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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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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箬点头:“请柳先生过来看看?”
柳先生,专门给老夫人瞧病的郎中。
老夫人思量下:“不成,柳郎中人再好那也是外人,若这粥真有问题,岂不让外人见笑,这样,你马上带着这粥去见兰猗。”
修箬道:“不如把少奶奶叫回来,我也怕之前你吃的那些饭菜。”
老夫人摆摆手:“兰猗才回娘家,叫回来不妥,另外也不能打草惊蛇,还是你去罢。”
第147章 婆婆就打算这样纵容大哥大嫂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待兰宜省亲贺兰令说还差一物才更完善,这物便是古琴,表兄妹的,他知道兰宜擅抚琴。
整个狐府不说是大变样,也折腾得个个精疲力尽,贺兰氏觉着女儿回来不过是早前听说她身体不好,母女见了面该哭该笑该说出一腔子的心里话,哪有闲情逸致弹琴呢。
狐彦指着贺兰令道:“子政长年累月的跑买卖,这场面上的事他可以说是行家,还是听他的。”
得姑父赞许,贺兰令颇有些得意,娓娓道来给姑母听:“娘娘弹不弹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宫里头那些人看,娘娘省亲必然要回原先的闺房看一看,那些个公公姑姑老嬷嬷小宫女呼啦啦随行一大群,回到宫里人多嘴杂,更怕有那些喜欢添枝加叶的,所以咱们定要在这上面小心,等宫里头那些人来了一看,宜妃娘娘果然是大家闺秀,闺房各处琴棋书画,雅致体面。”
经他一说,贺兰氏频频点头。
贺兰令得了姑父姑母赞同,回头问兰猗:“表妹你说呢?”
兰猗正心不在焉,含糊道:“爹说你是行家,我们都依你。”
都无异议,贺兰令便琢磨哪里寻一张古琴来,要名贵,才配的上兰宜现在的身份,市面上卖的都是有价的,他要找一张无价之宝,这也并不难,难的是这样的琴传下来的只有一张,在大文豪丰云逸手里,丰云逸痴爱古籍和古琴,这是人人皆知的,从他手里把琴买来很难,但可以借来充充门面。
贺兰令到底是个生意人,晚饭一过,便刻不容缓的就动身去了丰家。
他一走,没人指使这样那样,兰猗得了空闲,同秋落回了自己房里,刚进二门就见春喜迎了出来:“少夫人,修箬姑姑来了。”
若无大事,修箬这样的身份不会来娘家找自己,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透,兰猗心头一颤,忙问:“人呢?”
春喜道:“屋里头等着呢。”
兰猗紧了几步进了房,见修箬立在地中央,手里还拎着个篮子,兰猗打趣道:“姑姑也晓得我吃不惯父母家的饭菜了么。”
修箬看看春喜、冬喜等婢女:“你们下去罢,我同少夫人说点事。”
说完朝兰猗尴尬的笑笑:“事急,待您发号施令了。”
兰猗无所谓的摆摆手,拉着修箬同去炕上坐了,瞅着她手中的篮子问:“难道姑姑说的事是这个?”
修箬将篮子放在炕上,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那碗粥放在炕几上,又揭开碗盖道:“这是大奶奶给老太太熬的粥,少夫人给看看。”
一碗粥,修箬漏夜而来,不用说,这粥里有文章,兰猗也不多问,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双手两头拉扯,簪子分离成两处,就像宝剑脱离剑鞘,她道:“这是我爹才送我的,用这个试毒最好。”
她说着将簪子插入粥里,再拿出一看,隔着黏腻的米粒仍能看出那簪子已经通体青黑。
旁边看着的秋落吸口冷气:“我的老天,有毒!”
