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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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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猗还他个万福,见他喘的一句话拆开分几次方能说完,兰猗也就明白公输拓带他来找自己的用意,可是,父亲是会治这个病的,方才公输拓为何不让父亲给这位朱大人治呢?
聪慧如兰猗,稍微思索便明白,公输拓大概是想还个人情给这位朱大人,亦或者是想让朱大人欠他个人情,父亲是太医,若父亲给朱大人治病,这人情可就不在自己这里,也就不在他公输拓那里。
琢磨明白,兰猗想,何妨再送公输拓一个大礼,当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朱渊渔道:“大人这病可不轻。”
朱渊渔努力使喘息平稳些,嗓子有些嘶哑道:“若非如此,安敢深夜叨扰夫人,侯爷说夫人会拿穴法治喘病,请夫人救命,下官这厢,这厢给夫人叩头了。”
他真想跪,兰猗忙道:“大人不可。”
随后让秋落将朱渊渔搀扶着往椅子上坐好,望闻问切都省了,兰猗直接道:“治你这病不难。”
朱渊渔一乐:“阿弥陀佛。”
孰料兰猗话锋一转:“难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呢。”
朱渊渔怔住,方才的一脸欢喜转瞬成了一脸秋风扫落叶。
兰猗接着道:“我这拿穴手是家父所教授,可是我们是父女亲人,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
朱渊渔突然道:“既然夫人这秘技是秉承于狐大人,那就不麻烦夫人了。”
兰猗心里咯噔一下,百密一疏,忘记这一茬,给对方抓到把柄,忙道:“怎奈最近家父手腕处受伤,无法拿穴了。”
朱渊渔是个老滑头,此时也束手无策了,哭丧着脸道:“难不成老天真要收了我去。”
兰猗手中玩着帕子,慢条斯理道:“也并非到了绝路,我可以给朱大人治病,比如我们成为亲人,那就不算男女授受不亲。”
亲人?朱渊渔一头雾水。
兰猗瞥他一眼:“我可以认朱大人为义父。”
唬的朱渊渔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视侯爷为祖宗,我怎么敢认夫人为义女。”
他心里道,那公输拓成日使唤我像使唤孙子似的,我认你为义女,公输拓便是我女婿,那厮知道自己降了辈分,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兰猗蹙眉,一脸无措,绞着帕子想啊想,最后无奈道:“再不然那就只能是你认我做义母了。”
朱渊渔:“啊?”
看兰猗做他的女儿还小,让自己做她的儿子,这实在不成体统,这话又不敢说,更为了治病保命,狠狠心道:“做义母就免了,下官这副尊容牛头马面一般,侯爷都说见着下官一面十天半月不想吃饭,是以下官可不敢让夫人称儿子,倒是可以认夫人为师父。”
他耍了心机,认师父,或许可以学学这拿穴的手法,日后再犯了喘病,自己也可以试试。
这正是兰猗所做的打算,却装着最后勉为其难道:“也只能这样了。”
朱渊渔砸吧下嘴,心一横,豁出去老脸拱手喊了句“师父”。
兰猗却伸手阻止:“慢着,拜师怎能如此草率。”
朱渊渔只以为能蒙混过关呢,人家不同意,他问:“依着夫人呢?”
兰猗回头看秋落:“上茶。”
戏里听的,书上看的,照葫芦画瓢的摆了香案又端了盏茶水,念在朱渊渔年纪大又有病,就让朱渊渔给她鞠躬施礼敬了茶,喊声“师父”,兰猗抿了口茶,礼成,她就开始动手给朱渊渔治病。
这在她也不算难事,有白马西风前头治过,念及白马西风,兰猗不知他的病是否已经好的彻底,又想起他妻子李秀姑,看样子是个泼辣户,所以即便自己担心白马西风,也不好管人家的闲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希望白马西风吉人天相。
她下手轻重适宜,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朱渊渔不仅不喘了,竟伏在八仙桌上睡着了。
兰猗的手已经酸痛得抬不起来,给秋落使个眼色,慢慢出了厅堂回了房,进门却发现公输拓坐在炕沿上吃茶呢,见她回,公输拓跳下炕来,喜滋滋问:“怎么样,老朱的病治好了?”
