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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陌上柳-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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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亲的话儿子记住了……”
李淳茜行了个礼就退下了,越靠近生母的院子,他就莫名的底气不足,但想想进宫来的初衷,他又鼓起勇气,进了大门。
段嬷嬷笑眯眯的把他迎了进去,还道:“娘子知道郎君要来,一早就吩咐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蔗糖米糕,郎君快些进去吧!”
李淳茜‘嗯’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
秦氏跪坐在榻上,左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宫人在打扇,右边一个年级大些的宫人手里捧着小漆盘,里面搁着一条帕子。
见着儿子来她忍不住露出笑容,“外面热不热?快坐下喝口水~”
殷殷关切的话让人如沐春风,那张充满慈爱温和的脸与怒骂裴氏时的脸截然不同。
李淳茜默默坐下,心中却在想,他的生母,究竟有几幅面孔呢?
小时候谆谆教导他要好好念书的慈母面孔,他犯错时责备的严厉面孔。
后来,是她看着与人谈笑风生的韩庶母那晦暗不明的面孔,以及,听说阿兄被降爵后表面惋惜实则按捺兴奋的隐忍面孔……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李淳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中的迷茫让秦氏觉得奇怪,她柔声问道:“三郎,你怎么了?”
李淳茜听见声音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生母好一会儿,才道:“裴氏有身孕了。”
或许在儿子面前没有那么多的防备,秦氏听见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好像这并不是一个喜讯而是噩耗。
然后她意识到儿子在这里,嘴角才扬起来:“是吗?孩子几个月了?”
而这一切情绪的转换,都被李淳茜看在眼里,他的心钝钝的痛,为妻子受过的委屈,也为自己天真的幻想。
“两个月了。”
“哦……”秦氏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僵硬的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咱们阿元也有弟弟了……”
“对了,裴氏怎么样?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这里还有不少燕窝和人参,都是你父亲年节里赏的,待会儿你带回去吧,让裴氏安稳的养胎……”
先前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又表现的这么亲热,李淳茜硬下心肠,直接了当的道:“阿姨,裴氏很不好,从生下阿元后,她的月事一直不准,已经吃过几幅方子了,可都没有改善。”
“若不是今天她昏了过去,恐怕等肚子大了她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生下阿元后,也正是她们婆媳之间关系越来越紧张的开始,儿子这话是意有所指啊!
秦氏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她冷冷道:“你是来给她打抱不平的?”
“不!”李淳茜静静的看着她,“我是来告诉你,以后王府的事,阿姨就不要插手了。”
“阿姨如今年老,正是该享福的时候,你有子有女有孙,是多少人羡都慕不来的福分,我们为人子女的也不好总是劳累你……”
“如今父亲御驾亲征,与将士们一同吃蒸饼喝凉水,我这个做儿子的都心疼,阿姨也该跟高庶母和韩庶母学学,多替父亲念几章平安经盼他早日凯旋才是!”
她老了……她不该那么讨人嫌……她该管好自己的事……不要仗着自己是亲王的生母就为所欲所……
是这个意思吧!
秦氏气的浑身发抖,她从未想到,倾注所有心血精心养育的儿子居然会有反抗自己的一天。
“你这个逆子!”秦氏勃然大怒:“你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我做了什么孽,十月怀胎生下你就是为了气死我是不是!”
“为了那个小贱人,你三番两次的顶撞我,如今还嫌我手伸的长,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坐那讨人嫌的恶人!”
又是这句为你好,在之前所有的争执中,只要生母说出这三个字,他纵使有再多的理由也都被堵在喉咙里了。
就像是一道咒语,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阿姨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好,大兄被立为太子那年,他才十岁,一个人住在偌大的东宫,母亲没有为了他好就把东宫所有的事揽在手里。”
“阿兄为了一个女人顶撞父亲,二嫂进门数年没有一儿半女出生,韩庶母没有为了阿兄好就往燕王府安插眼线,即使是阿兄被降爵,她也只说了句从头再来……”
“阿姨,难道母亲和韩庶母不爱自己的儿子吗?她们当然爱,可她们更明白,雏鹰只有跳下悬崖才能展翅高飞!”
