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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天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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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姝随手给了那小婢一锭银子,嘴里急声问:“姑娘,麻烦打听一下,刚刚在这里坐着的客人是谁?”
红衣小婢赶紧把银子揣进怀里,然后笑着说道:“他就是咱们秦州城里大大有名的沈公子啊,辅国大将军的长子。小的看公子是外地人吧,不然不会不知道他的。”
伊姝听得心里一惊,她自然知道沈邦彥膝下一儿一女,儿子沈默扬,女儿沈壁君,俱都是京都世家里非常优秀的联姻对象。
片刻后,又问道:“我是问他身边的那个人,穿蓝色长袍的那个。”
红衣小婢想了想,才道:“那位公子啊,婢子不认识,不过应该是沈公子的朋友吧。沈公子交友满天下,他的朋友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那沈公子经常来这里吗?”
“经常来吧,不过最近来得少了。”
伊姝想了想,又说道:“姑娘,你看这样好不好?下一次若是这位沈公子再来,麻烦你送个信到‘江南客栈’天字房来,到时自会有人给你赏钱。”
小婢自是满口应承。
于是众人又都跟着伙计移驾去了包间,伙计想是早看出他们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因此安排的包厢也是整个酒楼里最宽敞最豪华的一间,三个人坐上去,稀稀松松地显得冷清。
伙计殷情地在旁边捧着菜单,一一如数家珍地介绍这里的特色菜品,伊姝懒得听他唠叨,挥手直接叫他一样一份地只管送上来。
伙计见她豪气,自然欢喜,打拱作揖之后,眉开眼笑地笑着离去,不多时便有十位衣袖飘飘的彩衣少女鱼贯而入,每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顿时满屋的活色生香,除了各色各样的菜肴,还有这么些漂亮的女子,直叫众人胃口大开。
伊姝带头大快朵颐,晚秋和离冬二人也都跟着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原来百花宴还真是用鲜花做出来的菜品,有牡丹、芍药、海棠、莲、石榴、桂花等等。伊姝细数了下,真的有上百种,有的用汁,有的用花瓣,造型亦是多种多样,令人看着就忍不住欢喜,吃在嘴里,香在心里。
至此,伊姝不得不佩服这个店老板的独具匠心和生财之道。这个人虽是做着商人的勾当,骨子里却处处透出一股文人的雅味儿,只不知是真雅还是假雅,回头得叫海棠院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喊杀声,“杀人哪,杀人哪!”
三人俱是一惊,伊姝抬头对晚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疾步奔出,与迎面进来的临夏撞个正着。
伊姝见她满面惊慌的神色,不由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
“公主,咱们得赶快走,这里不安全!”临夏似是受了极大的震骇,早已乱了方寸,直接就叫出了伊姝的身份。晚秋闻言,冲出去的身形在门口打了个转又倒了回来,随即紧紧立在伊姝身后,右手习惯性地按了按剑鞘。
伊姝不言不动,继续埋头吃她的大餐,顺带还叫离冬给她盛了碗汤端过来。
外面的喊杀声还在继续,却已经淹没在巨大的人潮中,脚步声纷乱冗杂,震得整个酒楼都嗡嗡作响。少顷,一个更加尖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失火啦!大家快跑啊!”
临夏禁不住再一次催促道:“公主,咱们也走吧!”
伊姝皱了皱眉,淡淡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临夏这才找着说话的空儿,急忙连珠带炮似地说道:“奴婢本是去打听牡丹姑娘的事儿,却不料刚到后台就被人从后面点住了穴道,昏过去了,醒来挣扎着跑到大厅,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一道屏风后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在喊:‘杀人哪!’,奴婢担忧公主的安危,所以就急着跑回来报信了。”
伊姝沉吟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走,咱们出去再说!”
