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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陌上柳-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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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好好地……”
脑海中翻来覆去,他只有这一句交代,作为这二十来年的父子之情的结束语。
张内侍扶着李淳茜踉踉跄跄的出了长生殿后,李晖咳嗽起来,吴舟担忧的轻抚他的背,“大家,歇会儿吧。”
李晖摆手,却咳得更加厉害,那一声接一声咳嗽令人提心吊胆。
‘哇’的一声,他喷出了一口乌黑的血,吓得吴舟魂不附体。
“大家!”
“来人!快来人啊!快去请刘奉御!”
尖细的呼喊让候在殿外的宫人鱼贯而入,一个个围在李晖身边面如土色。
李晖看着地上那团血却感觉胸腔里舒服了不少,他接过帕子抹了抹嘴,沙哑的道:“水……”
吴舟颤颤巍巍的捧着水递给他,立刻有人端着铜盂上前,服侍着李晖漱了口后,吴舟都快哭了。
“大家,歇一歇吧,这些日子你太累了,这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了……”
“无碍。”李晖摆手,“先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
“把秦氏带来。”
吴舟知道李晖说一不二的性子,又见他确实看起来轻松了一些,想必那团血就是引起咳嗽的元凶,这会儿吐了出来,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于是他摸了把眼角道:“是,奴立刻把秦氏带来,可奉御已经派人去传了,大家还是要心平气和些才是。”
李晖摇摇头没有说话。
几个内侍又拖着秦氏出来,扔在地上,因为手脚被束缚着,秦氏狼狈的趴在地上连起身都无法做到。
她的首饰早已在刚才的挣扎中掉了,头发也披散着,而那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狠狠瞪着李晖。
吴舟看见她就气的直哆嗦,又心疼李晖的身体,上去就是一脚踢在腿上,“大胆罪妇,竟敢直视陛下!”
既然真相大白,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晖起身,缓缓走到秦氏跟前,沉声道:“你养了个好儿子,为了让你留一具全尸,储君之位也不屑一顾……”
这话简直就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在秦氏的心上,让她几近发狂。
她不是给三郎争么,她不是不后悔么,那就让她亲耳听着自己的儿子说出拒绝的话,让她这多年的筹划,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诛人诛心,不过如此。
“你口口声声为了三郎,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需要的是什么,你从来就没问过。”
“靠着这样肮脏歹毒的手段得到的东西,你奉若珍宝,他恶心还来不及呢!”
“有你这样的生母,会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对了!”李晖微微俯下身冷冷的注视着秦氏的眼睛,轻声道:“不是慕容氏暴露的,是裴氏……”
说罢他轻蔑一笑,绕过秦氏离开。
吴舟厌恶的都不想看秦氏一眼,慢悠悠道:“看紧点,先别让她死了。”
“等诏书一下,刑场可热闹着呢,估计三天三夜都杀不完,毕竟是修容娘子的骨肉血亲,她若是没看见,岂不可惜~”
宫人们忙点头应是,吴舟急匆匆的抬脚追李晖去了。
而面容呆滞的秦氏不住的摇头,嘴里胡言乱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是裴氏!那个贱人,她知道了什么?是她向李晖告密的?
内侍们如同拖拽着猪羊般对待秦氏,而秦氏放弃了挣扎,只是疯疯颠颠的喊道:“三郎,你是太子!你是太子了!”
其中一个内侍生怕她的声音被人听见,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脸上,“让你鬼叫!”
