中的石碑,心里有些忐忑,还有些莫名紧张。
原来,越过绝望还是希望。
安晟转过身来,身上的锦服也已濡湿,晕黄的灯火映在安晟脸上让人有慈爱的错觉。安晟对着子懿笑道:“懿儿,我们该回去了。”
第68章
秋日天高云淡。
冷究来到福宅的时候,子懿正陪孩子玩耍。冷究对于他一来依旧全场静默并附带射来十数道敌意的情况并不介意,只对子懿说道:“四公子,王爷找你。”
子懿来到王府的演武场时,安晟正在瞧安子徵练武。
“岑言儁归隐后,我一忙这小子就没人管得住了。”
子懿看了眼王爷嘴边噙着笑意又朝安子徵望去,没有言语。
安子徵手中长槊舞得虎虎生风,一圈横扫突跃安子徵翻手挑起长槊直击子懿。子懿敏捷的微侧了下身,槊锋几乎是贴着子懿直劈而下,地面顿时被长槊击出一条凹痕。安子徵不依不饶追击着嚷道:“安子懿你可是很久没有陪练了!”
安子徵攻势密如雨,子懿只能竭力避开,他轻蹙了下眉头,王爷嘴边噙着笑意的脸倏闪而过。
安晟看子懿只是在躲闪并不还手,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了把长枪朝子懿掷去,“不用让着徵儿。”
枪掷在子懿脚边,子懿足尖轻挑,枪横跃至手在手中旋了个圈挡下了安子徵击来的槊锋。安子徵看子懿出手兴致更高了,只是从前子懿从不露真实水平,这次让安子徵很是惊讶,特别是斗了十数招后子懿一脚压下他的槊柄一手长枪以难以抵挡的角度刺向他的咽喉,他的心跳得很快,全身血液都涌向了心脏,很紧张兴奋却又很不爽。
子懿在枪尖离安子徵一寸的时候就停了手,退后作揖:“承让。”
安晟笑道:“徵儿,你就知道使蛮力,力大虽然有优势,但是技巧更为重要。”安子徵本不想受子懿这礼还想要继续打,但听到父王的话还是乖乖的立在了安晟面前,一副准备聆听教诲的模样。
安晟只是笑笑,看着安子徵抹去额前的热汗道:“下去洗个澡。”
“父王,我还想打!”
安晟给了安子徵一个暴栗,佯怒道:“十八的人跟八岁似的,快下去洗澡陪你娘去!”安子徵这才舍得离开演武场,临走还瞪了一眼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安子懿。
演武场里只剩了安晟和子懿。
“听斥候回报,东面祁国调度军队集结在泊江边岸。”安晟随意坐在了演武场边上。
子懿目光看向手中的长枪,又忍不住看了眼王爷的手才恍惚道:“夏国与祁国本有泊江分隔,也算是条屏障,三国联邦瓦解,祁国孤立无援担心我军渡河开战,故严加防范自是正常。”
安晟点头又道:“若是相安无事倒好,若是有事,东祁西梁吴也是够夏国呛的。”安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子懿坐下。子懿放下枪才有些迟疑的在离安晟一臂距离坐了下来。
安晟瞅了眼中两人间的距离又道:“最近朝野沸沸,东祁,西梁吴,也都未曾消停。听柳下智说近年战事诸多,农耕不足又闹了阵子旱灾,太仓的积粮已赈灾,如今秋收也不理想。”
缺粮?子懿目色略沉:“修水利,引渠灌田。”
安晟一笑:“柳下智也是这么说的,可若是将兵全派下去会兵力不足,说到底那都是后事,我现今担心粮草短缺,万一有战事军队该何处。”即使现在把兵派下去耕作要有收成也得来年了,若起战事没有粮草,军队会自动溃散瓦解。怕,就怕今年有战事。
子懿垂眸望着地面,暖阳打在他的脸上恬淡静好,额前的碎发因刚才的切磋有些乱,安晟侧目瞧着只觉得这孩子更适合过平淡的生活,不该上战场。
子懿淡淡道:“泊江附近的土地肥沃,在那垦田引流灌溉收成必佳。屯兵开田,泊江以北屯兵三万,泊江以南屯兵两万,十里设一个军屯营,一面屯田一面戍守,农耕巡卫轮调。”
安晟讶异,心里却是又自豪又欣慰,抬手忍不住替子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出口的话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在问子懿:“你为何就不能像徵儿般呢?”安子徵喜欢习武却不喜战场,调皮捣蛋又会撒娇无赖。只要夏国根基稳固,他也不要胸无大志的安子徵建什么功业,他能保安子徵一生无忧。
