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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的罪与罚-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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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初道:“如今已到了收网的时候。景相一死,朝中再无手握大权的太子亲信,太子败局已定,还能拿什么跟宇文思争?最可怕也不止这一点,倘若景相被抓,他自然不会开口泄露什么。可万一丞相府里的下人挨不住酷刑,将太子授意这话供出来,天下之大,朝野内外,还有太子等人的容身之处么?不必宇文思动手,太子自己也只有自裁谢罪,还要永远背上千古骂名。连我也不可避免。”
“幸好李侍中提醒得早,景相还未将信送出去,仍举棋不定。王妃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红素希翼地看着她。
姬初想了想,起身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咬牙道:“我已被废,他们从来不太听我的意见,只把我当做一把扎进宇文思肉里的利刃。我能有什么办法?要我不是皇族的人,我早不管了。现在只能是冲进去骂他们一顿,看看他们是否还听得进去罢了。你把斗篷取来,去通知景相,咱们入宫。”
红素立刻应声,取了一件荷色绣桔梗及地斗篷给她披上。不经意瞥见姬初脸上一片绯色,红素心疼道:“王妃脸还没好,就这样出门去,恐怕要被风吹得干裂。”
姬初才想起这件事,道:“我抹了药,现在不太要紧,但是让他们看见总归不好,看看找个什么绢纱来遮一下。”
红素四处翻了翻,找来一块素白的细绢。姬初遮了脸,匆匆乘车入宫去了。
东宫书房里这时候正有几人在议政,突然宫人来禀报:“殿下,陈王妃到了。”
一干人愣了愣,太子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便道:“请进来吧。”
姬初进门来,双袖拢在斗篷中,双眼极其锋利地一一扫过朝臣,最后落在太子脸上 。
太子被她眼神一惊,不悦地奇怪道:“谁惹你不高兴了么?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我若说是宇文思,你能怎么办?”姬初不客气地坐到太子旁边的软椅上,冷冷的语气中隐约含着讥讽。
太子脸一沉,哼道:“现在不能拿他怎么办,但过一阵我就要他生不如死。到时候一定把他凌迟,一刀一刀地割完他的肉,看看他的心有多黑。”
姬初眼中慢慢露出冷笑:“是吗?谁给你的信心?”
太子不自然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你还想看别人心有多黑,我却想看看你——你们的心有多白呢!”姬初指着众人,已经气得微微发抖,“太子丧心病狂,要割让十三座城池跟突厥联手。你们不说阻止,还反过来跟着发疯,逼着景相回信。你们还算是中原朝廷的中流砥柱?我什么脸面尊严都不要了,难道就是为了成为千古罪人的一天?”
几名朝臣欲言又止,脸色难看,却并非是羞愧,只有满眼的不服气,又因着一些不便说出来的原因,不好顶撞。
“谁告诉你的?景相是不是?”太子一脸阴郁。
她反问:“谁告诉我的是重点?”
太子没有顾忌,一下子生了气,发作起来:“姬初,你不要想当然,这些事不用你管,我自然会处理好。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已到这个地步,由不得我们假装清高了。我若不答应,大家都要一块儿完蛋,排着队去地下见先帝。我若借突厥之手铲除陈王,还能保得住大家的命,以及姬家的江山。又替先帝报了仇,也不算愧对先帝。等到国力恢复,兵权都到了我的手里,我再灭了突厥,将那些城池一一收回来,岂不两全其美?”
“要收不回来呢?”姬初轻声诘问,却如惊雷响彻上空,“失去的城池收得回来,失去的人心收得回来吗!”
