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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天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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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姝审时度势,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得不服软,当下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岔开了话题,“对了,太子哥哥,刚才只顾着跟大将军闲聊了,还没来得及问候你呢?太子哥哥,你身体看起来很虚弱呢,到底怎么了?又怎么会来秦州?”
伊琪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再次黯然了。
一旁的沈邦彦却代他说道:“公主有所不知。两个月前岭州发生了大事,一伙蒙面之徒闯入府衙,杀死衙内差役共计五十多人,然后放火烧了府衙,挟持了太子殿下,幸得末将手下的副将张大虎回乡探亲,发现得及时,这才救下太子。当时太子就已重伤昏迷,张大虎好不容易才将太子救醒,又将养了好些时日,随后请示了末将,末将便想着岭州既已不安全了,便擅自做主让张大虎将太子送来秦州,然后待末将禀明圣上,再送太子回京。”
一席话说的伊姝眉头皱得更紧,连番疑问瞬间涌上脑海,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握了伊琪的手叹道:“太子哥哥,你受苦了!”
伊琪咧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右手动了动,终于还是抚上了伊姝的头,随手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妹儿,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比起我来,你可是强太多了!”
“太子哥哥,别这么说,姝儿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这江山天下,既是咱们萧氏的,也是全天下百姓的,每一个子民都应该尽她最大的努力,守护好自己的家园。太子哥哥,将来你做了皇帝,也一定要这样想,这样做,好么?”
伊姝直觉,这太子哥哥变得太多了。这样的太子哥哥她不喜欢。
此时的伊姝特别盼着沈邦彦那老家伙赶快走,可是这厮却一直陪着,让伊姝很多话都不方便问出口。
好在不久后,有丫鬟端了参汤过来。伊姝急忙接过,小心地喂着伊琪喝着。然后一个小厮走近,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便见沈邦彦的面色一变,随即对他们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显然,刚才那小厮的话很重要。
这下终于清静了。
伊姝知道沈邦彦刚才的话,已经成功让伊琪对自己产生了几分怀疑,趁着四下没人,她急忙附到伊琪耳边低声道:“太子哥哥,你可别信他的鬼话,这姓沈的没安好心,父皇此将派我来秦州,便是查他的底细来了!说不得,他还跟王棠棣是一伙的!”
“不会吧?”伊琪皱了皱眉,“那他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也正是伊姝心里的疑问。
如果今天没有走这一趟,她或许还会对沈邦彦存有几分奢望,但是现在看来,他早就背叛了皇室,做了不忠不诚的臣子。
就冲他刚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又哪有一丝将皇室放在眼里了?明着看是对太子哥哥尊重,实则是让她看清实质。
只怕这太子哥哥进了沈府,就很难走出去了。
或许,这还是她跟他最后谈判的筹码。
可是这些,太子哥哥又怎么会懂?
果然,伊琪见她不答,便又问道:“难道姝儿不愿意我现在回京?”
伊琪顿时头痛。
这太子哥哥,终究是中了沈邦彦的圈套。即便现在她想带着他一起离开,只怕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不是不郁闷的,没想到八年未见,他对沈邦彦的信任,居然多过了她。
唉,也只好暂时先这样了,回头跟白依凡好好商量一下,再想办法好吧。
伊姝打定了主意,当下又好好安慰了伊琪一番,便走出厢房,与在门外守候的喜春等人会合后,也懒得跟沈邦彦打招呼了,径自出府而去。
当她回到江南客栈的时候,白依凡早已在那等着了,脸上的焦急之色待看到伊姝的身影后,才终于缓了过来。
伊姝抱着桌上的冷茶,喝了好几大口,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见着太子哥哥了!”
“什么?”白依凡听得又惊又喜,直接站了起来。
随后伊姝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讲了个遍,白依凡也是越听越迷茫。他实在搞不懂,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真要说他是为了图谋大位,那他就不应该救太子回秦州;但要说他没什么图谋,鬼才会相信?他手下的那个副将,可不会那么凑巧会在那个时候回家探亲,更不会凑巧到救下太子。
也许这一切都是沈邦彦故意做的局呢?