修箬一掌拍在炕沿上,气得脸变了色:“果不出我所料,秀才人情纸半张,大奶奶肯花工夫熬这么碗百花粥给老太太,我就觉得蹊跷,她竟然在粥里下毒。”
兰猗将簪子交给秋落去清洗,感慨道:“到底大哥大嫂恨婆婆哪一宗呢?一家子啊,下此毒手,就算猫儿狗儿贱命,也不能说杀就杀不是。”
事已至此,有些话修箬觉着该说了,便道:“还不是为了侯爵之位,大爷大奶奶觉着太子还立长不立幼呢,公输家的世子也该遵循这个理儿,当初大老爷病弱,老太爷就把侯爵之位传给了老侯爷,也就是二老爷,这事大老爷本人是毫无异议的,可大爷不这么想,他一直觉着咱们侯爷抢了他的位子,大概就迁怒于老太太了。”
公输措迁怒于老夫人是一方面,想除掉公输拓身边的保护伞是另一方面,更恨老夫人经常以长者的姿态对他指手画脚,使得他这个堂堂的大爷在家里很没面子。
大宅门里乱,兰猗切实领教了,而今公输拓内忧外患,她更替公输拓着急,告诉修箬:“此后婆婆的饭食请姑姑留意些,侯爷那里也是。”
修箬点头:“少夫人不说我也自然会小心的,侯爷倒也不必我来操心,侯爷身边那几个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家奴。”说着看看窗户,“这时辰了,我就不叨扰少夫人歇息,这就走了。”
兰猗一把拉住她:“不如我同你一道回去吧,我是怕婆婆之前吃过什么不干净的。”
她是觉着这次郑氏下毒给修箬发现的及时,谁知以前呢。
修箬宽慰的一笑:“少夫人不必惊慌,老太太气色还好,明儿我叫柳先生过来给老太太请一下平安脉,少夫人忙着迎接宜妃娘娘,若是突然回去,会让人起疑,以后就不好防范了。”
也好,兰猗只是有疑惑:“婆婆就打算这样纵容大哥大嫂么?”
这个,修箬也说不准,老夫人注重公输家的颜面,必然不会闹得满城风雨,修箬只有叹口气:“少夫人放心,老太太心里有数。”
离开狐府回了侯府,看修箬的脸色,老夫人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她手中捻着佛珠呢,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灯火出神,好一阵长长出一口气,仍旧美丽的眼眸噙满了泪水,心里骂了多少句逆子,最后指使翠喜:“去把你们侯爷请来。”
翠喜应声而去,未几引着公输拓到了。
进了房给母亲请了安,公输拓惯常的嘻嘻哈哈:“娘找儿子何事?”
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对他招手:“近前来。”
公输拓嗯了声,乐颠颠的走到炕边站在母亲面前。
老夫人抬头看了看他,太高够不到,又命令:“蹲下。”
公输拓很是纳闷,也还是遵照母亲的吩咐蹲下身子。
可以了,老夫人抬手摸摸他那胡子拉碴的脸,母爱泛滥,随后缓缓抬起手,照准他的脸,啪!脆生生的给了他一大耳刮子。
毫无准备,公输拓纵然功夫厉害,也还是给老夫人大个趔趄,也幸好他会功夫,单手杵地稳住身子,猛地看去母亲:“娘!”
第148章 你所有的一切本该是他的,所以他恨娘。
炕几上的烛火映着老夫人暴怒的一张脸,她指着公输拓近乎咆哮:“你可知道我为何打你!”
公输拓搞不清状况,直直跪着:“儿子有错无错,娘想打就打。”
老夫人气极,浑身战栗:“你没有做错,错的是我,我自己身子不争气,只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处心积虑的想杀我,另个就声色犬马不务正业,人活百年,终将一死,我不怕死,我是怕公输家的百年基业毁在我手里,谁让我没有调教出一个好儿子呢,他日我以何颜面去见你父亲,去见公输家的列祖列宗。”
公输拓眸色一凛,徐徐站起:“大哥他想杀娘?”