子懿没有回答,低头又道:“夏国已吞并了燕国,只要执政发展得好,夏国保持在四国中实力最强,而后可图霸业。”
“嗯。”安晟知道他不习惯太亲密的动作便将手收回沉吟道:“但如今粮草已不足,突发战事就十分危险,祁国一旦过江,我们粮草就会吃紧。”
“子懿去借。”
借?不过今日将子懿寻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事吗。是他安晟笃定子懿有法子,也是他有心让子懿立功。
“去跟西梁借,王爷拨我三万士卒,我去将粮借来。”
安晟看着子懿,子懿每次与他说话极少会直视他,只会静静的望着一处,毕恭毕敬。“如何借,要铁骑还是步卒。”
“梁国地形复杂,子懿要铁骑步卒各半。梁国边防屯粮于位于盆地内的尔城里,梁国边防守军六万,守将黄责是个恃才傲物的人,本事不小就是过于自负。兴兵攻打黄责必定会从内调兵,届时尔城空虚……”
“你只带三万兵,黄责怎会调兵,即便调了,你又如何入那尔城的盆地?那四围山石嶙峋,根本就无法攀爬。”
“尔城四面环山,北面雀山有条瀑布。”子懿避轻就重道。
安晟猛的站起来,突然喝道:“我派别人去!”
秋日阳光暖而不热,演武场旁的一颗老榕树下斑驳一片。子懿浅笑亦随着安晟站起,面色坚毅,目光深深的望进安晟的影子里:“王爷今日找子懿前来,不是早已笃定了这事只有子懿能办到吗?”
安晟再次认真的看向子懿,那清俊的面容里有邵可微的影子也有他安晟的影子,他知道这是个优秀的孩子,只是这般去风险太大了。
子懿略思了会补充道:“子懿还要借王爷帅旗一面。”
安晟却是担忧的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十八的孩子,最后什么叮嘱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是夏国亲王,是三军统帅,他只习惯发号施令,用绝对的口吻对下属下达命令,甚至为了战场取胜可以不惜牺牲一部分人。
最后安晟命令道:“在中秋前回来。”
“是。”
即日出发的三万军队沿路急行,铁骑随子懿先行,疾踏的马蹄在道上激起尘浪滚滚,绣旗随风招飐。尘浪很大,李斯瞿眯着眼用睫毛阻挡着迎面而来的沙尘,叹道这安子懿选的路可以赶上西北大漠那边的吴国了,真是黄沙掠天。
子懿却是转动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暗瞥了眼伏在一旁山间半坡上的探子,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李斯瞿真是叫苦连迭,走完荒地放着马道不走这安子懿又走路窄难行的丛林,还要求多树旗帜,几乎每个骑兵都手持一面旗,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奔走了一日在入夜后子懿才令大军依林下寨,暗地里却调了一千士卒赶往尔城北面的雀山山脚,并交待不可扎营,入山丛林里隐起来,待看到连珠号炮后立即冲出。而剩下的主营全交付与王爷得力副将庞松,临走时子懿严肃交待了梁国地形复杂,平川使骑兵山地出步兵,不求与梁国黄责的大军正面交锋,重要的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拖延时间。
子懿领着八百死士即出辕门时又再次交待庞松:“庞将军,王爷的帅旗一定要插显眼,让营造兵在树林里多造空帐。如若被发现了不可硬拼,大局为重放弃雀山一切兵将立即撤军至世子所在的尉城,尽量不要有伤亡,切记。”庞松按剑目光坚定应道:“定不辱少将军所托。”子懿信得过庞松,庞松跟随王爷二十余载,忠诚不渝,最重要是对他没有多大的恨意,定会全心执行好命令的。
子懿不再顾虑,扬鞭策马,领队急赴雀山。
两个探子急匆匆回报时,黄责正在梁营大帐里酌酒。
第一个探子点膝跪地报道:“报大将军!有军队朝梁国行进!主旗为夏,帅旗乃是平成王,看旗帜林立起码有十万人。”
这下黄责无心饮酒了,叱喝道:“你他娘的怎么当探子的,什么叫起码十万人?来人,拖下去斩了!”
