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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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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先睡,不用等夜。”
我点了点头,如此倒是正好,省得多个人碍手碍脚。
柊叶道:“属下告退。”
我又一次点头。
柊叶是李渊一军中的下属,据说品级还不低,手下管着不少人,虽他自小就跟着李渊一,但因着常年在军中,因而不算下人,只以属下自居。对着我能称一句属下,全是看在李渊一的面子上。
柊叶走得没影了,我让下人准备水,要沐浴。水备好了,只让凉风随身伺候,其余的人都被支到外头候着。平日里沐浴,我一向只让凉风近身,一屋子的下人也没觉出什么来,都退了出去,候在外头。
这些日子,李渊一气性太大,压根不给我出门的机会,我身边除了凉风,没一个不是他的人。我压根不想沐浴,却也只能用这个由头,得个独处的机会。
我压低了声音道:“我要出去一趟。”
凉风点头,她从没逾矩对我的话说过一个不字,唯一担心的也不过是我的身子,她说:“小姐小心。”
阜家满门覆灭那日,她曾说过,阜家只剩我一个,她只守好我,一生安稳便是,其余的我是好是坏,不是她一个小人该干涉的。
“刚吃了药,我心里有数。”
我迅速换了身劲装,旋身越到房梁上,顺着立梁爬上去,顶开片瓦,,然后小心不弄出动静,把屋顶给掏出个洞来,正够我钻出去。然后旋身落地,一个手刀敲晕了凉风,把人丢进浴桶里。再飞身跃身屋顶,将瓦片重新盖好,翻身出了下了屋顶,避开几处守卫,翻过围墙出去。
来渊王府的头一日,我早扯了红盖头,探查过渊王府守卫哪里有漏缺,再加上后来几日的探查,彻底将渊王府摸了个门清。我知道渊王府有不少暗卫盯着,不过我曾也是暗卫,自然知道何处适合暗卫藏身,避开不难。
我没有去五柳巷,陆心源那边都是李渊一的人,我去是自投罗网,既然渊王府上下被交代过,陆心源那边不可能没有得到命令。
我只是想去以前李淳风作为皇子时的府邸看看,午时做梦梦见了,不去瞧瞧,我如何都放不下。
李淳风如今登上大位,做了皇帝,这皇子府定是再也不会回来,府上冷清的厉害,只几个老仆守着做做清扫的活计。我到的时候,两个守卫稀落得很,我走到台阶上了,才反应过来,先是震惊,然后拦住人道:“站住,这里是皇上作为皇子时的府邸,还不快走。”
这两个守卫估计也是新换的,没一点守卫的样子,竟也不认识我。我忽然想起那个梦里,也是现实发生过的。
彼时我和李淳风还一道住在这三皇子府邸,正筹谋着如何给兵部尚书周范夫定罪。周范夫那时正向先帝谏言,说是李淳风贪污江南筑河堤的银两,致使数万百姓遭遇洪灾而无能无力,丢了性命。
李淳风到底有没有贪污,我不知道,当时我绝不信有,于是伙同十三兵卫,兵分两路,一路去查河堤贪污案,一路抓了周范夫的儿子,想把事情暂时压下来。待一切查明再说。
孰料,周范夫竟然会是个榆木脑袋,在朝堂上直指李淳风抓了他儿子逼他就范,干脆以死明志,丢了份谏言书在朝堂上,竟成了死谏。
南朝开国皇帝曾立下祖训,但凡臣子死谏当位者必须彻查。
先帝本就觉得李淳风城府太深,这般一闹,指不定就要拿李淳风开刀。河堤贪污案,即便不是李淳风做的,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更别谈什么皇位了。我们只能想着先处理处理贪污案,也就把周范夫的儿子给搁置在旁,忘了个干净。
也不知我爹从何处得了确切的消息,知道周范夫之子在李淳风手上。我爹一生太过耿直,在官场上铁面无私,因为好友极少,周范夫是其中一个。
当日我爹便如我这般被守卫挡在了外头。