秦氏的喊声戛然而止,长生殿一切如旧。
暖风微醺,春日明媚,一切的罪恶,都在这灿烂的阳光下,烟消云散。
……
一个月后,天气越发暖和,紫微宫内,宫人们悄悄的交换着穿着打扮的秘密。
发髻上除了簪着鲜艳的蔷薇、香气袭人的茉莉,还有造型奇特的虫簪最受欢迎。
蝴蝶蜻蜓都不值得一提,那些黄黑相间的绒花蜘蛛、通体如玉的兰花螳螂,乍一看还真以为发髻上蹲着一只虫子。
既有趣味,又能让人炫耀。
荷包上绣花鸟已经俗了,选用那颜色清雅的绣线,在荷包角落里用寥寥几针勾勒出水纹或藤蔓,中间大幅留白,既雅致又含蓄。
还有衣着,齐胸襦裙不能显摆纤细的腰肢,圆领微露玉|乳的短衫搭配齐腰的襦裙,不需刻意施展魅力,已经迷倒一大片了。
关于怀慧太子薨逝的悲伤已逐渐消退,没有永恒的黑夜,太阳照常会升起。
只是偶尔,大家会在心里记起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被上天眷顾,又被带走的太子。
李晖挥退侍从,悄悄的走进澄华殿,殿外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他有些担忧的皱眉,容娘捧着茶盏从殿内出来,见着李晖赶紧行礼,“陛下万福!”
“嗯。”李晖左瞧右看,“你主子呢?”
容娘看着花园的方向,恭敬的道:“夫人在园子里。”
李晖疑惑的走到花园里,左瞧右看也没看见蓁娘。
正当他准备叫人时,绕过一个转角,在一株始发新芽的紫薇树下,蓁娘纤弱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
“十七娘……”
蓁娘听见他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满脸都是泪水。
李晖急忙上前,搂着她柔声道:“怎么又哭了,奉御怎么告诉你的,这眼睛还要不要?”
“阿郎……”蓁娘轻轻摇头,指着紫薇树对他哽咽道:“这是寄奴亲手种的。”
“他说……他一直都在……”
李晖侧头看着那株暖风中微微摇曳枝丫的紫薇树,瞬间红了眼眶。
心痛又心酸,他紧紧搂住蓁娘,强压下泪水,“是啊,他一直都在,永远也不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呼,完结啦,后天放第一个番外~
历史上的夷三族,有两种说法,一为父辈、己辈、子辈,二为父族、母族、妻族,其中第二种最残酷,我用的就是残酷的这种,关于刑罚,凌迟、五马分尸和鞭尸我就不讲了,次之就是斩邢,有砍头和腰斩,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尸身不完整是种极大的罪过,对于死刑来说,绞刑好歹能留个全尸,白绫和毒|药叫赐死,就自杀,算比较有尊严的死法了,还有官奴婢,属于政府的财产,不可赎买,也不能嫁娶良民,除非有大赦,否则子子孙孙都是奴婢。
谢谢宝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这本文有太多的不足和bug,难为你们一直看到最后。
作者菌只是想写出心里的那个故事,本文不是宫斗文,也不是权谋文,作者菌实在是没那个本事和文化,也只能幼稚的显摆一下了解的东西,感谢宝贝们的容忍,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请继续收藏下一本文文,轻松智障向的《生命不息,绿帽不止》别吐槽这个名字,我真的尽力了,不会取名真的桑心到天亮~
对了,有空的话我会修改全文,把错别字和病句改掉,但整体不会变,么么~
第303章 番外一
大家好,我叫李六蛋,今年八岁,家住长安城郊县的一个小村庄里。
我的翁婆慈爱,父母勤劳,我们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
当然我要是能娶了青梅竹马的二丫当老婆就更幸福了。
二丫是我们村长的最好看的女孩,很多臭不要脸的男孩子都想娶她。
二丫娘放过话,谁出的起十头羊的聘礼,她就把二丫嫁给谁。
我听了这话热血沸腾,发誓要给二丫家送十头羊,风风光光的娶回她。
我要让那些臭小子都看看,只有我这么厉害的人才配得上二丫!
可我家孩子多,我耶娘可能顾不上我。
我这个人早熟,从小尿床就知道要分季节,冬天天冷尿布不容易干,夏天天热尿布干的快,我就能尿个痛快。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所以我得靠自己挣聘礼。
这是个伟大的计划,我想遍了所有来钱的法子,最后吃着鸡蛋有了灵感,我要做大周的养鸡第一人!