秋落那厢忍不住咯咯笑着:“何止治好了,二小姐还差点认了个儿子,最后认那朱大人做徒弟了,侯爷您说说,那朱大人比我家老爷年岁都大,喊二小姐为师父,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公输拓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喜,突然绷紧脸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这就像辈分,可是不分年纪大小的。”
兰猗微微笑着,慢慢往炕上坐了,一路回来灌了北风有点冷,搂着火盆子头也不抬道:“侯爷直说罢,为何要我给那朱大人治病?我认这个徒弟还不是为了侯爷。”
果然狡诈,公输拓于她对面坐了,双手扣住兰猗放在火盆边缘的手道:“你认了这个徒弟,就是给本候掌握了整个顺天府。”
第152章 阃令严下,此后不准同女人打交道。
顺天府,掌京畿之政务,虽也是府,府尹凌驾于一般知府之上,其他知府用铜印,顺天府府尹用银印,势同封疆大吏。
这些个事兰猗都知道,不知道的是,公输拓竟说认了朱渊渔这个徒弟,是为他公输拓掌握了整个顺天府。
公输拓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筹谋的一切告诉兰猗的,然此时更深人倦,中堂内还等着朱渊渔,他就对兰猗道:“宜妃娘娘省亲之后你回了家,我备下席面,你我夫妻,秉烛夜谈,那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瞧他不虚此行的开怀,兰猗也高兴,并无纠缠多问,只把他送出门去,天上零零碎碎的飘着雪花,廊上有两个小丫头正拾掇出瓦罐来准备装新雪留以泡茶用,茶道讲,泡茶,露水最佳,雪水次之,雨水第三,井水最差,所以每逢下雪,兰猗房里的小丫头们知道她对茶讲究,就一定存下新雪。
雪一落,风就止,公输拓扣上风兜裹紧大氅,朝兰猗挥挥手,成亲这么久了,今个别离有些与往日不同,今个他才感觉两个人是夫妻了,嘴角挂着笑,一转身,走的那么拖拉。
兰猗瞧他有些古怪,普普通通的一场分别竟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这个念头才出,兰猗自己吓了一跳,忙暗暗朝地上啐了口,去去晦气,除掉霉运。
公输拓到了前头,朱渊渔已经醒了,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伸个懒腰,发现自己睡下之地竟是狐家的中堂,他抚摸下心口,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有哪里不舒服,感叹这师父没白认,师父一出手,自己仿佛从阴曹地府回来一般,气顺了,心不憋闷了,高兴,舒畅,见了公输拓连连夸赞兰猗实乃华佗转世。
公输拓哈哈大笑:“老鬼,听说你认我夫人做师父了,得了,此后有你这么个徒儿,我不愁没酒喝了。”
朱渊渔脸一红:“侯爷何时缺过酒呢,不过我家里还真是藏着一坛子女儿红,走,喝几盅。”
公输拓心里有事,金雀报,晋中令张广发病危,这是公输拓培植的心腹,不知宇文佑之后会派个什么人去接替,但公输拓好歹应该送张广发一程,眼瞅着十五上元节到了,届时宇文佑非得宣他入宫伴驾赏灯不可,公输拓打算今晚连夜启程,以他那匹大宛马的脚力,十五之前能赶回来的,但不能耽搁,所以听朱渊渔邀他过府吃酒,公输拓贼眉鼠眼的笑,还附耳密谋般:“不成啊老朱,阃令严下,此后不准同女人打交道,你让我喝女儿红,这也不成。”
