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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天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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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武丝毫不敢大意,急忙召集旋风卫弟兄,分作两班轮守,隐于暗处警戒。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调动起全身五官凝神聚气地察看四周动静,连一只飞蛾也休想逃过他们的眼睛。

    房间里,离冬和晚秋和衣躺在离伊姝不远的地铺上,中间只隔了一道厚厚的垂帘,长剑就搁在右手边上,随时准备抽出御敌。聂宇睡在旁边相邻的厢房,房门一直大开着,虽是闭着眼睛假寐,却将周遭的一举一动都放在心里。

    夜黑如漆,四下里安静极了。

    伊姝仰躺在床上,心里平静至极。不是不害怕的,但害怕有用吗?只会让敌人觉得可笑。更何况她并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半生荣华,享尽万千宠/爱,此刻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只是,她弄不明白,或者说是不甘心。对方跟她究竟是如何的深仇大恨,非要以如此手段置她于死地不可?

    “当、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上,更鼓声无比清晰地传来,三更时分到了。

    伊姝明显地感到,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杀气。与那日糟糕的心情自是不同,这一次,她天生的敏锐嗅觉再次发挥了作用。她甚至能够断定,杀手已经潜入了房间,就在她周围三丈以内。

    越是危险,就越要镇定。

    伊姝慢慢地坐起身来,点亮了床前的烛灯。垂帘外,晚秋立马执剑进来,急声道:“公主——”

    伊姝笑着摇头,“没啥,只是做了个好梦,笑醒了而已。”她面容淡淡,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令晚秋绷紧的神经立马松懈下来。

    袅袅烛光,照得满室生辉,几上玉瓶里一株新鲜海棠,绯红色蓓蕾含苞欲放,侧面的雕花铜镜里,映出两张娇俏姿容,偶有点点灰尘飘落,瞬间消失不见。

    伊姝面色忽地一变,瞬间又恢复常态,笑着拉晚秋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离冬早被惊醒,也起身过来凑乐,偌大房间里立时笑语喧哗,隐在暗处的旋风卫渐渐聚拢,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白依凡久经杀场,异样的气氛早已让他觉出不妙,便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披了袍子直奔伊姝的房间,见三个女子巧笑倩兮,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伊姝招呼他到床榻坐下,又扯了被褥替他盖上,引得旁边两小丫头咯咯笑闹打趣不止。

    伊姝也笑,笑容绯红了双颊,右手却在暗中按住了游龙软剑的剑柄,眼睛有意无意地朝房梁上看去。江南客栈的确称得上是秦州的第一客栈,这天字号房虽是贵了一点儿,却是雕梁画柱,龙飞凤舞,精致得不逊色于任何皇家别院,就连房梁上也画了栩栩如生的妖冶女子增姿添彩,一双大眼睛泛出幽蓝光芒,姿容艳丽如绝代尤物。

    伊姝忽然起身,肩上薄衣突地滑落,身子陡地腾空而起,手中游龙软剑暴长,人剑合一直朝梁上的妖冶女子疾射而去。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剑尖触及的那一刹那,原本雕刻在梁上的美女忽然动了,只见她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刚好夹住游龙剑的剑尖,便其再进不得分毫,娇媚的脸上随即绽出极其诡异的笑容。

    白依凡大喝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梁上掷去,却被她长长衣袖一拂,跌落于地摔得粉碎。离冬和晚秋的反应也不慢,见伊姝起身也随后跃出,长剑一左一右分刺她的眼睛和手臂。但见她身子忽然一缩,瞬间缩成个婴孩一般,嘴里“咯咯”娇笑不停,轻而易举避开了两人的凌厉一击。

    伊姝急忙用力一扯,软剑终于回鞘,踉跄着退回到地面,被白依凡双手搂住。“缩骨术!”离冬惊叫出声,面上花容失色,被晚秋拉着狼狈落地。

    四人同时出手,竟没占到半点上风,伊姝的心已凉了半截。然而,危机仍在,她的目标是她,她还没有出手。

    妖冶女子笑声方歇,随即冷冷道:“算你们识货,居然认得妾身的独门绝技!”

    “你是三独娘子?”伊姝试探着问。其间阿武带着旋风卫闯了进来,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护驾,却被伊姝挥手令退。

    “嘿嘿,不错。”三独娘子冷笑出声,“公主真是好眼力,虽不长在江湖行走,却也知道妾身贱名,实属不易啊!”

