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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临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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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间,便见罗三郎站在庭院中。
罗三郎见宋酒一出来,急忙上前,扑通跪下。“多谢东家今日为小的做主,还了小的一个清白!”
宋酒下阶去将罗三郎扶起,“你谢我做什么?你是我宋家酒楼的人,你被诬陷,便是酒楼被诬陷,我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罗三郎显然是没想到东家竟然会亲自下阶来扶他,受宠若惊。“若不是东家肯出面,小的只怕会被杖八十板子,还要在牢里待上一两年。如此大恩,小的若是不亲自上门答谢,心中不踏实。”
宋酒闻到罗三郎身上的酒香,问道:“刚从酒楼里来?”
罗三郎十分惊讶,“东家怎么知道小的……”
“你身上的酒味儿,若是连自家的酒也闻不出来,我这个东家岂不是没什么用处了?”
罗三郎听了,对宋酒愈加敬重。“东家真是厉害!店家说来晚了怕东家歇下了,叫小的趁酒楼里此刻客人不多,赶紧过来。”
“既然原叔吩咐了,你也谢过了,赶紧回酒楼去吧!”
罗三郎闻言,急忙跑回方才所站的位子,弯下腰将地上的东西提了过来。
“东家,这些东西都是从小的家里拿来的。小的阿娘说了,东家的大恩无以回报,这些薄礼还请东家收下!”
宋酒一看,一坛尘封的酒,一只母鸡和一只鸭子。这些东西在普通人家,可金贵了。
“三郎啊,你将这些拿回去吧。你家中有母亲、哥嫂,日子过得也紧凑,不要破费了。再说我这里也不缺这些,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东西你还是得拿回去。”
罗三郎哪肯,一双手迟迟不肯收回去,就这么僵着。“东家不收,小的心里过意不去。”
宋君顾没见过阿姐做生意时的样子,也没见过阿姐如此受他人爱戴。他的阿姐自小跟着阿爹学做生意,手段学了不少,客套话也学了不少。如今看着,却不觉得她身上有一丝商贾的气息。
看来她是将那些使得游刃有余!
宋酒毕竟是生意人,生意人并不在乎这些蝇头小利,他们的目光长远着呢。
她要的是酒楼中的人对她这个东家心存感激,从而时时刻刻都踏踏实实地做事。只要底下的人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做事,整个酒楼才会在风刀霜剑中屹立不倒。
“三郎,你到酒楼有多少时日了?”
罗三郎心下一算,回道:“回东家,已经有一年半了。”
宋酒点头,一年半,不短了。“既然你想要回报我,就在宋家酒楼好好做事。这些物什我不缺,却缺少兢兢业业干事的人,在酒楼好好努力,就当回报,如何?”
罗三郎一个大男子此时眼眶一红,哽咽道:“东家说的是,小的遵命!既然东家不缺,小的将它拿回家去。日后,小的定会踏实做事,不让东家失望!”
宋酒赞许地点头,让他赶紧回酒楼去了,免得原叔担心罗三郎在路上出什么事。
宋君顾笑得顽皮,道:“阿姐,你真厉害!”
宋酒揪他耳朵,也笑了。“拿阿姐开涮,胆子不小啊!明知道阿姐是别有用心,现在还来打趣我。”
“所以我才说阿姐厉害嘛!”宋君顾挽着宋酒,虽然他已经十三岁了,却还像个孩子似的撒娇。“阿姐先是收服了一个人,一传十、十传百,阿姐的生意大计指日可待!哎哟……”
宋君顾捂着胳膊,“阿姐,你掐我做什么?”
宋酒那双鹿眼里映着一盏红灯笼,闪亮无比。除此之外,还透着狡黠。“知道就埋在心里,说出来做什么。你说了,阿姐也不会夸你聪明,反而自讨苦吃!”
