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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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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笑道:“你种个鸟啊?你八岁就出过痘了,满脸的大麻子,还怕个屁啊?我种!***,娘们都不怕,我怕个鸟毛?”说完,就发现马樱花刀子般的眼光,吓的一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庄虎臣见群情激奋,心里想笑,好像这种个牛痘是什么壮举一般?这些人的样子似乎是自己这个巡抚大人要带他们上刑场似得。
庄虎臣连忙安排道:“马福祥,你带些人找点得了牛痘疹的牛,把痘疱里的水挤出来,然后阴干了,咱们这些人都先种了痘再进兰州。”庄虎臣现在也怕自己进了兰州,什么都没干就被传染上天花了,弄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就不合算了!
他见马福祥听的迷迷糊糊,也是无奈,大声道:“你听明白没?”
马福祥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庄虎臣苦笑道:“赶紧的去给老子找一群兽医来!和你这个王八蛋也说不明白。”
马福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庄虎臣要骂他,但是还是带着几个人乐呵呵的走了,军营里上司骂下属那是家常便饭,肯骂你说明拿你当自己人,升官发财的日子不远了。
马樱花听的楞了,问道:“大人不是要给大家好种什么痘吗?找兽医做什么?您带的这些个牲口病了?”
庄虎臣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和她也解释不清楚,只得道:“这个病啊,只有兽医有办法。”
马樱花更是糊涂了,喃喃自语道:“这人的病让兽医瞧?这算什么事儿啊?”
庄虎臣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也许自己经营西北就要从这推广牛痘种植开始了,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恐怕自己在甘肃、新疆就会拥有极高的声望了!
在中国,声望这个东西恐怕就是最好的精神麻醉剂,有钱、有权,再有了声望,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呢?
庄虎臣的嘴角挑出了个很玩味的笑意。
第一百九十一章 … ~好人难当~
兽医很快就来了,生了痘的牛也找了好几头,兽医按照庄虎臣的指示把牛身上的痘痂挤破,乳白色的脓液流了出来。
庄虎臣也不等这些液体变干,就直接狠狠心,用小刀在肩膀上划开口子,把这些浓稠的汁液涂抹进伤口了。
旁边的人都是看得心惊肉跳,从来也没见人这么弄过啊!不过这个庄大人弄的新鲜事情也多了,他身边的亲兵西洋景看的不少也不会过分的惊奇。
庄虎臣给自己种完牛痘,然后亲兵们个个挽起袖子,把辫子咬在嘴里,也开始一个个的接种。
庄虎臣看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让他们去打仗估计也不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吧?
他们刚种完,甘军的十多个军医就从兰州城赶到了。种牛痘这个玩意太简单了,是个人看看就会,军医们取出刀子就要动手。
庄虎臣一见这些军医的架势就想哭,还是医生呢!连起码的器械消毒都不晓得,有些人的手术刀都生锈了,本来这个牛痘就是直接从牛身上取的,不是后世里经过严格选育、消毒的痘苗,庄虎臣自己都不晓得会不会传染上疯牛病,再让这些“蒙古”大夫折腾,好人也给整死了!
庄虎臣赶紧给这些军医们讲讲最起码的消毒常识,然后看着他们把烧酒涂抹在刀子上,然后又用火烧了烧,军医连个酒精都没有,只好拿高度白酒代替,给要种痘的人擦了皮肤,庄虎臣这才多少放了点心。
这些军医都不是正经出身的。基本上都是些乡村的草药大夫,对西医就是个懵懂!甘军虽然属于武卫军的序列,但是朝廷里都知道这个根本就是董家军。属于董福祥的私人队伍,别人谁也管不了,也就懒得操心。甘军又没钱,那些学过西医地。董福祥也招揽不来,就只好弄些野药郎中凑数。
庄虎臣看着这些军医,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打造一支有战斗力的近代军队不是手里趁俩糟钱,买几杆洋枪,请两个洋人教员操练几天就能成的事情啊!国民地素质太差了,这些东西不是通过几天的恶补就能解决问题的。普法战争的结果,西方人地看法是在德国的小学生的课堂上。胜负其实早就注定了。
钱似乎已经缺的不太多了,“点金钱庄”代理了朝廷的粮饷,这笔利息不小,自己暗地操纵上海租界地产风波又大捞了一票,钱是够用一阵子了。实际上大清国一直就不是很缺钱。起码和日本比是这样。
甲午年的大东沟海战中。北洋水师大败,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可是日本舰队竟然没有胆量追击,伊东佑亨据说是第二天率领舰队到威海卫转了一圈,可是如果他真是打算彻底在海战中消灭北洋水师,头天晚上他早就动手了!