“你把我紧紧抓在手里,肆意干涉我的人生,到底我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傀儡!”
一声声充满强烈不满的质问直击秦氏的心房,让她摇摇欲坠。
“你……你……”
屋子里的侍女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恨不得遁地而逃,段嬷嬷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搀扶住秦氏。
正欲张口为秦氏辩解,李淳茜满脸疲惫的道:“嬷嬷,你服侍我阿姨这么多年,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很多事情你可能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刚才的话究竟是不是忤逆你心中自有一杆秤,外面怎么嘲笑我们的你也听说过,如果你是真的为阿姨好,就劝劝她吧!”
说罢他撩起衣袍跪下给秦氏磕了个头,“阿姨,不管前面的路是什么样的,我都会自己走下去,你为我和妹妹操心了几十年,接下来的日子也该为自己过了。”
“过两日儿子再来看你。”
说罢他径直就出了门去,段嬷嬷见秦氏眼皮一翻就要昏过去了,急的直冲李淳茜的背影大喊。
李淳茜脚步停顿了一瞬,他硬下心,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段嬷嬷唤不回李淳茜,秦氏的模样也让她担心,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秦氏突然一把抓住她,咬着牙恶狠狠道:“是那个贱人在挑唆!是她!”
段嬷嬷急的想上吊,顾不得尊卑,直截了当道:“我的娘子!”
“王妃再不好也是大王明媒正娶的结发之妻,况且她还给大王生下了嫡长子,连皇后都对她和颜悦色的,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她?”
段嬷嬷怎么也猜不透秦氏的心思,裴氏出身高贵,家世显赫,大王也喜欢她,秦氏为什么就非要针对她呢!
“娘子,就当老奴求你了,你一定要解开这个心结,否则就要跟大王离心了!”
“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二公主府里有什么事还没叫人燕王就给她办好了,她跟驸马吵架,燕王妃三天两头的往公主府跑,那邹麟就夹着尾巴乖乖回府跟二公主认错了……”
“这还不是因为二公主有亲兄弟撑腰,娘子,咱们还有个五公主啊,难道她将来嫁人生子,就没有求兄嫂的一天?”
“你什么都要管,结果谁都不领情,大王有一句话是对的,娘子也该为自己着想了!”
秦氏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道:“你也偏帮着他说话,觉得我的手伸得太长了是不是?”
“娘子!”段嬷嬷加重了语气,沉声道:“老奴当然是向着你的,可这天底下哪里有跟儿子置气的亲娘!”
“这又不是打擂台,非要争个输赢,你就退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孤单……寂寞……冷……好冷……
第292章 噩梦
秦氏收敛起脸上的愤怒,看着地板目光幽深,许久之后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自言自语道:“他终于知道反抗了……”
“什么?”段嬷嬷没有听清。
“没什么。”秦氏冷冷道:“他不是嫌我烦吗,那我就退一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被裴氏挑唆的六亲不认!”
段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之后的几日,她本以为秦氏会大张旗鼓的向所有人宣泄裴氏是如何如何不孝婆母,还私底下请五娘多去生母跟前服侍。
希望秦氏能看在女儿的面上凡事多加考虑,她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不仅大王和公主,就是她自己,这几十年的脸面也没有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秦氏并没有哭天喊地,反而是把许王府安插的人手都撤走了。
还派刘彬告诉李淳茜:从今以后,他的事自己再也不管了!
若说先前李淳茜还有些忐忑不安,怕生母真的不认他这个儿子了,在听到这句话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若真心不想管他了,那就不会赌气似的让刘彬说这句话了~
于是他对同样不安的裴氏道:“我没有骗你吧,阿姨到底还是心疼我们!”