这可不是吹的,我家养鸡可是有祖传手艺的。
话说当年我阿翁家穷的叮当响,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
不,那不是老母鸡,我阿翁说了,不尊重,得叫花娘子。
花娘子真的很花,那羽毛五颜六色的,好看。
可隔壁家大公鸡有家室,别的小母鸡再花枝招展都不带正眼看。
我阿翁觊觎许久,趁着没人看见硬把它提了回来塞进花娘子的窝里。
不枉我阿翁被邻居臭骂一顿,花娘子下了十三个蛋,天天坐在窝上屁股也不挪一下。
据我阿耶说,那时候他才五岁,得到我阿翁的最高指示,照顾好花娘子!
我阿耶深感责任重大,天天去地里撅着屁股挖蚯蚓给花娘子吃。
还因为担心花娘子蹲太久脚麻,他试过帮忙孵蛋,然后被花娘子一顿猛攻,两腿之间差点不保。
就是那一窝蛋孵出了一窝小鸡,小鸡长大又下蛋孵小小鸡,阿翁全家总算第一次吃上了白米饭。
那一个天他们永远都记得,全家十几口子沉浸在幸福中,被那白玉般晶莹的米饭所感动。
直到现在,我吃饭掉一颗米我阿耶就痛心疾首的道:“你知道我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吗?别说大米,就是有树叶子吃我做梦都要笑醒!”
我拾起米粒丢进嘴里,浑不在意道:
“这会儿你又教训我,昨天你把家里的白面给了张寡妇,还说让她慢慢吃,吃不完喂猪也行……”
“闭嘴!”我阿耶脸色大变,心虚的朝我娘看,结结巴巴解释道:“这孩子就是爱胡说,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我阿娘没说话,咽下最后一口饭,反手从墙里抽出一条竹篱笆。
我阿耶吓得两股战战,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撒腿就逃。
炎热的夏天,愉快的午休时间,满村庄的人都被我阿耶杀猪般的惨叫惊得从床上滚下来。
我阿耶抱头鼠窜,我阿娘提着凶器风风火火的追。
我阿婆迈着老胳膊老腿在后边喊:“桂花!你小心点肚子里的孩子!”
我跟在阿婆的后面,一边跑一边哭的打嗝,“阿姐把我的鸡屁股抢了!”
一般绕着村子两个圈,我阿娘就会揪着我阿耶的耳朵把他往家里拖。
整个村庄看热闹的人都会充满善意和不忍的劝道:“多热的天,桂花,喝口水歇一歇吧!”
啊,故事好像扯远了,继续说花娘子。
话说花娘子靠着下蛋为全家带来了幸福生活,我阿翁阿婆是拿它当亲闺女看的。
我三姑带着我表哥回娘家,我表哥比我还调皮,偷偷的把花娘子放进水里,想看看它会不会游水。
花娘子发出杀鸡般的惨叫,我阿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过来。
一巴掌把我表哥拍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抱着花娘子心肝宝贝的一顿好哄。
我表哥惊恐的从臭水沟里抬起沾满污泥的脑袋,伸出手举了半天,还是我大兄捏着鼻子把他拉起来的。
总之,千言万语就一句话,花娘子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我们家很会养鸡。
后来我娘嫁了过来,我阿婆说她屁股大能生孩子。
我娘的确了不起,我上面一个姐姐、五个兄长。
拥有大公鸡的那家邻居看见我们家年年都有孩子出生,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一边骂她家媳妇肚子是石头做的蹦不出孩子,一边指桑骂槐说我娘老母鸡下蛋似的生那么多。
我阿耶并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得意洋洋的给我们几个兄弟改了名字,大蛋、二蛋、三蛋……
所以我叫六蛋。
这下邻居更生气了,她不敢对我们家怎么样,就把气撒在媳妇身上。
她媳妇也不是个软柿子,被欺负的狠了就拿把刀把家里所有能叫唤的鸡鸭猪羊给宰了,一边宰还一边说:“让你多嘴……让你整天叫……”
后来这媳妇成了方圆十里第一个女屠户,她收费便宜技术还好,大家都喜欢找她。
咳咳,前面我说过我姓李,其实这也有段故事。
我阿耶十岁那年承载着全村的希望来到城里,为了建设好那个山不清水不秀的家乡,努力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皮草加工员。
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了师傅一年,才得到了旁观学习的机会。
有一次大家坐在院子里聊天,一个师兄说,他老婆的舅舅的姐夫的上司的上司的女儿,好像在宫里做了个正八品的女官。
虽说女人的官不如男人的官,那好歹也是官啊!