其目的就是为了逼太子来秦州,那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当白依凡将这个想法一说,伊姝顿时就想明白了,再想到他后来说的那些话,就更加明白了。
沈邦彦,他的确会支持太子哥哥坐上皇位,因为太子哥哥软弱,好掌控,。一旦太子哥哥顺利即位,他便以拥立之功,继续当他的辅国大将军,同时,他还会让太子哥哥娶他的女儿沈壁君为妃,更有可能,还要让她景佑公主下嫁于他的独子沈默扬。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沈家,不但不会被问罪,还会让沈家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沈壁君,那的确是个优秀的女子。
八年了,我的朋友,你还好么?
如果不是因为沈邦彦,她几乎已经忘了,这女子居然是她的朋友。
因为,一切都隔得太久了!宫变,重生,然后又失踪了八年。当年也不过泛泛交情,自然容易忘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
马车顺着凤天大道,直接驶出了城外,车厢里坐着伊姝和白依凡。
眼前一望无际的绿,刚经过雪霜洗礼的麦田鲜绿得更加惹人喜爱,浅浅地展示出勃勃的生机,不时有大雁从天上飞过,“人”字形队伍渐行渐远,如丝的细雨仍在漫天飞舞,张扬着它所有的生命力。
一切都太美好,伊姝实在不忍心,在这样的地方杀人。
可是,正如白依凡所说,你不杀她,她便要害你。毒瘤不拔,始终会越腐越深。怡红和项官龙,不管他们是谁的人,都必须要死。先前还怕打草惊蛇,可现在却要杀鸡儆猴了。
城郊十里处的清风堂,是项官龙的私人地盘,这家伙以光鲜的“龙威镖局”少镖头的身份掩人耳目,背地里组建了自己的清风堂,集结了一帮乌合之众,很是干了一些损人利已的勾当。
除了这些,白依凡还查到,怡红和项官龙,今日会在此处约会,而他手下的那些弟兄,大都去了城里玩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马车徐徐前行,离冬一手撑着伞,一手挥舞着马鞭,娇俏的身子在雨中越发灵动,身后坐着临夏与晚秋,伊姝叫了半天,她们硬是不愿进车厢避雨。无法,只得听之任之了。
远远望去,大堂门口有四个青衣少年挎刀而立,“清风堂”三个粗黑大字清晰可见,大堂后面是一些木质结构的房屋,挨挨挤挤地一间连着一间,多不胜数。
马车径自停在了大堂门口,四个青衣少年面带愠色齐齐走近,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少年冷声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擅闯‘清风堂’,识相的赶快滚,不然你爷爷我的刀子可不长眼睛!”
这话虽是对着外面三个丫头说的。可实际上也是说给他们听的,极度无礼,极度没涵养,极度欠教育。这是伊姝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禁不住怒从心生,再也顾不了许多,当即拉白依凡双双跳下马车,随手就甩了那少年几个耳光。
这下可惹了大祸了。
其余三个见他们老大挨了耳光,立马抽出大刀围了上来,刀疤脸吃了大亏,更加恼怒,一边挥刀近前,一边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闯关!”
这一大叫,很快蜂涌过来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少年,不由分说就拿着大刀往他们身上砍。聂宇急忙探手制住刀疤脸,高高举起,嘴里沉喝道:“住手!”
少年们眼看刀疤脸受制。不敢再有动作,却都恨恨地盯着他。只听白依凡沉声说道:“快去禀报项堂主,就说故人来访!”
刀疤脸略一使眼色,很快便有一个少年飞奔而去,不多时带来了项官龙的口信:请客人到大堂叙话。白依凡随即放开他,携了伊姝的手往堂内而去,夏秋冬三人长剑出鞘。亦步亦趋。
大堂布置得甚是简陋,上首一张长形几案,左右各列八张木椅,除此以外再无它物。此刻长形几案后面,赫然端坐着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
伊姝一眼认出,就是昨天出现在江南客栈的那个人。也便是白依凡口中的项官龙吧。
只听他哈哈大笑道,“两位来得晚了点儿,项某已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伊姝听得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敢情他早知他们会来。
项官龙随即起身。步向他们面前,双手微拱,“公主殿下,白公子,手下不识礼数,还望两位多多海涵。”
白依凡也抱拳拱手,淡淡道:“好说,项镖头黑白两道均沾,是了不起的大英雄,白某久仰了。”话已说开,便也不再纠结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两人都假模假样,说了一大堆废话,伊姝在旁看得极不耐烦,忍不住打断道:“怡红呢,叫她出来见我!”