宋君顾不满,“阿姐,你脸皮真厚!你明明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这一刻,宋君顾才真实的感受到,他的阿姐是真的回来了。手段高明、变脸快过变天,还有一点,脸皮比临安的城墙还厚。
不过,这才是宋酒!
这才是他的阿姐!
宋酒见宋君顾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动,不重不轻地骂道:“傻站在院子里作甚?小心一会子落雨,淋你一身!”
宋君顾刚想说不会,猛地听见一声雷,赶紧跑到檐下。
“阿姐,你说阿盼唤你娘亲,是不是该唤我舅舅?”
宋酒瞧他狗腿的样子,笑着点头。“是,不过阿盼可不止一个舅舅,上回救你的那位也是阿盼的舅舅。按年纪算,你只是阿盼的二舅舅!”
宋君顾眉头一皱,很不满意“二舅舅”这个称呼。“阿姐,明明我才是你亲阿弟,怎么让一个外人先抢了我的位置?阿姐……阿姐……”
宋酒揉着脑袋,“我现在突然后悔承认了,你还是做个纨绔子弟好了,整日优哉游哉的,省得这样来烦我。”
“做纨绔子弟也是需要些本事的。阿姐不知,我整日在他们面前演戏时,还得琢磨着怎样演,他们才会信。”
“也是。”
宋酒现在想来,宋君顾的演技确实是好的,连她也被骗了过去。“你回了宋宅继续演,阿姐与你一起,给她们来个里应外合,搅得她宋宅鸡犬不宁!”
(牙人:买卖的中间人)
第二十四章 :往事如血
宋君顾突然想起还有个林路桓,问:“阿姐,那个姓林的呢?你没将事情告诉他吧?”
宋酒听到这个名字,胃没由头地一疼,上回见到林路桓的时候亦是如此。
看来,她这是对林路桓这个人,连带着名字也一并嫌弃了。
“蛇鼠一窝,不提他也罢!”
宋君顾本就不喜林路桓,如今听阿姐这么一说,也猜的七七八八。阿姐的死,林路桓也脱不了干系。害他阿姐的人,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阿姐,不想这些烦心事了。我好久没听阿姐讲书了,今晚阿姐给我讲讲?”
“日子还长,日后可以慢慢讲。现在去歇了,明日给我回宋宅去。下回来给你讲!”
宋酒反手将门关上。
“阿姐!阿姐!才相认,阿姐就嫌弃我了?”宋君顾敲着房门问道。
末了,宋君顾悄声离开。
门内的宋酒暖暖地笑着,她的阿弟啊,也知道哄人开心了。
……
汴京,这个地方承载的不只是皇家的威严,还有天子脚下呈现出的无限利益。
历朝历代常说:到长安是“客过京华”,可在本朝,汴京便是他们的“京华”。商贩在天子脚下做生意,连嗓门都要比临安的商贩高上三分。商贾更是了不得,走起路来只差像螃蟹一般横着走了。
宋酒站在汴京的街道上,只觉得眼花缭乱。五湖四海的物品都会聚在这里,花样比临安还多。
人来人往、车如流水。
王宅便是坐落在这条熙攘的东街上,若是再往南走,便会遇上人声更加鼎沸的大相国寺。
王宅许是这东街上最安静的所在吧。
宋酒仰着脖子看向王宅的最高处,心里不住感慨:好高啊,好大啊!
“你个浑小子,走路不长眼睛,撞了我还想跑!”
声音尖锐,一字一句听起来都是在耀武扬威。
宋酒看去,几个仆人模样的男子将一个小男孩围在中间,推推搡搡。男孩看起来瘦弱得很,麻衣套在他的身上还是空落落的,像根麦秆。
瘦弱的男孩十分委屈,不忿地还嘴。“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哟!你还敢顶嘴了?也不瞧瞧你面前这块地儿是谁家的?”四个仆人中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个一边尖着嗓子骂道,一边扯着男孩的耳朵。
宋酒环视一周,大宅只王家一座,那定是王家的仆人了。
“我道过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男孩因被仆人揪着,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
几个仆人听了,气焰更嚣张,纷纷捞起了袖子。“看来得给你小子来点教训了!”
