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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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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地一声,李谦安的膝盖狠狠撞在了地上。他还是眼睛一错不错地盯死我,眼眶彻底红了,泫然欲滴。
  我本也不喜饮茶,当即扣下茶杯问话:“你可知错?”
  “我没错。”李谦安梗着脖子,仰着头,愤愤不平地吼道。
  “那你便跪着好了,直到你知错为止。”我回头叮嘱冬野,“吩咐下去,大少爷被本宫罚跪,他一个时辰不知错,那就跪一个时辰,一日不知错就跪一日,直到他认错为止,谁也不得偷送吃食或水。”
  冬野施礼应道:“是,王妃。”
  “王妃这话可是特意说与哀家听的。”也不知太妃自何时起站在了外头,听去了多少,言辞却是半点不留情面,说了话,慢慢吞吞地让良辰扶着现身,再悠悠地进屋,款款落座,仪态万千。
  视线淡淡地从跪在地上的李谦安移到我身上,刻意地缓下步调,时辰好似都被拖慢了几分。
  “臣媳见过太妃。”我屈膝行礼,自是没得到应声。
  太妃目光在我身上停了良久,又转回李谦安,眼眸之中的疼宠显而易见,对着我话里的锋芒消散殆尽,变得柔软而慈祥:“小安,过来太妃这边。”
  李谦安偏头看了看我,咬了咬自己的唇,然后默默地摇头,低垂下脑袋,如何委屈二字了得。
  太妃当即心头怒火烧得更旺了,抬手重重地敲在了桌案上,惊得茶盏杯盏好一通蹦跶:“王妃倒是能耐,才嫁进渊王府,就要把持全府不成。哀家这太妃是不是见着你,还要给你行礼。”
  “臣媳不敢。”
  我赶紧跪了在地,额头抵地,不敢抬起。想我也真是可笑,在宫里虽不如意,却是谁也不曾跪过,一出宫,跪完这个跪那个。当真是宫里三年将我养得太过好,嘴里嚷嚷着自己不过区区一介草民,可没半点草民做派。如今也不过是全补了回去。
  太妃干脆砸了茶杯过来,茶杯撞在我肩上,茶水尽数洒了,还是我适才让冬野新沏的,滚烫。我尽力维持平和,身子还是抖了抖。我只庆幸不是砸在脸上,我唯恐没了这张脸,日后下地狱见着阜家谁,他们认不出过,我也不能腆着脸凑上去了。
  “不敢?哀家看你是敢得很。良辰,李良怎么还没来,总不会是人老了,腿都短了吧。”
  良辰躬身侧立,嗓音轻柔如风,很好听,她回话说:“回太妃,李总管道是府上汇总账册皆在王爷书房,他过去取了,一会儿就过来。”
  账册?
  我算是预感极准的,此时搬出账册,我定讨不着半点好。渊王府建府十几年,账册厚的不成样子,我来渊王府还不足月,更是没看到近月账册的部分。现下出事,怕是一早在那里等着我了。
  太妃哼了一声,再次让李谦安起身,适才李谦安见我被太妃责难还得意地偷眼给我,分明是故意不肯起身,算计着让太妃折腾我,只是没料到太妃竟然会拿杯盏砸我,一张脸都僵硬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算计旁人,竟是想着自伤,想挑衅我给我下马威,却在见着我蒙难,悔不当初。
  李谦安迅速站了起来,快步过去太妃身边,未待张嘴请求,李良匆匆而来,出言施礼,硬是没让他说成话。
  李良呈了账册上去,施礼道:“见过太妃娘娘,府上账册一并取来了。适才比对过,确实出了足一百两的漏缺。”
  太妃没看账本,反而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回太妃,王爷正在书房里看兵书,我说是王妃要送整理好的账册给太妃,就将账册带出来了。”
  这是事先断了我的退路,足足一百两银子,民间一个青壮年一年尚且只能得个十几二十两银子,我一管账,就是这么大的纰漏,不找我开刀都说不过去。
  “说说吧,这银子你都花在哪儿了?渊王府是亏着你吃还是亏着你用了,执掌全府,就是让你满足私欲,中饱私囊!”