景相赶来,竟被这话惹得双眼微红,一下子拜倒在房中,劝道:“清河殿下所说实乃肺腑之言,万望太子殿下三思:堂堂中原朝廷,泱泱大国,同室操戈,储君式微,竟以割让城池联合屡犯边境的蛮夷内斗,无论输赢,都是遗臭万年。书信仍在臣官邸内,尚未发出,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太子拍案而起,本想大怒,又想到景相是自己唯一倚仗,如寒了他的心,自己岂非更加举步维艰。
太子想到这里,心酸地叹了口气,亲自走下去扶起景相,难过道:“请先起来说话。景相所言固然有理,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得为上上下下替我们办事的人着想。一旦我倒下去,他们也全都完了,拉拉扯扯的关系一出来,少说也有万人被牵连。先帝死得不明不白,我如今却连查明真相的权力也没有,日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先帝?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到我们手里给丢了,我们难道不是天大的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固然是好的,可是过刚易折,也不能事事都非黑即白,还要学着变通。有些时候,不得不妥协,是为了日后在更大的事上决不妥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除了陈王奸佞,上下一统,齐心努力克复神州,未必就不能再闻华亭鹤唳。”
“殿下——唉。”景相虽然心底仍然不很赞同,但见太子说得声泪俱下,也实在不好再辩驳,只得一声叹息。
姬初冷眼看着太子慷慨陈词,沉默许久,知道无可挽回,便将宇文思的计划告诉他们。
太子跟一干人等商讨过后,有了对策。
姬初平白跑一趟,没能劝太子回心转意就算了,反倒还多了个替他拖住宇文思的任务,不免心下愤怒,转身就出了东宫。
入夜好一阵,门外寒风呼啸,大约又要下雪。
姬初靠在罗汉床上,脸上搭了块手帕。
这个时辰宇文思还不来,莫非一定要等到景相的信被截住才休息?那她该怎么样才好?
她正烦躁不安,突然有人进来了,一身微凉的冷香弥漫四周。
宇文思停在她身前,弯腰去看她的脸,笑道:“怎么还要把脸遮起来?已经肿得不能见人了吗?”
同时他伸手来拿手帕,被姬初一把抓住,推开去,没好气道:“你烦死了,都是拜你所赐。又不是没看过,别再来我伤口上撒盐。”
宇文思想了想,好似在回忆之前她的样子:“我记得也没多可怕。难道是你去了一趟东宫,又被打了一次?”
“宇文思,你会说话不会说话?”姬初一下坐起来,将手帕拍在他脸上,一副要闷死他的模样,咬牙切齿道,“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凶残的?”
宇文思微笑,毫不生气,礼貌地将她的手拿开,道:“那也不一定。太子平时都还好,万一你是去阻挡他登基大业的,难保他不打你。”
姬初一怔,深深凝视他:看来他已经知道她去东宫是做什么的了。东宫也有他的耳目,只是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太子登基名正言顺,我怎么会阻挡。”须臾后姬初笑了笑,起身换了个位置,到榻边去坐下,以此掩饰她微微的不自然。
想一想她问道:“你是又要住这里?”
“没有。”宇文思乜斜她,“但是我想你也许今夜会挽留我。”
☆、29|峰回路转
真是什么都给他猜中。
姬初只得佯装冷笑,唾弃道:“我为什么要留你?给自己找麻烦么?”
“可不是。你为什么要留我,你自己知道。”
她赌气道:“我不留你,你快走吧。”
宇文思眨了眨眼,还真的站起来,拂了拂衣袖,道:“那么我就走了,你早些休息,不要在意脸,它很快就好。”
“我的脸不用你管。”姬初嘴硬,但心急如焚:他什么都知道,可她也不能真放他走。
她左看右看,低声问红素:“你现在出去,扮个刺客把他踢进来行不行?”
红素忍不住轻声笑道:“该早一点还有机会。现在换衣服也来不及。”
“那你能想得出别的办法么?”
“奴婢对陈王真没办法。”红素飞快地道,“只有王妃豁出去了。”
姬初扶额,深深叹了口气,敷衍地捂着小腹叫道:“等一等,宇文思。你过来看看,我这里痛。”
他似笑非笑道:“你哪里痛都应该叫大夫,叫我有什么用?”
“你给我揉两下,这么晚就别劳烦他们过来了。”姬初尽量挤出痛苦的神情。
宇文思走过去,按住她方才捂着的地方,挑眉问:“这里?”
姬初随便捂了个位置,哪管他按得对不对,只一个劲儿点头:“嗯,对。就是这儿,你揉吧。”
她躺下去,姿态惬意地闭上了眼。
然而宇文思迟迟没有动作。姬初睁眼一看,发现他正冷冷地盯着她,心下一窒,她喘口气缓过来,催促道:“你快出手啊,发什么呆。”
“叫你身边那个侍女给你揉。她是顶尖高手,想必力道、穴位比我精准。”宇文思转身,还是要走,“我有正事,不跟你玩这个。”
他还没走出一步,姬初已经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尽管一言不发,但宇文思要掰开她,她也咬紧牙关,死不撒手。
他被气笑了:“你想怎么样?”