宋酒见状,急忙跑过去制止。“你们放了他吧!”
几个仆人一看,是个手里拿着糖人的小丫头,也就不予理睬。几个人拉着男孩往王宅的后门走去。
宋酒自小被宋员外宠惯了,家中的仆人也没有不敢听她话的。如今被人晾在一边,拉不下脸。但她还是故作坚毅地吼道:“哎!你们听见没有!我叫你们放了他!”
为首的仆人终于停了下来,斜着身子瞟了她一眼,啐了一口。“小丫头少管闲事,一边吃你的糖人去。牙都没张齐,充什么胖子?”
“你!”
宋酒毕竟还小,阿爹疼、仆人宠,什么时候被如此羞辱过。眼里啪嗒啪嗒地落下些小珍珠,小嘴一撇,两肩一耸一耸地。她又不能大声地哭出来,因为阿爹告诫过她,若是在汴京城里大哭大闹扰了官家,会被抓去蹲大狱的。
那仆人瞧宋酒在那儿哭,也不愧疚,拎起男孩就走。临了还撂下句话,“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
宋酒听了,泪落得更猛了。这时她也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也不知一个人站在原地哭了多久,宋员外突然走了过来,眼里全是担忧。
“阿酒啊,你怎么又乱跑了?阿爹一个不留神,你又四处溜达,这儿可不是临安……”
宋酒听见阿爹的声音,一头栽进阿爹的怀抱,也不管会不会被抓了,开了嗓放声大哭。
宋员外一脸懵,赶紧检查宋酒全身上下,看她是否受伤。
“阿酒,怎么哭了呢?告诉阿爹,何人欺负了我们可爱的阿酒?”
宋酒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哽咽着说道:“阿爹,他们……他们要抓人……我让他们住手……可,可他们不听,还骂我……说我是丫头片子。”
宋员外替女儿擦干净脸上的泪,问:“他们在何处?阿爹找他们去!”
宋酒扯着宋员外往王宅的后门跑去,到了才发现那几个仆人早已不见了。
那个男孩呢?
宋酒刚想大声喊他,却被宋员外捂住了嘴。
宋员外大概知道那小男孩在何处了。
宋员外做的是酒生意,鼻子不灵怎么行?王宅后门本就很少有人经过,所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便飘进了他的鼻子。
宋酒鼻子灵,也闻到了那股血腥味。一股脑地朝那个方向跑去,满怀希望地想着那个男孩只是抱着脑袋瑟瑟地躲在墙角。
可是,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骨瘦如柴的男孩怎么可能还有活的生机?
血!
入眼的全是血!
宋酒脚步踯躅,想上前去看,却被男孩全身的血色骇住了。想退后,脚步却动不了一分。
前一眼相见,男孩虽然瘦削却是活生生的,这一刻,他就像一块破布,被人遗弃在无人会光顾的墙角。
蓬头垢面,鼻青脸肿,满面血色,模糊得分不清哪里是眼,哪里是鼻。麻衣被踹得破了几个大洞,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亦是沾满了鲜血,却是凝固起来的。
宋酒艰难地迈出脚步,蹲在男孩身边,轻轻地晃着他。
“你起来好不好?我……我把糖人给你……给你吃……”
宋酒结结巴巴地说完,触及到男孩的手感觉到一片冰冷,冻得她一个激灵。
宋员外探了脉,摇摇头,“阿酒啊,他……救不得了。”待他转头看宋酒时,怔住了。
宋酒紧紧地咬着嘴唇,双眼瞪得大大的,面色惨白。“阿爹,是他们,是这宅子里的人杀了他!”