    “师父乃武林名宿,幼年时曾听他老人家说起过,今日睹其芳颜,果然与传闻不假。”伊姝慢慢地坐回到位置上,面容淡定,“娘子请下来说话。”

    “你不怕我杀了你?”三独娘子惊愣着问。

    伊姝淡然道:“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既然执意要杀我,给不给机会都是一样的,何苦要做一些无用功夫。”

    三独娘子看了她半天,才说道:“久闻景佑公主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换作旁人,只要一听到我三独娘子的名头,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公主却能够谈笑自若,光是这份镇定涵养工夫,就叫妾身佩服。”

    说话间,她已如一只翩翩蝴蝶,落在伊姝对面。

    大家一涌而上,便要再动刀枪。伊姝挥手,冷喝:“都给我退下!”众人闻言,再不敢有所动作,都远远地退了开去,一双双饱满怒意的眼睛,齐刷刷像剑一般射向三独娘子。

    三独娘子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嘴里轻呼一口气,但见先前还满脸怒意的众人,此刻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地倒了下去。

    “他们太吵也太累了,我让他们先休息会儿,公主不介意吧?”三独娘子毫不客气地在她对面坐下,嘴角抿着若有若无的一缕笑意,翘着十根兰花指,上面蔻丹鲜红,像粒粒熟透的草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故人

    伊姝面不改色,眼里寂然无波,只淡淡地回道:“娘子真是善解人意,替我省了不少麻烦。”一边说一边揭开杯盖悠闲品茗,杯里茶色浓淡适宜,清香扑鼻,闻之醉人。

    三独娘子饶有兴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又笑道:“不错,我的确是奉命前来杀你的。但此刻,我已然改变主意了。我不但不杀你,还要保护你。”

    “为什么?”伊姝禁不住讶然道。

    她幽蓝的眸子里忽然泛上一层朦胧的色彩,双颊奇异般地绯红,“没有‘为什么’,我三独娘子做事,从来都是率性而为,谁也管我不着!”

    伊姝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传闻中,三独娘子天生异相,妖媚无及,且以“缩骨术”、“玉肤指”、“铃兰香”三种独门绝技成名,好女色,喜百合,凡被她看上的女子,皆难逃脱其魔掌。莫不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愕然问道:“那你不怕‘一剑盟’的人找你麻烦?”

    谁知三独娘子陡然怒道:“他敢——”

    伊姝伸了伸舌头,再不敢多问。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尖锐的鸟叫声,三独娘子闻声面色突地一变,急忙转身从后面窗户里掠走,裙摆被窗棱角刮下一大块尤不自知。

    不多时,被下了“铃兰香”的众人都悠悠醒转,见伊姝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问起刚才的情形来。伊姝简要说了一些糊弄过去,内心里的不安却分毫不减。

    翌日一早,六匹高头骏马,两辆华丽马车,缓缓驶出秦州境内。

    刚出了城门不远,身后一骑飞速跟上,朝为首的阿武抛下一物后,又转身急驰而去。阿武伸手接住的,赫然是被抓走的喜春。

    伊姝听到动静。探头出来,见是喜春,当下急忙叫阿武抱到车厢里,由她衣襟里搜出信笺一封。上面写着:公主真乃诚信之人,在下得罪了。此女十二个时辰后即可醒转,勿忧。

    看来,对方只是不想她插手此间事务,并无伤害之意,与那天在客栈里出现的刺客并非一丘之貉。

    白依凡大病初愈的身子还有些潺弱,颠簸的马车让他喘不过气来,额上隐隐有细汗淋出。伊姝急忙掀开车帘,吩咐离冬把车赶慢一点儿,又拿出帛绢替他擦汗。

    四目交接的刹那。狭小空间里顿时涌动万千情意,身体不由靠得更紧。白依凡原本苍白的脸泛上淡淡红晕,近在咫尺的樱唇对他有着无以伦比的诱惑,稍一倾身便猝然吻了上去。

    炙热的气息让她瞬间迷乱,欲迎还拒的躯体紧贴着他不停扭摆。无形中逗得他更加亢奋,忍不住左手搂腰,右手抚脸,如削薄唇肆意掠夺她的耳垂、额角、鼻尖、朱唇、贝齿,流连处,犹如触电般,阵阵颤抖。片片酥麻,让她不由自抑地呻吟出了声。