“我——”姬初深吸一口气,俯在他耳朵边低声道,“我想你呀。”
她呼吸喷在宇文思耳朵上,有点难以抑制的痒意,像一群细小而密集的虫子在慢慢爬行。
他侧了侧耳朵,目光落在又放上了花枝的瓷瓶上,脑中回忆起她拿瓶子泼他一脸水的情景,觉得她说话十足荒诞不可信。他拧眉问:“什么?”
姬初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那样的话对着宇文思这种人,也实在难以鼓起勇气说第二次。
她只好直接埋下头去啃他的脖子。
宇文思站着不动,脸色还是冷冷的,不见有什么暧昧的变化。
姬初啃了半天,终于泄气,一下子坐下去,难过道:“你真让我伤心,好歹有点反应,你没有感觉吗?”
“我感觉想笑。”宇文思拿过她刚才搭脸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自己的脖子,冷静道,“你糊我一脖子口水,谁教你的?”
姬初羞愧地笑,盘腿坐在被子上回答:“没有谁教我,可是我尽力了,竟然也不能让你动情。身为你的王妃,我很羞愧。”
“羞愧不是你这样的神情,你这是尴尬。”宇文思顿了顿,又道,“不过确实挺尴尬,怪不得你。”
“……你这是何必呢。”姬初叹气。
她慢慢伸了个懒腰,起身背对他褪下了夹袄,单薄的里衣显得她整个人纤长而弱不禁风。她回头冲宇文思笑得很有深意:“假如我那是尴尬,那羞愧应该是怎么样的?”
她眼波流转,在灯火里倾泻出一片青涩却风情万种的月光。
宇文思静静地看着她,小腹忽然就灼热起来。
“管它是怎么样,反正你也学不来,就保持尴尬吧。”
他从后面抱着她倒在榻上,以强势而激烈的动作点燃她冰凉的身体。姬初吃了一惊,很奇怪宇文思今夜热情得过分。
她艰难地仰着头喘息,下颌贴在他滚烫的胸口,那里已经有微微的汗意,黏在她肌肤上。她像是因此能感受到他体内沸腾的血液,在温和平静的躯体中野性地爆发。
这么寒冷的冬天,锦被盖在他□□的背上,方寸之间笼罩着浓烈的带着欲望的麝香。
“我觉得有点热。”姬初极度不喜欢这个味道。
宇文思没理她,过了好一阵,他结束了这场别有用心的厮杀。
她筋疲力尽地躺在枕上,歪着头看向角落,刚感到微冷的气流蔓延过来,被子一下又蒙住她的头。
姬初从被子中探出脑袋,皱眉道:“我说我热,先不着急盖。”
她又要掀开,被宇文思按住了,以带着倦意的声音制止她:“你热就不穿吧,我也不想看,盖了被子不能热死你。”
“你说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姬初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大半夜,哪有这么跟人说话的。
宇文思嗤地一声,翻身背对她,闭着眼道:“那你爱听谁说话?”
姬初想了想,慢慢笑了起来:“小和。我就爱听小和说话,万幸他一点也没继承你的缺点,招人喜欢得不行。”
“我懒得理你,梦里去见他吧。”宇文思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去继续睡觉。
姬初看见暗淡的光影里,他脸色十分不愉快,忽然觉得乐不可支。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又醒了,伸手去推宇文思:“宇文思,我睡不着。”
宇文思脸色很难看,盯着她一言不发。他想不通怎么她这么折磨人。
姬初朝他挤了挤,两只手要去抱他胳膊。他揉眉心,问道:“深更半夜,你想干什么?”
“我想进宫去看蓬莱殿。”姬初坐起来,满眼星光,“现在没人,才合适呢。我最喜欢夜里出门了。”
“但我不喜欢。”宇文思想也不想地拒绝,“现在宫门下了匙了。”
“你有办法夜开九门的,对不对?”姬初怎么也要让他离开陈王官邸,让他的下属看不见他,“宇文思,走吧,走吧,我带你去看我和宇文元扑萤火虫的地方,怎么样?”
本来宇文思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听完这句话,他立刻翻脸,一下子推开她的手,任她怎么推他也不吭声。
“你不带我去,你就不让你睡觉。”姬初下榻,把锦被扯在地上,冷笑望着宇文思。
“连池怎么没一剑杀了你呢。”
“不都因为你大发善心吗?”