此时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把楼道堵得水泄不通,不时有人被踩了脚,更多的人在高声叫骂,叫着骂着干脆就打了起来,使得更多的人遭受了鱼池之殃。
四人不得不返回包间,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伊姝忽然瞧着旁边的窗户大开,立马探头过去,原来下面就是“夜游宫”的后院。当下再不犹豫,朝后招了招手,便跳了下去。三人眼看伊姝跳楼,也都跟着往下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平地。
大家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她们先前喝茶观舞的雅室,此时已经是火光冲天,不时有人从各个窗户纵身跳下,直摔得哭爹叫娘。
变故只发生在刹那之间。伊姝心里疑虑重重,甚而感到不安,一时之间却又摸不着任何头绪,只得先回了“江南客栈”,叫了临夏去秦州的海棠院接头。
很快,临夏带回了消息。
根据海棠院得来的情报,这“夜游宫”的主人,神秘莫测,据说他长得很美,且身怀绝艺,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平素也很少在这里,大小事务全交给大掌柜欧阳处理。这个欧阳看起来不过一介儒生,经商却自有一套,把“夜游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且享誉四方。
听起来,好象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一百零八章 叛徒
第二天一早,“夜游宫”死人失火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在秦州的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同行嫉妒,买通了江湖杀手实施报复;又有人说是老板好色,迷奸了沈大将军的情人,遭沈大将军报复;还有一种说法更是有趣,说“夜游宫”的老板是西蕃国安排在南朝潜伏多年的奸细,其目的是为刺探军情,为不久的南侵做准备,不料却被景佑公主识破,秘密派了大内高手进行诛杀。
伊姝听得不禁暗暗好笑,这三种说法,没有一种是靠谱的。
其实海棠院早对这个酒楼进行过深入的调查,却什么也没查到,就像它的店面装饰一样,一切都干干净净、正正当当的,找不出一点不正常的地方。如果真是要说它不正常的话,便是一切都太正常了。
别的酒家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而在“夜游宫”,却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在这次死人失火案以前,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大掌柜谦和,小伙计热情,少女们温柔,菜肴永远是最新鲜最完美的,令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别说打架斗殴,就连小口角也从没发生过。
这样一家堪称完美的酒楼,却在一夜间名存实亡。昨夜的那场大伙,把整个酒楼烧得面目全非,今早从废墟中抬出来的烧焦的尸体,多达二十具。此案已经惊动了秦州知府袁天伦和辅国大将军沈邦彦,两人亲到现场督促办案。
无疑,伊姝对这个案子也相当地感兴趣,可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突破口,只得静观其变。
四人吃过早点,坐在小花园里下棋。当初入住这家江南客栈,便是看中了房间外面的这个小花园。花园虽然不大,但胜在幽静,四周鲜绿色的草地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几株高大的玉兰,亭亭玉立,纯白粉红浅紫。各争纷芳,香气四溢。
对面地字号房昨晚亮过灯,应该是有人住了进来,不过直到此刻也没见到半个人影。伊姝又一次抬眼望了望那边,心不在焉地落下棋子儿,离冬立马拍着手笑道:“哈哈,公子,你输啦!”伊姝低头一瞧,不禁恍然,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又快速地从里面关上,走出来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一身短衣劲装打扮。额上太阳穴高高突起,看样子应该是长年在道上行走的江湖人。那人瞥了她们一眼,径自匆匆下楼而去。
伊姝看得心中又是一动,随即朝旁边的晚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尾随着跟了去。
从昨晚住进这个房间开始,她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焦急得让人压抑得快要窒息般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一宿未曾睡好,半夜起来小解,却意外发现对面房间亮起了灯,透过窗户看过去,有几个模糊人影在不停晃动,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支言片语,比如岭州府衙起火,太子失踪等等。
岭州府衙,太子……那不就是太子哥哥出事了?伊姝脸色忽地一变,双腿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岭州偏远。还没来得及设立海棠院分院。虽然年前派了旋风卫过去,但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伊姝顿时心争火燎,回房后急忙将睡梦中的喜春拍醒,然后果断命令道:“春儿,马上通知烟月,让她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查出岭州的事情,速速回报。”
喜春看着她满脸的凝之色,知趣的没有再问。
直到晌午,地字号房里再没有任何动静,正巧有伙计送饭上来,伊姝及时上前打听,伙计先是不肯说,不过银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伙计终是吐露了他所知晓的皮毛。
原来,先前出去的中年汉子,是此地最有名的“龙威镖局”总镖头王振东的大弟子项官龙,此人不但武艺非凡,而且待人热忱仗义,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就连绿林道上的好汉也都会卖他面子。王总镖头年事已高,近几年已很少出门,因此“龙威镖局”的大小事务,都由项官龙出面打理。
看起来,他是个精明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方面的人,而房里的那几位又都是什么身份。据伙计说,他们是昨晚亥时,由项镖头领着住进来的,并付了一个月的房钱,显然他们要在此地呆上很久。
想到这里,伊姝忽地一喜,难道——他们口中失踪的太子,已经来了秦州?随即又摇头,这怎么可能?岭州离此地,不远千里,太子哥哥如果真出了事,也会直接回京城,怎么可能来秦州?