公输措几番想害母亲公输拓早就知道,老夫人三令五申不准他管,而今公输措竟然想杀母亲,公输拓一甩袍子掉头就走。
“你给我回来!”老夫人喊道。
公输拓没有回来,在门前住了脚步,只是回头看着母亲,声音压抑得像有什么堵在喉咙,一字一句,泣泪含血:“娘,你能忍,我却不能再忍。”
自己的儿子,老夫人晓得他的脾气,一旦见到公输措,只怕会一掌将那不孝子拍死,老夫人突然捧着心口咳嗽起来,且越咳越烈,公输拓无奈转回来为母亲抚着后心。
修箬端了杯茶过来,老夫人接过吃了口压住咳嗽,缓口气道:“你老老实实的坐着,听娘把话说完。”
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急于一时,公输拓就安静的听了下来。
是了,公输措是老夫人同老侯爷的亲儿子,当然与公输拓是亲兄弟,还是在公输拓五岁时,年刚过,老夫人同老侯爷带着两个儿子去走亲访友,回来的路上见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两个孩子耐不住,老夫人就同老侯爷陪着两个儿子在街上溜达起来,碰巧遇到几个顽皮的孩子在欺负一个老迈的乞丐,那些孩子们不仅用石头瓦块抛打老乞丐,还把好心路人丢给乞丐的铜钱给抢了去,那乞丐本着活命,大喊大叫的同几个孩子争抢,不想又把怀里的一块大银子掉了下来,公输措看见,趁那乞丐同孩子们厮打的当儿,冲过去把那银子抢到自己手里,回来还喜滋滋的对父母炫耀。
当时老侯爷眉头一皱。
老夫人悄悄叹口气。
那乞丐经不住年老体弱,没抢回自己的钱,气得哭了起来,那些孩子起哄似的大笑。
仅仅五岁的公输拓高喊一声冲了过去,挡住那老乞丐,又拾起一块石头抛出,打中一个孩子的脑门,顿时鲜血直流,其他孩子一哄而上来打公输拓,侯府的家丁护院就想过去保护,老侯爷手一伸,阻止家丁护院们不准上前。
于是,他就看着公输拓同那几个孩子扭打,最后公输拓给打的头破血流,他也把对方咬的咬啃的啃,以一敌众,好不怯懦。
老侯爷回头看看公输措,发现他竟然躲在老夫人身后战战兢兢。
最后那些孩子都跑了,公输拓从身上摸出父母亲友给的压岁钱递给老乞丐,老乞丐不肯要,他就放在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里,然后跑回父母身边,鼻子还出血呢,他扬着小脸呵呵笑着。
回家后,老侯爷以大哥病弱膝下无子为由,把公输措过继给大老爷了,然后,把公输拓立为世子,他故去后,公输拓循例继承了爵位。
老夫人讲完,抬手摸去公输拓的额头,当年的疤痕已经轻微到不易发现,虽然公输措懦弱自私不堪重任不配袭侯爵,那也毕竟是她的骨肉,所以她现在又叮嘱公输拓:“你所有的一切本该是他的,所以他恨娘,你不要与他计较。”
公输拓霍然而起,双手分开长袍一甩,浓眉倒竖像两把利剑:“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便是。”
老夫人脸一沉:“你也把公输家的仇恨还给他吗?”
公输拓语塞。
当初老侯爷不想让公输措袭侯爵,是觉着他负担不起公输家的百年仇恨,可他也是自己的儿子,老夫人劝着公输拓:“娘会小心的,他害不了娘。”
若真如此,她就不会叫公输拓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是觉着自己早晚死在大儿子手里,死也不怕,可是丈夫临终时的嘱托还没有完成,她道:“娘今个叫你来是问问,你还打算胡闹到何时,娘等了你这么多年,娘老了,等不起了。”
公输拓明白母亲的意思,也懂得了母亲方才为何打他,他挽住母亲的手道:“您随儿子去看看。”
老夫人不懂:“看什么?”
公输拓狡黠一笑:“等下即知道了。”
连同修箬,三个人出了上房来到公输拓的书房,刚好金鹰从外面回来了,像是有事情禀报,看有其他人在,便闭口不语,只等公输拓示意他说,他就道:“河南鲁照的人马已经进入云南,陕西窦顿的人马已经进入鞑靼附近的草原,江南的妙手神偷贾时迁业已答应为侯爷偷书,丐帮许帮主说当年感念侯爷救过他父亲,说只等侯爷一声令下,普天之下的丐帮兄弟都听侯爷的差使。”
公输拓一边听一边点头,且带着舒心的笑容。
老夫人一边听一边皱眉,不知儿子再搞什么,忍不住问:“鲁照,可是给皇上亲自勾决了的那个兵部尚书?”