老百姓天生就对姓官的有畏惧感。
大师兄忧心忡忡的说起如今朝中的局势,某大官与某大官不和,恐怕会影响今年的面粉价格。
二师兄着急的是皇后无嫡子,膝下只有一个宫人所出的养子。
虽说养恩大于生恩,但皇宫里那么多勾心斗角,那养子最后成了白眼狼怎么办?
那他老婆的舅舅的姐夫的上司的上司恐怕仕途不稳啊!
三师兄说不能够吧,皇后好像有个亲生的女儿呢!
皇太后对这个小孙女爱若珍宝,一岁被封为郡主,八岁被封为公主,陛下两口子也很喜欢这个嫡女。
连封号都叫‘万寿’,听听,万寿无疆,多气派~
五师弟说他赞成三师兄的观点,如今陛下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他六十岁的阿婆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善堂领取免费发放的药材和粮食。
家里都快堆不下了。
虽说皇后无子,但她是中宫元后,而且贤良端庄,品行无可挑剔,上到皇太后,下到小宫女,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据不可靠消息,皇帝都不敢跟皇后大声说话。
我阿耶清了清喉咙正准备发表感想,师傅嘬着小酒慢悠悠道:“一个个操哪门子闲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朝廷呢!”
“有空多想点实际的,今年能娶上媳妇吗?这个月的工钱够给父母买十斤肉吗?今天的兔皮硝的又快又好吗?”
师傅的灵魂拷问非常扫兴,徒弟们淹头搭脑的干活去了。
我阿耶认真的给皮货分出三六九等,二师兄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问他:“你姓李对不?”
“对!”我阿耶有些恼火,合着同吃同住这么久,你不知道我姓啥?
二师兄表情凝重,仿佛心中压抑着一个能改变天下的秘密,小声对我阿耶说:“你回去问问你阿耶,你们家是不是从陇洲迁来的……”
“为什么问这个?”我阿耶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疑问。
“因为……”二师兄左看右看生怕人听见,“我姐夫来找我时见过你,他说你硝兔皮的样子,很像一位天家的郎君……”
天啊!这可了不得了!
天家的郎君也硝兔皮?
二师兄无语,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问问你阿耶,你们家可能跟皇帝有亲戚关系!”
天哪!
为了验证这一可能,我阿耶趁着休假回去问我阿翁祖先从哪来,我阿翁没有隐瞒这一荣耀骄傲的事实。
我们李家的确是从陇州来的,也的确跟天家有关系。
我们祖先可是高祖皇帝的第三个儿子的——马的饲养员。
这样啊……
我阿耶可失望了,不过听见阿翁讲那过去的故事,高祖皇帝带着儿子们御驾亲征,我们祖先就默默的喂好御马,兢兢业业从不偷懒。
那马儿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跑得快,跑得快才能驮着高祖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大杀四方。
所以——本朝开国,离不开我们祖先的一份功劳!
真让人热血沸腾,虽然只是一个马夫,但只要能跟天家扯上关系,我阿耶骄傲的连走路都是飘着的。
四年后,我阿耶被师傅赏识,将他表弟家的女儿许配给了我阿耶,就是我娘。
又三年后,我阿翁托人带来口信,村里要拆迁了,回家吧!
我阿耶就带着我娘和我大姐大兄回了那个小山村。
从小,过年过节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心的吃饭,我阿耶就会把我们先祖的光辉事迹讲一讲,并谆谆教导我们要牢记身上的使命。
要遵纪守法,不能让天家为难!
要对得起祖先的英名!
要……
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举手打岔:“听说先祖给御马吃了烂桃子,御马吃坏了肚子发起疯把高祖皇帝的第三个儿子摔了,先祖就被打了板子赶走了。”
气氛顿时凝固,一家人齐刷刷的看着我。
寂静了许久,我阿耶涨红了脸凶神恶煞的吼:“你胡说!”