正思忖间,晚秋忽地闯门进来,只见她发丝凌乱,臂上隐有血迹,神情亦是狼狈。伊姝不禁皱眉,淡淡地问:“怎么回事?”
“奴婢奉命跟踪那个家伙,没曾想被他发现了,诱我入了一条死巷,隐在暗处猝然出手,奴婢无能,被他打伤在地,这家伙趁机溜掉了。”
伊姝听了,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吩咐她下去料理伤势。
桌上的饭菜虽然丰盛,伊姝也仅仅是浅尝辄止,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品尝特色美味,眼下也只有期待临夏能够带回一些线索了。
秦州的海棠院虽然建立得早,但所得的情报并不怎么给力,比如沈邦彦在上次王棠棣围困皇城后的动静,还有那个深夜入宫带东西给沈淑妃的蒙面男子,以及昨日叫她们了解的“夜游宫”主人的情况,无一使她满意。
这让伊姝不得不疑心是否是内部出了问题。情况未明之前,她可不敢轻易露面,但愿临夏这一次去,能够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曹操,曹操到。
临夏像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茶也来不及喝一口,便急急地说道:“公子猜想得不错,咱们内部果然出现了叛徒,就是秦州分院的怡红,去年湘云姐突然暴毙,烟月姐命她暂代管理此地事务,没曾想这贱人早就被人收买了,传回京城的都是假消息。”
“当真?”伊姝陡然一惊,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此刻听临夏亲口说出,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分院的负责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绝对忠心可靠的人,每年的分红并不少,相当于一个五品官员的俸禄,想要收买她们并不容易。
可这究竟是谁?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收买了她?
只听临夏接着又说道:“而且昨日在夜游宫跳舞的牡丹原本就是我们的人,不知为了什么突然离开了海棠院,现在夜游宫被烧,牡丹也不知去向。”
伊姝不禁疑惑起来,“你这些都是打哪里听来的?”
“因为奴婢见到了公主想见的人。”
“谁?”伊姝不禁愕然。
临夏点点头,笑得很神秘,“公子见了就知道了,奴婢已经替公主做主,约了他晚上在夜游宫的废墟见面。”
临夏故意卖起了关子,不过伊姝已经想到他会是谁了。
好不容易捱到掌灯时分,伊姝换了一袭夜行装束,又从窗户瞅瞅外面并无监视之人,这才与临夏两人悄然离开客栈,直往夜游宫废墟而去。
朦胧夜色下,夜游宫一片萧条寥落景象,漆黑的烟灰四处纷飞,烧焦的房梁散落一地,断楼残檐摇摇欲坠,除此外便是一片死寂。
转角僻静处,一条黑色人影临风而立,大风掀起他衣带飘飘,脸上笑容飞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了,伊姝忍不住一阵激动,虽然分开不过数日,却觉得恍若三年五载般那样长远。当下也顾不得矜持,急速飞奔过去,两人抱个满怀。
来人正是白依凡,她心心念念的男子。自除夕夜后,不几日他便被文渊帝派了差事,陪着聂宇去了定风坡军营接管京畿军,两人竟来不及话别。
良久,伊姝才从他的怀里拱出来,娇嗔道:“你怎么也来了秦州?”
白依凡宠溺地刮了她下鼻子,又替她理好拂于脸上的发丝,眸子里笑意浓浓,“自然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比你早到了三天而已。”
伊姝随即反应过来,“那昨晚跟沈家公子一起出现在夜游宫的人真的是你?”
白依凡点点头,眸子里忽然露出深思的神情,“沈邦彥,他隐藏得可够深的。”
伊姝悚然一惊,“你查出什么来了?”
白依凡再次点了点头,“嗯,如果我猜得不错,伊琰应该在他手里。”
“你是说他收留了伊琰?”