日本人怕什么?因为他们没钱,再小的一艘军舰被击沉都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而北洋水师虽然败了。可是中弹一百五十九发地定远还在。中弹二百发的镇远还在,令日本海军闻风丧胆的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大炮还在。“定远不沉”的神话还在!那是些可以随时把日本任何一艘军舰送进海底地庞然大物,伊东佑亨冒不起这个险。
伊东佑亨后来解释说看见镇远和定远受伤后向西北跑后来又转向南,故此推测北洋水师向威海卫跑了,这纯属鬼扯,他能不知道北洋修船设备全在旅顺?
后来日本舰队又眼睁睁地看着北洋水师从旅顺开进了威海卫。这个时候北洋水师还可以选择去青岛、上海、福建,即使没有决战的胆量,起码也可以避战保舰,但是最终的选择是大清惯用的“不战、不和、不走”,把头插进沙子里当鸵鸟。北洋水师的选择性失明让在港外观战的英国远东舰队司令斐里曼特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在日记中写道:“已经不可能有援军了,绝望的北洋舰队在等待什么?”
北洋水师最终被北洋自己地岸防炮击沉,而这个时候,威海卫周围全是西洋各国来观战地军舰。打胜了的反而怕失败者,一路上势如破竹地日本已经打不下去了,而清朝还没有真正伤到筋骨,,这就是穷国的悲哀。这场仗日本胜的有多险,用伊东佑亨自己的话说就是靠着天佑才闯了过来。
可是举国都在要求长期抗战的时候,刘坤一和张之洞包括李鸿章都要求迁都打下去,连洋人都觉得日本人打不起了,伊藤博文自己都要跳海的时候,慈禧老佛爷竟然逼着李鸿章去议和!
结果日本人在悬崖边上捡了个金元宝,本来财政即将崩溃的日本发了笔天大的财,从此吸着中国人的血走上了强国之路。本来在开战初期还有意无意支持大清的英国也最终决定了要依靠日本来牵制俄国。日本也在英国的支持下真正强大了起来。
庄虎臣现在有钱了,而且不是小钱,即使不靠在甘肃刮地皮,也能养起一支军队,至于武器就更不用操心,议和的时候庄虎臣和英国、美国早就达成了私下的协议,和约上是规定两年不许进口武器,但是不代表英国、美国的武器商人就没办法把枪炮送到甘肃,道光年之前,英国女皇还专门下过文告,不许英国人把鸦片卖到中国呢!可是谁都知道,那个东西就是哄鬼的!