公输拓:“正是。”
老夫人又问:“窦顿可是在陕西甘肃一代出了名的响马?”
公输拓:“正是。”
老夫人再问:“贾时迁可是那个闻名天下的江洋大盗?”
公输拓:“正是。”
老夫人还问:“丐帮帮主,该不会与娘方才给你讲的那个往事有关?”
公输拓:“许帮主的父亲,就是当年我护佑的那个老乞丐。”
老夫人愣愣的不知该问什么了,她似乎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公输拓拉着她的手指着墙壁前那硕大的书架:“娘随我来。”
到了书架前,他从某个格子里抽出一本书,上面写着《全唐诗》,书一离开书架,耳听轻微的一声响,书架缓缓分离两厢,露出一面墙壁,公输拓又扣动书架上的另外一本书《全宋词》,看着毫无缝隙的一面墙轰隆隆也分离两旁,老夫人止不住啊了声,她的面前,是一扇开启的门。
第149章 儿子要说的是……我想与兰猗和离。
书房暗藏密室,老夫人吃惊不已,儿子何时悄无声息的做了这一切呢?
待给公输拓引着进了密室,犹如武陵人进了桃花源,武陵人看到的是鸡犬相闻、良田茅舍、童叟皆乐、平静祥和,老夫人看到的是一片用真石真木真材实料塑造的地形图,这片地形图大到整间屋子,人可以穿行其中,上面不仅仅有山峦河流沟壑平野城郭,还有兵马将士。
“这!”
一直病歪歪的老夫人突地精神百倍,脱开修箬的搀扶自己奔去地形图,俯望过去,花草树木,常开不败,兵车战马,威风凛凛,城有城门,路有宽窄,甚至稼穑,甚至茅舍,此一处老夫人眼熟,用手一指:“这里,可是京城?”
若是,她觉着儿子这个地形图不精确,她是饱读各类书籍的,晓得京城虽是一国之首,却不是给其他地方呈众星捧月之势。
“是,这里就是京城。”
公输拓答,他似乎看出母亲有疑惑,长臂一伸,往京城旁边画了个半弧道:“儿子之所以这样建地形图,是忽略了那些不宜作战和不必作战之地,这上面的,都是必须夺得且难以夺得之地,比如这曹家老营,不大的一个镇店,因四通八达,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皇上派了傅善在其驻守,娘知道傅善打小便是皇上的伴读,后来一路高升至川陕总督,是皇上的心腹。”
老夫人大致明白了他的用意,但不明白的是:“娘在这个家住了几十年,怎么竟不知你何时建了这个密室?娘更不知道你早做着复仇的准备。”
语气里颇有些悔意,这么多年,她怨过儿子骂过儿子,今个还打了儿子,且原来儿子一直在养精蓄锐卧薪尝胆。
公输拓给金鹰使个眼色,金鹰会意,退出来将密室的门关闭,自己就在书房里候着。
密室里只剩下三人,公输拓将母亲搀扶着坐在书案后头那把透雕的交椅上,然后撩起袍子郑重跪了下来,老夫人想扶,修箬想扶,公输拓道:“我有话说。”
老夫人就稳稳的坐了,承接了儿子给他磕的三个响头。
磕头之后,公输拓语气沉重道:“娘,五岁起爹和您将我送到九玄山学功夫,十年后我回来,宇文佑派人当街刺杀我,幸好全叔在我左右,以他之肉身护住了我,那一刻我便明白,即便我能够忘记百年仇恨,宇文佑他也不会忘记,亦或者可以这样说,他不会相信我,还有整个公输家族会忘记,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想活,必须复仇,但为了躲避宇文佑的加害,我不得不粉墨乔装,声色犬马,堪比无赖,于此使得宇文佑放松了对我的戒备,我才能活了下来,并用十多年的时间做准备。”
此时,老夫人已经泪水涟涟,使劲拉扯起儿子,边哭边道:“傻孩子,你为何瞒着娘呢,让娘为你担心了十多年倒在其次,让娘误会了你十多年,你让娘现在情何以堪。”
公输拓为母亲拭泪道:“娘莫怪,这是何等大事,儿子实在怕一旦走漏风声,儿子一个人死是小,整个公输家族必然会受儿子的连累,今个我跟您说了这些,是时机已到。”