是心疼你才对吧,裴氏腹诽道。
见她没有说话,李淳茜以为她不相信,又补充道:“阿嫣,这一次是阿姨向我们退让了一步,过两天我们带着阿元去给阿姨请安,让她消消气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裴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当然不会为难站在自己这边的丈夫,闻言忙做愧疚状,道:“那日你为了我顶撞阿姨,我心里急的不得了,既担心你们母子生嫌隙,又害怕你把阿姨身子气坏了,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去请安是自然的,不过三郎,入宫之后,如果阿姨还是不给我好脸色的话,你千万记得不要为我求情,阿姨心里肯定有气,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
李淳茜十分感动,犹豫的道:“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太委屈了?”
“怎么会呢!”裴氏搂着丈夫的胳膊甜甜的笑起来:“你为了我和阿元做了那么多,我也要一同承担才是!”
李淳茜轻轻叹了口气,拥着妻子,伸手抚摸她平坦的小腹,无不期待的道:“阿姨每次见到阿元都很开心,等这个孩子再出生了,她有再多的气也都消了~”
“是啊……”裴氏柔顺的点头,然而心里却不住撇嘴,她怀着阿元快要临盆了,还要进宫去挨骂。
丈夫是秦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可她……却不是。
不管怎么样,现在先把王府里有异心的人都赶出去,只要丈夫的心还在自己这里,就算秦氏将来还要作妖,她也有底气了。
想到这里,裴氏更加依恋的靠在丈夫的胸膛。
……
蓁娘身子沉重,又频繁起夜,每晚都睡得不□□稳,让她颇受折磨。
这夜早早入了睡,却梦见了李晖,漆黑的夜里,月亮如一颗明珠悬挂在空中。
他穿着盔甲盘膝坐在草地上,北风呼啸而过,吹干了他脸上身上的鲜血。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只手反握着长刀,刀尖垂直插在泥土里,锋利的刀刃反射着月光,周围荒凉无人烟,天地间只有一个李晖。
很快月亮被乌云遮蔽,蓁娘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李晖在哪里,她急的快哭了,一边大声呼唤,一边手忙脚乱的摸索。
“阿郎……阿郎……”
空旷的原野连一丝回音都没有,但蓁娘的耳边却清晰的传来了一阵,如雨过天晴后屋檐滴落的水珠砸在石板上的声音。
那是血!
蓁娘手脚冰凉,她想去救李晖,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她蹲下身想要撕扯紧紧缠住她的东西,却摸到了一只带着余温的手……
“啊!!!”
“夫人!”
蓁娘满头大汗惊恐的睁开眼,阿梅趴在塌边拉着她的手急切的唤道:“夫人做噩梦了是不是?”
蓁娘还未回过神,肚子里的孩子收到了惊吓轻轻动了一下,她这才清醒过来,坐起身来伸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低声安慰道:“好宝宝,别怕……”
这时阿梅已经端了碗温水来,蓁娘心跳的很快,她接过碗一口气喝完,看着熟悉的房间才松了口气。
阿梅拧了热帕子来给她擦汗,好奇的问道:“夫人是不是梦见陛下了?你刚刚在叫阿郎呢!”
蓁娘满脸戚容,鼻子酸酸的,“我梦见他……”
她不知道如何描述那个梦境,只含糊道:“反正很不好。”
她这么说阿梅也不敢接话了,想了想柔声安慰蓁娘道:“俗话说梦都是反的,陛下身边有那么多谋臣勇将,肯定不会有事的!”
“夫人别自己吓着自己,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
蓁娘轻轻‘嗯’了一声,捏着被角呆呆的看着圆滚滚的肚子。
松散的发丝用帕子包着,有几根从耳边垂下来,朦胧的灯光下,展现出了不同于平时的一种柔弱的美丽。
她应该很思念陛下吧……
阿梅的心一下就变得很柔软,她轻声道:“夫人,夜已经深了,睡下吧,奴就在这儿陪着你~”
“不!”蓁娘摇头,“阿梅,你帮我研墨,我要给阿郎写信!”