  “太妃明鉴,臣媳断无此想法。不过臣媳愚钝,尚未能全数看明白府上账册,更是近月账册来不及翻看,是臣媳疏漏,臣媳干脆受罚。”
  这银子还指不定是谁做得手脚,我最多算个疏漏,没道理替人顶罪。一百两银子不算少,动手之人定不是一次拿的。何况看样子是才知道的对不上账,就急吼吼地过来拿我问罪,疑点不可谓不多。
  太妃哼声冷笑道:“愚钝?疏漏?先帝都曾出言夸赞,道是阜苍晟之女难能聪敏,不比男儿差
  之分毫。王妃这话,是觉着哀家才是愚钝吧。”
  “臣媳惶恐。”
  我深知此刻我多说多错,只赶紧想着能想出端倪来。我之前一直是太妃执掌渊王府,账册未曾出事,一百两不少,那人定是等着账册移交到我手里开始动手,正好趁了我还不熟悉渊王府事务的空子。
  渊王府里到底是没一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祸起萧墙(三)

  
  听闻每个出阁的姑娘,娘亲皆会教导去了夫家该如何持家,如何相夫教子,如何伺候公婆。我娘最是不喜我纠缠在皇家侯门里,但愿我一辈子碌碌无为,生有父母欢喜,死有夫君、子孙悲切。
  最是可笑的,我前半生陷在帝位之争里,后半生又在渊王府这个最深的侯门里沉浮,我竟是过得比世间多数男子跌宕。
  恍若此时,别家的许是妻子洗手做羹汤,一豆烛火,满桌欢颜。而我跪伏在地,肩头是滚烫茶水浸染后的湿热,头顶之上是太妃训诫,堂屋之外是下人躬身侧耳,偷笑的不乏其数。
  大概我太过恭谨,太妃越发火气上头,直接甩了账本过来,又是砸在我被茶水才烫过的肩头,准头十分好,言辞不善道:“王妃还是自己瞧清楚为好,省得以为哀家刻意冤了王妃,府上王妃最是金贵,哀家亦是唯恐不及。”
  太妃虽比不得皇后,到底是在宫里混出头之人,要堵死一个人,话里话外也就不会给人留一星半点的空子。我若捡了账册来看,就是认了太妃的话,怀疑是刻意冤枉,不捡就是对太妃不敬,与之分庭抗礼,传扬出去,我这王妃更是跋扈。此言一出,我却也只能苦笑着捡了账本来看。
  我翻了翻账册上七月自我嫁进渊王府起的琐碎条目,看着无半点异样,可月末汇总竟是整整缺了一百两银子,凭空对不上账目,这般一来,想不怀疑是我动的手脚都难。
  合上账册,我朗声道:“我会尽快查清楚,尽快给太妃一个交代。”
  “查清楚?”
  太妃哼了一声,仪态端庄,只面上漏了些嫌恶的神情道,“王妃是想怎么个查法,倘若是监守自盗,又如何查得清楚,莫不是遥遥无期地去查,那王妃在渊王府日后当如何服众?”