走私这个玩意,任何时候都无法完全禁止,尤其是在政府的默许下,庄虎臣想买到最新式的枪炮,只要有足够的钱,绝对不是问题。甘肃和新疆可是遏制沙俄势力东进的前线啊!这里的重要性洋人比朝廷的大佬可清楚多了,庄虎臣这个能打仗的巡抚兼提督现在就是英国、美国眼里的香饽饽,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手里拿着烧火棍对付俄国老毛子去。
更何况当年左宗棠就在甘肃搞了个兰州制造局,枪、炮、子弹、火药都可以自己生产。
硬件历来就不是最难办的事情,在这个时代,陆军的装备差异还没大到后世那么夸张,所以日本和俄国才会信奉刺刀制胜论,最难的是军队的素质,这个不是拿钱能砸出来的。
给庄虎臣带来了巨大声望,让他平步青云的娘子关大捷是怎么打赢的,庄虎臣太清楚了,十倍兵力、百倍的军需,而且又靠着娘子关这个天险才能获胜,要是和洋人换换,早就被华丽的轰成了渣滓了!庄虎臣放在东天门防线的炮兵阵地,二十多门口径大、射速快的炮就曾被日本十门小破炮给压的抬不起头。
改变这一切,除了钱和士兵悍不畏死的战斗精神,更重要的是要切实提高士兵的素质,可这是需要时间的,而庄虎臣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现在已经是西历的一九零一年了,离日俄战争只有三年了,三年后的日本是被中国的赔款和英国的借款养肥了的日本,已经不是甲午年穷的当裤子买军舰的时候了,俄国虽然已经衰落,但是也绝对不是大清所能对抗的!
三年,只有三年的时间,要对抗这两个强国,庄虎臣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如果换了李鸿章,他肯定是乐意看着这两个他最恨的国家拼个死活。
如果换了杨士琦,他肯定是愿意让两个强国发生在中国的战争撕掉大清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从而可以更容易的翻云覆雨。
可庄虎臣能吗?庄虎臣苦笑着摇头,自己真的做不到这么冷血,自己无法坐视上千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万人死于无妄之灾。
据说每个成熟的政治家都是冷血的,看来自己不成熟,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骤然居了高位的愤青而已。
“大人,咱们军中好办,哪个敢不听大人号令种痘的,大棍子打死他!军法从事!可是老百姓怎么办?”
马福祥的话把庄虎臣从一脑门子的忧思里给唤醒。
“巡抚衙门出告示,派出咱们的人挨家挨户的给他们种!不由他们不听!”庄虎臣回答道。
马福祥苦着脸道:“我是觉得怕这些老百姓辜负了大人的好心,咱们甘肃人性子烈,尤其是回回和朝廷一直不对付,逼他们逼的狠了激起民变就麻烦了。”
庄虎臣这次彻底抓狂了,原来想着给老百姓不要钱的种牛痘,那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哭着喊着给自己塑生祠、烧高香?怎么,还要造反?
庄虎臣只好道:“算了,先给军队里种,然后再慢慢的说服百姓吧。”
马福祥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
庄虎臣暗自感叹道,好人难当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 ~陕甘总督~
庄虎臣没经历过天花流行,只是听说过这个病的可怕,等到到了兰州城,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恐怖,
城门口无数的棺材往城外拉,大部分是小棺材,这个病对孩子的伤害最大,听见那些失去儿女的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声,庄虎臣心都要碎了,身边的亲兵没有一个去给大人开道的,他们也不忍心再给这些人的伤口上撒盐。
庄虎臣等了好久,才赶上一个空子进了城。听马福祥他们说,现在才是刚刚开始,还没到流行的高峰期,等过些日子死的人会更多。
这些年,基本上隔三、两年天花就要流行一次,每次都要夺走很多人的性命,有些夫妻甚至生了六、七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能活到成年的。这也实在太可怕了!庄虎臣有些心惊了。
一路上,甘肃的穷已经让他看得心惊肉跳,中国穷他是早知道的,但是不晓得甘肃能穷到这个程度,沿途的草屋茅舍都算是好的,大部分都是在山坡上随便挖个土窝棚,卖儿卖女的随处可见,有的甚至是给两吊小钱就可以带走,爹妈也都不心疼,被人买了总还是有条活路,比饿死在身边强。
庄虎臣自打穿越以来,打交道的除了洋人就是山西、上海的商人,这些地方都是中国最富裕的,祁县的晋商、上海的买办,这些人出手动辄几万、几十万的银子,庄虎臣从北京往兰州跑这一路才算真正了解到民间的疾苦。
现在看到兰州城天花流行的惨状,庄虎臣暗暗下了决心,也许改天换地、翻云覆雨自己做不到,但是起码把甘肃的天花病流行给灭了!一室都不能扫,何以能安扫天下?