宋酒指着身后的王宅,手上的糖人落到地上,染了尘。
宋员外摇摇头,把宋酒拉到自己怀里,像老牛护犊般。“阿酒啊,那里是太原王氏的宅子。你要记住,太原王氏,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宋酒缩在宋员外怀中,暗暗点点头。
此刻她真正的明白了,太原王氏的人,无论你是否得罪他们,只要你一接近,便只有死路一条!
宋酒怜惜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男孩。
突然,那双紧闭的双眼猛地张开,直勾勾地瞪着她。
“啊!”
宋酒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手心全是汗,四肢无力。
宋清盼缩成一小团睡在床的里侧,没有要醒的迹象。
屋内隐隐有些光亮,灰蒙蒙的。
原来是梦魇了。
第二十五章 :珠钗铺子
宋酒无力地靠着床棂,睁眼看着屋外的光渐渐亮起来。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原以为自己都忘了,却不想因为遇着了王之焕,又将此事想了起来。
“王氏之焕啊,你……”还是回汴京去吧。
只有那个“京华”才是你的天地,而临安,是我宋酒一展宏图的地方!
天色逐渐明亮起来,花媪照常端着梅花浸泡的水进来,随后又去准备朝食了。
这时,宋清盼也醒了,从被窝里爬起来,懒懒地唤着宋酒。“娘亲……”
宋酒找了衣裳替他换上,将他带到床前放置的榻上坐好,随后给他洗漱。
“阿姐!阿姐!”
宋君顾人还没进来,声音却先到了。
宋清盼坐在榻上却不高兴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来跟他抢娘亲的。
“呀!阿盼起了?”宋君顾瞧宋清盼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有心逗弄他。“来,叫声舅舅!”
宋清盼扭过头,不理他。
宋君顾抬头瞧了宋酒一眼,见她正在洗帕子,便偷偷在宋清盼耳边说道:“小子,你抢了我阿姐,我没气你算是大度了。你跟我置气有何用?到底她还是你娘亲,又跑不了。”
宋清盼听了,若有所思地埋下头。
宋君顾见他中招了,继续忽悠,“你若是不唤我一声舅舅,仔细你娘亲生气,不要你!”
宋清盼偷偷瞄了宋酒一眼,似乎真的怕宋酒不要他。只好对着宋君顾喊了一声“舅……舅。”
“诶!”宋君顾笑逐颜开,“阿姐,听见没?他唤我舅舅了!”
宋酒抿嘴一笑,这两人当她听不见呢。她耳朵灵敏,两人的对话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多大了?还跟阿盼一般。用过朝食,给我回宋宅去!”
宋君顾连连道是,逗弄宋清盼的手却没停下来。
宋清盼可怜兮兮地喊道:“娘亲……”
花媪端着朝食进来,打趣道:“宋郎君与小郎君很要好哦!这下好了,这宅子终于热闹起来啦!”
宋酒笑着说道:“花媪,他今日要回去了,你想热闹也没法子了!”
花媪一听,脸色稍稍有些遗憾。“宋郎君再带些时候呗!见着你,花媪都不想我家那个小儿子了。”
宋君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宋酒:“常听花媪提起他,下回让他来这儿一趟,我好瞧瞧他是否如花媪所说的那般无用?”
花媪搓搓手,“小娘子,你这折煞花媪了。那个不成器的,还是不在小娘子面前丢人现眼的好。”
“小娘子今日得闲,不如带着小郎君上街去?您的珠钗、胭脂也该添补了,顺便扯上几匹布,小娘子与小郎君做身衣裳。”
宋酒点头,“也是,出去走走也好!”
宋家酒楼的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复仇的事亦不能做得太过显眼,以免惹旁人猜疑。
梅雨时节的临安,处处成画。
有雨时,一柄伞、一叶扁舟,游至西子湖上,雨中赏景。
无雨时,清冷桥西,寻一处坐下,听书、看傀儡戏,或是去各家铺面逛上一逛,挑两只钗、选两盒胭脂。
各有各的去处,各有各的生意。
临安的繁华便是如此。
宋酒牵着宋清盼下了檐子,挑了家卖珠钗的铺面,迤逦而入。
“小娘子请进!”