  我挺直脊背,目光平和看着座上的太妃,淡淡道:“我自请一十军棍,求太妃容我三日内查清楚。”
  “要是三日未曾查清楚呢?”太妃端了良辰新送上来的茶,用杯盖刮去蒸腾上来的氤氲热气,一举一动,深覆典雅。
  我轻声笑,眉目舒畅。想来她不想为难我,不过是瞧不惯我不将她奉在心上,视之于她是为挑衅,也就来杀一杀我的锐气,莫忘了这渊王府当以谁为尊。这样是最好,我怕的是她执意要折杀我,我尚未替阜家讨回名声,我爹一生最重声名,他死了,我为他讨回来之前绝不能死了。
  “我当自领五十军棍。”
  屋外几声暗暗的抽气声,很轻,我也算半个习武之人,比不得李渊一,也算不错,落在我耳朵里,甚是清晰。
  李渊一是军功出身,渊王府上亦是有军中做派,但凡府上上下谁落了不好,要责罚,一向是军棍加身。五十军棍,一个壮年汉子也不一定能撑着,要堵悠悠之口绰绰有余。
  太妃举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然后凑近唇边,轻呷了一口,缓缓搁下茶杯,视线落在我面上,只看着我并不言语。
  我会意,朗声道:“王爷那儿,我自会言明。”
  “好。”
  太妃沉吟良久,施施然点头,“王妃聪慧,三日定不是难事,哀家也不插手府上之事,这三日府上还是由王妃执掌,王妃这回可要看清楚了,莫再出事才好。渊儿朝中政务颇多,府上不宁,如何也是不好。”
  “是,谢太妃教诲。”
  我垂首,账册被我捏在手里。其实想想于我并无亏或是不亏,查得出是最好,倘若查不出,不过区区六十军棍,挨过去便是。反正烂命一条,变成半条,亦无不可。
  太妃让良辰扶着起身,想让李谦安跟着去她那屋里坐坐,李谦安道是功课不曾做好,又说了些贴心的话,也就将太妃哄得欢心,施施然出门,自是不忘交代一句:“行了,王妃也莫跪着,去领了一十军棍,早些查清楚。”
  “是。”我起身,屈膝施礼道,“恭送太妃。”
  李良没走,他是太妃的人,自然留下负责我挨军棍一事。
  书房的李渊一迟迟未曾出现,定是叫李良安排下的人拦下了,可看李良尽管面上平和,可安排人准备长凳和打军棍之人时不时扫向回廊拐角的眼风也知拖不住多久。
  未免李渊一搅和进来,事情更为烦乱,我吩咐冬野道:“冬野,你去书房与王爷说一声,让王爷写几张字帖于本宫,慢着写,本宫亲自下厨,晚膳会传地晚些,先写了字帖。”
  冬野点头应下,疾步而去。
  李良抬眼看我,又迅速收敛下眉眼,不动声色,见着执行军棍之人准备妥当,抬手示意我趴到长凳上:“请王妃上长凳。”
  我走过去,趴好,双手在颈边攀附住长凳边角,使了十分气力,指尖扣出不少木屑,脑中飞速想着军棍之后一身的伤该如何应对李渊一,想得疲惫了,大概也就不觉得如何疼了。
  李良道:“打。”
  第一棍贴上屁股,皮肉连着骨头疼,唯恐几棍下来,我的骨头也就碎了干净,需要捡吧捡吧,凑成一堆。我捱过不少刀伤剑上,却不曾被棍棒加身过,只觉得一棍接着一棍,上一棍的疼还不曾褪去,下一棍已然到了皮肉上,连绵地疼,涕泗横流。
  身后忽的停下动作,我的耳里轰鸣着,打军棍的下人也说得含糊,听不太清晰。李良站在我前头,声音也沉稳,我倒是听清楚了,他说:“继续。”
  军棍再次落在身上,力道却是减了不少。
  我有些觉着好笑,这打军棍之人第一棍怕是照着平日里打下人的力道打的,可两三棍下来,见我哭得凄惨,才惊觉我是王妃,一句话,他的小命怕是不保,于是吓得不敢再打,向李良求助。
  军棍还是要打的,不过存了讨好我之心,也就卸掉了几分力气。
  可还是疼得要死。
  我死死咬着唇把所有要冲出来的喊叫都咬死在嘴里,闷声哼着。我可以哭,但不能叫,那太难看了。何况我怕只一张口,会不由分说就威胁所有人,到时岂不是功亏一篑,前头的军棍也就白挨了。
  李谦安原是站在屋门口的,忽然噔噔噔几步跑到我面前,站着他已经比长凳高了,恰好能俯瞰我。
  我只觉得眼前落下大块阴影。
