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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陌上柳-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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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晖一日一日估算着蓁娘生产的日子,猜测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是长的像他还是像蓁娘。
他已经想好乳名了,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叫阿瑞,瑞雪兆丰年嘛,图个吉庆~
如今天气恶劣,泼水成冰,行军艰难,大周的军队与高句丽交锋数十次,十战七胜。
高句丽人凭借着地势和天气,居然还能坚守住王城。
幸好这么多年的准备不是白用功,粮草源源不断的从冀州运来,就算是继续僵持,也能满足大军守到天气回暖。
李晖在等待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李淳茜穿着厚厚的裘衣还是觉得冷,他捂紧头上的熊皮帽子,缩着肩膀钻进了茶房里。
里面有三个火炉,上面都放着瓦罐,冒着香喷喷的气泡,他搓着手迫不及待的坐下烤火。
一个内侍机灵的给他倒了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大王别嫌弃,这姜汤喝了全身都暖和~”
李淳茜嗅了嗅辛辣的姜汤,闷头就喝了个底朝天,舒服的直叹气。
“这雪下得,出门不到一炷香人就冻僵了……”
内侍忙附和道:“可不是,大王从哪里来的?奴瞧你身上落了雪,先脱下来帮你烤一烤吧,免得待会儿着凉了……”
李淳茜犹豫了一瞬轻轻摇头,“没什么大碍,就这样吧,汤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给我吧!”
那内侍殷勤的笑道:“还差点时辰,大王还是先暖和暖和身子,奴帮你把裘衣上的水擦干,不然待会儿一出去就结冰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行吧,李淳茜把裘衣脱下来给了内侍。
另一个内侍捧了一碟干枣桂圆放在他手边,恭敬的道:“大王见谅,没有新鲜果子,只有这个凑合着吃了……”
李淳茜并未在意这些,他捻起一颗红亮的干枣笑眯眯道:“行军打仗本就艰难,能有这个吃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等春天来了就好了……”
在茶房里坐了两刻钟,李淳茜浑身都暖乎乎的,他拢着手往这座宅子的正屋去,身后一个内侍端着瓦罐,正是给李晖的。
进了内室,他先给盘膝坐在炕上的父亲行了个礼,李晖随意的点点头,下巴一指对面,示意他过来坐。
李淳茜脱下裘衣,亲自把瓦罐里的热汤端给父亲,才坐下。
“今天风大雪大,父亲多喝点热汤暖暖身子,方才我去查看了一圈,巡逻的将士们每半个时辰轮一班,没有一个偷懒的,不愧是伏将军带出来的兵~”
李晖端起热汤抿了一口,不以为然道:“伏波若连巡逻的兵都管不好,那我也不敢让他打头阵了。”
李淳茜闻言就嘿嘿的笑,父亲对他的态度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冷冰冰了,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李晖不理他,只顾看手里的奏表,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舟不悦的向门口走去,呵斥道:“陛下在这里,还有没有规矩!”
他刚撩起厚厚的门帘,面前就出现了一张满头大汗的脸,唬了他一跳。
“吴大监,这是洛阳来的加急密信!请速速交予陛下!”
洛阳……加急……吴舟敛容肃目,道了句‘就在这等着’就进屋了。
李晖蹙眉,放下奏表打开密信,只看了一行字,他瞪大双眼露出不敢置信的恐惧,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苍白……
信纸从他手上滑落下去,李淳茜和吴舟相视一望,都看出了对方眼里浓浓的不安。
“父亲!”
“大家!”
李晖目光发直,仿佛失去知觉般愣在那里,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吴舟往那信纸上一瞥,只看见了‘太子殿下病危’八个字……
可这足以让他也陷入惊恐当中了。
太子殿下怎么会病危!
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吴舟强按下心中的焦急,扶着李晖沉声道:“现在还不知道殿下病危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能倒下啊!”
哪个殿下?是嫡母还是弟弟?