    春寒料峭,乍暧还寒,车厢里已是旖旎春光无限。车轱辘的滚动声到底是惊醒了这一对鸳鸯,两人慌忙从激情中勇退,面上红潮依然。彼此再次对视,眸子里的情意更是浓得化不开去。白依凡在她耳边款款低语:“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天将黑未黑之时,他们终于找到了歇脚之处——一个无名镇上的无名客栈。店堂简陋,断了棱子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四五张破旧桌子散布其中,寥寥几位客人就着缺了口的大碗喝酒吃肉,不时拿眼瞟瞟柜台后面那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

    伊姝看着在心里暗笑,只怕这堂里的大多数客人,都是为了老板娘的美色而来,吃不到嘴里,看看也是好的。正要上楼,忽觉背后像被针刺了一下,无端地感到毛骨悚然。

    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老板娘手里提着茶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道:“贵客盈门,妾身自然要亲自招待了!”老板娘长得极美,虽是布衣荆钗却难掩其天生丽质,说起话来绵软动听之极。只是,这声音,这眼神,似曾在哪里听过,见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疑念间,老板娘已经“噔、噔、噔”地上楼,挽起袖子在她的房间里打扫起来。

    必是许久没人住过了,厢房里灰尘满布,霉气熏天,破旧的床帐被褥,到处沾满污迹,棉絮从破口处涌出,飞得满床都是,坐上去“咯吱咯吱”作响,似要塌陷一般。

    老板娘假模假样的收拾一番,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笑眯眯地拿着银子走了。再看这房间,除了地上的灰尘少了一层,其他什么也没动过,两人不由相视苦笑。无法,整个小镇只有这么个落脚的地方,而且离下一个市集还很远,如果不住就只得露宿于荒郊野岭了。

    晚饭也吃得特别简单,四五个素菜,只丁点儿油腥味儿,照老板娘的话说,每日里的荤菜都是定量,早到早吃,晚到就没有,能有这些粗茶淡饭填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

    伊姝勉强吃了两口,实难下咽,便早早地离席,到走廊上透气。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微凉的风从耳边刮过,带来瑟瑟儿的寒意。不是不担忧的。自从到了秦州,危险便如影随形,让她防不胜防。今夜,会安然度过么?

    思及这些日子以来的变故,是她一辈子都未曾经历过的诡异。其骨子里,并不愿意像个男人似地游走于各种阴谋诡计之间,然而南朝的百年江山不容放弃,父皇的殷切期盼不忍拒绝,她只得勉力接了这个担子,在腥风血雨的庙堂江湖里闯荡。

    但愿……

    屋子里忽然惨叫声起,凄厉无比。伊姝顿感诧异,急忙走进,眼前景象让她大惊失色,只见白依凡、晚秋、离冬和六个旋风卫,全都口吐白沫,蜷缩着倒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地抽搐。

    “白依凡——”伊姝大叫一声,飞快抱起他急问,“怎么回事?”

    “这饭菜有毒!白依凡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就头一歪,昏了过去。再看其他的人,在这片刻间,已经浑然不动了。伊姝瞧得目眦尽裂,走过去一一摇晃他们的身体,然而所有人俱是一动不动,双眼白翻,嘴角有血丝流出,继而再伸手探他们鼻息,呼吸全无。

    死了,他们都死了!就死在她面前!

    伊姝面色惨白,欲哭无泪,“咚”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然而,由不得她在这里心伤落泪,外面忽然灯火通明,只见晚间喝酒吃肉的那几个中年汉子,此刻极其张狂地走了进来,嘴里脏话连篇,言语污秽至极。

    一个说:“小妹果然没骗我们,这两个小妞儿长得粉白水嫩的,看着就直流口水。”

    又有一个淫笑着说:“只不知与小妹的床上功夫比起来,哪个会更好!”

    “哈哈哈哈!”这话引得中年汉子们好一阵大笑。

    伊姝听着一阵恶心,正要出声喝斥,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地道:“只可惜,她们都死了!”

    “小妹,你全杀了?”一个汉子惊愣地叫道,“不是说好只杀男的,女的留活口吗?”

    女子冷笑出声:“有小妹侍候你们,难道还不够吗?更何况——”她目光陡然一闪,直挺挺地朝伊姝看过来,“这不留了最好的给你们嘛!”

    大汉们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伊姝是女扮男装,不由得面露喜色,乐得开怀大笑。

    伊姝慢慢起身,面罩寒霜,眸子里恨意浓浓,游龙软剑泛出森寒光芒,盯着对面的女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没真没想到,竟会是你?”