宇文思冷着脸慢吞吞地起来,穿好衣服,很不高兴地出门。
姬初系好斗篷,笑盈盈地跟出去。车到紧闭的宫门停下,禁卫果然没有拦他们。她低声对红素道:“你不要跟着我进去,就在府里等李为的消息。另外,等我们入宫了,你告诉这几个值夜禁卫:有宇文思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王妃放心。”红素点了点头,停步看着她走。
姬初兴致勃勃到了蓬莱殿外,回头对跟随的侍卫道:“你们不要跟太近,有没有一点眼色?这种时刻不回避,还想看什么?”
侍卫们面面相觑,尴尬中透着几分偷笑,见宇文思没有出声,他们纷纷识趣地应声拉开距离。
姬初走了几步,发现还是有人跟着,立刻回头瞪着他。
这名侍卫提着宫灯,急忙解释道:“属下为君侯与王妃提灯,别的什么也……”
“没有别的什么。我来提,你到后面去待着。”姬初从他手里接过宫灯,慢慢踏上石阶。
空庭没有了萤火,只有一片寂然的萧瑟。夜风吹动四周树枝,她看见枯死的梨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不知名幼苗。
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好似兴奋得不得了,不停地自言自语,压根儿没在意身后跟着的不情不愿的宇文思。
此时夜雪已经下起来了,纷纷扬扬地满城飞絮。姬初提着明亮的宫灯,在漫天风雪中蓦然回首,才发现宇文思已经在很后面。
她疾步返回去,见他没有披大氅,便将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拉过来,捂在自己的斗篷里,笑道:“你不冷了吧?”
宇文思愣了一下,瞬间将手收回来,平静道:“我不冷。”
“说得有道理,跟你的心比起来,你手的温度简直要算滚烫。”姬初指了指后殿,道,“下雪了,我们去殿里避一避。”
宇文思不禁疑惑道:“你这么说话,是跟谁学的?”
“跟你学的。”姬初恶劣地笑道,“以后多来几次怎么样?”
“无所谓,但这种事以后你自己来,别拉上我。”宇文思无情地拒绝,“我没有空。”
他踏上丹陛,袖袍在烈烈寒风中飞扬,独身立在檐下凝视越下越大的夜雪。
此刻皇城大街上一道黑影迅速掠向城门,紧接着数十道身影紧随其后,长剑出鞘。第一道黑影像是冷笑了一声,跃过城门消失不见。追来的数十道人影跟着跃下城门,却发现已被数百名弓箭手包围。
一人道:“让人突围一个出去禀报君侯,我们掩护。”
然而突围出去的那人迟迟没有带援兵回来。
不久,有人从陈王官邸赶到宫城门,神色焦急道:“开门,我有急事求见君侯。”
禁卫因为有红素的提醒,此刻一脸严肃地断然拒绝:“陈王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
“你去禀报,就说是有关突厥的大事,君侯会见我的。”那人急得跺脚。
禁卫迟疑了一瞬,仍摇头:“不行。”
蓬莱殿中漆黑一片,夜风卷着雪吹进大殿,宫灯一阵摇曳不定后,猛地熄灭了。姬初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叫了一声跌在地上。
宇文思朝她的方向走过来,慢慢地前行,等脚下触碰到柔软的身体时,他停下,俯身拉她。
姬初踢他一脚,怒道:“你踩着我了!乱摸什么!”
“我哪里没摸过。”宇文思忽而发笑。
“这可是在外面,你要点脸行不行?”
宇文思道:“我从来也没有不要脸过。你别胡说八道,赶紧起来。”
姬初伸手在黑暗中乱晃了一阵,终于抓住他,一下子站起来,撞进宇文思怀里。他抱住她的腰肢。
姬初下意识抬眼凝视对方的目光。
雪光渐渐大亮,她看见他微笑的眼底冷冽的意味。
“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想一切已经结束。”宇文思道。
姬初恍若未闻:“但是我们没有伞,现在外面雪很大。”
话音刚落,一大群侍卫提着灯找进来了,眼见二人抱在一起,都冷冷地回头看过来,侍卫们顿时惊讶,悻悻地退出去。
姬初笑道:“回来。”
于是众人停步。宇文思放开她,问:“什么事?”
一名侍卫道:“宫门外宋都督说有急事求见。”
“什么急事?”