李淳茜的心高高提起,可他见到父亲如此状态根本就不敢问,只一骨碌爬起来扶着他的胳膊,“父亲……”
他的脸色充满焦急不安,李晖颤抖着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险些眼前一黑。
寄奴……他心爱的寄奴……
“传……伏将军和赵刺史来……”
片刻后,他才使出全部力气说出这句话,吴舟‘哎哎’应是,忙不迭的跑出去吩咐小内侍,又叫人去传医者来。
李淳茜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手忙脚乱的先给父亲倒了碗热水,“父亲,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父亲紧紧箍住,侧头看去,一向威严冷静的父亲眼中居然出现了无措的茫然,李淳茜心神大震。
“三郎……寄奴……寄奴不好了……”
李淳茜端碗的手僵住,“什么叫不好了……”
“他……我、我走之前他还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他离开之后寄奴究竟出了什么事?
如果是生病那为什么早些前没有消息传来?
李淳茜心神打乱,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寄奴是太子,对于父亲来说,不,对于大周来说,他若是不好了,那又会发生什么事……
“父亲,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从洛阳到辽东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或许寄奴已经转好了……”
“如今大军整装待发,将士们就是因为有父亲在所以士气大振,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倒下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高句丽人已是疯狗入穷巷,就是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李淳茜急切的劝道,但李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已经失去了优秀的长子,好不容易又立了寄奴为太子,他呕心沥血的为国事操劳,就想着把肩上的担子交给寄奴时,能让他轻松一些……
莫非真是他当年杀戮太过,老天爷是在惩罚他吗?
李晖忍不住红了眼圈,双手却紧紧攥成拳,目光森然仿佛如即将出笼的猛虎般骇人。
“父亲……”近在咫尺的李淳茜触及父亲的眼神,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正在这时,吴舟已经带着伏波和赵庆来了。
“参见陛下!”两人垂首进屋,对上首的李晖恭敬的行了个礼。
李晖瞬间恢复了理智,他把掉落的信纸捡起来叠好握在手里,面无表情道:“传你二人来,是有一事相商……”
伏、赵二人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吴舟略微提起都中有要紧事,因此听李晖这么说都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太子患疾,如今朝中是皇后和尚书令郑良泽在主持大局,我明日就启程回洛阳,眼下的攻城之战,就交由你二人指挥!”
短短几句话,伏、赵二人宛如听见了晴天一声霹雳,失声道:“陛下!”
若太子只是患疾,那便请医诊治就是了,如今多年雄心壮志就差最后一步,大周的军队已经逼近高句丽王城,战事迫在眉睫,陛下又何必要回去呢!
除非……太子很不好了……
所以需要陛下回去稳定朝中局势……以及人心。
说是商议,其实李晖已经做了决定,只是叫了二人来作一番交代。
“御驾亲征是我金口玉言说的话,如今突然离开辽东,定会对军中人心造成不良的影响,这些事就交给二位卿家解决,务必要稳定住人心。”
“接下来的战事打算按照原计划进行,我在与不在都一样,伏卿征战半生,赵卿最熟悉高句丽,一切就托付给二位了……”
说罢,他起身对伏、赵二人作了一揖,二人哪里敢受,忙跪地伏拜,连称‘不敢’。
李晖声音苦涩道:“起来吧,这本是我的不对,身为天子、身为将领,却临阵走人……”
赵庆忙道:“陛下嘱托,臣等绝不敢辜负,只是一路风霜雨雪路途艰难,陛下身系社稷,还请谨慎慢行保重龙体……”
李晖双眼无神的望着某一处,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一直默默无闻的李淳茜瞥过一眼,心中混乱无比,如果寄奴真的薨逝,那父亲会怎么办?
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有机会……
才想到这里,他立刻暗斥自己混账,寄奴不仅是他的手足,也是大周的皇太子,如果他薨逝,自己失去了一个弟弟,大周也失去了一个储君。
到时定会掀起滔天巨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必然的……我也很难过
第295章 阿瑞
“三郎。”
李淳茜还在发呆,突然听见父亲叫他,忙抬起头上前一步。
李晖对他吩咐道:“你就留在辽东,像往常一般行事即可,不要随意走动,有事与伏卿和赵卿相商。
也就是说,把他留在辽东做一个幌子,李淳茜深感责任重大,忙拱手应是:“儿子记住了!”