  然后阴影下移,李谦安跪在了我面前,我抬眼看他,额上汗水太多滑进我的眼睛,视野朦胧成片,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他一双盯着我的眼睛,明亮如星辰。我想着倘若有日连星辰都染上了阴鹜,该是如何的可惜。
  “抱歉……”
  李谦安张开嘴,我没听见他的声音,不过我曾为李淳风练过读唇语,如何疲惫,我也能不错漏半个唇形。这个死小孩儿,庭院里人这般多,怎么能开口说这些事,脏事我们关起门来说才是。
  我抬手,不太准,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挪了挪才捂住了他的嘴,我想冲他嘘上一声,张口后却是伴随着最后一下军棍落下的惨叫,太过凄厉竟是吓着了我自己,直接从长凳上翻了下去。
  我只看到远处回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明黄色衣摆,下一瞬是我重重砸在了地上。头顶上大块大块的阴影,随后耳边有人疾步而来,多出的阴影俯下身来,是凉风。
  我冲她嘘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凉风不停地晃着我的身子,晃动牵扯着我混沌的脑袋,还有屁股上大概血肉模糊的伤厮磨着粗糙的地面,疼得更厉害了,我也就疼醒了。
  我看见凉风松了口气,我冲她虚弱地笑,她从阜家覆灭来我身边的第一日,我便与她交代过,日后无论为何,我若要晕过去,定要将我摇晃醒。
  彼时,这般叮嘱她,是怕在宫里一旦遭遇不测,晕过去了,也就没机会醒过来指认谁是凶手,所以想着晃醒了,能在死前交代一番。本是存着自己不得好死,也不叫别人活着的念头。
  李良在旁边吩咐下去:“传太医。”
  凉风接过话头道:“传书太医,王妃之前的身子一向是书太医照看,王妃身子有点什么小毛病,书太医都知道。”
  我想我真当培养些亲信才好,好比凉风这般的,毕竟凉风不能每每恰好在场,例如找太医一事,倘若来的不是书太医,我要是被弄死了,是冤还是不冤。
  李渊一来得很快。
  我那一声叫得太惨,书房虽要拐过一个长廊,到底是在一个院子里。李渊一又是习武之人,耳力本就好,若不是有人故意牵制,他也不至于听不到半点动静。
  他在我面前停住步子,低着头看被凉风半抱起来的我,勾唇笑道:“王妃,本王今儿的晚膳是血污王妃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祸起萧墙(四)

  我是被身上的伤疼醒的。
  屋里黑着,只点在门廊口的一盏红灯笼顺着大敞的窗棂投了些光亮进来,那盏灯笼自我入府就没一晚不是点着的。这是自宫里延来的规矩,李渊一晚上歇在谁的屋里,灯笼就要点在门廊上。
  府上前几日还有太妃身边的老嬷嬷特来提点我,道是不能独霸着李渊一的宠幸,身为王妃当分好李渊一去各房侧室的天数。我倒是想,无奈在这方面,李渊一简直冥顽不灵,如何晚归,总也要搂着我一道睡。
  即便白日里我伤得这般重,还是被李渊一箍在怀里,挪动不得半分,只觉得手脚木木的,一动,如蚁虫噬咬般麻痒。
  我艰难地挪了挪身子,李渊一依旧呼吸平稳,偏头瞧过去,是半张被漏进来的灯笼光照亮的脸上是紧蹙的眉目。这个王爷倒真是古怪,喜怒好恶都写在脸上,当真是“傻子王爷”,白日里倘若不是我晕得快,估计对上他的怒火,保不齐再添些新伤。
  伸手轻轻拎起李渊一搁在我肩头的手臂上的袖子一角,背着手力道不太好掂量,只能试着一点点感觉着,慢慢将他的手臂往他自己那边丢,然后一寸一寸的往床内侧移挪动身子,尽力轻手轻脚,不至于惊醒了李渊一。
  我好不容易移到靠墙的位置,已然一身的薄汗,趴着歇了会儿,人醒着,更觉脖子梗着难受,稍稍仰起些,转头,然后顿住了动作。
  李渊一睁着眼定定地看着我,身上却是半分未曾动过,连手臂都是我丢出去之后的姿势。见我终于注意到他,淡漠着开口道:“移好了?”