阿梅犹豫了一瞬便同意了,她把笔墨纸砚放在一张小案上,端给蓁娘,蓁娘提笔蘸墨,想了想,写到:“阿郎万福,见字如面,一别数月,忆汝欲死……”
月色旖旎,远在的李晖坐在灯下,展开信纸,逐句细读:“……每天都盼着你归来,想你的时候,我就去长生殿最高的地方向北方看,不过现在孩子七个月了,腿脚浮肿,容娘不许我去那么高的地方……”
“阿郎,孩子出生后要取什么乳名呢?你想好了就写信告诉我,我听二郎说,大军现在已经到达辽东城,那里的冬天比洛阳要来得早,你千万记得多穿衣、多吃饭……”
“殿下和淑妃给你做了许多保暖的衣裳,我只做了十双袜子,你不能嫌弃……”
“战事虽要紧,可你的安危更重要,洛阳宫的人,都在等你归来。”
李晖放下信,心中感慨万千,还夹杂着丝丝疑惑。
十七娘的来信很规律,但这封信却不前不后,通篇言语混乱,可见她写信的时候心里很紧张。
又联想起最后一句话,洛阳宫的人都在等他归来,而不是她一个人。
李晖想,蓁娘必定是听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才会突兀的写了这么封信来。
他沉吟片刻,又把皇后和贵妃的信拿出来翻看了几页,她们并没有提起最近都中有什么流言蜚语出现。
再看了一遍,也只有皇后的一封信中说,裴氏再次有孕,但她和秦氏的关系非常不好,三郎周旋于二人之中疲惫不堪,最终出言顶撞了秦氏……
说起这件事又让李晖心烦不已,他皱着眉头坐了半晌,先是给蓁娘回了信,又叫了吴舟进来,吩咐他道:“派个人回洛阳一趟,去许王府找三郎,就说我说的,如今辽东天寒地冻,我身边缺个服侍起居的人,让他立刻收拾行李快马赶来,不得有误!”
“这……”吴舟惊讶的张着嘴不敢置信,“大家怎么突然想起叫许王来呢?”
李晖抖了抖皇后的信纸满脸烦躁不安的怒道:“我这两个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先是二郎理不清内帷之事,现在他是改正了,可如今三郎又走了他的老路!”
“枉我当初还说他的脾性像我,现在一看像个鬼!”
“秦氏不过是他的庶母,虽是长辈,可嫡庶摆在那儿,裴氏有什么不是自有皇后教导,他倒好,非但没有调和这些矛盾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去庙堂上为朝廷出力,不去民间探听百姓疾苦,被妇人间的心眼耍的团团转!”