他气得快哭了,像个牛犊子般坐那儿一抽一抽,我好怕他打我,丢下筷子就去大伯家找阿婆保命。
后来我阿翁为我证明我没有胡说,他当初还没说完故事的后半截,我阿耶就一颠一颠的跟鬼上身似的跑出去吹嘘了。
这是个巨大的打击,我阿耶心中那份骄傲被毁的渣都不剩。
他颓废了好几天,还是我娘一巴掌抽在脸上他才恢复好心情。
其实我很后悔,不该那么轻易的就说出真相。
不仅让我阿耶从此看见马就难受,还让我没了吹嘘的资本,从而失去了二丫,看着她走向我死对头大牛的怀抱。
唉……
作者有话要说:
寄奴,不,李六蛋,活的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么
第304章 番外一
从前从京城去南边要经过我们隔壁那个村子,因为商旅往来,隔壁村就靠着卖水卖草料卖大饼,就富的流油。
我阿翁时常感叹命不好,没生在隔壁村。
后来因为隔壁村的官道因为发大水冲垮了好几段,官府一怒之下,准备拨款在我们村修路。
这可真是个巨大的、天大的好消息,修路那些日子县令偶尔来视察,村里跟过年似的,几辈子也没这么热闹过。
有了这条路,村里就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邻居家生不出孩子的那个媳妇固定在家宰羊,她男人支起大灶做烧饼。
羊肉小葱馅、羊肉水芹馅、羊肉萝卜馅的烧饼和一碗羊杂汤,是过路的商队打牙祭的好东西。
这下轮到我们家眼红了,孩子多有什么用,半年才吃得上一回肉,人家没孩子天天吃肉,多少人求着过继孩子给他们家。
我娘考察了好几天,最终决定重拾先祖的本事,喂马!
这可不容易,我阿耶听了这个主意第一次敢硬着脖子跟我娘叫板。
我娘好说歹说他才红着眼同意,却做得有些不情不愿。
我娘知道他脆弱的心灵受过伤,又想了半天,把硝皮的家伙搬了出来,让我阿耶就在村里做这个营生。
就这么着,我娘把院子打理了出来,立了几根柱子和马槽,用来招呼过往的商队歇脚添草。
于是我和几个兄长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去山上割草晒草。
每天去割草我都要经过二丫家的院子,看见她洗衣裳或者喂鸡的身影,就挪不动脚了。
她发现我之后就会瞪我一眼,可我觉得她瞪人也好看,更舍不得走了。
这天二丫终于忍不住了,一瓢洗碗水泼在我脚下,“李六蛋,你是不是想偷我家的鸡蛋?”
有花娘子的孙女小小花娘子,我会去别人家偷蛋?
真瞧不起人,可说这话的是二丫,我肯定不会生气的。
“我不是想偷蛋,我就是想看看你……”
二丫捏着瓢双手叉腰,“看我干啥?”
我背着背篼有些羞涩,扭扭捏捏的说:“因为你好看~”
二丫眼皮一翻,一点也没给我留颜面的道:“呸,我看你是不安好心,快走,再看我还泼你!”
我有些难过,为什么我夸她她还是没好脸色呢,难道她讨厌我?
这可不行,我还打算长大后娶二丫做老婆,得想办法吸引到二丫的注意力。
突然间我有了个好想法。
“二丫,今天我们家来了骆驼,商队的人都特别好,允许我可以骑骆驼呢,你要不要骑骑看?”
骆驼啊……二丫立刻就心动了,双眼中闪烁着欢喜道:“真的吗?真的可以骑骆驼吗?”
二丫这样的表情好可爱啊~
我顿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骄傲,挺起胸膛大声道:“当然是真的,你就在这等我,我割了草就带你去骑骆驼!”
二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好吧,那你快点!”