“宋都督没有说,但是和他一起的那人先到,曾说有关突厥的。”
宇文思点了点头,面不改色道:“那就回府去吧。”
姬初心知一定是他们没有拦截住第一封信,等到第二批人等不到宇文思的命令,擅自拦截第二封信时,发现拦截下来的景相的书信上把尚书令也拉下水了。而突然之间几名朝臣出现,目睹了这件事,无从抵赖。
如果要以此为罪证,那就必须将二人一同下狱,单看他舍不舍得。
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事风格不像宇文思。
姬初回去后安心躺下。一梦醒来,听见门外几名侍女正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她叫来红素,问道:“她们在谈论什么?”
红素垂下头道:“她们说刘姑娘在陈王门外从清晨一直跪到现在,要为她爹求情。”
“……尚书令被抓了?”姬初一下惊醒,睡意烟消云散。
红素道:“是,李侍中说,今日朝参路上,景相与尚书令一同被抓。”
“宇文思!”姬初狠狠地咬牙,恨不得把他嚼碎。“算他狠,连自己的大将也不要了。”
“现在怎么办?”
姬初道:“去找他,看看他想把景相怎么样。顺便也看看这位刘姑娘有没有本事救出她爹。”
鹅毛大雪初停,宇文思书房门外一地积雪。刘姑娘一身红衣跪在雪地里,像是冰雪中盛开的寒梅。
姬初仔细看了看,觉得这红衣倒跟宇文思那日穿的很配。
书房门终于打开,宇文思在门里注视了刘姑娘片刻,冲她招手:“你进来说话。”
刘姑娘浑身发抖,满头冰霜,刚站起来一只脚,整个人又一下子摔进雪里。她的双膝早已经冻得麻木了。
宇文思皱了皱眉,走过去俯身将她抱起来。
刘姑娘颤抖着哀求:“君侯,我爹对君侯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意,更从未与突厥有过往来……”
“嗯,我知道。”宇文思转身,正好看见姬初不正经地歪头倚在朱漆的廊株上,似笑非笑道,“青天白日这样,我看了心里真难过。宇文思,你不喜欢我了么?”
☆、30|此情暧昧
宇文思抱紧刘姑娘,看也不看她,仿佛是随口敷衍:“放心,我还是喜欢你的,你直说你又想怎么样就行,不用拐弯抹角。”
姬初想一想,跟着进了门,莞尔微笑:“宇文思,景相对你真是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意,更从未与突厥有过往来——”
宇文思打断她:“你别学她。她是真情实感,一听就让人信服。你是睁着眼说瞎话,一听就让人生气。”
姬初坐下,盯着李为等人上前去帮忙,反问道:“既然她是真情实感,又令你信服,那又为何还将尚书令入狱呢?景相也是无辜的,不如一起放出来,大家都好过。”
“为什么入狱,还是全仰仗了景相。景相无辜的话,不无辜的那个人是谁?”宇文思放下刘姑娘,坐回来,逼视她,“能指使景相的人,京中没有几个。难道是太子有心要跟突厥联盟?”
姬初伶牙俐齿,笑道:“能指使尚书令的也没有几个,尤其景相是指使不动的。所以,莫非是你有心跟突厥勾结?他一向听你的话,连千金也献给你。”
“你说话永远这样。”宇文思不置可否,平静道,“此事很快见分晓,该放的要放,该杀的也要杀,你不用多费唇舌,静观其变吧。”
姬初意味深长地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你要是这样说,那该放的就未必放得出来。”
“放不出来,那就是该死了。”
“我明白了。”姬初点头,对言外之意心领神会:若真到了玉石俱焚的地步,他宁肯两个一起死,也绝不放过景相。事已至此,毫无转机。太子一党失去景相,必须要尽快扶上去别的人才能稳住局面。
她若有所思,慢慢起身出了门。
李为看了看软榻上的刘姑娘,问道:“君侯打算把刘姑娘怎么办?”
“先送她回去。如果尚书令出不来,她以后就跟着我。”宇文思说着这样的话,面色却很冷淡,连一点遐想也没有。
有人闻言揶揄:“她还没怎么样呢,王妃已经这么不高兴了。要真跟着君侯,不知道每天菜里得多酸,君侯忍不忍得住啊?”
宇文思哼笑,摆手道:“她是没有空在意这些的,刚才来也不是为了这个。不要谈这些没用的事,景相的第一封信现在到哪儿了?”