“简直是……”
李晖越说越气,吴舟猜测,若许王就在这里,估计大家得狠狠踢他一脚心里才舒服。
不过许王在洛阳,所以大家就把他叫来辽东,这山高水长路远的……
这是父子间的事,吴舟不会多嘴,不过他还是劝李晖先消气:“凡事都有因果,三大王夹在秦修容和许王妃之间也不好受……”
“大家别气坏了身子,三大王还年轻,大家把他叫了来好好教导就是了~”
“好儿郎志在四方,三大王是你的儿子,等见了这辽东的天高海阔,也就明白了以后该怎么行事了~”
李晖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生气没有用,只是恨铁不成钢。
他脸色阴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有些骇人,片刻后,才自言自语道:“当初没立三郎为太子,果然是对的……”
吴舟只听了模糊的几个字,即使是这样,他的心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震动不已。
他突然想起,不管燕王府和许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从来只听却不管。
不仅如此,当初燕王伤了曹王被降爵,韩夫人去为儿子求情,大家却为此对宠爱有加的韩夫人脸色瞧……
而如今秦修容不断插手许王府的事,大家也跟没看见一般,任由其发展……
现在吴舟终于明白了,大家这么做的目的是,立太子一事不仅在考量两位皇子,同时也在考量他们的生母……
他不由得咋舌,心中默默感慨,见母知其子,一个品行端正的母亲定能教养出同样优秀的子女。
韩夫人虽见识不高,但从来讲究与人为善,以诚待人,秦修容前些年还好,自从朝堂上有了长幼之争,她行事就越发让人皱眉了,大家不说,皇后不说,她便也不自知。
如今结果已见分晓,如果秦修容知道许王的前程是她亲手毁掉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
第293章 离开
李晖派出的人很快就到达了洛阳,当他向李淳茜宣了陛下的口谕后,李淳茜第一反应是父亲病了,如果是这样他作为儿子去服侍父亲责无旁贷。
但当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挺着肚子的妻子,心中又有些犹豫。
再有三个月,孩子就出生了……
裴氏端着手站在丈夫身后,听见这个消息心脏像绑了块石头一般沉往水底。
陛下怎么会让三郎去辽东……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来传口谕的是吴舟的徒弟,他把俩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弓着腰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解释道:“大王不必担忧,陛下身强体壮,并无不适,之所以叫大王去辽东服侍,是因为陛下听说大王近来为琐事所困,陛下也是心疼你呢~”
这话听起来无比讽刺,什么样的琐事能让父亲千里迢迢派了人来叫他去辽东呢?
李淳茜和裴氏相视一望,脸色有些发白,父亲|陛下肯定知道王府里发生的事了……
他没有降旨叱责,也没有派人来大骂一顿,而是直接叫他去辽东。
“张内侍……”李淳茜小心翼翼向来人打听:“父亲还说其他了的吗?”
张内侍微微欠腰,笑容可掬的道:“陛下只说让大王尽快启程,辽东那边已经入了冬,再迟一些时日,路上就不好走了~”
“这样啊……”李淳茜点头,他面露不舍的看了妻子一眼,又对张内侍道:“那好,我立刻就命人去收拾行李,咱们尽快出发!”
说罢他回头冲身后的幕僚使了个眼色,幕僚便请了张内侍去厅堂喝茶,顺便看看还能不能套出什么话。
待人走远了,李淳茜满脸歉疚的看着裴氏,道:“我想到了父亲会知道我顶撞阿姨的事,但没想到他会叫我去辽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阿嫣,父命不可违,等我走了就剩你一个人在王府,你怕不怕?”
正如他所说,这是陛下的命令,裴氏就是有一万个舍不得又能怎么办,她强颜欢笑道:“三郎别担心我,府里这么多下人,你就放心去辽东吧!”
李淳茜看出了妻子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的不安,便拉着她的手安抚道:“阿嫣,我走之后,阿姨若再要为难你,你就去找母亲,请她给你做主,平日若觉得日子冷清,就请岳母来府里小住,有她在我也更放心一些。”
裴氏看着丈夫的目光泫然欲泣,“三郎,你去了辽东除了服侍陛下,自己也要小心,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回来……”
“嗯……”李淳茜目光落在裴氏隆起的腹部,心中充满不舍和期待。
……
张内侍除了带口谕给李淳茜,还给李淳业带了李晖的话,没有别的,只嘱咐他要孝敬嫡母生母,爱护弟弟妹妹。
李淳业原本听说父亲叫三弟去辽东以为他有什么安排,不免心中忐忑,不过现在可放心了。
他恭敬的道:“请内侍替我转告父亲,他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也请父亲忙于战事之际保重身体,儿子不孝,不能在他跟前服侍,只能遥祝父亲大捷归来,天下同安!”