“公主,奴婢在这呢!”说话间,一个红衣丽人从后堂姗姗而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粉面含春,莲步轻移,举手投足俱是风情无限,不愧是风月场中的老手。
伊姝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淡然说道:“曾听烟月提起过你,说你擅长音律,长袖善舞,武功也还不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年她亲自引你入门,没曾想你会背叛于她!”
怡红顿了顿,长袖下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拢了拢额角青丝,声音柔媚动听:“不错,当年在莫愁湖,她救过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她给的,但她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她不过是在利用我,确切地说,她是在强迫我报恩。”
她说的理直气壮,脸上并无半分愧色。听在伊姝心里却是一惊,是啊,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因为救了烟月,便要她组建了海棠院这样的机构,从此任劳任怨,听从她的号令。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谁也没有理由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头上,难怪怡红的怨忿如此之深。毕竟,身为女子,沦落青楼是此生最大的耻辱。
这一想,心里的愤怒便已减了大半,再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如果你不愿意,大可当面提出,犯不着在背后使些阴谋手段,害死湘云不说,还要杀牡丹灭口。她们怎么说都是你的姐妹,亏你下得了手。”
“公主,你听说过一句话么?”她忽然问道,眸子里流露哀怨之意
“什么话?”
只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说完轻咳了几声,转眼幽幽地看着项官龙,娇躯有些微微地颤抖。
一切都明白了,她不是为沈邦彦,却是为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项官龙,女人一旦爱上某个男人,便是飞蛾扑火般的失去理智,甘当背信弃义的小人。
蓦然间她一阵惨笑,“今天只所以说出这些,便是为回报烟月的情义,也是对公主背叛的歉意,不管你们接受也好,继续愤恨也罢,怡红此生,都再也不会知道了……”说着猛的一口鲜血喷出,溅了伊姝满襟。
伊姝惊呼一声,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倒的身子,项官龙急速转身,拽了她搂在怀里,嘴里歇斯底里地大叫:“红儿,红儿,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傻呀!”转眼间已经泪流满面。
怡红面色惨白如纸,鲜血顺着嘴角不停溢出,眸子里的光彩渐渐褪去,只听她虚弱地说道:“我虽然从未见过公主金面,但她的事迹早已铭记于心,为了你,我背叛了她们,亦背叛了自己。今天的事,我实在下不了手,但我也不愿看到你失望,所以选择死去。死去,即是我最好的解脱!”
声音到这里嘎然而止,白依凡上前一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项官龙面如死灰,抱着她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后堂走去。
断肠红,饮者无救。
伊姝明白,那毒,本是为他们准备的,却叫怡红毒死了自己,她虽然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但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们,临死前,她应该是安慰的吧。
两人携手走出大堂,正欲离去,却让那帮乞丐少年团团围住,四下里不知何时,又涌来二三十个中年汉子,个个身材魁梧,印堂发光,双手叉腰候立在侧。
看来,今日要想脱身,有点难了。白依凡不由心中大急,朝来路方向极目望去,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消息早已走漏,项官龙备下天罗地网,只待他们请君入瓮,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怡红的死吧。此刻他深受打击,不知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来。
厮杀在所难免,伊姝暗中已经撤出软剑,对白依凡示以安心的眼神,五人以背相抵,面向四周凝神而对。
喜冬最是沉不住气,这会儿已经连续攻出十多剑,却被少年们奇怪的阵式牢牢困住,完全发挥不出威力。反之这些少年并不主动攻击,却也不让他们往前一步。意图很明显,就要让他们困在这里,熬到筋疲力尽之时再活捉。