朱渊渔呵呵坏笑:“侯爷惧内,天下奇谈,得了,下官给这病磋磨的几天没睡好,那就不陪侯爷了,回去好好的睡一晚。”
两个人就在狐府门口作别,公输拓去了晋中,朱渊渔回家补觉,兰猗,没来由的心慌意乱,竟至几天胡思乱想,待过了十五,兰宜终于回来省亲了,她也就暂时忽略那不安,忙着接待姐姐。
早在几天前宫里就有太监不时的来问,何地是宜妃娘娘下轿处,何地是宜妃娘娘缓坐处,何地是宜妃娘娘更衣处,何地是宜妃娘娘用膳处,何地是宜妃娘娘小憩处,何地是宜妃娘娘同家人会面处,又有许多大内侍卫来吩咐如何防范,又有礼部官员来传授,见着宜妃娘娘,狐府上下,如何跪,如何退,又有工部官员带着些工部小吏、杂役并城内守备,以狐府为中心,往外至少十条街道清扫干净驱逐闲人。
总之这时刻兰猗才切实明白了当初姐姐为何苦心孤诣,不惜昧着良心的害她害顾纬天一门心思的想进宫,原来,皇家人的这番威仪端的是寻常百姓不能比的。
狐府各处,由宫里头的人巡视完毕,再无疏漏,又有几百御林军将狐府乃至狐府周遭围了个密密匝匝,就这样风雪中守候了一天一夜,然后换了另外一队御林军继续守卫,只等黄道吉日,先是一批内侍挑着宜妃娘娘日常所用之物,后又是一批太监个个红衣红马开道,接着是一队粉色衣裙披着绯色斗篷的宫女随行,接着才是八个太监抬着的凤辇,那凤辇堆金淬玉,炫目耀眼,两厢随侍着以掌事太监卞连顺和掌事宫女春盛为首的二十几个太监宫女,个个新装,个个派头十足。
狐彦带着狐氏一族的子侄族老们迎候在槐花里的街外,贺兰氏同兰猗带着狐氏一族的女人们迎候在大门口,见凤辇来到,卞连顺一声高呼:“宜妃娘娘驾到!”
瞬间呼啦啦跪倒一地。
轿子里的兰宜缓缓撩起轿帘,露出一条细缝,望着面前的一切,特别是妹妹也跪在其中,她觉着自己费煞心机的入宫,这一番景象值了,她在轿子里骄声道:“都起来罢,那地上凉。”
卞连顺便接着一声:“娘娘有旨,众位平身。”
众人起来后也不敢抬目来看,而今兰宜是君,她们是臣妇是草民,直视君,犯律例,于是个个垂首,个个噤若寒蝉。
轿子直接抬入狐府,直至仪门处落轿,又换乘了另外一顶暖轿进了正宅,狐家临时把正宅改成了接待宜妃娘娘处,有贺兰令的指挥谋划,虽然不比皇宫和那些王府等处相比及,却也让兰宜感觉焕然一新,且她此次省亲只是个由头,所以并无在意够不够奢华,入内,降座,唤了父亲等族老至珠帘前,除了说几句辛苦之话,又拿出从宫里带来的一干礼物打赏了狐彦和各位族老,狐彦倒在其次,那些族老却是欢喜异常,个个都说狐家这番荣耀可真是亘古未有,还不都是宜妃娘娘所赐。
兰宜骄矜的望着那些族老,手一拂,卞连顺喊退,然后是女眷们入见。
兰宜隔着珠帘,目光拐弯的寻找妹妹,看见兰猗同母亲进来后,她更加挺直了身子,曾经这个妹妹是父亲的骄傲,美貌无双,聪慧无双,而今怎样呢,她是高高在上的君,妹妹充其量是个臣妇,高下立见,她一扫心底积郁了多少年的愁闷,回头望望春盛,小声问:“成了么?”
春盛驱步靠近她些,奸笑一声:“娘娘放心。”
第153章 娘娘容禀,有人谋反!
一道珠帘,便是礼仪,见女眷却大可不必,兰宜吩咐宫女将珠帘打起挂于银钩上,接受狐氏一族女眷拜见。
老老少少何其多也,一拨又一拨,仅平身这两个字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兰宜略显疲倦,硬撑着得体的笑,等想见不想见的都散去,她搭着春盛的手臂离开专门为她定做的木榻,四看无外人,拉过母亲嘘寒问暖,又拿出各种细软来塞给母亲,入宫这么久,积攒下值钱的物事一股脑的都带了来,当着兰猗的面赏赐给母亲,更多的是为了炫耀。
最后,又拿出几件首饰赠与兰猗。
兰猗装着受宠若惊的样子:“谢娘娘!”