张内侍笑眯眯的回了个礼道一定转达,李淳业想着父亲年近半百还在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朝堂上的事有弟弟监理,为了避免一切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对如今的局势造成破坏,很久之前他就只在刑部领一份清闲的差事,从不踏足权利旋涡的中心。
每日下了衙要么是与三五好友遛马观花,要么就是结交些精通诗词歌赋的文人填词作曲,悠闲是真的,但空虚也是真的。
他出生在天家,从小到大又是习文又是习武,如今却无一分施展之地,心中的那点儿郁闷无法与人说,只能关起门跟妻子倾诉两句。
寄奴倒是时常与他见面,有时也会对一些国事询问他的看法。
李淳业思虑再三都没有正面回答,寄奴知道他是为了避嫌,也委婉的劝过他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但李淳业只道:“在你的心里,我是你可以依靠的兄长,但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一个臣子……”
寄奴听了这话有些难过,但他也明白,兄长的话是正确的。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可以对任何人表现出谦逊的态度,但被表现的人,却不能真正的回报同样的态度,那是大不敬……
如果他想要维持手足之情,那最好的办法保持距离,血缘在纲常之前,毫无意义。
曹芳蕤见丈夫背着手满脸笑意的进了屋,不免问发生了什么事,李淳业把父亲的嘱咐仔细的对妻子说了一遍,然后冲她眨眨眼,略带着些孩子气的道:“你说三郎去了辽东会不会挨骂?”
“这……”曹芳蕤没想到他突然说起了这个,表情一怔。
李淳业哈哈大笑道:“还是父亲厉害,三郎夹在秦庶母和三弟妹之间苦不堪言,父亲直接把他叫走,这下他人不在了,秦庶母和三弟妹有再多的矛盾也没用了~”
曹芳蕤嗔了他一眼,道:“这都过去的事了,如今秦庶母对三弟妹没有那么疾言厉色了,总归有阿元在,秦庶母看着孙子,什么矛盾都能化解的~”
不过她也八卦道:“三叔这一走,秦庶母和三弟妹肯定心中不安,说不定还很后悔把事情闹到陛下耳朵里让三叔吃苦头,她们可以为了三叔起矛盾,也能因为三叔齐心协力的~”
“听起来有道理~”李淳业颔首,他懒洋洋的倚在隐囊上,摸着后脑勺,沉吟了片刻,道:“芳蕤,昨日永州刺史递上来一封奏表,是一件人命案,永州那边判了秋后处斩,要交由大理寺最终核定……”
“案情有些复杂,几位阁老为此争论不已,我瞧着寄奴犹豫不定,要不这样,晚上我去找他说说话,你自己跟大郎吃饭,就别管我了~”
曹芳蕤靠近他笑道:“那你这算是为弟弟解难答疑,还是为太子解难答疑?”
李淳业忍不住笑了起来,轻拧了把妻子的脸颊,道:“我这算什么解难答疑,不过是看寄奴辛苦,去跟他说说话放松一下罢了~”
曹芳蕤微微叹道:“求仁得仁,郎君尽忠尽孝,对得起任何人了……”
……
李淳茜入宫向秦氏辞行时,秦氏抱着他哭了一场,言语中带着十分后悔。
“都是我不好,心里不舒服拿你媳妇出气,现在叫你父亲知道了生了气,就叫你过去骂一顿……”
李淳茜有些哭笑不得,“阿姨,父亲是说让我去服侍他的起居,你不要胡思乱想。”
秦氏抬头泪眼朦胧望着儿子,道:“不过是说着好听,辽东边荒之地,你去了可怎么活啊……”
“阿姨!”李淳茜有些不悦,“你也知道辽东是边荒之地,父亲一国之君尚且能忍受,我是他的儿子,理应鞍前马后的服侍!”
秦氏并未生气,只哽咽道:“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三郎,你去了辽东,若你父亲骂你,你就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别自个儿揽着,免得他不喜欢你了!”