守卫是李淳风亲手选的,如何不知我爹拥护的是大皇子,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我从长廊拐角过来,视线穿过前庭,正见着我爹和守卫两相对峙着,面色涨红,气得发抖。堂堂当朝丞相,却仿佛是个市井小老头。
我爹也看见我了,眼神太过复杂,竟叫我一时不敢上前。
那日,我爹第一次对我恨铁不成钢,他说:“北箫,我曾教你,君子处世当顶天立地,还教过你祸不及妻儿,更教过你是非善恶的道理。你虽是女儿家,我也把你当儿子般精心栽培你,不曾想,竟是这般结果。倘若早知如此,我当初不如将你养在深闺,绣花刺绣。”
今儿个是鬼节,怪不得我能梦见我爹。
梦里叫我惊醒的就是我爹看着我时的,眉眼,复杂之中又饱含失望。后来因着周家用周范夫之子一事告御状,人到底是没有放回去。我爹也再没说过我一字半句,我每每回阜家,我爹只问些身子可好之类的话。
在天牢里,我爹不曾看过我,我一进去,他就跪在了地上求我,自始至终没有抬头,我想他是连失望都不愿再对着我,只是痛哭失声,叹息自己养了个女儿,如何聪慧,倒不如别人家刺绣绣花的姑娘。
我跟守卫说我只在台阶上坐会儿便好,守卫耗不过我,也就随我去了。我坐在台阶上,仰脸正对着我爹当年站的位置,他那双失望透顶的眉眼清晰刻骨。
今儿是鬼节,爹,我等你到子时,你会不会再教我一句君子处世,当顶天立地,这回我会听的。
“女儿家不能一个人哭。”
我仓皇抬头,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瘦骨嶙峋,递了块手巾给我,破破烂烂的,竟是很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识君(二)
夜幕正被月光铺上淡淡的光晕,整个帝都都是灰灰的暗着,不用走得多近也能看清楚来往之人。
临近子时,路上行人不多。
李渊一飞奔而至,动静有些大,显得突兀。他就站在拐角处的围墙下,大喘气的声音隔着距离也能听清楚,门廊上的灯正照得他面上的神情,从最初的仓皇失措到面色沉静。
我收回视线,现下我不想见任何李家人。身边坐着瘦骨嶙峋的小孩儿忽然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裳,我顺着他的小眼神,回过头一看,吓了一跳。
李渊一正站在我们的后面,背着光,只一双眼太过明显,冷冷地看着我们。然后伸手把瘦骨嶙峋的小孩提溜起来,丢到一边。他只站在那里,眼睛有些危险地眯起来:“起来。”
我不想理他,不过我还不能跟他撕破脸。此番出来,渊王府定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下次再想出来,不是易事。李渊一是王爷,他想看住一个我太容易。就像李淳风,一句话就让我在宫里一住三年。
我只能站起来。
李渊一身上威严深重,俨然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大将军,背着光,面目模糊,只一双幽深的眼,他冷冷地盯着我,尽力压制体内要暴躁而出的怒火,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帝都多少人在找你,恨不得你死;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晚来一步,你可能明天就会暴尸街头;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掀翻帝都,差点做了最坏的打算……”
“抱歉。”我开口,被他抬手捏住了肩膀,他的手指太过用力,让我错以为肩骨快要碎掉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李淳风的皇子府邸找到你是什么感觉?”