卖珠钗的店家见生意上门,赶紧上来招呼。虽见宋酒带着个小郎君,却是一身小娘子的装束,故而捡了“小娘子”称呼。
“店家,近日都有些什么新花样?”
店家一听,便知来人要的珠钗是上等货色了,架上这些入不了她的眼。
“小娘子请这边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取来!”说完,店家脚步轻快地朝另一边的阁子走去。
宋酒这边刚坐下,阁子那边便吵了起来。
“你这人好不会做生意!我家夫人还没选完呢,怎的就要拿走了?”
是个年少的女使的声音,毫不客气。
“夫人呐,这另一边儿还有客人等着呢,您也瞧了许久了,心中想必有了钟爱的物什。您先挑选,我好拿与那边的客人瞧,您意下如何?”
宋酒在这边听着,嘴角微微上挑,谁说这店家不会做生意的?这话说得多好!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听着的人不会有半分的不适。
阁子里,铜镜里映出那位夫人的面容。
额头上方是一处小小的美人尖,往下是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唇上抹的是丹红的口脂。只是抚着鬓边青丝的手出卖了她的年纪,皮肤不是那种光滑无痕,而是微微地皱起一层。往细了看,便觉得是一道一道的沟壑。
那位夫人没有半分要答应店家的意思,自顾自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时不时地左右摆头,看珠钗是否衬自己。
店家足足等了一刻钟,心中着急,面上出了不少汗。
“夫人……”
“急什么?”夫人捡起一支钗子,对着镜子比划,说道:“若是那边的客人着急,叫她来与我一道挑选就是。若是你急,便出去吧,这儿也没你什么事。”
听这口气,能与店家这般说话的,该是店里的常客了。
店家无奈,只得退出来。又忙到宋酒这边的阁子,又是端茶,又是上吃食的,显然不想因怠慢了客人而砸了自家的招牌。
“小娘子,您请再等些时候。那边的夫人选好了,我立马拿来与你看看!”
宋酒也不怪他,都是生意人嘛,有什么难处大家都是知道的。
“店家莫要在意,我且当作在你这里歇歇脚。再者这里好喝好吃的都有,不急。”
店家这才吐了口浊气,见宋酒带着的小郎君着实可爱,便有心与他说话。
宋酒见状,与他寒暄起来。“店家喜与孩童相处?”
“喜!喜!怎么不喜!家中有一子,却皮实得紧,哪有小郎君这般讨人喜欢?”
宋清盼能听出店家这是在夸他,便从碟子里拿了一块果脯递给他。“你吃……”
店家一看,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连连夸宋清盼乖巧懂事。
这边欢快的笑声传到另一边的阁子里,女使见夫人不耐烦地皱眉,将手中的珠钗放下。
“夫人不瞧了?”
“不瞧了!”妇人将钗子丢进盒中,“去瞧瞧那边甚么事这般值得高兴?”
女使急忙扶起她,一行人往宋酒这边的阁子而去。
“哟!店家好高的兴致!”那位夫人站在阁子外,也不进去,瞧着里边兴头正高的三人。
宋酒一听这声音,一下子僵坐在椅子上。
(①床前有榻,起遮掩床的作用。②檐子:轿子)
第二十六章 :算计胡氏
胡氏就站在阁子外,那令人难以忘怀的美人尖、丹凤眼,还有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言语是如此的尖酸刻薄。
她掩饰得可真好,这么多年了,自己竟没有发觉哪里不对劲。
胡氏,阿爹的妾,却被她当成嫡母一般尊着、敬着。结果如何?联合着宋雪滢来夺她的性命,打留仙酒配方的主意,甚至计划着除掉君顾。
蛇蝎心肠用来形容胡氏,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你这人好没礼数,见了我家夫人也不起身!”女使应该是跟着胡氏久了,性子也学得如此尖酸,句句不入耳。
店家在一旁劝道:“这不太好吧,小娘子与夫人同是客人,何况小娘子只是在这里歇歇脚的。”
胡氏拨弄着团扇,浑不在意。“毕竟是小家小户出来的,礼数哪里学得周到呢?算了,小环,莫与她一般计较。”
小家小户?