    女子柳腰细眉,芙蓉脸面,自是生得极美的。然而同依姝一样,眉宇眼眸间俱是浓浓恨意,只听她冷声道:“不错,是我扮作店里的老板娘,在饭菜里下毒!你诛我全家,我不过杀死你几个奴才,便宜死你了!”

    这个女子赫然就是王淑宁,因其叔父王棠棣谋反,他们一家也受牵连,其父王恺之早已随着王棠棣一起被宰杀于菜市口。而王淑宁,因为她是母后义女的身份,这才幸免于难。没想到她不但不知感恩,反而买通杀手刺杀于她。

    想到此,伊姝禁不住一阵血气上涌,怒声喝道:“如果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为何要害死他们?”

    “他们都是你的帮凶,他们都该死!”王淑宁目中的怨毒之色更甚,痛失亲人的打击让她变得疯狂,只听她冷冷地道:“如果不是你,叔父的计划一旦成功,我就会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公主,你以为我很希罕当你母后的义女么?”

    伊姝心中一动,不由问道:“这么说,你老早就知道你叔父要谋反?”

    王淑宁满脸泪水,跺着脚,恨恨地道:“不错,叔父待我亲如骨肉,我为什么不帮他?帮了他,等于帮了我自己,再不会受你的窝囊气了!”

    闻言,伊姝大大地一震,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说到底,这个王淑宁,也只是她叔父王棠棣的一枚棋子,忆及七岁那年,母后生辰那日,她们并不愉快的相见,那时的她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子呢。

    谁也不会想到,事隔八年,会是这样的情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囹圄

    她如今家族被灭,无家可归,除了复仇,她还能怎么办?她除了恨她,她还又能怎么办?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死他们,他们跟她无冤无仇,只是听她的命令行事。是她害了他们,害了他们啊!恍惚间,似乎听到他们的亡灵在咆哮,在呜咽,在向她讨冤……

    伊姝双手抱着头,泪流满面,痛苦到了极点。

    王淑宁冷冷地看着她,又道:“我曾经发过誓,这一辈子,一定要杀你报仇!这是宿命!你接招吧!”

    说完又回头对着那些大汉喊道:“豺狼、虎豹,都傻愣着干吗?上啊!”随即长剑出鞘,朝伊姝杀了过来。伊姝慌忙举剑相迎。

    豺狼虎豹们似乎有些举棋不定,迟迟没有出手。王淑宁气得跺脚,忍不住恨恨地道:“你们如果还想活命,就快点下手。否则,休想拿到解药!”

    此话一出,大汉们陡然变色,其中一人急忙陪着笑脸道:“小妹莫生气,莫生气嘛,哥哥们帮你就是了。”回头又对着那些人喊道:“弟兄们,上!”

    于是,所有人都围攻了上来,伊姝双拳难敌四手,应付得非常吃力,不多时已是险象环生,身上多处受创,硬生生被逼进了死角。

    王淑宁狞笑着逼近,满脸的泪,眸子里闪动着虎狼般的寒芒,长剑对准她的心脏,狠狠地刺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忽然飞来一枚燕子镖,“咣啷”一声击落王淑宁手中长剑,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个娇美如花的红衣女子,一汪碧眼煞是勾人。

    “是你——”王淑宁惊愣出声,眸子里忽然现出恐惧害怕的神情,双腿微微地有些发抖。

    来人竟然是三独娘子。她蓦地挑起王淑宁下巴,右手兰花指在她脸上不停摩挲。嘴角习惯性地抿着一缕笑意,“难为小妹还记得我,怎么样?那天的滋味儿不错吧?”

    王淑宁被她撩拔得又羞又怒,脸色绯红一片。一边后退,一边颤颤地道,“你,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带她走!小妹,这个面子你给还是不给?”三独娘子咄咄逼人地问,嘴角的笑意更浓,末了不待她回答,又自顾地说道:“其实。我大可不跟你说这么多废话,但咱们毕竟恩爱一场,多少得顾念下情分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淑宁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嘴里一个劲地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不比死更让她难受么?对,对,景佑公主美貌冠绝天下,我的好姐姐,这下你可有艳福啦!”

    “放肆!”伊姝怒不可喝,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王淑宁捂着发红的脸颊。仍然在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公主姐姐,我跟你说,三娘子可真会疼人儿,她会让你欲仙欲死的!只怕公主姐姐还没尝过那等滋味吧!你的小情人白依凡呢,他在哪里。最好让他在旁边看着,那样才好玩呢!哈哈哈!”