第二日天未亮,李晖只带了两骑侍卫和吴舟就离开了。
赵庆的心都是提在半空中的,前一晚就一封密信加急送往李晖要经过的府衙,命他们提早准备接驾,而且要悄悄的。
毕竟不论是陛下离开辽东一事,还是太子患疾一事,传开了都足以动摇大周的江山。
且不提李晖是如何心急如焚快马加鞭,不顾这天寒地冻阻碍重重的往洛阳城赶,洛阳城里,已经风雨欲来……
蓁娘午睡醒来,口渴的要命,“容娘……”
她低声唤道,正坐在月牙凳上纳鞋底的容娘忙过来,扶着她坐起来,“娘子醒啦,今天比昨天多睡了一刻钟呢!”
蓁娘扯唇一笑,捧着硕大的肚子满眼温柔,“阿瑞想出来了呢,所以天天都要蹬上几脚~”
容娘紧张的问痛不痛,蓁娘摇头,“不痛,就是睡得不怎么安稳……”
“哎,再等几日就好了~”
她低头,期待的摸摸肚子。
容娘眸色一暗,表情一瞬间略过了悲伤,不过蓁娘没有看见。
“娘子渴了吧,奴去给你倒碗水来,二公主带着大郎骑马去后山转了一圈,捡回了一堆松果,大郎闹着要吃松子呢!”
“这会儿他们在偏殿烤梨吃呢!”
蓁娘觉得容娘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好像在掩饰什么。
可惜她来不及细想,阿玉轻手轻脚的进来了,见蓁娘坐在榻上,笑道:“夫人醒啦,大郎才说要把最大的烤梨给祖母吃,可赶上了~”
提起可爱的小孙子,蓁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兴致勃勃道:“那快给我梳洗,我们去看他们怎么烤的梨!”
“是,夫人慢点……”容娘和阿玉笑着上前。
半个月前,太史令向皇后回禀,据他夜观天象,中天紫微星的东南方向有一大一小两束流火飞来,恐对紫微星不利。
紫微星便是天子的象征,事关重大,皇后担心的了不得,忙问这流火为何有两束,又有何化解之法。
太史令回道:流火一大一小相伴而行宛如母子相依相偎。
皇后一听便明白这说的是蓁娘和她腹中的孩子。
至于化解之法,只要让流火转向离开中天便可化解,意思是说,让蓁娘暂时挪出紫微宫别殿安置。
皇后沉默片刻后犹豫不决,如今蓁娘即将临盆,让她挪出去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她该怎么向李晖交代……
蓁娘很快就听说了这件事,知道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可能会危及到李晖,便是此言只有三分可信她也当做十分。
皇后不忍她挺着个大肚子出宫,可蓁娘已经坐不住了,她不要李晖遇到任何危险,不就是别宫安置么,趁着还没生,她得赶紧离开!