宋酒暗笑,垂下眼眸将那一片狠厉遮掩住。
胡氏的好日子过久了,难道忘了自己就是从小家小户里出来的?
“敢问夫人有何品阶呢?我这等小门小户出来的,还不知大内拟定出来的品阶有哪些。不如夫人说说,让我这个小门小户的开开眼?”
“我家夫人没有品阶!你问这些作甚?”
叫小环的女使说话也不过脑子,直冲冲地就说了。
宋酒依旧坐着不动。“既然无品阶,为何我要对夫人见礼?论辈分,我或许要起身以表礼数周到。可是论身份,我自问可以坦然地坐在这里!”
胡氏在内宅早就修炼得炉火纯青,施施然跨进门来,自顾自地坐下,笑问:“那你是什么身份?难不成是哪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娘子?”
“高门大户谈不上,做些小本生意,开了家酒楼。”
胡氏一嗤,“原来是同行,不过你一个小娘子开酒楼做生意,没赔本吧?”
“劳您记挂,宋家酒楼的生意还算过得去。”
宋酒小心地观察胡氏的神情,却发现她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看来宋雪滢并没有将宋家酒楼的事情告诉胡氏。
胡氏扇着团扇,吩咐店家。“你去将珠钗都拿过来吧,我与这位小娘子在这里一起选!”
那一起选三个字咬得死死的。
店家擦擦冷汗,三步做两步,麻利地将珠钗从那边的阁子搬到这边,胡氏的女使帮着将其一一展开。
阁子里人影晃动,店家忙着向两位客人讲解。无人注意到宋清盼盯着铺面外卖糖人的看了许久,随后悄声跨过门槛出去了。
宋酒与胡氏相处的这些年,大概知晓她喜欢什么样式、不喜什么样式。
但是有一点,胡氏由于出身小门小户,对这些珠钗向来是分不出上等、下等的。对她而言,只要哪样物什抢手,必然是最好的,那她不管花多少银子也要买下来。
宋酒捡了一支镂空花筒为底、顶端嵌着紫水晶的钗子。这钗子价格不低,却最不适合胡氏。
这紫水晶钗子适合年轻的小娘子佩戴,若是胡氏戴了,便是为老不尊。
“我瞧着这钗子不错!细活儿做得好,水晶镶得也不赖!”宋酒举着钗子装模作样地对着有光亮的地方看,赞不绝口。
胡氏抬头一瞧,这钗子她之前看过,没觉着有什么好的。可经宋酒这么一说,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越瞧越顺眼。
“哎呀,我瞧着也不错!这钗子我之前瞧过,挺合我心意的,没想到你也喜欢!”
胡氏这么一说,聪明的人也能听出来。这东西我先瞧上的,于情于理都得让我先拿。
宋酒本就是挖着坑等着胡氏跳下去,听她这么说,自然表现出万分惋惜的神情。“原来夫人先瞧上了,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说罢,宋酒还有意无意地悄悄叹息一句,“若是我有这么一支,定会天天都戴着,寸步不离!”
胡氏见宋酒那惋惜、心疼的模样,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她就是喜欢看别人想要,却怎么也拿不到的样子。
胡氏将钗子虚递到宋酒这边,道:“哎哟,可惜了。要不我让给你?”
客套话而已,常人哪有真信的道理。
“不不不,夫人先选的。索性我就随便选一件吧……那支木簪瞧着挺雅致的,就它了!”