    伊姝气得抓狂,抬起手又要打她,却被她右手死死地拽住,只听她狠狠地道:“我受过的苦。我受过的罪,我会一点一滴地让你偿还!”

    “你真是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所以我要让你跟我一起疯!”她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她往三独娘子的怀里一扔,嘴里娇笑道:“姐姐,这可是好货色,比小妹强得多了!”

    “你,你,你——”伊姝怒极,半天说不出话来,但见三独娘子猝然出手,“啪!啪!啪!”三声脆响,王淑宁嘴角立时溢出血丝。

    “这都是你害的,你害的——”她忽然大声尖叫,声音凄厉痛苦之极,然后急速朝门外跑去,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三独娘子并不追赶,却把目光瞥向了在场的豺狼虎豹们,嘴里冷声道:“她胡作非为,难道你们也跟着她胡作非为不成?不成器的东西,都给我滚!”

    只见那些五尺来高的汉子们,在三独娘子面前个个低头噤声,大气都不敢出,闻言急忙齐齐行礼告退,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此刻的伊姝,根本顾不得身边的情形,得了空急忙奔到白依凡身边,见他呼吸通畅,面色如常,才稍微安慰了些,抬头看见阿武他们的尸体,禁不住悲从心来,再一次痛哭失声。

    他们不仅是她的奴仆,更是她最忠实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姐妹,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皇和母后呆一起的时间更长,他们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折骨连着心,失了左膀和右臂,她怎么可能完整?

    痛啊!恨哪!悔啊!

    伊姝慢慢地走过,一一阂上他们的眼睛,整理好遗容,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幅嘻笑嗔怒的场面,那些鲜活的音容笑貌,那些逝去的如烟往事,一切都无比清晰起来。

    天慢慢亮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空气里飘忽着清新的青草味道,周围渐渐有炊烟袅起,孩童们的欢笑声远远地传来。

    无名客栈里,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那座残破的小楼,终于没能熬过胤历二十二年的春天,有这个平和的日子里变成了一片焦土。一个扛着锄具早出的农夫,愕然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从火场堆里快速地驶出,由东向西疾驰而去。

    伊姝早已无心无力,任由三独娘子横抱着上了马车。何去何从,她已不愿去想不愿去问,此刻就算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只怕她也不会吭声不会反抗。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幢相当漂亮的院落门前停下来,三独娘子看也没看她,跳下马车扬长而去,不久两个青衣小厮过来抬了白依凡进去,扎着小辫的绿衣小婢扶着她左转右转,最后进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伊姝像只木偶似地被小婢扶到床上躺下,只觉浑身乏力,口干舌燥,脑子里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竟已睡去。迷迷糊糊中,有人过来摸她的额头,有人说话,有人喂她茶水,眼睛拼命想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身子拼命想挪动,却怎么也翻不了身。

    ……

    再次醒来,已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仿佛好梦初醒,伊姝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随意地伸着懒腰茫然四顾,只见那天扶她进来的绿衣小婢,此刻正缩在床前的矮几上打盹儿,即使是在酣睡中也轻蹙着眉,仿佛有万千烦心事一般。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各人有各人的愁苦。身份低微者有之,高贵如她还不是如此。伊姝不由一阵黯然,遂伸手拿过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然而心里着实挂念白依凡,便悄然起身,只着了素色单衣,匆匆忙忙奔出房间。

    由于那日来时并未留意路线,这次却是怎么绕也走不出去,转过来转过去最后都会回到这个小院子,直累得气喘吁吁,只得斜靠在旁边的栏杆上休息。

    院子里的景致倒也不错,阳光静好,桃花待放,海棠正艳,一树梨花百枝轻颤。伊姝原本焦燥的心也因为这盎然春景变得安静起来。来之则安之,何苦跟自个儿过不去?

    一场大病下来,虽是耗尽了体力,却让她想清楚了好多事。逝者已世,再多痛苦也唤不回他们的生命;仇怨既结,再多解释也无法让她放弃仇恨。唯今最最要紧的,便是如何从这囹圄之地,逃出生天。

    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三独娘子救她,会没有任何企图。传说中她的恶癖,王淑宁离去时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无不告诉她,这个女人的可怕。

    突然间,一抹红影遮天蔽日,两指纤纤捏住了她的下巴,语气亲昵至极,“想什么呢?小东西!”