庄虎臣进兰州是悄悄的来地。也没知会地方,谁都不晓得他已经进城了。
甘肃本来是没有巡抚的,乾隆十九年的时候就废除了甘肃巡抚。由陕甘总督兼任,光绪八年新疆建省,陕甘总督又统辖了新疆。按理说长庚这个正黄旗出身地总督那就算是半个西北王了。总督兼巡抚,军政一把抓。
长庚要说在旗人里也算是拔尖的人才了。当伊犁将军的时候,杀人如麻,回汉百姓对他既恨又怕,后来调任做了驻藏大臣,在西藏也是跋扈的很,活佛们都惹不起他。
偏偏老了老了,走了霉运,由兵部尚书调任陕甘总督。
要说陕甘总督管着甘肃、陕西、新疆三省。已经是疆臣里地头品了,而且甘肃没有巡抚分他的权,应该是日子很滋润的,可是朝廷弄了个甘军和他捣蛋,而陕甘又穷。甘军的粮饷供应一直是很不得力。董福祥和他很不对付,再加上这个马贼出身的董军门确实是很有两把刷子,甘军上下对他服服帖帖,想换个人都换不了,成了货真价实的董家军!
董福祥性子彪悍,甘军又是比较能打的,再加上长庚一直欠着甘军的粮饷供应。总是有些心虚。长庚也就只好任由董福祥在陕甘、新疆三省横行,弄地西北地面上只晓得有个董军门。竟然没人知道他长庚是何许人也,确实不爽。
这几天,朝廷一个电报让他更加的不爽,本来一直没有巡抚的甘肃竟然给派了个巡抚,而且这个巡抚还兼任甘军提督和喀什喀尔提督,这一下让长庚不仅是火大那么简单了。
巡抚分管民政,总督分管军事,可是这个巡抚还抓了兵权,这下和他的权力重叠,以后西北地面到底听谁的?
长庚火大归火大,但是也是官场混半生地,轻重还是知道些,朝廷里地关节更是精熟。庄虎臣的后台和背景,他是门清。
庆王、李鸿章、荣禄,随便哪个,都不是他长庚能惹的起的,而且庄虎臣还是慈禧一手提拔的,算是绝对的心腹,而且庄虎臣在议和的时候为了慈禧地安危,居然要和洋人开战,这样地人老佛爷能不爱到骨头缝里?据说老佛爷亲口给他指婚,他都敢给辞了,而老佛爷还就不生气,你说这到哪里说理去?要是换个人,早就灭了九族了!
长庚在总督府签押房后的小花厅喝茶,一个獐头鼠目地绍兴师爷陪着他。
长庚是满人,又一直远离京畿,对藏人的奶茶、酥油茶和甘肃人的八宝茶很中意,他品了口茶,又把茶里的红枣吃了,问道:“这个庄某人也该到了吧?”
师爷笑道:“估计还早哩,这一路上要经过多少衙门,多少驿站?他是个正得宠的,哪个地方的官不要巴结巴结他,烧烧他庄抚台的热灶,将来也好有个进步的台阶啊。”
长庚不屑道:“二十岁当了巡抚,这不是幸进是什么?开幸进之门,今后小人都要照方抓药了,不是朝廷的福气啊!”