“只知道过了秦岭。信使不走官道,专往深山老林里去,一直时隐时现,不能确定。”宋凡生自责道,“是学生办事不利。”
宇文思道:“这也不怪你,没有谁是万能的,不要放在心上。可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李为道:“据丞相府耳目回报,是太子的亲笔加东宫印信。从东宫拿回来就一直用九道火漆封住了,十二个高手一直守卫,景相也没离开一步,所以……他们没看见写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写的是什么。
“太子答应联手是必然。只是不知道怎么出手,用什么招数,这就有些防不胜防。”宇文思道,“不过这回错在我,不该半夜入宫里去,让你们不敢随意改变计划,耽搁了去追第一封信的时间。”
按原本的计划,无论太子同意与否,回信都会被截住,突厥不可能得到消息。所以也不必担心他们里应外合。
但现在一步踏错,太子的印信竟送出去了,且无疑已经难以追回,这倒有点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为思及昨夜情形,不由叹气道:“君侯也是身不由己。”
宇文思顿了顿,笑道:“你说得对,我真是身不由己。”
方才揶揄的那人又不合时宜地追问:“身不由己,那由谁呢?”
宇文思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起身散了议会。
李为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提醒道:“容我给你一个忠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君侯面前随便开玩笑的。你日后最好谨言慎行。”
刑部给事中方才已觉得宇文思带笑的眼神很冷刻,让人心底发寒,再见李为也如此严肃,不禁慌张道:“下官并非存心冒犯,只是……万望侍中替下官在君侯面前美言一二。下官爬上这个微末之位也很费了一番工夫,实在不想因为失言而断送前程。”
“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还年轻,只要好好替对的人办事,前途无量,断送不了。”李为语重心长地对他点了点头,也快步走了。
刑部给事中愣在原地,把这番话翻来覆去揣测了半天,终于露出奇异的恍然之色。
没过半月,突厥果然大举再犯,宇文思信守承诺,命宇文和领兵,宋凡生为大前锋,率二十四万大军出征。
礼部拟定吉日,选了十二月十二为三军誓师,宴群臣。
这一日万里无云,广场上站满了人,筵席铺开长长的一大片,宇文思与太子正坐最上方主位。誓师仪式完毕,先是宇文思祝酒,及至宇文和、宋凡生等主将端杯到了太子身前时,太子不知在想什么,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没注意众人的视线已经汇聚到自己身上。
东宫属官不着痕迹地在案下扯了扯太子的衣袖,他这才回神,连忙举樽,潦草地说了一句:“本宫祝诸位将军旗开得胜,将突厥这等蛮夷打得一溃千里,踏平单于王帐,扬我中原国威。”
“臣等必不负太子殿下厚望。”双方一饮而尽。
宇文思偏头微笑道:“太子真希望他们旗开得胜,将突厥打得一溃千里吗?”
太子听出他话中有话,悚然惊惧,闲闲地往后一靠,也勉强笑道:“陈王何出此言?当然本宫是真希望如此的。难不成还能希望突厥打进中原来?”
“那也未必见得。”宇文思颇为玩味地道,“若是突厥打进中原来,先灭了我,又与太子握手言和,主动退兵,这岂非太子日夜期盼的好事?”
太子讪笑:“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要握手言和地退兵?他们边陲蛮夷最是凶悍狠辣,断不会路见不平就损兵折将、好心相助,陈王想太多了。”
“所以很可能提个条件,比如要去十几座城池——”宇文思看着太子一下变了脸色,不由笑了,“太子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太子道:“今日风大,有点冷,本宫回去换件大氅再来。”
他说着匆忙起身领着一群人走了。
姬初在宇文思左侧下座,游移不定的目光撞上宋行俭,发现他一直看过来,不由“噗”地一笑,冲他举了举酒樽。
宋行俭得到青睐,忽然之间喜上眉梢,端杯悄悄从筵席背后绕了一大圈来到她身旁。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是陈王妃?那样我也可以早点死心了。”宋行俭仰头一口干,神情十分郁闷。
姬初笑道:“你这话不对,哪有逢人就说自己是陈王妃的,那也太没有格调。不过你要死心也不是没有办法,等下好好看着,看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一下就让你死心。”
宋行俭茫然却坚持道:“怎么会?我不想死心,也不会死心的。你活着一天,我就想你一天,你死了,我总还是想着你。”
“这话听着不吉祥,像是咒我早死。”
“你真死了,我就下去找你。”
姬初摇头,觉得他实在太天真,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天真——原来天真的时候真的这样可笑。她忍不住掩唇大笑,歪头和他窃窃私语:“你和你兄长秉性怎么这么不一样,是亲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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