等了太多年,听儿子说时机已到,老夫人欢喜得只看着儿子笑着流泪。
修箬那厢也哭得满脸泪水,噗通跪在公输拓面前:“侯爷受我一拜。”
公输拓伸手相搀:“姨娘请起。”
他突然改了口,修箬有点意外,还带着些许的害羞。
原来,修箬非是旁人,而是老侯爷的妾侍,她本是个罪臣之女,家在岭南,家遭变故后给恰巧待帝出巡的老侯爷搭救,两个人渐生情愫,听了公输家的故事后,她当年为了报答老侯爷的恩德,回来京城后就以秀女的身份进了宫,想刺杀先皇帝,事败,幸好能够保全自己,却因先皇帝喜欢她,遭到现今的太后当年的皇后和一干妃嫔的嫉妒,九死一生,身体已残,不能生养,甚至不能行女人之本分。
后来,她给外放出来,老侯爷纳她为妾侍,老夫人也感念她的大义没有反对,但修箬觉着她是宫里头出来的,嫁给老侯爷怕宫里头的人怀疑到什么,于是自愿成为老夫人的贴身婢女,数十年为公输家鞠躬尽瘁,老侯爷临终时交代老夫人,修箬是妾,按规矩她生前死后牌位不能入宗祠,但老侯爷希望老夫人做主,等修箬百年后,将她的牌位放入宗祠,且把她的大义之举告诉公输家的后人。
有这番渊源,她在公输家的地位就特殊,公输拓尊重她,名义上她是奴仆,身份却比很多主子还尊贵,公输拓今个称她为姨娘,修箬忙道:“大事未成,侯爷不可大意。”
公输拓明白,出了这间密室,他仍旧喊修箬为姑姑。
然后,三人坐下来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说了很多,儿子有神机,老夫人一一赞同,只是最后公输拓说道:“还有一事请娘准许。”
老夫人此时病也好了大半,眉眼含笑道:“我儿快说,娘都答应。”
公输拓眸光闪烁,一点点的迟疑,双手也在暗中攥紧了,一丝丝艰难。
老夫人正色道:“只要是为了报仇雪恨,哪怕你想杀了娘都可以。”
公输拓挽住母亲的手:“儿子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不想公输家任何一个出事,儿子要说的是……我想与兰猗和离。”
“和离!”老夫人与修箬,几乎同时惊呼出口的。
老夫人续问:“你这又是为了那般?”
公输拓直言:“儿要报仇,不想连累无辜。”
老夫人眉头一拧:“狐氏为你的妻,怎说是无辜。”
公输拓内心焦灼,他不舍兰猗,又不得不舍:“当日我娶兰猗是皇上逼迫,这个娘你知道的,其实,其实我与兰猗至今未行夫妻之事,她不算我地地道道的妻。”
至今未行夫妻之事,老夫人之前猜测过,后来还以为两个人已经入了正途,此时捶腿道:“我儿糊涂,你与兰猗和离,岂不是更让皇上怀疑。”
公输拓思量下道:“儿子有办法。”
老夫人见他铁定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劝了,忙望向修箬。
第150章 该不会是你与筱凤仙的事给谁捅了出来
密室无透光处,白日里都以灯火照明,此时一盏油尽,就在公输拓面前突地熄灭,他就悠然一颤,仿佛他与兰猗之间的情缘如这灯火,马上也要灯枯油尽。
洞房花烛夜掀开兰猗的盖头,他很是奇怪,这世上怎么有比卫沉鱼还美貌的女子呢,他那时想自己恨了宇文佑这么多年,第一次感恩宇文佑做了件好事,于是几番情难自禁,几番挣扎纠结,他怕一旦自己失败,兰猗会身首异处,那么好看的女子怎么可以死呢,所以他要给兰猗一个活下去的法子。
修箬望着老夫人求助的目光,她略微斟酌,四处看,发现墙角有个坛子,猜到是灯油,走过去拿起坛盖上的勺子舀了点油回来给油灯添了,又用别的油灯把这个油灯点燃,忙活好,她见公输拓盯着自己做这些事,一言不发,晓得公输拓其实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同兰猗和离的,修箬一壁拿着帕子擦着手上沾染的油,一壁问:“侯爷觉着大事难成?”