这怎么可能呢!李淳茜正欲反驳,秦氏已经转身从段嬷嬷手上接过一只木匣给他,并打开挨个指着道:“这是我给你备好的各种药膏药丸子,特别是这两罐冻疮药,你一定要收好,你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若少一根头发,我可是要心疼的……”
这些东西裴氏早就准备好了,话到嘴边,李淳茜憋住了又咽了下去,他还是不要多嘴最好。
盖好匣子,李淳茜顺手交给身旁的侍女,扶着秦氏坐下,一边给她捶腿一边道:“阿姨,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你别担心我……”
“你自己平日里要注意保养身体,若是想我了就让五娘给我写信,她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若是有中意的人家,你就去跟母亲说……”
“还有裴氏那边……”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秦氏的表情,发现她没有露出异样才松了口气,继续道:“阿嫣也快生了,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府里害怕,就请了岳母有空去照顾照顾。”
秦氏微微颔首:“我在宫里出不去,让国公夫人帮着照顾挺好,有什么事你媳妇也有个商量的人。”
话里话外都与自己撇清了关系,十分客气,听起来像在说别家之事。
李淳茜有些无奈,即使现在生母没有再针对妻子了,但对妻子格外疏离,除了问安,其余的事再不过问,再不干涉。
不过能维持现在这样总比从前闹得天翻地覆要好。
李淳茜略过这一茬,转而与秦氏说起了阿元,直逗得秦氏笑了起来,他才离开。
北风呼啸,吹的窗棱吱吱作响,室内孤灯下,秦氏面无表情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推门而入的段嬷嬷心中一惊,放轻了脚步走过来,低声道:“娘子,刘彬去打听过了,这几日太子时常召燕王去东宫,有时还会留燕王用膳……”
秦氏懒懒的哼了一声,“毕竟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事都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不知为何,段嬷嬷听了这话总觉得十分怪异,只是不等她细想,秦氏又道:“下个月就是太子的千秋节对吧……”
“是……”段嬷嬷恭声道:“不过陛下在辽东打仗,太子不打算大办,连宴席也没有,千秋节那日恐怕只有都中官员去朝拜太子。”
秦氏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清冷的道:“他虽然说不办寿辰,但也没说不允许人送贺礼。”
“如今王妃不方便,去跟她说一声,打听别人家给东宫送了些什么,她照着送就是了,别操太多的心,肚子要紧。”
段嬷嬷笑了起来,“可见娘子还是心疼王妃的~”
秦氏但笑不语。
第294章 不好
听了段嬷嬷的话,秦氏但笑不语,段嬷嬷想起了一事,犹豫着该不该说。
秦氏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不是什么要紧的……”段嬷嬷急忙摇头:“是慕容婕妤,下午她本想来找娘子说说话,结果大王在,她就回去了,说明天再来……”
秦氏不屑的嗤笑出声:“她是见如今六郎做了太子,韩氏又有了身孕,就坐不住了吧!”
段嬷嬷迟疑着道:“先前慕容婕妤可把德妃得罪的不轻,如今怕了,估计也是想找娘子讨个主意……”
秦氏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拨了拨烛火,慵懒的道:“主意有千万个,我怎么知道她想听哪一个,何况她愿不愿意听,又是一回事了。”
段嬷嬷觉得今晚的秦氏特别奇怪,说的话听得她云里雾里,比偈语还难懂。
从立了太子以后,她把秦氏的喜怒无常看在眼里,也深知秦氏心有不甘。
但陛下的决定连阁老都撼动不得,秦氏毕竟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又如何改变呢?
不如认命吧,若陛下走在前面,届时还能求新帝开恩,去王府做一个太妃,岂不比现在逍遥……
秦氏对段嬷嬷的思绪一无所知,她看着烛台轻轻打了个哈欠,道:“这风可真大,我估摸着四郎的腿又该不舒服了,明天去把那几瓶药膏找出来,给姜氏送去。”
“是,娘子困了吧……”段嬷嬷转头唤人:“霜降,去打些热水来,该服侍娘子洗漱了~”
……
李晖一日一日估算着蓁娘生产的日子,猜测会是男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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