    伊姝被吓了一跳,神经在瞬间绷紧,右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眼前的绝色丽人无异于杀人罗刹,稍一应对不慎,便是横尸当场的结局。可是这双手实在讨厌,手指已经顺着下巴拂上了她的唇,甚而伸进了她的嘴里。

    伊姝真想一口咬死她,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她无法保证能一击成功,全身而退。她只得慢慢站起,身子急往后退,双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拿开,腾出嘴来轻声笑道:“我可是待病之身,娘子难道不怕传染?须知,这换季时节的疾病,一旦患上是很难痊愈的。”

    “你以为我会怕么?公主?”她似笑非笑,步步逼近,故意把“公主”两个字咬得极重,这听在伊姝的耳里,无疑是一种羞辱。

    伊姝忍无可忍,沉声道:“娘子请自重!”

    闻言,三独娘子“哧哧”地笑,笑得邪恶之极,“我既然救下你,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么?”

    “你想怎么样?”伊姝色厉内荏地喝道,心里却陡地急往下沉。

    “我只想好好疼你,公主!”一进一退之间,她已经把伊姝逼到了梨花树下,粗壮的树干已经抵在她的后背上,透过单衣刺得她骨头生生地疼。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禁

    伊姝咬了咬牙,忽然硬生生地从梨花树下跌了过去,手臂碰触间带动起缕缕劲风,使得整株梨树花枝乱颤,扑簌簌直往下落。伊姝就在这落英缤纷的花瓣雨里倒地,素色单衣被枝丫刮得裂开,露出大半个胸脯和精致的锁骨,四肢上白蕊点点,风光旖旎到了极致——

    见此光景,三独娘子不由哈哈大笑,碧眼里更是焕发出炽烈的情欲。衣袖翻飞间,她已经闪身到了伊姝面前,身子微倾,一把扯住她的双腿。伊姝只觉脚上一凉,鞋袜已尽数被她褪去,露出洁白如玉的脚趾。她的双手又嫩又滑,不停游走于她的脚踝十指之间。

    伊姝又羞又气,用尽全力狠踢她一脚。三独娘子猝不急防,竟被她一脚揣在脸上,顿时惹得怒起,抬手就给了她几个耳光,嘴里沉声道:“别给脸不要脸,到了我的地盘,任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得听由我的摆布!”

    伊姝被打得眼冒金星,满脸火辣辣地痛,禁不住恨声骂道:“你变态!”

    三独娘子冷哼一声,眸子里寒芒四射,只听她慢慢地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变态!男人不过是这世上的污浊之物,只有咱们女儿家的身体,才真正是圣洁无暇的。”

    这是什么歪理?伊姝不由愣住了。在她十五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有悖人伦纲常的荒谬的理论。

    三独娘子并不由她呆愣太久,直接抱起她往屋子里走去,伊姝的神经再度绷紧,她知道回房对她意味着什么,她也隐约猜到王淑宁在过去的岁月里遭受了怎样的凌辱,因此她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自救的办法来。

    这真是个疯子,跟疯子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那怎么办?怎么办呢?伊姝心急如婪。三独娘子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像被针尖刺了一般,钻心地疼。

    绿衣小婢早已醒转,此时正恭身立在床侧。见到她们进来急忙打起帘子,摊开被褥,眸子里露出不易觉察的厌烦和憎恶。

    伊姝忽然凑近三独娘子的耳边,低低地道:“娘子如果不怕晦气,今儿咱们乐上一乐也无妨,但我听说,跟正在月事中的女子敦伦,会走三年霉运。娘子确定非要如此吗?”

    三独娘子闻言手劲儿一松,伊姝差点跌倒在地,急忙挣扎着站起。故意转身,露出臀部单衣上殷殷血迹,语气既慌且急,“请娘子先行回避!”

    三独娘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终于拂袖而去。

    伊姝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就势瘫倒在地。绿衣小婢急忙过来把她扶到床上,便又要走开去为她准备帛绢等物,却不防右手被拉住了。回头只见伊姝不停地喘气干咳,末了才轻轻地道:“别去,我没事,我是骗她的!”

    绿衣小婢惊愣地望着她,眸子里闪着欣慰的光芒。

    伊姝点点头。苍白的脸上展开一抹微弱的笑,她本就大病初愈,又经过这么一番心力交猝的闹腾,哪里禁受得住,只觉头重脚轻,神思飘忽。失血的手指这时才感觉到疼痛——刚才最后一刻,她咬破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滴落在单衣上,总算暂时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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