探子惊恐,伏地跪饶:“大将军,属下知错,方才口误啊,将军饶命,是确实有十万人!”那么多面旌旗必定是这个人数没错了,虽然沙尘太大,丛林太茂。
黄责绕过几案一脚踹翻这个战战兢兢的探子喝道:“他娘的说话婆婆妈妈的,拖下去斩了!”
另一个探子吓得身子止不住颤抖,士兵将第一个不停求饶的探子拖下去后黄责询问的看了眼另一个探子,探子声音亦是打颤回道:“报……报大将军,夏军依东面树林下寨,帅旗乃是平成王,大军十万!”那么多营帐,不会错的。
黄责脸色深沉,取下宝剑寻了张帕子将剑身擦得锃亮,夏国的平成王吗?素闻平成王雄韬伟略,用兵如神,这人不容小觑啊,“来人,派传令兵调集尔城兵马来前线!”
第69章
黄昏被黑夜吞食,秋夜无月看来是要下雨了。
子懿带着八百死士登上雀山,来到了瀑布上头,他勘察了下地形和高度,这瀑布落差起码有三十丈。子懿命人打好桩将绳索放下,瀑布很大湍流很急,在这么急的冲流下未必所有人都有那个劲握绳直下,更怕瀑布后有突起的岩石,虽顾虑很多可是除了这样没有办法能入尔城。
子懿拉了拉绳索,试了试稳固性正欲跃身而下时肩膀就被人按住。“安子懿,你也跳?”不是死士们跳你负责监督的吗?
子懿回头一看,竟是李斯瞿!子懿一手扣住李斯瞿搭在他肩上的手腕利索的一个反剪说道:“李将军,我记得我命你留守大营的!”
“哎哟,痛,你少施点力行不,我回去会自己去领军棍的,你放心。”黑暗中李斯瞿皱着脸,这安子懿哪里来的力气。
子懿松开了手,冷冷的说道:“你这是抗命,军令如山是要杖毙的!现在给我马上回去!”
李斯瞿旋着被反剪得差些脱臼的手臂心里直嘀咕,你这安子懿平时温温和和不喜不怒的,咋一来就变了个人似的。“我是来助你的,要杖毙我等我活着回去再说。再说你一个军队主帅亲身犯险置军队何地。”
“大军主帅已移交庞松将军,你莫要搞错了。这么高跳下去,没有人试过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下来,我若不去怎么增加大家的意志力?而李将军你跟来是想李老将军晚年无子吗?”
“我李斯瞿从军,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说你这么做王爷知道吗?还是你觉得王爷有好几个儿子少你一个无所谓?”李斯瞿争辩道。
子懿目露不悦寒光,偏偏这时下起了雨,雨势不小,雨幕将所有人视线模糊,子懿轻蹙眉头,得赶紧行动了,否则雨再大些这湍流会更急。“李将军,你服了乌天葵吗,你是死士吗?”
李斯瞿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可惜被大雨糊得看不清,“为表决心,拿乌天葵来,我服了便是!”
子懿彻底无语,雨越下越大他没时间与李斯瞿纠结,他对着死士们下达命令道:“两人一组齐并而下。”刚说完李斯瞿就窜到子懿身边,看样子似乎要跟子懿打头阵。
李斯瞿目视前方直接道:“别拖我后腿。”子懿握着绳索看了眼身边的李斯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李斯瞿也回了一笑,两人默契的纵身一跃,顺着绳索与急流飞身直下。
看起来有绳索好像不太难,实际上李斯瞿暗暗叫苦,握绳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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