师爷笑道:“东翁,这个庄某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而且听说手面很阔气,很会收买人心啊。”
长庚冷笑道:“靠拿钱收买人心,他庄某人再多的钱都不够败坏的,甘军一万多人,那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反正他是甘肃巡抚,弄钱的事情他自己想办法,到时候当兵的没饷,他不要来敲我的总督府的门。”
师爷笑了笑道:东翁,和这个庄虎臣面子上的事情还是搞搞漂亮的,毕竟他的来头也不小,弄的僵了对谁都不好。”
长庚鼻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巡抚总管民政,今后甘肃的官出了缺,挂牌署理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哪个缺卖多少钱,他说个数字自然有人双手捧上,百姓交皇粮的事情也是他说了算,火耗银子收多少,也是他庄虎臣一句话的事情,这样整个甘肃最肥的肉都被他给吃了,对长庚来说,损失太大了,现在不仅是肉疼了,而是心肝都在滴血。
师爷劝慰道:“东翁不必如此,学生以为,这个姓庄的毕竟年轻,到时候大家讲讲清爽,能交朋友最好,交不成朋友也不怕,他二十岁当了巡抚,正是升官的心思火炭般红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就捧捧他,两宫回銮北京以后,干脆咱们就向朝廷写折子给姓庄的表功,朝廷里再给他升个官调回北京不就得了?既让姓庄的承了咱们的情,又不声不响的把他弄走了。”
长庚哈哈大笑道:“先生好计策啊!前明的时候,海瑞在浙江就是被手下人给送走的!这个捧比打好!既消弭了对头,还不得罪人!果然好计策!”
俩人相识而笑,侍女给俩人都续上茶,继续边喝边聊。
一个亲兵戈什哈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大帅,庄抚台已经到兰州了。”
长庚一楞:“怎么驿站没有滚单来?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戈什哈忙道:“回大帅的话,庄抚台昨天就到了,不过没去巡抚衙门、”
长庚诧异道:“哦?那他在哪里?戈什哈回答道:“庄抚台带着几个军医官去了城南的回回营。”
这个回回营和甘军的回回营不是一回事儿,那不是什么军事组织,只是当地人对城南的回民聚集地的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
长庚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他不知道城南正在闹痘疹?”
戈什哈回答道:“小的听甘军的人说,庄抚台去城南就是去巡视发痘疹的百姓去的。”
长庚喃喃道:“这天花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是要死人的啊!”
师爷露出一丝钦佩和赞许的神情道:“这个庄虎臣胆子够大的,为了收甘军的心,命都不要了。”
长庚也是带过兵的,一听就明白了。甘军一万多人里,最能打的就是七个回回营,现在在北京和天津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在大清的兵里还算是好的,起码是敢拿着马刀和洋人拼命。甘军的回回,家眷大半是住在城南的回回营的。
庄虎臣现在去巡视回回人家,摆明了是为了收这些回回的
师爷摇摇头,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东翁啊,看来这个庄虎臣是打算呆在兰州长期住下去了!”
长庚冷笑道:“哼哼,我就不信料理不了这个毛孩子!别看他现在在朝廷里春风得意的,李鸿章、荣禄都是五劳七伤的病秧子,能罩着他多久?早晚这个甘肃还是老子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 ~推广牛痘~
庄虎臣现在带着一群医官去了回回营,首先拜望的就是马福祥的大伯穆斯林里的大师马筛海。
筛海是个伊斯兰教的学位,整个甘肃算是回民窝了,也没几个筛海,马福祥的家族能在甘肃回回里拥有那么高的地位和声望,和这位马筛海的关系大了去了。
马筛海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但是精神矍铄,一部白髯飘洒在胸前,还真的有点神仙中人的感觉。
此刻这位神仙般的老人却是满脸的愁容,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马福祥忙问道:“大伯父,狗子怎么样了?”
马筛海摇摇头,一言不发。
一个胖胖的女人苦诉道:“他二叔啊!狗子已经两天汤药不进了,烧的怕人这可怎么好啊?”