“是啊。沈淑妃没有子嗣,他们要是想有所图谋,必须得有个由头才行。想必伊琰早在之前就跟他们达成了协议,不然也不会冒然逃来秦州。”
“他又有什么理由造反?”伊姝虽然在问白依凡,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此次王棠棣叛乱,他作为辅国大将军,居然没有进京勤王,自然害怕文渊帝的事后清算。人总是贪心的,握在手里的权力,又怎么舍得放手?
第一百零九章 试探
只听白依凡继续说道:“海棠院里的怡红,早在去年就已经被他收买,湘云也是由他设计杀死的。牡丹本是海棠院里的头牌,就因为知道了湘云的死因,差点被灭口,最后被夜游宫的人救走。可昨晚夜游宫失火,牡丹也再次失踪了。”
伊姝隐隐猜到夜游宫的主人是谁了,于是就更加奇怪了:“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他儿子的地盘?而且当时沈大公子跟你都在雅室里坐着呢。他怎么舍得下手?”说着话锋一转,“你肯定是沈邦彦派人下的手?”
白依凡很肯定地道:“我确定是他的下的手,但跟你一样,也是想不通他怎么能够对亲生儿子下手?”
伊姝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来,“除非,这人不是他的亲儿?他想借机除去!”
白依凡听得眉头又是一颤,眼里瞬间涌上浓浓的担忧,不禁再次握住了她的手道:“姝儿,要不你先回京,这些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伊姝当然知道他在担忧自己的安危,可眼下情形容不得她退却,当下也正色回答道:“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这里的事情,关系到咱们整个南殷朝的安危,我既是皇室中人,便有责任和义务来承担这一切,不管前面是刀山或是火海,也定要夷成清明之地。”
相处多年,白依凡自是了解她的,当日于万军阵前杀敌都面不改色,眼下的波涛暗涌又岂在话下?他如此说,只是抱着一丁点儿渺茫的希望,现下被她拒绝,自然并不吃惊,只是微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呀,真不像个皇家公主,越是危险的事儿就越要往上面撞!但愿我这个护花使者。能护你周全吧!”
只见伊姝嫣然一笑,娇嗔着道:“就要赖上你,做我一辈子的护花使者!”
“微臣遵命!”白依凡一时乐得忘形,将伊姝原地抱起。转了好几个圈才放下。
两人随即商定,明天便由伊姝先行拜访沈邦彦,而他会在暗处继续追查伊浔伊珩的下落。
翌日,伊姝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就带着喜春等人往沈府而去。
沈邦彦的将军府坐落在城西的凤天道上,府邸宏伟气派,门口有两个兵士执剑把守,隔着高高的围墙,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厅殿楼阁。显得说不出的峥嵘轩俊。随行的离冬递上烫了金的萧公子的名贴,两个兵卒不由肃然起敬,一个飞身急往里面报告,一个领她们到旁边的角楼喝茶等候。
不肖说,将军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周到。
不多时。就见沈邦彦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老远就拱手笑道:“不知萧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伊姝淡笑,从容站起,也拱手还礼,“大将军客气,倒是在下冒昧前来。叨扰将军了。”两人真真假假地寒喧一阵,便说笑着往府里走去。
大厅装扮得富丽堂皇,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鎏金闪亮的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即“怀恩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 辅国大将军沈卿”;紫檀香案上,设着一丈来高的青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地下一张宽大楠木软榻,两边虬枝点缀的玉兰屏风。
相较于凤凰城里季将军府的寒酸,的确是天壤之别。这个沈邦彦。跟个土皇帝似的,也太懂得享受了。只是他明知自己的身份,为何还要把这一切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
正思忖处,有丫鬟奉上香茗,伊姝浅饮一口,立马识得正是极品的雪山秀芽。雪山秀芽长于西岭雪山的顶峰,受天地之灵气所集,清明节前采摘,经十八道工艺制成,是难得的珍品,就连皇宫每年也只得两斤而已,他是怎么得来的?