李渊一说着,面上的暴怒成了委屈,他低下头,缓缓凑近,呼吸尽数落在我脸上,“李淳风就那么好,你得一点机会就眼巴巴的逃出来,一座破宅子也要帮他守着。”
我皱眉,肩膀太疼让我解释都开不了口。
李渊一抿着唇看我,忽然闷笑出声,笑得若无其事:“你现在是渊王妃,就算李淳风是皇帝也奈何不了我,你能逃出来给他守门,我就能抓你回去。逃出来一次,抓一次,等我烦了,你就别想出来了。”
我最讨厌这些王公子弟、皇亲国戚。以前不觉得,后来在宫里呆着就很讨厌,在他们眼里素来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他们一句话,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而我是草民,我想要得到什么,只能试着解释。
“王爷,我没有逃,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我不是木偶,不能永远呆子在一个地方。可是渊王府那么多人看着人,却没一个人能决定我能出来。”
“我说过,只要你好好吃药,我会让你出门。”
“是会,不是可以。”我叹息了声,尽力争取自己的权利,“一年让我出门一次还是两次?这些都是会,可我不想这样。我说过,王爷不满意我,想要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可休了我再娶……”
李渊一沉声威胁道:“你休想。”
随即面色又暴虐起来,抓着我的手施加了力道,生疼,“你这么想出来,就是来帮李淳风守破宅子,那你大可不必出来。
身后一阵凉风吹过,我仓皇偏头,往后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附近也不知有没有更夫,是过了还是没过子时,也许我爹压根就不想过来,所谓托梦不过是那些个破庙里的庙祝骗钱的活计。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爹,当朝丞相,曾在这里被守卫拦住,狼狈不堪。我想今日是鬼节,他要是再来,我想能让他进去。然后听他的,能顶天立地,他的要求我能答应下来,让他不至于连老友的灵堂也不敢去,只能躲起来偷偷磕几个头,上一炷香。”
我不知道这些话,李渊一懂不懂,他贵为南朝王爷,大概没有如我爹那般窘迫的时候。
“你可以跟我说。”李渊一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说了你也不会答应,这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点点头说好,说只是因为他去了宫里回不来所以我没机会说。
李渊一果然高兴起来,可以虎着脸提醒我:“不许再提休妻一事。”
他到底是王爷,命令一事做起来驾轻就熟,看上去确实也更像是他,反倒是平日里的温言模样看着别扭。
我说好。
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那些发了毒誓的说反悔也就反悔了,也不见什么天打雷劈,何况是一句威胁的话。这种话,高兴起来可以随时说,以前李淳风没少让我不许受伤,我还不是每每回来浑身是血,他也常常最先问的是要杀的人如何如何,最后才是让大夫给我上药。
所以说,这种话,只要习惯了,说得如何惊天动地,也就是一句话,跟今儿个天气不错没什么不同。
我只争取我能现下能握在手里的:“我可以出门?”
李渊一想说不行,对上我的眉眼,最终改口道:“让柊叶跟着你,他会安排。最近帝都不太平,暗处很多人在盯着。李淳风大概知道有人在查当年阜家的案子了,陆心源那边也不安全,估计很快就会摸到你头上。”
随即扫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如此紧张。”
“陆心源回来,又刚好有人在查阜家的案子,会怀疑到我头上不奇怪。想来朝堂又要大换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叹息还是追忆。
李渊一面色有些不好,想来是想着先帝如何苦守的江山,被人轮换了半数,如今先帝才走了三年多,又一场腥风血雨。
“日后别来的,李淳风不会过来的。我承认陆心源是我安排的,他本无意回帝都,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李淳风怎样的人。从前你想让他当皇帝,我不阻碍,如今扳倒了,我自有能当皇帝的人。”
这般大逆不道,更是谋反的话,李渊一说起来太过随意,好似只要他愿意,不费一兵一卒,前头的人就死了。
“王爷可安心,李……皇上不会动我。”
李渊一怒了,一张脸黑沉到底,那样子恨不能把我敲醒,冲我吼道:“你懂什么,李淳风根本不是好人,你送去给人利用,他为什么不用,如今用完了要你何用?”