马福祥指着一身便装的庄虎臣道:“伯父,这位是新任的甘肃巡抚,庄大人,我跟您说起过的,他亲自来探望您了。”
马筛海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孙子病重,但是并没有急的惊慌失措,淡淡的一笑道:“大人请后堂用茶,家里有病人,老汉心情焦躁,怠慢了大人,不要见怪。”
庄虎臣笑笑道:“喝茶不忙。”说罢,用手摸摸孩子的额头,果然是烧的烫人。
庄虎臣问道:“请大夫了吗?”“请了,全兰州的名医都请遍了,可都没办法,孩子汤药不进,喝一口吐一口,大夫都不愿意来了人边说边哭。
马筛海瞪了他一眼道:“大人能亲自来咱们家。那是多大的体面、荣耀,这个时候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做什么?”说完,他的眼睛里也有泪花闪动。
庄虎臣回头看看自己带的医官道:“你们有办法没?”
甘军地几个医官都连连摇头。他们都是草药郎中,兰州的名医都没办法,他们有什么主意?
庄虎臣来兰州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军医。他是出过洋地,水平按照庄虎臣的看法,也就是后世里卫校毕业的功底,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够能唬人的了。
庄虎臣看看他道:“你有办法没有?”
年轻地医官皱着眉头,半天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全世界都没有治疗天花的好办法,牛痘只能预防,得了天花以后就要靠病人的身体硬抗了。抵抗力好的身体棒的也就熬过去了,身体差点的就没了命,所以天花蔓延的时候,死的更多是孩子。
马筛海苦涩地摇头道:“大人别操心了,既然这个孩子真主要召唤他。那就听从真主的意旨吧!孩子他娘。给孩子穿好衣服!”
胖女人发出痛断肝肠的哭声,给病人穿衣服的其实就是放弃治疗,听天由命的意思了。
她不甘心地看着屋子里地几个大夫,这都是她请来的兰州城的名医,可是孩子现在药都喂不进去,这些医生能有什么办法?
庄虎臣咬咬牙,对马筛海道:“伯父。能不能让我试试。不过我没把握。”
马筛海黯淡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亮光,拉着庄虎臣的手道:“大人尽管放心的试。这个孩子眼看已经是不行的了,治死了是他地命,真主地召唤谁能拦着?要是治好了,我们全家都感谢大人的恩德!大人放心,死马当活马医,出了任何地事情我们都不能怪大人!治好治坏了,我们都感激大人!”
胖女人扑通就跪在庄虎臣面前道:“求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十岁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爹死在天津了,我不能让他没了这条根啊!”
马福祥黯然道:“这孩子的爹就是我堂哥,死在天津了,被洋人的炮子伤了脖子,没救过来
庄虎臣实际上也没什么把握,只是觉得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死在眼前,实在不忍心,更何况他是马福祥的侄子,而且又是战死在天津的烈士孤儿,更是没法撒手不管。
庄虎臣虽然说了大话,可是还有些犹豫。
马福祥忙道:“大人放心的治,真治不好,那是这孩子的命不济”说着说着,马福祥也哽咽了。
庄虎臣安排医官道:“先给孩子挂上生理盐水。”
医官马上给孩子扎上针,吊针这个东西已经发明了八十多年了,南方有钱的人家,尤其是给洋人做买办的人家早就用上了,但是一般人家都不相信西医,没人用而已。
医官把纱布用开水煮了,然后又让下人烧好开水,过滤以后,加了医用盐,配好生理盐水等盐水凉了以后装在陶罐里给孩子扎进静脉。
刚才庄虎臣发现这个孩子的皮肤已经很干燥,嘴唇更是皴裂,应该是脱水了。注射生理盐水其实没有任何的疗效,不过是让人不至于因为脱水而丧命罢了。
庄虎臣又安排把孩子原来穿过的衣服全部放到滚水里煮,本来他的意思是这些衣服干脆全部烧了,但是民间习俗烧衣服是不吉利的,庄虎臣也不愿意犯这个忌讳,然后又让所有没有得过天花的人都出去、
马筛海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个庄大人的脸上没有麻子,说明他是没得过天花的,他和病人在一起也有被感染的危险啊!