公输拓觑她一眼,伸手把沙门关附近的兵马挪到了晋城附近,这一挪,实际上可是前进了几百里,他负手在后,傲然望着面前的地形图,心里想着这一切都是他的,凌然道:“大事必成,若不成,我岂不是害了一家子。”
修箬笑了:“既然能成,少夫人便是与侯爷同享荣华富贵,怎么是连累了少夫人呢。”
公输拓一愣。
老夫人与修箬盯着他看,没谁出声,给他一个思考的过程。
良久,公输拓幽幽道:“大事必成,还有个天意,我怕一旦……”
在公输家,这是报百年之恨,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
在世人眼中,这或许就是谋逆,谋逆之罪人神共愤且人人得而诛之。
是以,公输拓精打细算十多年,他要给这场复仇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修箬曲解了他的意思,第一次失礼的抢他的话道:“少夫人嫁给侯爷便是天意,难道侯爷不知么,少夫人本来是秀女,合该她与侯爷是天作之合,少夫人的姐姐,就是宜妃娘娘想入宫,便蒙骗顾大人说要与他私奔,然后又诓少夫人拿着衣物银两送去娘娘庙,她偷着透露给狐家的族人,族人捉住了少夫人和顾大人,宜妃娘娘得到了那个秀女的名限,兜兜转转,我觉着这是老天安排好的,少夫人何止聪明,简直是女诸葛,有她辅佐,侯爷成就大业,便能事半功倍。”
公输拓微眯双目,觉着言之有理。
老夫人见他有些动摇,趁机也劝:“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为何老天把狐氏派给你,我的儿,这是缘分,缘分是天定的,你若逆天行事,何谈成就大业。”
公输拓心如磐石,吱嘎噶转动起来,仍旧道:“娘啊,我还是怕。”
老夫人轻声叹了口,语重心长道:“你若怕,娘就再等你十几年。”
公输拓猛然看去,母亲如此年纪安能再等,他当即做了决定,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心也就安稳了,心一旦安稳,人也就轻松了,他淡淡一笑:“娘知道么,吴四喜的儿子吴英雄,前些日子与我见面还说,兰猗出生时他们师徒去了狐家,他师父给兰猗算过,说兰猗是皇后娘娘命。”
老夫人特别笃信算命打卦的,此时高兴得站了起来抓住儿子的手道:“儿啊,宜妃娘娘省亲之后,兰猗也就回来了,娘不图兰猗能生出十个八个孙子给我,生一个孙女也是好的。”
公输拓却频频摇头:“不,就生十个八个儿子,我喜欢儿子,当然女儿也要。”
说完,三人皆笑。
密室清冷,不宜久留,三人出来后老夫人同修箬回了上房,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人连说想吃那八大碗了,让修箬吩咐厨房立马起火去做。
而公输拓,留在书房同金鹰还有金雀商量着事,这时候麒麟同金蟾进来了,金蟾一如既往是麒麟的陪衬,禀报什么仍旧是麒麟来说:“侯爷,朱大人前来拜会。”
朱渊渔不常来侯府,今个能来,还是小半夜,必然是出了大事,公输拓忙道:“快请至厅内。”
麒麟同金蟾去把朱渊渔带到了前面的大厅。
公输拓简单安排下金鹰和金雀的事务,就匆匆赶到了前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听朱渊渔连声喘着,他突然明白朱渊渔找他作何了。
“朱大人还活着呢。”