  我僵着没动,即便隔着浓重夜色,他情绪不善我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我没必要将渊王府里最后一道护着我的屏障都给撤了,我想活着,所以我不能杀傻,尽力委婉措辞道:“你手重,被压着,我睡得不太安稳。”
  李渊一纹丝不动下,沉默更显。良久,他直接移到我身侧,近了的面目上神情越发渗人,他也不吭声,干脆抬手伸过来。我本着不还手的心思,本能眯了眼,皱了鼻,岂料落在头上的是轻柔的揉噌,耳边是李渊一脱口而出的轻笑。
  我睁眼,回眼过去。
  头上揉噌的力道增大,倒是有些疼,李渊一嗔怪道:“这就知道怕了,白日里领一十军棍的时候怎不知道怕。”
  随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手指使力,我头皮都被揉疼了,他说,“你傻的么,只说是我拿了银子,谁敢再多说一字半句。”
  “倘若再出这世出事呢?”
  我回问他,我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深受先帝宠爱,自是不懂这些个银子的去处会有如何的影响。
  李渊一随口道:“渊王府不缺那点银子。”
  我想说他助纣为虐,到底是没有说出口,毕竟倘若不是这事牵连着我,我知晓了这般事,定也不会想着为渊王府好,或是为谁,就出了头,那样的我与他也无甚不同。
  “好生将养着。”
  李渊一终于伸回手,继续道,“我会让柊叶盯着你,明日让书太医过来府上,一日一号脉,你好之前不能出府。”
  于他争执定是无用,我只说了句现实:“倘若三日后,查不出是府上谁做得手脚,我要领五十军棍。”
  “我自会与母妃说。”
  那便是无商量的余地,我也懒得多言,只转了头面对着墙,闭眼不再开口。我知道身后的李渊一正瞪着我,不过无妨,我就是仗着他目前还没生起要将我打入“冷宫”的念头,其余的我无心理会。
  李渊一伸手拥我入怀,很好地错开了我身上的伤处,脸凑到我肩窝上,鼻息落在耳后,温温的痒痒的,他说:“三日后是寒梅宴。”
  所以这三日我不安分些,那寒梅宴便没我的份。
  我爹在血书中不愿我去报仇,我不会听,反正我也没听过多少他的话,不在乎再多上一次少上一次。虽我已然弄不清楚我该报仇的是何人,是下毒的二皇子,还是一心要我爹死的先帝,抑或是对阜家置之不理更甚做了推手的李淳风。
  而我,只能抓着寒梅宴不妨,我想许是寻着蛛丝马迹也不一定,二皇子大可只要我爹一人性命,如何要了阜家满门性命。
  至于李渊一,在我得逞所愿前,渊王府是我的屏障,他是我最后的稻草,倘若我还想成事,不能气盛。我不是不能忍之人,从前为着李淳风,对他那些瞧不上我的幕僚也好,对那些满身血的尸体也好,对着连日连夜的蹲守也好……
  我早百忍成钢,曾经为李淳风学会的,最后都留下了,只是丢了个人罢了。从前我想过风花雪月,以后我不敢再想,代价太过惨烈。
  再醒来,我紧贴着墙,床上也就变得空荡荡的。寒梅宴要开始了,李渊一再无懒可躲。
  凉风在脚踏处候着,见我醒转,当即凑上前来,动作小心地扶住我,生怕我有个动作,然后伤筋动骨。
  “小姐,书太医来了,在大堂候着。”
  我屁股不挨着任何一处地借着凉风的力道,纵身而起,然后落地,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疼,摆了摆手拒绝凉风帮手套外衫,只自己慢慢摸着,吩咐道:“让冬野过来。”
  “估摸着小姐这时辰会醒,冬野去厨房给小姐取早膳了。”凉风边说边帮我取了鞋,搁在我脚边,等我自己摸着穿上。
  冬野端了早膳回来,我才将将把鞋穿上,屁股的伤扯得一抽一抽的疼,却也没法子,又坐不下去,让下人动手不知轻重,倒不如自己弯了腰一点一点来。
  柊叶守在庭院里,靠着唯一的一棵大树,双手交叠着抵住长刀,刀锋深入泥里三分,木着张脸,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或是什么也没想。
  我吩咐凉风来屋里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为了让柊叶安心也没关门窗,只站着用点吃食,问道:“冬野,你原是何处调过来的?”