我笑嘻嘻的一蹦一跳的离开,因为心里记挂着这事,胡乱的割了两把草就回家了。
在伙计的帮助下,我和二丫骑在骆驼背上,骆驼缓缓起身,我们都快跟房顶一样高了。
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二丫又紧张又开心,之后好几天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看见我老远就打招呼,她不仅人长的甜,声音也沁着蜜似的甜,听她软软的喊‘六蛋’,我心都陶醉了~
骑骆驼这件事直接奠定了我作为二丫头号追求者的位置,并且无人敢挑战。
直到两个人的出现,我和二丫如胶似漆的关系出现裂缝……
这俩不是人,应该叫瘟神最合适。
一个是从城里回来的大牛,一个是大牛的表妹杏儿。
大牛这孙子虽然跟我一个年纪,但长的人高马大,很有一把力气。
自他回来第二天,先是在二丫去提水的半路被他一把抢过水桶,一声不吭的提回二丫家。
还学着大人的模样把手一挥,看着二丫道:“还要多少水?我帮你提!”
二丫当时就红了小脸,羞答答的道谢。
不仅如此,二丫说想吃果子,大牛就蹬蹬蹬的跑进山里摘了一麻袋野果给她。
还有,他今天给二丫逮一只小鸟,明天送一只小兔子,小姑娘家就喜欢这么毛茸茸的小东西。
村里的女孩都羡慕二丫,村里的男孩都认大牛做老大。
我暗中观察很久了,这条臭大牛肯定是对二丫不安好心,我可遇着对手了,哼!
他不是给二丫提水么,我也会!
结果水没提成,因为我力气太小,半路上摔烂了桶,二丫把我臭骂了一顿。
这时大牛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手里还拿了把漂亮的野花。
他英气的脸庞挂着淡淡的宠溺,对二丫道:“喏,这花送给你,别生气了,我再帮你提水好不好?”
二丫脸上的怒容瞬间变成喜悦,低着头轻声细语道:“那就麻烦你了~”
那副美好又令人心动的画面刺痛了坐在泥水里的我的心。
“太阳真大,别晒坏了你,快回家吧!”
大牛伸手给二丫遮太阳,他们仿佛忘了身后的我,就那么交换着令人作呕的暧昧眼神离开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爬起来跟二丫解释,是地上那个坑先动的手,可刚站起来又狠狠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感觉屁股都快摔成四瓣了,疼的龇牙咧嘴。
看着二丫和大牛的背影,我鼻子酸酸的,二丫,你不是说过要跟我去山坡上看星星看月亮吗?
为什么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难道是我不够好吗?
一声声夏蝉枯燥的叫声嘲笑我这充满悲伤与迷茫的问题。
正当我陷入被撬墙角的痛苦中时,我面前伸来了一只又短又胖的友谊之手。
顺着这条胳膊,我看见了一张比脸盆还圆的胖脸,“杏儿?”
杏儿卡兹卡兹咬着李子,牙齿每嚼动一下脸上的肉就耸一下,那双黑梭梭的眼珠子嘲讽的看着我。
“就你这耗子似的小身板,我单手就能把你提起来扔到河对面去,你还想跟我表兄抢婆娘?”
说罢不等我心火燃起,她仿佛验证自己的话一般,胖手一把提起我的后领子。
站起来的我就跟上吊似的,我惦着脚生气的怒吼:“放开我!你这个没教养的胖丫头!”
“我不放~你怎么办~”杏儿斜着眼,啪的一下把嘴里的李子核吐出来,打在我的胸膛。
士可杀不可辱,我气的浑身发抖,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可胖杏子一身肥肉没白长,把我拎小鸡崽似的转了两个圈。
“你放开!”
“我不放~”
我拼命踢腿抓挠,可就是碰不着她,胖杏子笑的咯咯咯像孵蛋的母鸡。
我想起方才在二丫面前丢了人,那大牛处处搅坏我的好事,分明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个属母老虎的胖杏子也没良心,枉我第一次见到她还给了她一把板栗。
现在兄妹俩合着伙欺负我!
我越想越气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下胖杏子有些慌了,把我放下,“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怎么样你!”
“快住嘴,跟娘们似的哭哭唧唧,难怪二丫看不上你!”