兰宜假意嗔道:“在宫里头见面你还叫我姐姐,反倒是在家里却叫我娘娘,是何道理?”
兰猗是深谙她的内心所想的,她是巴不得自己仰视她,方才叫她娘娘不过是投其所好,突然间想起宇文佑害她落胎的事,不免滋生出一丝丝怜悯,有父亲的交代,那事是不能告诉她的,当下头一垂,毕恭毕敬道:“越是在家里越是要立规矩,臣妇是怕有人借娘娘省亲大做文章,深宫内廷,岂是寻常百姓家,我知道娘娘的难处。”
这话是带着几分诚意的。
而兰宜听来却像是妹妹在暗讽她,满头珠翠压得她抬头都费尽,金丝银丝绣成的礼服动一动能听见摩擦而带出的沙沙之声,骨瘦如柴的十指套满戒指,总之整个人穿戴过于繁复,使得人很容易忽略她的脸而专注于她的衣饰,这样她犹嫌不够,身为女人,她这次省亲便是衣锦还乡,她要给妹妹看,也要给父亲看,到底谁才是人生的赢家。
慢慢转身,搭着宫女的手慢慢踱步,一副故地重游的架势,话是对兰猗说的,眼睛看着墙上那幅字画,妹妹的手笔,仍被父亲奉若至宝的张贴着,她心里泛着酸涩,故作轻笑:“深宫内廷,活的艰难的是那些失宠的嫔妃,与本宫何干。”
春盛随风倒的帮腔:“娘娘风头正盛,无人可比。”
兰宜得意一笑:“话也不能这样说,本宫的风头怎能比妹妹呢,听说安远候为了妹妹把个姨娘休了。”
大肆宣扬休掉了秀儿,这是兰猗的主意,为的是让宫里宫外都知道秀儿再与公输家无关,也就不怕秀儿同星辰会的那些人日后怎么闹,兰猗故作为难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刘姨娘貌无三分,脾气倒有十分,可比不得宫里头那些娘娘们,个个都是花容月貌,个个都贤良淑德。”
兰宜心里恨恨的,个个都惯会使用狐媚子取悦皇上呢,觉着眼下这话题对自己不利,毕竟皇上再宠爱自己,也还是不会为了自己休掉一两个嫔妃,反倒是新宠不断,她的栖兰宫甚少见宇文佑的身影了,而宇文佑的寝宫却夜夜换新人。
想到这些,兰宜转了话题:“我回来时瞧见各处悬着花灯,这番盛景比街上还热闹呢,听说是表哥张罗的,他可真是越来越能干。”
夸赞侄儿,贺兰氏忙道:“他是很难干,可惜官做得不大,有银子无处可使。”
兰宜晓得表哥家富有,早想从他那里吞一笔,宫里人情关系复杂,纵然她身为妃子也少不得各处打点,皇上赏赐的都记录在册不能随便动用,能动用的便少之又少,听母亲的意思表哥想买官,这是桩大买卖,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春盛一眼。
春盛猜了七八分,以这样的话探路道:“表少爷想做官却也不难。”
兰宜立即接话道:“别在本宫这里打主意,谁都知道皇上最厌恶女人干政,纵使是太后也回避着这些事情。”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门路走,贺兰氏忙道:“买官不是什么政务,娘娘过问下没什么不可。”
兰宜假意思索半晌:“不知表哥倾向于哪一部呢?”