  冬野偷眼看我,见我回看,立马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抵地道:“冬野对王妃绝无二心。”
  小丫头竟是以为我为昨日对不上账一事怀疑她了。
  “你先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我,最终还是乖乖起身,瑟缩着身子,我无奈道,“你是渊王府老人,虽现下在本宫屋里,到底也有些姐妹,平日里能说说话。凉风不比你,她是我带进府的,能听着的话皆是府上的人想叫本宫听到的,行事多有不便。本宫身边亦是竟是无人可用。”
  这话说得已然够直白,倘若冬野再听不懂,我也不会要一个蠢货来做自己人。
  冬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询问道:“王妃想让小人在府上打探打探消息?”
  “府上素来不缺吃的用的。”
  我冷笑一声道,“即便是动了银子,也不会搁在府上。何况昨日里一闹,风声鹤唳的,你出去也探不出什么消息,反倒是打草惊蛇。”
  “冬野不明白。”
  我匆匆扒拉了几口剩下的吃食,让屋外的候着的下人进来收拾了,领着凉风和冬野去书房,想着昨日见着与瑞妃一道的男子,画了下来递给冬野问道:“府上可有这个人?”
  冬野细下辨认,肯定道:“回王妃,此人乃瑞妃娘娘的娘家舅爷。之前有一回川儿,就是在瑞妃娘娘屋里伺候的,她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一直跑茅厕,让我帮着把瑞妃娘娘要的茶水送过去时提过一句,说是瑞妃娘娘的娘家舅爷来了,那时我见着正是画像上之人。”
  “可有认错?”
  “绝不会认错。”冬野又仔细看了看道,“府里的下人要会记人,不然倘若哪个人来了府上,我们认不出来,耽误了王爷的事,可要被李管家责罚的,严重的还要被赶出府,所以大家都练过认人。”
  “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我点头,正待吩咐她盯着瑞妃那边的动静,书房外柊叶的声音传来,道是瑞妃、明妃还有清乐公主、李谦之一道来请安。
  凉风取了几张软垫在椅子上塞好,冬野扶我过去坐下,这才请了他们进来,一道行礼道:“给王妃(母妃)请安。”
  清乐公主冷眼看我,没有要施礼的意思。
  我点点头道:“都起吧。”
  瑞妃端着笑,明眸善睐,从前也没注意,道是张了张不错的脸,她说:“王妃身子可好了些,我那儿没什么有用的,左右想想,还有支人参是年前王爷见谦之体弱连连生病送来的。不顾太医道是虚不受补,一直也没用上。我也不懂有没有用,借花献佛,送了过来。”
  我示意冬野过去收下,随意点点头道:“瑞妃有心了。”
  瑞妃微微颔首算作应答,温文和顺。
作者有话要说:  

  ☆、祸起萧墙(五)

  明妃也送了些进补的药材过来,她没有子嗣,也并无如何得李渊一的宠爱,屋里东西也就一般。
  我全示意冬野收下。
  清乐只在旁瞧着我,冷眼轻哼,尽是不屑,估摸着是过来看笑话的。见不到我如何凄惨,也就只能瞧瞧我如何得入不得她的法眼了。
  “凉风,前头搁冰窖里冰上的西瓜还有荔枝果去取些来,让明妃和瑞妃带回去,左右我受了伤,这些个冰镇的不能吃,王爷也不好这口,搁着反倒坏了。”
  至于清乐公主,这场她瞧不见我的戏倒是有趣,我自要配合她演上一演,毕竟渊王府太过清闲,该闹腾起来了。
  “哟,还一桩的中饱私囊呢,不知道李管家在账册上可有记上一笔,莫到时候查起来,又是区区一十军棍草草了事。”
  清乐忍不住开口冷嘲热讽一番。
  冬野为他们上茶,送至清乐公主面前,忽的就顿了顿,有些为难,毕竟我故作见不着人的姿态摆在那里,她是我屋里的,总不能驳了我的脸面。不过是这一顿,也不是多久,倘若无心也就错过了,孰料清乐公主竟是腾地起身,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了冬野脸上。
  “好你个贱蹄子,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冬野隐忍着眼泪就要跪地求饶,我取了桌案上一只砚台,飞出去敲在冬野膝盖上,让她直起腿来。
  “本宫还道是清乐公主正演戏本呢,这出戏叫什么,不是一叶障目么?也怪冬野心思剔透,揣着本宫心思,就没给清乐公主上茶,公主也甩了她一巴掌,算是责罚了。”
  我故作不解,,随即再装个恍然大悟的样子,三两句话打发了她,转而对冬野道,“还不给清乐公主赔罪?”