此话半分不假,从前还存点侥幸,这几日连番发生之事我也能看出些端倪,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总更觉得心疼,疼自己过去的整整十五年,疼被自己拖累的阜家。
“你过来。”李渊一回头冲先头被他丢在一边的瘦骨嶙峋的孩子喊。
那小孩撇撇嘴,无奈起身,及其不情愿地慢慢挪过来,在李渊一如刀般的目光下,也尽量保持揄挪之色,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他说:“五叔,你可瞧见我了,我还以为天太黑。”
李渊一嫌他太慢,长臂一身,直接将人拎到我面前,逼我正视道:“你看看他,你以为他是谁?他是我大皇兄的儿子,最不济也该是个世子,就因为李淳风我大皇兄身首异处,而他终生行乞。可大皇兄做过什么,就因为他是太子,深受我父皇圣宠,我大皇兄在,李淳风不可能做皇帝。”
大皇子我知道,是个性子软到没脾气之人,但凡朝中谁出了差错,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说点可取之处。世人皆夸大皇子仁厚,日后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彼时,李淳风曾说过,倘若大皇子当上皇帝,以他的性子,定是奸臣当道,因着奸臣能平衡朝中各派势力,就无视了他们在民间如何鱼肉乡里,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必定水深火热。
后来,大皇子突然被派出去东南边境。再后来,就传出了大皇子私铸兵器,私募大量男丁扩充军队,意图谋反的消息。
众人皆道大皇子是等不及做皇帝了,才漏出了狼子野心。作为压死他最后一根稻草,也让先帝最后决定召人回来的消息是大皇子找绣娘在府上绣龙袍,这个消息是我放出来的。前头的消息我不知道是真是假,那龙袍的消息是假的,因为李淳风说大皇子有重兵,凭帝都守军不是对手。龙袍一事我在戏文里头听过,也就用上了。
听说,大皇子在牢里不堪压力,最终没等先帝下旨,自尽身亡。至于其他的,我没再听说。
“抱歉。”我对瘦骨嶙峋,还脏兮兮的小孩说。他本是世子,当享尽荣华,不必孤苦无依。
小孩睁大眼睛看着我,在夜色里,一双眼特别黑亮,他什么话都没说,不说原谅也不纠缠。我想这样就很好,世上本就不是任何抱歉都能换一个笑颜,倘若我能让大皇子一家安然无恙,许才能冰释前嫌。
从前,李淳风说,他要做个皇帝,盛世清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途有饿殍是戏文里的唱词。当初我信,如今我不得再信。
我不是君子,不懂什么治国安邦,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要全心相对,一如我爹对我娘,可惜我没我爹的眼光,遇人不淑。但我爹教过我是非,我知道李淳风这个皇位得来的不正当,而我曾助纣为虐。
如今是七月半,盛夏。
李渊一说子时过了,鬼也不会来,拉我回去。路上起了点点的风,李渊一招呼暗卫取来披风,硬替我披上,他说身子弱的,盛不盛夏都要防风。他低下来帮我系披风带子的头顶落了些雪白的花,小小的花瓣,撒了他一头。
那是我从前种在李淳风庭院里的花,如今都长得这么大了,枝条伸展出了围墙之外。
我曾说要一道赏花。
我只是不曾想到,赏花之人住在皇宫里,坐拥三宫六院。种花之人,站在花下,是另一个男子为她系上一件披风。
作者有话要说:
☆、白云苍狗(一)
被李渊一揽着走,踩了满脚的落花,鼻息间缠绕的香气,只叫人觉得世态苍凉。当初种花的两人有能想到最后只剩下那座空荡荡的宅子和几个老得走不动的下人,也许李淳风一早就知道。一段过往,傻的只我一个,何其讽刺。
我停下步子,回过头去看那守卫酣眠的门廊,小孩坐在我坐过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无喜无悲。
李渊一轻哼了一声,太轻,倘若不是周遭静得厉害估计也就错过去了。终生行乞是先帝下的旨意,为了保小孩的命,即便是李渊一深得圣宠,也没半点法子。瞧着熟稔,也不过是暗里没少偷着交道,却也实在杯水车薪。
我虽一向心狠,却也不愿在这世间欠了谁。小孩那句女儿家不能一个人哭叫我得了半刻慰藉,我没道理不还。当即招手让小孩过来,见着小孩爱理不理的模样,也不上心,只问他道:“你想跟我回渊王府吗?”