不,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意念刚起,抬头碰上白依凡投递过来的目光,两人心意相通,相视一笑,右手长剑同时出手。伊姝的游龙软剑使得得心应手,出手即是百花剑法中的“美人如玉”、“剑气如虹”、“人剑合一”,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可惜,这一次,她保命的三招根本不管用,攻出去如石沉大海,少年们远远地避了开去,却仍就成包围之势。再远一点的大汉们,仍然面色沉静地袖手旁观。
白依凡傻了眼,伊姝愣在当场,三婢倒吸一口冷气。谁也没有料到,如此毫不起眼的粗鲁少年,摆出的阵势却是如此地牢不可破。
双方僵持了半柱香之久,项官龙终于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虽然神情憔悴,但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只听他淡声道:“为了红儿,今日我放你们离开!但既然撕破脸皮,终有一天会再次兵戎相见,到时不管你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一样难逃一死!”说完,大手一挥,乞丐少年和中年大汉们尽数退去,片刻间已经消失在连绵房舍之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算
雨,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天地间陡然一片清明。马车再一次驶向茫茫原野,车帘掀开处,无边春色倒转如飞,青青麦苗油绿发亮,晶莹雨珠滴落无声。
好景仍在,愁绪已生。有备而来,铩羽而归。
伊姝无力地倚在白依凡肩上,眸子里笼罩一层寒霜,从没有过的挫败让她心情跌落谷底。多少大场面都过来了,却没料到会栽在名不见经传的清风堂上。
白依凡心里除了懊丧,更多的是担忧。
回到客栈已是掌灯时分,路过柜台时伙计递过来一封信笺。伊姝接过拆开,并不熟悉的笔迹,却称呼她为“公主”,语气间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并明确表示,喜春已落入他的手中,若要人质安全,请在三天内速离秦州,永不插手此间事务,落款没有署名。
显然,对方已经知道她来秦州的目的,只是她不明白,对方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直接对她下手,非要拿他身边的婢女开刀呢?原本留了喜春在客栈,是另有要事的,早知会是这样,先前就应该把喜春一起带上。
伊姝呆愣在那里,怔了半晌,脸色阴晴不定。白依凡见状,急忙拿过她手里的信,看完即已明白原委,心情不由更加沉重。
两人都不说话,默默牵手上楼,三婢也都一声不吭,尾随其后而上。大堂里跟离去时并无两样,窗户开着,有微凉的春风透过帘幕吹过,使得几上的烛火不停跳跃。
低落的心绪下,伊姝就着残茶喝了一口,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忽然间,一道黑影从屏风后急速跃出,执着剑杀气腾腾地直刺她的心窝。
旁边的白依凡陡然一声惊呼,身随声动。整个儿朝她背后扑了过去。伊姝被他用尽全力一推,身不由已扑倒在地,下意识地猛然回头,只见黑衣人的长剑已经刺入白依凡的胸膛。霎时殷红的鲜血染满衣襟。
说时迟,那时快,三婢齐声娇喝,分三个方位向黑衣人发起攻击。黑衣人一剑刺中,并不恋战,且战且退到窗口,身子一转纵身跳下,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时的伊姝有些六神无主,一屁股坐在地上,满面泪痕。抱着白依凡的双手瑟瑟发抖,伙计送饭菜进来,刚好瞧见这一幕,直吓得双腿打颤,手里托盘应声落地。溅了满地的菜叶汤花。
临夏一把抓住他,以从没有过的恶狠狠地语气说道:“快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请来,若是迟到片刻,定叫你人头落地!”说完扔下一锭银子,遂转身回房。
伙计自是不住点头,应声出门而去。
晚秋和离冬双双过来。与伊姝一起扶了白依凡到榻上躺下,布满鲜血的伤口触目惊心,嘴唇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双眼紧闭无光,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临夏拿了金创药过来,晚秋赶紧给他敷上。又喂了颗金丹给他吞下。四人俱是心急火燎,左顾右盼期望大夫快些赶到。
不多时,刚才出去的伙计挎着药箱,拉着大夫进来。伊姝侧身让开,一把扯了大夫的手。嘴里急切地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救救他啊!”
大夫一边点头,一边仔细地察看伤口。片刻后,喟然一叹,有些沉重地开了口,“其实伤者的剑伤并不足以为惧,厉害的却是这种叫做‘无影’的剧毒,如果三天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伊姝听得如遭重击,身子连晃数下直朝后面倒去,亏得离冬从后面扶住了她,这才勉强站稳,凤目里已是珠泪滚滚,滴滴落在地上,片片撕裂心扉。
临出京前,因为顾念父皇的身体,伊姝将那块琉璃玉佩给了文渊帝,怎么也没有想到武功高绝如白依凡,也会遭到这样的毒手。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伊姝“扑咚”一声跪倒在地,仰起泪痕斑驳的脸庞,扯住大夫的衣袖,泣不成声地道:“你有解药,你能救他,你能救他的,对不对?”