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为了自己孙子冒险,老人怎么会不感动?何况他早就从马福祥的嘴里听说过庄虎臣,对他的事迹多少有些了解,早就暗自佩服这个年轻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孩子还是没有苏醒的征兆,庄虎臣心里也渐渐沉重起来。
马筛海勉强的苦笑道:“罢了,大人。这孩子怕是不成了,哎,想不到我老了还要亲自给自己地孙子念经。”
庄虎臣的心被人揪了一把似得,痛的无法形容。
“大人。快看,痘痂灌浆了!”一个留两撇小胡子的医生大叫道。
所有地名医都挤了过来,只见孩子身上的红疹已经逐渐鼓胀,有几个开始破皮流出脓水。
庄虎臣只是知道高烧的人一定要及时补充水分,至于其他的那是糊里糊涂,见这些大夫满脸的喜事,还弄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几个大夫摸额头的摸额头,把脉的把脉。然后就开始开方子了。
“孩子的娘,赶快端碗参汤来。”
“不能用参汤,这孩子现在虚不受补!”
几个大夫乱糟糟地开始吆喝了。
“妈,我想喝水!”
床上躺的孩子突然说话了。庄虎臣喜出望外,自己看来是蒙对了。
天花病最危险的就是高烧。一旦病人挺过这个阶段。痘痂破皮以后,高烧就会自然退了,危险也就少了许多,这个孩子的命算是拣回来了。
胖女人扑到床上,把孩子紧紧抱住,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我的儿啊!你吓死娘了!”
马筛海跪在地上,抱住庄虎臣地大腿。老泪纵横:“大人啊!我地好大人啊!今天要不是真主派你来救我的孙子。我老头子就绝后了!感谢真主!感谢大人啊!”
庄虎臣连忙把老人搀扶起来,刚才还看着挺镇定的马筛海现在已经腿抖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马福祥见侄子醒了过来。也是激动的眼泪直流。
马筛海过了半天,醒过神来,大叫道:“快,安排人杀牛,杀羊,准备宴席招待我马家的恩人!”
庄虎臣连忙道:“老伯,这个不忙,现在天花已经开始流行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有件事情要求马大伯。”
马筛海正色道:“大人这个求字可折杀我了,大人有什么事情就只管吩咐,你是我马家的恩人,你就是要了我地命,这个头你只管拿去。”
庄虎臣简单地把想推广牛痘种植的事情说了说。
一个年轻女人喃喃道:“这个管用吗?听说以前蒙古来地喇嘛给人种过痘,结果种死了人
马筛海怒道:“混账东西,有你们女人说的话吗?种死了人?你亲眼看见的啊?大人能害咱们吗?滚出去!”
女人吓的脸煞白,低着头出去了。
马筛海忙道:“这个是我小闺女,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大人别在意啊!”
庄虎臣笑道:“没事儿的,这个种痘大家都不熟悉,有点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马筛海看看正在喝水的孙子,心里一松,笑道:“大人放心,您说的这个是天大的好事,能让娃娃们以后都不得天花,这样的好事儿我们再不领情就不成个人了,大人说说,这种痘要多少银子,我们去凑,大人说个数,就算卖房子卖地我们也保证不少一个子!”
庄虎臣笑道:“这个是不要钱的。”
“不要钱?”马筛海楞了,随即点了点头道:“马福祥,你去把清真寺的钟敲起来,把所有的回回都给召集到大清真寺!”
“当、当敲响,四面八方的回族、东乡、撒拉族的穆斯林向清真寺汇集。
筛海在回回们的心目中的地位,几乎是可以媲美活佛在藏人中的地位了,马筛海的话哪个会不信?
回回们听说种了痘就可以让人不得天花,而且还是不要钱地,兴奋的不得了,齐声赞美真主派庄虎臣来拯救穆斯林。
种牛痘是最简单的事情。甘军地医官不够用,普通的兵也开始动手给老百姓种痘。甘军在回回们看来,几乎就算是子弟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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