小孩震惊地仰头看我,见我不是打趣他,当即偏转了头去,别扭着嘟囔道:“我有吃的,不用你施舍。”
却是以为我想施舍些吃的给他。
“你想多了,我是问你要不要认我做母妃,你若答应,我会请示太妃,再找人算算日子,让你能入宗祠,虽比不上世子,好歹还算李家人。”
小孩被教得太好,分明被我说得心动不已,到底还是摇头,默默退后几步,笑道:“你不必如此。从前我不知道,我不怪你,如今我知道了,我不原谅你,所以你不必如此。”
李渊一皱着眉看我,竟是没有开口。
我轻笑出声,对上小孩回过来的眼神之中的疑惑,噙着笑道:“都说你想多了。我一生杀人太多,他们的家人又如何养得过来。”
算算年月,书太医说最多两年,倒是可以说是一生了,总也半生半生的说道,好似还有个半生可以挥霍似地。
小孩一张嫩脸上硬要安上大人的怀疑模样,别扭得很有趣味,他问道:“那是为何?”
我随手丢了拽在手里的那个破手巾丢在小孩脑袋上,盖住了他半张脸,我回身迈步往渊王府的方向走,我听到自己在说:“你说,女儿家不能一个人哭。这话,我爹跟我说过,算你命好。”
小孩命怎么会好,这话说出来,我不由得想嘲讽一番自己,到底是忍住了。小孩一介先大皇子的长子,日后定是世子,说不准还是太子,之后保不齐就是皇帝,如今连乞儿也是不如,哪里命好。
依着我的性子,我本是不会解释这些,不过倘若我不解释,小孩定不会跟着来。我也绝不是忽然想做善事,人生至此,亡羊补牢之事我不屑去做。只是李淳风那宅子前,我爹孤零零站过,我孤零零坐过,没必要再多个人。
果不其然,小孩很快追上来,绕在我脚边问我:“李淳风不会放过渊王府的。”
“恩。”
小孩说这话是答应了的意思,李渊一一直没开口,我想了想,毕竟是人家的王府,之后的事还要仰赖他,开口解释道,“李淳风不会动我,他曾应承过我一件事,无论何事。”
小孩惴惴的心终于搁下,面上又恢复了那好似不在意的神情,脚下半点不慢地跟在我脚边绕。
我素来不信什么后宅宁和,就像是我在宫里那三年,每每见着那些个妃嫔总想能弄死他们就好了,不过我到底是没有动手。毕竟李淳风无心,没了妃嫔还有宫女,没了宫女还有秀女,没了秀女还有民女,总不至于轮上我。
至于渊王府,有太妃镇着,在我之前李渊一也不见得独宠谁,瑞妃有儿子傍身,自然压过另一个侧室明妃一头,强弱分明,如何能折腾的起来。可自我进了渊王府,李渊一全不顾后宅的姿态,我想独善其身亦是难了些。
我总以为毕竟才成亲还不足月,孰料竟是想岔了,这后宅的争斗怎会是这般良善,管你是才进的门,还是好些年了。
渊王府。
七月十九,这是钦天监算的日子,说是七月里难得的好日子。我特意问了句是否与我八字犯冲,我倘若不曾记错,钦天监说过我与整个七月犯冲。钦天监僵了僵面色,道是无碍。
这一日,我也就与李渊一一道召了阖府上下干脆正式将小孩介绍下去,赐名李谦安,养在我膝下。对外只说是路上遇着的孤儿,瞧着孤苦,起了怜悯之心,也就领回府来。
为防万一,我提了句:“小安子虽养在本宫膝下,却也不占世子名头,日后府上只以大少爷称呼。”
我刻意留了个眼风给端坐在下侧的瑞妃,见着她垂眉颔首一派温和模样,揪着手巾的手还是几不可见地抖了一抖,也就放心了。情绪这般外露的,想来没什么翻天的本事,我不怕她记恨,只怕自个儿瞧不出她记恨。