大夫慢慢地摇头,残忍地打碎她满心的希望,无奈叹道:“此种剧毒混合了十八种毒素,每一种毒素的配比都不相同,除非是下毒者本人,否则很难配出对症的解药,只要有一味药没有配对,只会让伤者死得更快。”
闻言,伊姝颓然坐地,像痴了傻了一般,嘴里一个劲地重复:“不会的,不会的!白依凡不会死,不会死的!”
大夫开了两副普通的伤药,摇头叹气地走了。屋子里安静地出奇,伊姝一直坐在那里,双眼发直,如雕像般,任谁也拉她不动。
忽然,大堂外走进来两条人影,为首者赫然是沈邦彦的独子沈默扬,在他后面跟了个青及小厮。只见他径自走向躺在榻上的白依凡,正要俯身有所动作,却听身后猛地大喝:“不准碰他!”声到人到,伊姝腾地站起,全身挡在白依凡面前,对他怒目而视。
沈默扬陡然一怔,片刻后又是满脸的笑意,“公主要是不想让他死,就把这药丸给他服下!”
伊姝瞪着他,眸子里像要喷出火来,冷冷地道:“是你派人杀我?”
“要真是我派人下的手,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过来救他!本公子自认并不是出卖朋友的小人!”沈默扬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颗药丸拿在手中,嘴里不无嘲讽地再次说道:“随你吧!传闻公主胆识过人,此刻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人命关天,不是不慎重的。
伊姝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抬眼瞧了瞧榻上昏迷不醒的白依凡,终于接过,和着温水喂他吞了下去。
片刻后,白依凡果然悠悠醒转,见着伊姝安然无恙,随即眉尖展开浅浅笑意。伊姝终于松了口气,眼里泪花闪动,却是喜极而泣。
谁知沈默扬却在旁冷冷地又道:“也别高兴得太早,此药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并不能根除。‘无影’之毒,天下至毒,不同之人下的毒,解药各不相同。”
伊妹愕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默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无表情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下手之人,很有可能是我认识的熟人。”
“是谁?难道是你爹派的人来杀我?”伊姝绷紧了神经,眼里目眦尽裂。
沈默扬并不回答,只是继续淡然说道:“我还知道,他下手的对象就是公主,却被依凡挡下这一剑。做他们这行的有个规矩,一剑刺下,决不再刺第二剑,即使明知杀错了人,也得依照规矩,改日再找机会。”
“他们到底是谁?我自认并没有得罪江湖中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伊姝只觉头脑一片混乱,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
只听沈默扬一字一句地道:“他们就是三年前才崛起于江湖的‘一剑盟’!”
“一剑盟?”
“对。‘一剑盟’是个江湖暗杀组织,谁给钱财,就替谁消灾,但有个规矩,就是任对方是谁,只刺一剑,若你侥幸躲过,便不再追杀;若是错杀,便会于三天之内再次下手,若你这次也能逃过,终生不再碰你一根汗毛。”
“是你们的人?”
“不是。只知他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沉重,沉重得似天要塌下来一般,“这些年来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不过从未听说与皇室扯上什么关系。”
伊姝听得惊怒交加,额上冷汗直冒,榻上的白依凡不知何时伸了手过来,此刻正握住她的柔荑,眸子里传递着安定的目光。伊姝稍觉心安,不由反握他的手更紧。过了良久,才又说道:“沈公子对此事知之甚祥,想必跟‘一剑盟’的关系非比寻常。依沈公子之见,我现在应该如何去做才能化解这场危机?”
沈默扬苦笑着摇头,眸子里的神情有些奇怪,“去年,我曾出价千两黄金,请他们替我杀人,仅此而已。至于其他,我也不太清楚。公主好自为之吧。”
伊姝还想再问,沈默扬已经挥手告辞,带着侍从翩然离去。
待他走后,伊姝却陷入了沉思。
“姝儿,你在怀疑他?”白依凡直接地问道。
“嗯。他是沈邦彦的儿子,我不可能不怀疑他。”
“我跟你的看法却恰恰相反。我相信他。”
“为什么?”