她戳中了我的心窝子,我哭的更大声的,只差在泥水里打滚。
胖杏子一身蛮力没处使,站在我旁边手足无措的看着。
“别哭了,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扔粪坑里!”
老天爷啊,这哪里来的野蛮人!
我震惊的看着她,还打了个嗝。
胖杏子瞪大眯眯眼恐吓我,我虽然很想跟她打一架,但估计了一下双方实力悬殊也就歇了这份心。
最主要的是……我敢肯定她不是说的玩的。
这丫头出了名的倔驴脾气,我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跳河抓鱼是本事,跳粪坑还不被人笑话死。
而且二丫最爱干净了。
想着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我抽噎了两声,含着一包泪花绕过胖杏子就走了。
从那天起,我一天两顿饭吃三碗,饭塞到嗓子眼了才停下,然后每天不停的干活,阿翁说了,勤快的人才会有力气。
我也不奢求力大如牛,能跟大牛堂堂正正的打一架争回二丫崇拜的眼神就好了。
一想到那一天,我激动得心潮澎湃,劈柴的手举得更高了!
一心不能二用,这是老祖宗的忠话。
我没听,所以就倒了大霉。
斧子劈下来没碰着柴,碰上我脚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发出我阿耶挨打那样的惨叫,鸡窝里的小小花娘子鸡毛一炸屁股一紧,蹦出个蛋来。
那个蛋煮好后成为我受伤的营养补充。
我一边哭哭啼啼的吃鸡蛋,一边抹眼泪看我阿翁敷药。
我阿耶在一旁大骂:“你小子整天干点人事行不行?”
“先前跟那白眼狼似的给人家干活,人家看不上你你就回家糟蹋粮食,吃得比猪还多又不如猪能卖钱,劈个柴你还能砸到脚,养你到底有啥用?”
我打了个充满蛋黄味的嗝,“呃~我能给你送终……”
我阿耶窒了一瞬,然后双目喷火把我烧的外焦里嫩,“送终?老子迟早被你气死!”
阿耶太过分了,虽然我总是揭他老底让他丢人,可我也是他亲生的儿子啊。
然而更过分的在后头,那一天是二丫的生辰,我早早的就答应过她会送她一份礼物,为此我花高价十文钱从一位过路的商人手里买了一把红豆。
每天晚上,我就坐在炉灶前用我娘的绣花针给红豆穿洞,就这么着熬了一个月,我给二丫做了条项链,好看极了。
可等我去找二丫时,她正在接受小伙伴们的羡慕吹捧,我一瘸一拐扒开人把红豆项链给二丫,期待她会喜欢。
可大家都哄笑起来。
从前跟我玩的最好的石头咧着缺了门牙的嘴笑道:“六蛋,你这什么玩意儿,你看看二丫脖子上,那可是从外国传来的宝石,大牛送给二丫的。”
什么!
我拿着项链的手愣在半空中,呆呆的去看二丫的脖子。
一根细细的红绳上坠着块绿色的石头,这就是外国来的宝石?
大牛有这本事?他从哪里弄来的?
阳光下,那抹绿色越发晶莹剔透,再看看我的红豆,大小不一,颜色也不整齐。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巨大的落差,还有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伤了。
我感觉二丫离我越来越远了……
“六蛋,谢谢你的礼物……”二丫开口了,声音比蜜还甜。
她抿着小酒窝看着我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大牛说了,他不喜欢我跟你一起玩。”
晴天霹雳啊!
我没想到二丫会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我对她的心意,她都看不见吗?
我努力告诉自己别哭,可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二丫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你哭的好丑,项链你自己留着吧。”
说罢她吆喝小伙伴们去榕树下玩捉迷藏。
大家笑嘻嘻的对我指三道四,然后跟着二丫离开。
我不知为啥脑子一热就拦在二丫面前,倔强的伸着手要把项链给她。
她左躲右躲躲不过,气的直跺脚,“李六蛋,你烦不烦啊!”
我不管不听,把项链继续递过去。
可能二丫觉得有些丢脸,一把将项链抢过来扔在地上,鲜红的红豆落在泥土里,更难看了。
“再来讨嫌我就让大牛打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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