贺兰氏本着妇人之见,觉着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军需、俸饷等等,是个最接近银钱的地儿,遂道:“户部好。”
兰宜凝眉想了想:“表哥读书怎样,户部也还分尚书、侍郎、员外郎、巡官、主事、书令史等等官职呢,不知他适合做哪一个。”
尚书贺兰氏是不敢奢望的,那可都是皇上钦点,下面的都是多大的品阶她不知道,但知道该替侄儿吹嘘:“子政书读的不错。”
一旁听她们交谈的兰猗呵呵一笑:“是读的不错,《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都会。”
这些都是幼童启蒙读物,贺兰氏晓得她在嘲笑贺兰令,沉声道:“你也不能帮你表哥,而今你姐姐能,你就别一旁说风凉话了。”
兰猗摆弄着方才兰宜赏赐给她的首饰:“这些书是必读之物,我这是夸表哥呢。”
贺兰氏睇她一眼:“你表哥待你不薄,你可别说些亏心的话,这次你姐姐省亲,合计用了上千两银子也不止,都是你表哥出的,公输家倒是有钱,你也没拿一文来给我,这个家,你表哥比你哥哥还操心着,顶我儿子用呢。”
话不投机,兰猗借故要上茅厕离开了。
兰宜抓着母亲的手宽慰:“妹妹就那么个刀子嘴,您可别为她气个好歹。”
今个是大女儿回来看自己,不该让她来替自己操心,贺兰氏叹口气:“你这个妹妹从小就是我的克星,成日的惹我生气,行了不说她,横竖你表哥的事你帮一下。”
兰宜点头道:“我心里有数了。”
母女俩手挽手的同去坐了,说了太多的体己话,眼看太阳升到头顶,该是用晌午时辰,太监宫女还有一应官员过来请宜妃娘娘的钧旨,兰宜微微一点头,卞连顺便高呼:“宜妃娘娘有旨,传午膳!”
用餐另有别处,饭菜从宫里带来的御厨已经备下,一干太监宫女簇拥着兰宜踱步而出,却见迎面跑来一个宫女,看她神色慌里慌张的,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别怪我狠,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兰宜心里暗暗叨咕,转头看看春盛。
春盛会意,高喝那宫女:“娘娘在此,胆敢失仪,拉下去掌嘴。”
那宫女忙扬着手中那纸张道:“娘娘容禀,有人谋反,是以奴婢才匆匆而来。”
第154章 公输少夫人,你敢谋反就不敢承认么。
一张薛涛笺,粉粉嫩嫩的却写着这样一首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黄巢的诗,关键那黄巢是唐朝末年起义首领,百姓认为他是起义,朝廷认定他是谋反,所以,有人题写这样的诗亦属谋反。
兰宜接过那宫女呈上的诗笺看罢,娥眉微蹙,左右顾盼,除了太监就是宫女,计策是她定下的,只是这宫女没在合适的时机将这谋反的证据拿出来,这么多人看着呢,这又是在自己父母家里,一旦事情闹大,父母株连,她也说不定难逃厄运,顺手将诗笺塞入袖子里,淡淡道:“一首诗而已,街头巷尾三岁小童都能诵读,偏偏你小题大做。”
横竖这上面是什么事谁都没看见,她吩咐春盛:“走罢。”
众人继续簇拥着她往用餐之地而去,待一顿饭味同嚼蜡的吃完,便是午后休憩时间,回到卧房简单洗漱更衣后,屏退其他宫女太监,只剩下卞连顺和春盛,她将诗笺拍在桌子上怒道:“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妥帖。”
春盛晓得自己用人不当,回头看看卞连顺在呢,忙不迭的凑到兰宜跟前小声辩解:“穗香这个贱婢,我明明是告诉她在娘娘用餐的时候拿出来的,那时候娘娘身边的人少。”
兰宜冷冷的哼了声:“行了,是你自己无用反倒怪下面的人,这事你不用管了,卞连顺……”
正听得云里雾里的卞连顺忙上前:“娘娘吩咐。”
兰宜指着桌子上的诗笺给他看:“这个,你可明白?”
卞连顺伸长脖子扫了眼,仅仅是看了第一句他身子就抖了抖,强压惊惧之色道:“奴才认字,但读书不多,看着很是工整像首诗,但奴才不懂上面的意思。”
兰宜佯笑一声:“卞连顺,本宫当你是心腹,你却给本宫耍心机。”
卞连顺手中的拂尘簌簌而动,分明是害怕,面上却一贯的淡然:“奴才真是不懂。”
他是故作糊涂,毕竟这东西是在狐家搜出来的,他吃不准主子娘娘的用意,当然不敢随便发挥。
兰宜喜欢的就是他的稳重和谨慎,想把此事交由他来料理,遂直言:“这是首反诗,是穗香几个给本宫拾掇这屋子搜出来的,然这笔迹却是本宫妹妹所写。”
卞连顺悚然一惊,跪伏在地道:“娘娘才省亲回来,断不会有工夫写这个,而娘娘的妹妹,公输少夫人更是一品诰命,公输家世代忠良,也不会写这样的东西。”
果然是个滑头,兰宜静静的看着卞连顺,淡淡道:“若本宫说这首反诗是本宫妹妹所写呢?”