“其实他跟他的父亲一直不合。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跟他的父亲决裂了。就连现在他们虽然同在秦州,一年里也难得见回面,就算见上了,也会吵得不可开交。对于他父亲的野心,他明白,也反对,却无能为力。”
“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起过?”伊姝顿时吃惊不小,看来自己的海棠院的势力还是太弱啊,居然连这么紧要的消息都没查到。
白依凡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淡笑道:“这件事,是我故意瞒你的,海棠院那边的记录,也是被我删除了。不为别的,只为默扬是我朋友,我不想让他的私密爆露人前。因为沈邦彦五年前娶的这位美娇娘,正是默扬的心上人。”
竟然会是这样。伊姝顿时无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刺杀
沼水溶溶,芳草青青。
沈默扬的药果然很有奇效,两天后,身受毒伤的白依凡已能下地行走,与常人无碍,只是手心豆大一个黑点,提示他已经中了剧毒。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但是伊姝,却有些不死心,请了城里所有名医来诊治,得出的结论与先前大夫所说如出一辙。由此,心情很是低落。
随之而来的,是匿名信上提到的“三日期限”转眼即到。很明显,如今的秦州城内阴谋重重,不但关乎皇室,更有可能关乎社稷,关乎南朝江山。天职所在,她不能不管。可是如果不走,白依凡的性命堪忧?喜春又由谁来救呢?
白依凡替她理了理发丝,紧皱的眉峰一直没有松开,“姝儿,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离开秦州,佯装返回京城,半道上再折回凌州隐蔽。凌州离这里不过一天路程,一有消息,我们再悄然回来,这样或许可以瞒过对方耳目。”
伊姝叹了口气,面上神色憔悴,黯然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一切如坠迷雾,较之攻城掠地的战场更加凶险绝伦。她如今已陷在迷局之中,完全找不到出局的方向。
白依凡握住她的手,语声更见柔软:“其实你也不必过分担心,虽然眼下咱们势单力薄,但后援强大。自古邪不胜正,他们犯上作乱,已经有违天道人和,是逍遥不了多久的。”
“说起来,终归是父皇的仁慈和懦弱酿就了这些隐患。”伊姝不无感慨。
“你错了。”白依凡摇头。
伊姝有些讶然地看向他,“呃?”
“皇上虽说没有大功,但在位多年,天下安定,四野清明。每一代帝王,都有他特定的历史使命,圣祖爷当年马背上打下的江山,自是期望后世子孙好好地守护这一片基业。皇上主张以‘仁义’治国,并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些身受皇恩的世家贵族,不但不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反而把皇上的仁慈和信任当作筹码。铤而走险,妄图满足他们无穷尽的贪婪好色。权利这东西,害人哪!”
伊姝再次惊愣,怎么也没有想到,白依凡会说出这样一番慷慨陈词的话来,比起他,倒是自己有些吹毛求疵了。当大多数人都在指责和轻视父皇的平庸之时,只有他理解父皇的苦心,只有他支持父皇的做法。
白依凡,他实在是将相良才。
伊姝忽地眼睛一亮。心境豁然开朗。自古打江山容易,守江山更难。生在和平时期,杀戮和铁血只能带给百姓惊悚和苦难,却不能让他们从内心真正地臣服。只有以仁治国,才能得民心。得天下。
说话间,晚秋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口中笑道:“公主,你瞧,谁来啦!”说完身子往旁边一让,露出几位风尘仆仆的青年壮士的身影。
原来是旋风卫的兄弟们到了。
阿武急忙领着他们过来参见,伊姝百感交集。双手拍着阿武的肩膀,久久说不出话来。当日叫卫虎留下半数旋风卫,助烟月稳定京都人事。余下六人由阿武率领,与她们分作两路直奔秦州,没曾想因为海棠院的变故,失去了联系。此次重逢,实在是意外之喜。
晚饭后,众人围坐桌前,再次郑重地商议该何去何从。最后终是决定,离开秦州。隐匿凌州。只是今夜,‘一剑盟’的刺客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阿武丝毫不敢大意,急忙召集旋风卫弟兄,分作两班轮守,隐于暗处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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