于是她去求皇后,让她去距离洛阳城五十里处的别宫,皇后沉吟片刻后点头同意。
不过不是让她去别宫,而是就在洛阳城外的一座寺庙住着就好,她会给蓁娘安排好所有的衣食住行,包括医者、稳婆、奶母和宫人。
别宫太过遥远,蓁娘根本就无法平安到达。
对于皇后的这个决定,蓁娘很是感激,收拾妥当后,金吾卫护送她离城,丹娘随行。
李淳业夫妇二人本也想跟着去,但蓁娘觉得这个阵仗太大了,便让他们留在城中,若实在不放心,隔三五日去瞧一瞧就好了。
曹芳蕤便把大郎交给了丹娘带着,有活泼的孩子在,蓁娘的日子也不会过的无聊。
到今天,蓁娘已经在济恩寺住了十天了。
这十天里济恩寺一直紧闭大门,外有侍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寺里的米面蔬果都是两天一送。
医者说,过几天就是产期,济恩寺里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连干活的比丘尼都攧手攧脚,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这让蓁娘很不自在,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人敢惹祸。
于是她每天最大的消遣就是逗小孙子玩,胖乎乎的大郎古灵精怪,总是能说出许多出人意料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在一个飘降大雪的傍晚,蓁娘感觉阵痛袭来,疼了整整一夜,于第二日中午,她生下了自己的第五个孩子,排行第九的小皇子,阿瑞。
丹娘立刻命人把这个喜讯传回宫中,洗三的日子还没到,已经收到了许多贺礼。
蓁娘倚靠在隐囊上喝鸡汤,笑眯眯的看着坐在交椅上的奶母给阿瑞喂奶,他长的可真胖,整整七三两斤,让蓁娘很是受了些罪~
喂饱了奶,丹娘拿着拨浪鼓做鬼脸逗弟弟玩,“阿瑞,我是姐姐,叫姐姐~”
阿瑞面无表情,吐了个奶泡泡,把丹娘稀奇的不得了。
“阿姨,他好可爱啊~”
蓁娘柔柔笑道:“你别逗他了,他看不见你。”
“为什么?”丹娘大为惊奇。
蓁娘正想回答,就听见外边传来大郎的哭声。
丹娘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家伙,肯定以为我们都不要他了~”
屋里服侍的人都笑了起来,丹娘对容娘道:“去把他抱进来,让他来给叔父请安~”
“促狭鬼~”蓁娘笑骂道。
脚步声响起,大郎趴在奶母的肩头哭的直打嗝,看起来好不可怜。
丹娘心疼坏了,接过他就亲了一口,“我的乖乖,姑母在这里呢,阿婆也在,快别哭了~”
大郎已经两天没见到蓁娘了,此时见她不像往常那样亲热的搂着自己,心里委屈极了,嘴巴一瘪又哭了起来,“阿婆……”
蓁娘忙伸出手,“大郎,快到阿婆这里来!”
丹娘无奈,只得抱着大郎去生母身边,并对大郎道:“阿婆身体不舒服,不能抱你,姑母抱着你跟她说话好不好?”
大郎立刻摇头,丹娘板了脸,“阿婆不舒服,如果抱了你要喝苦药,你不心疼阿婆了吗?”
大郎看着蓁娘表情犹豫,然后在阿婆慈爱的视线中轻轻点头,委屈巴巴的道:“阿婆不喝苦药……”
蓁娘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好~听我们大郎的话,阿婆不喝药~”
“让容娘给你拿蜜饯吃好不好?”
“好!”大郎雀跃的伸了伸胖胳膊。
丹娘笑道:“真是小孩子,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容娘捧着攒盒过来,大郎依偎在姑母怀里乖乖吃蜜饯。
这时奶母怀里的阿瑞发出细细的哭声,大郎吓了一跳,一骨碌跳下丹娘的膝盖跑过去垫着脚看。
“他是谁啊?好小!”
大郎瞪眼咋舌,下巴上还沾着蜜饯,惊讶的小表情看起来可爱极了。
丹娘搂着他笑眯眯道:“这是你耶耶的弟弟,你要叫他叔父!”
“耶耶的弟弟……”大郎满脸困惑,他才两岁,确实很难理解这层关系。
丹娘忍住笑,一字一句教他:“跟姑母念,叔~父~”
“舒服!”大郎目光坚定的看着小宝宝。
“是叔父!不是舒服!”
“舒服!”
丹娘气的柳眉倒竖,蓁娘已经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好了,你别逼他了,他还小呢!再长大些自然就会知道怎么喊了~”
蓁娘擦擦眼泪对大郎道:“大郎,来阿婆这边吃蜜饯,还有桂花糕哦~”
大郎闻言眼睛一亮,‘蹬蹬蹬’的丢开小宝宝就回来了。
丹娘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就惦记着吃……”
蓁娘瞪她:“你小时候也一样!”