至于明妃,素来藏得严实,瑞妃还不曾出头,她不至于蠢到冒出头来,暂且能搁置不理。
李渊一朗声警示道:“钦天监选了日子,待呈报皇上,谦安便会入皇家族谱。至于谦之,年岁较谦安小些,日后就称之为二少爷。”
“是。”
一众站在门廊之外的下人,恭顺的厉害。也是,这些个主人家的事,如何能劳得他们操心,不怕丢了小命不成。
瑞妃和明妃两个闻得此言,料准了此事是板上钉钉,当即不加掩饰,目光直直落在高座之上的太妃身上,竟是没个半个微词。太妃只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却也不是心神不愉的。
我瞧着这两个眼珠偷着转个不停的侧室,只觉得好笑。这事能拿到台面上说,她们竟还妄想太妃能出言叫我难堪,怎不想着,李渊一涉足其中,太妃怎会在一众下人面前落了自家儿子的面子。
我轻咳了一声。
位于下首的李谦安恭谨地行至中央,跪地行礼道:“孙儿见过太妃,谦安见过父王,见过母妃。”
太妃有些哽咽,好不容易稳了声音,开口道:“谦安赶紧起来,别瞧这个三伏天,地上也怪凉的,小孩子本就身子更虚些。”
“孙儿谢太妃。”
李谦安起身,动作没半点出格的。想来先大皇子没少在他身上花心思,这小孩也是骄傲,那么些年的行乞日子,也没能抹掉他身上的皇家锐气,反倒孕出些沉稳来。
太妃瞧着李谦安,怎么瞧怎么觉得心疼,吩咐管家道:“李良,你差厨房给谦安炖些补品来,好好补补身子,看那样子,也知道在外头遭了多少罪。”
李良应声下去了,李谦安又一次施礼斜过。
我常听说渊王府与先大皇子交好,因着太妃尚在宫中时便十分喜欢先大皇子,后来没少让两家多走动。太妃最大的憾事怕是李谦安,如今我做了这么一出,虽不至于得了多少欢喜,但也算是得了些好。
瑞妃和明妃不知李谦安的来历,自以为我是故意找了个孩子来磕碜她们,每每偷眼过来,却是连早先敛下的暗流都漏了出来。我在指点江山之际,她们还不知在哪个深闺里绣花。我倒是真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孰料。
到底是我小瞧了她们。
彼时,让李谦安在渊王府落了实名,只等着李淳风下诏,我便也不再分心于他,只想着偷个时辰将我爹的血书看了。许是我偷跑的行径,李渊一自那之后盯得我死紧,他知晓我深谙下人不敢奈我何,只自个儿上阵,实在抽不出空来便叫那木头脸柊叶盯着。
陆心源对李渊一还是留了一手,将血书之事瞒了下来。
对李渊一,我只不过是演个戏子,他如何情深,我却是不信,只管受着,心下戒备便是。
正因着我疏于对李谦安的照看。再见李谦安是在渊王府的沙池里,正逢黄昏涨水,李谦安在水里起伏着,还是他伸出水面摇晃着我送出去的一块方巾,叫偶尔预备摘些庭院里花枝的我瞧见。跃身上了沙池,想将人拉上来。岂料沙池之下皆是松软的沙子,陷几个人也不在话下,倘若不是柊叶反应快,恐怕等沙池落了水,也就两具尸首。
沙池边上李谦之哭闹不休。
我和李谦安一上岸,下人们呼啦啦围了一圈,还有闻风赶来的瑞妃,忙着从哭闹的李谦之嘴里套话,或是赶紧教些话,不至于惹祸上身,或是赶紧祸水东引,最不济也要瞥个干净。
只凉风匆匆而来,惦记着我和李谦安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衣裳,用两件披风将我们裹了个严实。