  冬野赶忙施礼请罪道:“请公主恕罪,都是小人的错……”
  多的话,她也不会说了。
  幸而凉风踩着点进来,吩咐几个婢女将果篮分别递给瑞妃和明妃跟着的婢女,当然也没有清乐公主的份。
  分好果篮,凉风移步过来,音量不大不小恰到好处道:“启禀王妃,大少爷昨儿起就跪在前庭,还是王爷做主让他回屋跪着,跪了一夜。王爷说待王妃醒了,再过去瞧瞧。”
  我嗯了一声,示意跪在地上的冬野与凉风一道来扶。
  冬野偷着看了眼阴沉着脸盯着我的清乐公主,到底还是起身,竟是她一起身,清乐公主抬脚便踹。还是我脚下动作快,跃身过去,那一脚硬是踹在了我膝盖上,膝盖一软,整个人扑跪在地,屁股被刚才跃身过来的动作带得大概是伤口裂了,能觉出血顺着往下流。
  我扑倒前,迅速移动身子,倒不至于跪在清乐公主面前,不过也太过狼狈。咬着牙,忍住疼,沉声道:“柊叶。”
  柊叶很快出现,见着眼前的状况,面色还是木木的,眸光却是凌厉地扫过一屋子的人。想来是早听着屋里的动静不小,可毕竟要避嫌,没有传召也只能在庭院里候着。
  我靠着冬野和凉风边慢慢借着她们的力道起身边吩咐柊叶道:“把清乐公主从我这院里丢出去,让护卫都人清楚了,不许清乐公主靠近我这院子半步。”
  柊叶是李渊一放在我身边的人,由他动手,即便是清乐公主恨极地大吵大闹,也逃不过被丢出去的命。
  有手脚快的下人早早出去,将候了老久的书太医请了过来。
  书太医见着屋里的状况,也知是后宅不宁,上前几步只扫了我一眼,就开口训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人送床上去?”
  凉风和冬野到底是姑娘家,要抱我去床上,也是难为她们。
  柊叶上前来,沉声道了句多有冒犯,将我抱了起来,小心避开伤处,步子平稳而迅疾,行至床前,只俯身,让我自己扶着床沿慢慢挪到床上,趴好,心思倒是细腻。
  我把手伸给凑上来的书太医,叫了冬野道:“去把大少爷叫来,然后去给脸上点药,这里人手够,你不用伺候了。”
  冬野红了眼眶,硬要留下伺候,得了我松口,当即一把抹掉眼泪,出去领李谦安过来。
  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在这府里呆久了,对她一点不好,她能记上一辈子,倘若对她一点好,她也能记上一辈子,拉拢人心不外乎这点法子。从前在宫里我懒得去经营,不是不会,而是心比天高,还以为有李淳风护着,这些个蝇头小蚁不用理会。只后来想清楚了,我那宫里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今日当多谢清乐公主相助,否则我还要另寻拉拢人心的法子,保不齐还不如这一遭效果好。
  我正寻思着,书太医忽的一掌呼在我伤处,疼得我龇牙咧嘴的,狠瞪了故意为之的书太医一眼。
  书太医一脸得随意,懒懒扫了我一眼,继续把脉道:“听闻不过是些棍棒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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