丹娘被怼的哑口无言,容娘等人使劲憋着笑,丹娘讪讪的去一边翻看贺礼,“宇文庶母的……高庶母的……杨庶母的……”
念着念着她突然停顿下来,蓁娘忍不住看过去,只见丹娘表情有些奇怪,蓁娘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丹娘急忙回道。
她犹豫了一瞬,拿着一只镶嵌着贝雕的沉香木匣给蓁娘,“是寄奴送来的……”
“哦?!”
蓁娘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打开,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
她拿起里面躺着的一块翡翠玉牌,上面雕着‘不自为大,故成其大’八个字。
这正是他册封太子前李晖赏赐给他的。
可以说,这块玉牌是寄托了李晖对儿子的期望,这么重要的玉牌怎么能送人呢,即使是送给亲弟弟……
蓁娘满眼都是不赞同,“寄奴这孩子,就是太大方了,这玉牌是他父亲所赐,多珍贵的东西啊,阿瑞是他亲弟弟,送根草那都是他的心意,怎么能送这个呢!”
说罢她正欲唤容娘把玉牌收好,等回了宫再悄悄给寄奴。
一抬头却发现女儿目光直直的盯着玉牌,那脸色跟外边的雪一样白,把蓁娘吓了一跳。
“丹娘,怎么了?”
丹娘扯了下唇掩饰方才的心神不宁,摇头道:“没事,就想起了一件事,阿姨,我得赶紧去交代红豆,等下再过来!”
说罢她福了福膝就匆匆出门而去。
连大声唤她的大郎理也不理。
蓁娘拧着眉看着她的背影万分不解,“什么事这么急?”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宝贝们,很抱歉我对寄奴的毫不留情,但你们要记得,我会在番外给寄奴一个交代,也给一直喜欢他的你们一个交代,所以别弃文……嘤嘤嘤
第296章 阴天
出门的丹娘深深吸了口冷气,这才压抑住心中的恐惧。
可即使是这样,她的眼眶还是红了,红豆赶紧搀扶着她往厢房去,一路上尽量都避着人走,免得被看出了端倪来。
一进自己的房间丹娘就迫不及待的问红豆:“冯毓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呢!”红豆摇头,“算着时辰今日他定能赶回来,公主你先别急,免得夫人见你这般会过问的!”
丹娘愣愣的站在窗前,双手紧紧攥成拳,愁眉紧锁,心仿佛丢在油锅里一般煎熬着。
好一会儿后才低声哽咽道:“红豆……你说寄奴怎么会生病……”
“他才十六岁,怎么就突然病倒了……”
“这不是要阿耶和阿姨的命么……”
红豆什么也做不了,见主子哭泣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几句。
可自从一个月前太子生病,安慰的话她已经说了千百遍了,太子不仅没有恢复健康,还一日比一日病重。
夫人是个双身子,为怕她知道了太子生病出个什么好歹,贵妃建议皇后把夫人挪出宫去,安心待产。
所以才有太史令说了那流火冲紫微星的天象来。
但纸究竟包不住火,若太子病愈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可若是不好了,那可该怎么办!
出宫那日太子并未相送,已经让夫人嘀咕了,若再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或者敲了钟……
红豆打了个冷战,像是安慰丹娘也是安慰她自己,急切的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各路仙家保佑,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大好了!”
丹娘根本不信这话,可她更不敢往不好的方向猜测。
只能跪在佛前虔诚祈求弟弟早日康复。
到了傍晚,冯毓才骑着马回到了济恩寺,他是公主府的内侍,众人都以为他是替公主给驸马送家书去的。
因此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蓁娘的疑惑。
丹娘已经在佛前跪了两个时辰了,见他来迫不及待的问宫里究竟是怎么说的、寄奴到底怎么样了。
一路疾驰,冯毓头发眉毛上都是冰霜。
他看着公主写满希冀的眼睛,嗫嚅了片刻,才颤抖着唇缓缓道:“御医说……说太子就这一个月的工夫了……”
一个月……
丹娘双眸失去光泽,仿佛被重物击倒般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不肯相信,无措的抓着裙摆摇头否决:“不可能!不可能!”