我才觉得自己混得实在凄惨,在这渊王府里,我不曾动过一人,竟是也没得一人的心。不由想起鬼节那日,领着李谦安回府,下人和鲜少见过的暗卫,趴了好几溜,军棍加身,屁股上是衣衫浸血,黏着肉。还有新婚头日,去了半条命被丢出渊王府的两个丫头。
先帝倒是独具慧眼,道我是千古毒妇,我不动手,已是死伤无数。我忽然庆幸,幸而我在人间造孽太多,阎王说不定留了阜家满门在地府,只等着我去好指证我,将我定罪。
我一生难得反省,却也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白云苍狗(二)
柊叶冷着脸扫了围聚的人一眼,视线好似长眼的箭,追着人戳过去,然后不动声色收敛下所有情绪,围着沙池左右查看。
凉风瞧着毫无动作的下人,怒道:“还不过来扶王妃和大少爷回去。”
下人们一个箭步过来,纷纷去扶李谦安。
那边快哭背过气去的李谦之一溜着小跑过来,要凑到李谦安面前,被李谦安反应很大地打开了手。一时间几家心思诡异。
瑞妃忙慌地凑上来,尽力显得不动声色,伸手过来一把就把李谦之揽在怀里,扯住不让他做多余的动作,嘴上轻斥道:“别闹,哥哥身子不适。你再胡弄,哥哥会很辛苦。”
她还想跟李谦安说上几句,抬眼却是正瞧见李谦安被簇拥着离开。
我只觉得好笑。
太妃究竟有多宠着李谦安,阖府上下皆是有目共睹,却还是有下人存观望姿态,如不是等出现一个世子,怕就是在等我失宠,到时候哪个上位还不一定,李谦安这个路边捡的少爷即便深得太妃的心,怕也蹦跶不了几日。
至于瑞妃,我可不觉得她只是只懂卖乖和背里使坏的傻子,即便如今瞧着不算得势,起码她有李谦之傍身,别太出格,总不至于过得太差,相反比之一般富庶人家更甚。她实在没有必要对李谦安下手,毁了这般恣意的日子。
然而,自我入渊王府以来,明妃不曾出头过,不是无争便是半个智者。哪一种状况都不足以让她对李谦安下手。
这般分析,李谦安掉进沙池一事倒是有趣。
待我回到自己屋里,伤势好了大半的冬野早早备好姜茶,伺候上了。屋里还有一大桶的热水,前头对冬野的一通折难,竟是叫她手脚都利落起来。棍棒与蜜枣的道理我亦是深谙,当即吩咐道:“冬野,你去全府上下知会一声,小安子与本宫落水一事要瞒住太妃和王爷。”
冬野点点头,默默退了出去。我轻笑出声,凭着她之前的性子,定要问上一句为何,如今倒是真的能忍了,虽嘴巴还是没有忍住要张开的趋势。李渊一当初将人送到我屋里的时候,说她是渊王府的“老人”,渊王府上下也处得开,一个在王府混迹多年的“老人”还能这般性子,确实难得。
本也就是湿了身子,沾上的细沙抖一抖便也掉落干净。草草沐浴了,更衣。正逢前头来报,道是宫中来人。
我刻意放缓了步子过去,硬是叫人等上一时半会儿。来的却是李淳风的近身宦官张公公。从前,最开始呆在宫里,我还想着要去御书房找李淳风,没少被这张公公拦过。每每李淳风出来见我了,最倒霉的也是这张公公。后来我鲜少再去寻李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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