沈邦彦陪坐一旁,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笑道:“公子定是尝出了这茶的特别味道,不过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伊姝又喝了一口,抬眼看他,仍是淡笑,“愿闻其详。”
沈邦彦笑了笑,自己也喝了一口,才解释道:“其实这并不是西岭雪山的雪山秀芽,却是我家夫人的精心之作。”
伊姝也笑,心里的疑虑并未打消,嘴里却赞道:“沈夫人真是七窍玲珑心,竟连大自然的杰作也能培育出来,有机会在下定要讨教讨教了。”
“好说好说!”沈邦彦哈哈大笑,“贱内今日回了娘家,不然说什么也得叫她出来相见。”
伊姝自是知道他在打马虎眼,也不揭穿,只是忽然正色起来,沉声道:“不瞒大将军,在下此来,确有要事相求,还请大将军寻个僻静之处好说话。”
沈邦彦朝后挥手,四处丫鬟尽数退去,然后领着伊姝穿过曲折走廊、亭台楼阁,径自来到西北一隅的院子里。院子并不大,却种满了无数玉兰,天生丽质之花朵,占满老树虬枝,如云如雪,芳香扑鼻。
想来这便是沈大将军的书房了。
书房很宽大,干净整洁,案上放着文房四宝,旁边兵器架上挂着各式兵器,刀剑枪锤斧,样样俱全。沈邦彦亲自奉了茶进来,房门从身后关上。
屋子里一时很静,伊姝没来由地有些不安。
沈邦彦忽然转身跪下大礼参拜,口中说道:“末将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伊姝素手一抬,“免礼!”
两人各自寻了位置坐下,伊姝面色恬淡,长长睫毛下一双秋瞳寂然无波,浅抿一口复又将杯盏放下,这才漫不经心地道:“沈将军一年四季寒暑坐镇秦州城,却是错过了不少好戏。”她这一说,无疑承认了自已的身份。
沈邦彦闻言面色大变,藏青色长袍无风自动,“嗖”地起身再次跪倒,“末将未奉召令,不敢挥师进京,致使皇上受屈,请公主降罪!”
“沈将军严守君令、尽忠职守,何罪之有?本宫只是开个玩笑,将军莫要在意。”伊姝继续浅笑,笑容里却透出一丝冷意,令大将军沈邦彦没来由地在心里打了个寒噤,头垂得更低了。只听她又淡淡说道:“若是沈将军真觉得自己有罪,那就将功赎罪好了,替皇上找到两位皇子,再把叛贼伊琰献出,便是大功一件。”
“怎么,两位皇子来了秦州?”沈邦彦惊讶反问,又故意忽略掉伊姝说话的后半句。
“不然你以为本宫过来游山玩水么?”伊姝没好气地回道,喟然一声长叹,面色陡地变得沉重,“父皇大病初愈,急需伊浔、伊珩两位哥哥回宫辅政。至于伊琰,父皇交待,也要捉拿回京治罪。据当日救下两位皇兄的福公公说,他们已经悄然投奔你来了。”
伊姝说完,抬眼看他,后者一脸茫然地摇头,恍若真不知两位殿下的下落。她这招投石问路,并无多大把握,见他如此反应,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原本是微服出行秦州,谁知刚到便被人探知了底细,这才大大方方地入府拜访,满以为多少会有些收获,偏偏这沈邦彦一问三不知,装聋作哑得恰到好处。
伊姝心里憋着气,面上却不好发作,本想再问问其他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哪知沈邦彦却主动说道:“末将刚得了个天大的好消息,据说太子殿下来了秦州。末将已经派人去接了,相信不久就会回府。”
“哦——你找着太子殿下了?”伊姝不由得面露喜色,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不得不承认,沈邦彦这记马屁拍得到位,让原本对他很有成见的伊姝的态度立马有了改变,甚至忘记了初衷。
“公主先好生歇着,呆会儿殿下来了,末将再派人来请你来请。”沈邦彦,又亲自给伊姝添了茶水,这才徐徐退去。
沈邦彦走后不久,伊姝就让喜春四处溜达去了。
她自己则是百无聊赖地站在窗边欣赏风景。院子里不知何时,已浠浠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缠绵得就像情人的心思,玉兰花含香吐蕊,花瓣洁白饱满,犹如少女朱唇欲滴,各色姿态妩媚多情。
忽然,花树下白影闪现,晃花了人眼。伊姝陡然一惊,急速推门而出,只见某一花树连晃几晃,晃得落英纷飞,花瓣簌簌,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临夏随后追出,面色极不自然,“公主,怎么了?”