“寄奴是皇太子!他会有先主保佑的!他不可能……”
红豆顾不得尊卑,上前紧紧捂住丹娘的嘴,隐忍着哭声道:“公主,夫人还在这里啊!”
丹娘闭眼,滚烫的泪珠就落在红豆的手背上。
冯毓也跟着抹泪,在红豆的示意下,他帮着搀扶丹娘到榻上坐下,然后才道:“公主,皇后殿下和尚书令商议后命人送去密信给陛下,整个东宫也都被封锁了,现在文武百官也只知道太子殿下偶感风寒,都以为没有什么大碍……”
“燕王为了防止风声四起,仍旧隔三差五去东宫陪太子殿下说话,但太子殿下已经二十来日没有上朝了,都中已经有人在怀疑了……”
国之储君卧病不起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越是靠近权利中心的人,就越是钻着缝隙打听。
冯毓想起燕王那张布满阴霾的脸就忧心忡忡。
“公主,燕王让奴给你带一句话,万不可在夫人面前泄露一丝痕迹,不论如何,一切只有等陛下回来再说。”
丹娘趴在几案上紧紧咬着唇,只有眼泪不住流淌。
可那压抑的哭声让人听起来更揪心,也忍不住跟着流泪。
李晖日夜兼程不顾风雪,总算在两个月内赶回了洛阳。
每到一个府衙驿站,看着门口悬挂着的黄澄澄有些发黑的大灯笼,他都微微松了口气,甚至在想,可能寄奴已经康复了呢?
可越靠近都城,他就越胆怯,他怕那是真的,他怕无法承受。
一行数十人在深夜里进了城,然后又入了宫,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沉睡中的洛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皇帝已经回来了。
李晖神思不宁,即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可梳洗过后他还是执意要去看寄奴,御驾去了东宫,停在丽正殿门外。
吴舟亲自提着灯笼引路,李晖披着裘衣往里走,却在院子中间停下脚步,吴舟疑惑的回头望着他。
李晖却只抬头看着高高挂起的匾额,‘建极绥猷’,苍劲有力的颜体。
这是祖父亲自题笔书写的,这是属于伯父的。
祖父那么喜欢伯父,伯父却英年早逝,他那么喜欢大郎,大郎也早逝了,如今东宫的主人是寄奴,他也生病了。
东宫,一个让人垂涎又忌惮的宫殿,从这里登上大位的太子,要么是以尸山血海铺就了阶梯,要么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似伯父和大郎这般备受君父喜爱、下臣敬服的太子,却走不到最后一步。
难道这真是苍天在惩罚他吗?
李晖目光哀戚,隐隐有水光浮现,如果是惩罚,那为何不惩罚到他身上,要夺走他的孩子、他的希望……
“大家……”吴舟低声唤道。
李晖默默垂眼,两滴泪水毫不被人察觉的落在青石板上,他深吸了口气,道:“进去吧。”
一进门,李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宫人们悄无声息的退下。
他的目光落在榻上那个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只这么一眼,他的心仿佛刀割似的疼。
他缓缓靠近,每踏出一步脚步就停顿一下,像是怕吓到了寄奴。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愿承认这就是寄奴。
他昏迷不醒,躺在榻上,那张肖似自己的脸呈青灰色,唇瓣却泛白,一看便知身染重疾。
李晖心痛难忍,他轻轻坐下,从被子里找到了寄奴的手紧紧攥住,在心中默默念道:“寄奴,阿耶回来了……”
自从弟弟卧病在床,李淳业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白日里都阴着一张脸,连大郎看了都不肯靠近他半步。
夜里便一个人在书房里长吁短叹,或许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是嫉妒弟弟的,也想过要与他划清界限,将来君是君,臣是臣。
可每次看见寄奴那张充满信任的脸,他的那些心思也就越来越淡了,直到现在,被恐惧所代替。
有时他回忆起寄奴幼年时的事,那样乖巧懂事,心中的痛苦便越来越深刻。
那是与他流着同一血脉的亲弟弟,是他从小抱过亲过一直疼爱的弟弟……
不知不觉,他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他梦见春光明媚,院子里开满了一簇一簇的蔷薇花,蝴蝶蹁跹,花香袭人,一切都那么眼熟。
这是阿姨的院子,好像叫……萧熙院。
他却不管不顾,像喝醉了酒一般躺在院子里树荫下的竹床上,嘴里还哼着小曲,自在逍遥。
正眯着眼惬意的晃着腿时,他感觉身旁坐了一个人,不悦的睁开眼,阳光刺目,花了一瞬的功夫他才看清,那是寄奴。
他脸上依旧是和煦单纯的笑容,眉眼弯弯,与生母一模一样。
“阿兄……”他轻声唤道。
李淳业闭着眼双手枕在脑后,哼哼道:“怎么了?”