他哈哈笑着打趣,进去后受了朱渊渔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给他作揖施礼,上下打量番,啧啧道:“本候瞧你活不长了。”
朱渊渔哭唧唧道:“哎呦我的侯爷,您就别在下官伤口上撒盐了,下官今晚来是请侯爷救命的。”
公输拓晓得他为了什么,故意道:“怎么,皇上想杀你?该不会是你与筱凤仙的事给谁捅了出来。”
朱渊渔连连摆手:“非也非也,万岁爷疼着下官呢,是下官这病折磨人,还他娘的筱凤仙,给我个九天仙女我都没辙了,侯爷不是说尊夫人会治这喘病么,侯爷大仁大义,请夫人救救下官。”
他说这些话时,脸都憋成紫色了,更是快耗尽了全部心力。
公输拓两手一摊:“不成啊,我夫人回了娘家,你也知道宜妃娘娘要省亲了,我夫人忙着支应一干事呢。”
朱渊渔喘得紧了,一字一字的往外挤:“候、侯爷救命,院、使大人的府邸又不是十万八千里,侯、侯爷救命。”
火候到了,公输拓站起过来,拍拍他的后心:“你还真不能死,你死了谁陪本候吃酒逛青楼。”
说完哈哈一笑,吩咐麒麟:“套车。”
他是料定朱渊渔无法骑马了,于是车套好,就拉着朱渊渔来到了槐花里。
兰猗已经睡下,门房告诉了上夜的丫头,丫头又禀报给了秋落,秋落进来摇醒兰猗:“二小姐,侯爷来了。”
从暖烘烘的被窝起来,兰猗十分不情愿:“告诉他我不在。”
秋落揉着眼睛,也困的难耐:“你不在家,你在哪儿?”
兰猗重又躺下:“随便在哪儿都成。”
秋落知道若无紧要的事,公输拓不会深夜前来,更听门房说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大人,她咯咯一笑:“奴婢就说二小姐在天下镖局呢。”
揭伤疤也好揭丑也罢,兰猗猛地睁开眼睛:“小蹄子,改天熬一张狗皮膏药把你嘴糊上,行了,扶我起来穿衣。”
第151章 比如我们成为亲人,那就不算男女授受不亲。
狐府。
中堂。
公输拓陪着喘息不止的朱渊渔。
家里来了两位贵客,虽然公输拓指名道姓要见兰猗,那老门子还是禀报给了狐彦,同是在朝为官的,狐彦认识朱渊渔,只是交往不多,见面后彼此客套一番,瞧着朱渊渔的状态,狐彦已经知道他所患的病症,刚开口说句:“你这病不轻……”
公输拓晓得他这是想给朱渊渔看病,兰猗秉承家学,医术再厉害也是由父亲传授的,所以公输拓知道兰猗会用拿穴法治喘病,狐彦就一准会,他忙拉扯着狐彦往门口走去,两下力道悬殊,狐彦颇有些给他拖着走的架势,边走公输拓边道:“我听说岳父大人存有佳酿,拿出来给小婿解解馋。”
三更半夜想喝酒,而狐彦也并无存什么佳酿,想说实话,却见公输拓对他挤眉弄眼,狐彦愣了愣,刚好此时兰猗到了,见父亲与公输拓在门口拉拉扯扯,公输拓一脸嘻哈无赖相,父亲就一身别扭尴尬样,兰猗笑道:“有话不能屋里头说么,这时辰冷的紧。”
公输拓指指堂内:“朱大人,顺天府府尹,犯了喘病,兰猗你给瞧瞧,我同岳父大人还有事。”
说完丢下兰猗拖着狐彦走了。
兰猗默默望着二人的背影,心道这瘟神搞什么名堂,顺天府府尹,何其大的官,就这么撂给自己了。
进了厅堂,朱渊渔也知道兰猗是一品诰命,更因为与公输拓的私交深厚,遂先给兰猗作揖施礼。
兰猗还他个万福,见他喘的一句话拆开分几次方能说完,兰猗也就明白公输拓带他来找自己的用意,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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