“没什么。”片刻间,伊姝已经恢复常态,眸子里波澜不惊,随即又自言自语道:“白玉兰高贵典雅,花香似兰,洁白无暇。没想到这沈将军倒是位怜花惜花之人,且甚有眼光。”
街上仍是小雨纤纤,密密麻麻地飘洒于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地响起,紧接着几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皆是青一色的劲装大汉,腰间都挎了武器。快马过后又驶过来一辆马车。马车看起来很普通,但拉车的马脚上皆钉了马掌,且是上等的良驹。不过似乎跑了太远的路,这会儿也是累得口吐白沫。
到了沈府门前,马上的人纷纷下马,随后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从里面搀出一位面色蜡黄的青年男子。
第一百一十章 相认
青年男子看起来很是虚弱,每走一步都是那么地辛苦,好在没多久沈府的下人们抬来了软轿,搀扶他的大汉急忙将他抱到软轿上安置好,这才舒了口气。
伊姝闻讯赶来的时候,软轿已经抬进了厢房。顾不得多想,问明了方向,再次朝厢房里跑去。
当她看到半躺在床榻上容颜憔悴的熟悉面容时,心里不由得悲喜交集。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嘴唇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来。
伊琪也在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显然,他一时没有认出她来。
这也难怪。当年,他们分开之时,伊姝才只有七岁。女大十八变,更何况她如今还身着男装。
终于,伊姝走到了床榻前,随即半蹲在地上,用力握住他的手,嘴里亦是哽咽地道:“太子哥哥,我是姝儿,我是姝儿啊!”
“你是姝儿?”伊琪激动地坐了起来,却又因为身体的不支而又躺了下去,眼睛里陡然涌上明亮的神采。
伊姝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是,我就是。太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姝儿想你想得好苦哇!”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伊姝暂时忘记了一切。而伊琪历尽千山万水之苦,八年前终于见到了亲人,自是激动不已。两人久久的拥抱,半天才分了开来。
沈邦彦不知何时进的厢房,这会儿突然跪下行了大礼,嘴里连连道:“末将拜见太子千千千岁!”
似乎很久没有受过如此的大礼了,伊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半天才缓过神来急忙道:“沈将军快快请起!我已被贬多年,担不起这样的大礼!”
沈邦彦却正色道:“殿下千万别这样说,只要皇上一日没有废您,您就一日还是我们的太子,礼不可废!公主。您说是吧?”
沈邦彦随即将目光看向旁边的伊姝。
不知怎么地,伊姝总感觉他这句话另有深意,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来,只得含笑点点头道:“是啊。太子哥哥,父皇和母后一直都很担心你呢,当年将你贬到岭州,也是不得已的。父皇也有他的苦衷。前些天我出京的时候,父皇就已经打算下旨让你回京了,也不知圣旨到达了岭州没有!”
当然,这话里一半都是水份。但伊姝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扶持太子哥哥登基,虽然这些话里有假传圣旨的嫌疑,不过她也是不怕的。
“但愿公主能记住您今日所说的话!他日太子的登基。还希望您全力支持!”
伊姝越听心里越不是味儿了,这沈邦彦什么意思啊,这话里话外地挤兑她,当下便沉了脸道:“大将军这话说得可不对了,如今父皇健在。就算要传位,也还得好些年呢。本宫不过是女流之辈,朝政大事什么的根本管不了。但本宫与太子哥哥一母同胞,不支持他支持谁呀?大将军,你实在想得太多了!”
沈邦彦似乎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不悦,依然淡笑着问道:“听说皇上有意立公主您为皇太女,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回京,就显得太不合适宜了!”
伊姝一听,顿时怒了,这厮摆明了是故意挑拨离间,让他们兄妹不合哇。先前还以为他真的好心,让他们兄妹重逢了。却原来是这等心思。
“大将军,请你慎言!擅自揣摩圣意可是大罪!这种谣言还是不要相信的好,否则,终会害人害已!”
沈邦彦见她神情这般愤怒,又偷眼看到伊琪的脸色微变。总算知趣了一点,没有再就这个事情说下去,赶忙朝伊姝拱手道:“末将口不择言,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伊姝审时度势,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得不服软,当下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岔开了话题,“对了,太子哥哥,刚才只顾着跟大将军闲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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