寄奴俯下身也躺在他身边,像小时候那样。
兄弟俩躺在榻上,头挨着头,肩抵着肩,计划着待会儿要去哪里玩。
“阿兄……”他又唤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舍。
李淳业翻开眼皮子蹙眉侧头看他:“你是不是闯祸啦?”
“快说,我好给你想办法!”
“不是~”寄奴低低的笑起来,然后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兄长,“阿兄,如果我闯祸了你会帮我吗?”
“当然啰!”李淳业想也没想就回答:“你可是我弟弟!”
寄奴点头,眼中似乎闪过一抹伤感,他点了点头,“那好,阿兄要记得,我闯了祸你要帮我善后!”
“记得了!”李淳业继续闭上眼小憩。
朦胧中,他感觉到身旁的人消失了,只有微风裹夹着蔷薇花香拂过鼻尖,无影无踪。
“小六……”李淳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紧蹙眉头,在睡梦中毫无意识的低声喃语。
曹芳蕤一进门,就看见丈夫伏在书案上,这么冷的天身上也只有一件单薄的外袍披着,她有些不悦,这服侍的人也太不尽心了!
她解下自己身上的裘衣准备给丈夫搭在身上,手才伸到半空中,李淳业突然抬起头来,把她吓得不轻。
“郎君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她嘴里嗔怪道。
但李淳业脸色灰白,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仿佛青天白日见了鬼。
曹芳蕤严肃的看着他,正欲发问,李淳业先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曹芳蕤看了眼刻漏,关心道:“申时末了,郎君怎么了?”
李淳业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往门外冲去。
曹芳蕤又被吓了一跳,她抱着裘衣赶紧去追,还一边焦急的唤道:“郎君,你去哪?”
李淳业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一路狂奔直王府的大门,不顾下人们的惊诧与惶恐。
他从拴马柱上解下绳索,翻身上马扬鞭一甩,径直向东宫的方向而去。
天色阴沉的像是要下雪了,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商贩都紧缩着脖子,只有他不畏寒风策马疾驰而过,引人注目。
风打在脸上生疼,险些睁不开眼,李淳业狠狠甩了马儿一鞭,心中默默念道:“快点!快点!”
再快一点,寄奴在等着他……
东宫的宫人们行止有序,神情平静。
倒是上门来的李淳业,幞头歪了头发也乱了,满身狼狈不已,不像是来探望太子殿下,倒像是逃难来的。
李淳业顾不得许多,拉过一个内侍急道:“太子怎么样了?”
内侍结结巴巴道:“太子殿下依旧……陛下在丽正殿……”
父亲也在……
李淳业稍稍心安,但紧接着,某一个方向传来一阵哭天盖地的嚎啕之声,他和手中的内侍惊愕的向那个方向望去。
“太子殿下……”内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淳业的头脑一片空白。
“六郎!”丽正殿内室传来奶母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吴舟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
他第一时间去看李晖,只见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才从天边那团阴云上收回,眼里的担忧还未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医院码字,虽然陪伴床不舒服,但有暖气,比家里好多了~
第297章 薨逝
“大家!”吴舟扑过去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李晖的腿。
李晖思绪全无,他只想去儿子身边,但吴舟挡在脚下他一步也挪不动。
“滚!给我滚!”
他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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