卞连顺猛地抬头,意识到无礼忙又垂头,斟酌着自己该怎么回答,实在搞不懂宜妃娘娘的用意,只好这样模棱两可道:“奴才,迷茫。”
兰宜从炕上下来,轻移莲步来到他面前,俯视道:“你只需知道这是皇上的谕令,然后按着本宫说的去办,便有你的好处,反之……”
没等她说完,卞连顺抢道:“奴才谨遵娘娘之命。”
兰宜满意而笑:“你聪明,飞黄腾踏指日可待。”
卞连顺心里暗暗叫苦,当初净身做了太监不过是家穷养活不起,哪里还想飞黄腾踏,这趟差事不好做,那安远候岂是好惹的,他夫人秀外慧中人尽皆知,只怕自己都对付不了,希望宜妃娘娘吩咐的事仅仅是要自己跑跑腿,可别涉及到其他。
兰宜也没有过分为难他,只是让他拿着这诗笺去找兰猗。
然后,卞连顺去了,他去的时候兰猗也刚用过午饭,牙也剔了口也漱了闲话也说了一笸箩正想歇午觉,见卞连顺轻手轻脚的进来,然后将诗笺轻拿轻放的置于她眼皮底下,兰猗接过看了看,稍后问:“你写的?”
卞连顺差点没给自己的唾沫呛死,早听说这位狐家二小姐颇有才情,不会连这首妇孺皆知的诗都不知道是谁写的是什么意思,她如此反问,卞连顺只暗暗佩服,高明,厉害,随后道:“夫人说笑,奴才不会写诗,其实……”
下半截话给兰猗挡了回去:“哦,你抄的。”
卞连顺家贫,但心机不穷,读书不多,但鬼点子不少,宇文佑把他拨到栖兰宫做了掌事太监,还不是看中他的聪明,可是今个他方明白,跟这位狐家二小姐比,真是自叹弗如,哂笑下:“也不是奴才抄的,有人认识这笔迹,居然说,居然说是夫人您写的。”
料到的事,兰猗故作吃惊罢了,心就像冬日的夕暮,又冷,又看不到光明,姐姐何故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缓缓拾起那诗笺,看了看,认真的看,突然手一扬,诗笺翩然落在地上,她也不管卞连顺慌慌张张的去拾捡,呵呵一笑道:“我都不认识这上面的笔迹,谁说是我写的?”
事已至此,卞连顺只好道:“是,宜妃娘娘。”
兰猗笑得粲然:“姐姐从小就喜欢模仿我的笔迹,今个又给我玩这些,行了你回去告诉姐姐,等下我也模仿她的笔迹写首诗给她。”
这样的话都能想出,卞连顺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正踌躇,兰宜迈步走了了进来,身边只陪着春盛,进来后便吩咐春盛将房门紧闭,然后手指兰猗:“公输少夫人,你敢谋反,就不敢承认么。”
兰猗难以置信的看着兰宜,父亲说,姊妹两个很像,特别是眼睛,可是现在兰猗觉着姐姐的眼睛里除了狠毒便是阴险,而自己的眼睛里除了委屈便是酸楚,明知道这是姐姐筹谋好的,甚至这次所谓的省亲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是以兰猗觉着狡辩无用,反问:“娘娘说,臣妇乃一介女流,谋反何用呢?”