胡氏见宋酒随意选了一支木簪,根本比不上自己手中的金钗,心里愈发得意。
“小环,去结账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宋酒笑着送走了胡氏,等到连人影也见不着了,眼神顿时冷若冰霜。
“小娘子,您的簪子包好了!”
身后的店家唤了好几声。
宋酒这才转过身回店中,面上哪还有冷色,温声细语地说道:“店家,今日真是劳烦你了。若不嫌弃,我教你一招,保管下回来店里的客人对不上嘴!”
店家仿佛遇着了活菩萨,连连道:“小娘子请说,请说!”
宋酒暗笑,看来店家是被吓怕了。
“下回再来人时……”
宋酒将方法与店家说了,听得他连连拍手,大叫“好好好”!
宋酒要走时,却没见着宋清盼,一下慌了神。“阿盼……”
店家也着急,一个小娃娃能跑到哪里去?
“阿盼……阿盼……”
将对面的阁子也找了,仍不见宋清盼的身影。
宋酒使劲掐了自己的手臂,指尖扎入皮肤的痛一股脑蹿上来。她是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不该弄丢了阿盼。
“该死的!”
为了算计胡氏,竟然将清盼一人晾在一边不管,真的是该死!
阿盼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对得住宋玉姝?重生一回,怎么还会犯这等错误?
街上人来人往,这临安城不知有多少拐卖幼童的人在暗处伺机而动。清盼又有迟语症,遇上了危险怎么办?
宋酒跑出铺面,见前面有个买糖人的摊子,慌慌张张地问道:“老叟,您可有瞧见一个五岁的孩子?眼睛圆溜溜的。”
老叟手里的活没停,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有!有!那孩子要吃糖人,没有铜钱,我见他可爱,就送了他一个!”
“那他往哪里去了?”
老叟的生意做得挺好,一时也没注意。“估计是往人多的地方去了,你且去找找!”
宋酒没等老叟说完,便朝人多的街道跑去。
“阿盼!阿盼!”
寻了一条街,没有阿盼的身影。再寻另一条,还是没有。
不安的感觉一下子将她击得体无完肤,街上鼎沸的人声似地狱传来的骇人的哭号。这一刻,宋酒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与她擦肩而过,头脑眩晕,两眼昏花。
就在宋酒以为宋清盼不在这条街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娘亲!”
宋酒激动地转过身,见他一只手正拿着一个糖人,笑得天真无邪。
宋酒刚想唤他过来,却见他另一只小手里还牵着一只大手。
(大内:旧指皇宫。)
第二十七章 :湖心对饮
原来是钱氏九郎。
宋酒走上前,叉手,道:“酒娘见过钱寺丞。”
钱改容上回在宋家酒楼并未见过宋酒的真容,今日终于得见。
她的美好似锦官城绽放的芙蓉,只一眼便令人记住不忘。但更令人难忘的,是那一双灵动的鹿眼。那荡漾在眸中的眼波,好似西子湖中粼粼的水光,潋滟动人。
钱改容温和一笑,道:“小娘子大可不必如此称呼,我如今是还职在家,毋需这些礼数。”
宋酒牵过清盼,言笑晏晏。“钱寺丞也说了是‘还职’,再过些时日也是要回京师官复原职的。酒娘这么称呼,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钱改容待人向来温和有度,何况宋酒这般称呼也并无不妥,也就随她了。
“娘亲,吃……”
宋清盼将手中的糖人高高举起,有心要逗宋酒开心。因为他心中知晓,娘亲面上虽然笑着,可心中十分生气,且是很气很气的那种。
钱改容打量着宋酒的神色,又瞧瞧宋清盼委屈的小眼神,不着痕迹地说道:“我与令郎十分投缘,不知小娘子可否让钱某领他去湖心亭转转?”
既然钱氏九郎开了金口,她哪有拒绝的余地?
“叨扰郎君了。”
宋清盼这回倒是开心极了,回家后娘亲应该不会骂他,也不会不要他吧?
他其实就是迷了路,找不到哪处是娘亲待的地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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