说她想成为第二个武则天,这有点牵强,兰宜早有准备,冷笑:“因为,公输拓是你丈夫。”
千回百转,且原来是针对公输拓,并非自己以为的姐姐仍在纠缠私奔那一宗,本来一首诗也不怕她栽赃,怕只怕姐姐与公输拓无冤无仇不会无端设计陷害公输拓,多少了解公输家族同宇文家族的仇恨,兰猗猜测这后头恐是皇上的主使,她想,今个保全自己就是保全公输拓,即是保全公输家族。
第155章 姐姐没想置你于死地,但你得听姐姐的安排。
午后的阳光带着春日的明媚投洒在地上,乍暖还寒,终究不是十冬腊月里的刺骨,兰猗回来父母家住的仍旧是先前的闺房,仍旧是铺着厚厚绒毡的炕,仍旧是糊着高丽纸的窗,仍旧是堆满笔墨纸砚的大木案,仍旧是摆着不值钱小玩意的博古架,还有那一只空了的蝈蝈笼子。
一首诗定罪为谋反,兰猗无视兰宜的飞扬跋扈,取过笔饱蘸了墨,扯过一张熟宣边吟咏边写,一挥而就成这首黄巢的《题菊花》,写罢,置笔于血玉笔架,抓起熟宣一丢,那厢卞连顺忙伸手接了,随意扫了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这狐二小姐……卞连顺的心思很复杂,将诗转呈给兰宜看。
一首短短的四句诗,兰宜看了半晌,薛涛笺上的诗可是她精心模仿妹妹的笔迹所写,料无纰漏,可是眼下这熟宣上的笔迹却与薛涛笺大相径庭,她只知道妹妹书画俱佳,却不知原来妹妹还会多种书写的笔法。
这也不怕,兰宜环顾房内,指使春盛:“搜。”
搜什么?春盛晓得是搜兰猗所写的其他字,这是旧家,春盛熟悉,一会子便把兰猗的闺房搜个遍,最后摊开双手给兰宜看,什么都没搜到。
兰宜猛地望向兰猗,见她悠闲的吃着茶,小嘴巴噗噗的吹着水汽,一副成竹在胸的恬然。
兰宜忽然明白,自己煞费心机算计妹妹的同时,妹妹也在算计她,若非如此,房里不会连一张字画都找不到,也就无法比对笔迹。
兰宜久久不说话,掂量着自己能有多少胜算。
兰猗却举着茶杯朝向她:“姐姐也来吃一杯,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新雪煮的茶。”
兰宜昂头一笑:“本宫现在不喜欢新雪煮茶了,本宫更喜欢露水煮的茶,且是日头未出之前花瓣上的露水,叶子上的露水都不好。”
兰猗继续垂头吃着茶,吃一口还闭眼细细品味,一副陶醉的神情,感叹道:“是呀,姐姐现在已经是娘娘了,当然口味改了脾气改了心性也改了,不过你想吃露水煮的茶得等到有露水的节气,而我,是什么茶都吃的,没有茶白开水也吃,因为我知道露水不常有。”
这一句暗讽了什么兰宜一清二楚,手指压了压头上的点翠,傲然道:“你错了,本宫是娘娘,本宫想吃露水煮的茶,那露水就常常有。”
春盛缀了句:“栖兰宫的茶房已经给娘娘备足了露水。”
兰宜最喜欢春盛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锦上添花。
咚!兰猗将茶杯重重的放在小几上,皱眉道:“久置的露水会变味的,想想这雪水煮的茶我都不敢吃了。”
秋落随她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久置的什么水都会生虫子长青苔,旺火一煮,上面飘的都是虫子的尸体和粪便一般的青苔,啊……”她捧着心口欲呕吐。
兰宜大怒,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这秋落跟兰猗久了,也学得毫无女子仪德,一举一动俨然市井俗妇,兰宜手指秋落刚想骂,房门吱嘎开了,涌进来一团阳光,阳光下沐着一个人,兰宜也认识,是狐家的厨娘张氏。
春盛已经先开口呵斥:“谁人这么大胆,娘娘在此,不经通禀就进来。”
那张氏就在门槛外立着,举起一本书道:“娘娘,事情紧急。”
书?兰宜心头一颤,上面会不会有兰猗写的字呢?若有,可是让自己成功搬回这一局,当下手一扬:“你进来说话。”
张氏躬身而入,双手举着那本书向兰宜。
而那边,兰猗骇然瞪起眼睛看着那书恁地熟悉,忽地转头望去秋落。
秋落已经脱口道:“不是烧了么!”
说完意识到失言,忙掩口。
这本书,正是兰猗之前看过的,公输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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