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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人家[科举]-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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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批改过文章; 自然能把他的文章认出来。严世蕃溜达到沈炼跟前,拍着手道:“好!这个主意好!姓沈的; 你怎么说?你这么自恃才高的人; 不会不敢和林蓁比吧?”
  原来严世蕃就怕沈炼不比; 故意出语相激; 只要沈炼一开口答应,他可就输定了。这样的话,他一回到浙江,自己就可以让那边的人想办法出手把他除掉。已经中了探花的徐阶他暂时不敢动,但这个没名没姓的沈秀才他还是收拾得了的。到时候只要赖在倭寇头上就可以了。一想有望除掉这个心头大患,严世蕃得意的摇起了洒金扇儿,同时睨了沈炼一眼,接着道:“若是你怕了,那你就赶紧回老家去,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
  林柱儿也道:“对呀,严大人,严公子,前几日我们家老夫人病了,大人才耽搁了几天,今日老夫人身体好转,大人他马上就带着小的来跟严大人商量这事儿了,谁想到……谁想到……却被别人抢了先!”
  严世蕃还要再说,却被沈炼抬手拦住了,沈炼道:“严大人,我同意比试文章,但是,林大人和严大人你们是旧交,我听说林大人考中状元之前还在南京的国子监读过书,严大人您也在南京翰林院做过侍读,若是您指点过林大人的文章,那么您出个他写过的题目,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哪篇文章是他做的吗?况且就算您不认识他的文章,也应该认识他的字迹,我想问问严大人还有这位林大人,你们怎么能保证比试绝对公平呢?”
  严嵩想不到这个沈炼脑子转的还挺快的,他故做不悦,道:“这么说来,沈秀才你是怀疑老夫的人品喽?”
  沈炼作了一揖,道:“并非如此,只是我所言的句句都是事实,您能说您没读过林大人写的文章,您不认识他写的字吗?”
  严嵩这回愣住了,他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说他不认识林蓁的字,这可怎么办呢。严世蕃这时候忍不住了,道:“姓沈的,林大人给你机会,你不愿意比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多废话,我看你就是不敢比试,才推三阻四的,我看你还是快走吧,别耽误本公子出去喝酒!”
  林蓁这时候开口说道:“慢着,沈兄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也想要赢得光明正大。这样吧,既然是为严小姐择婿,严小姐又饱读诗书,不如就由严大人出题,然后由小姐来评判文章的好坏,你们看如何?”
  严世蕃冷笑一声,道:“林蓁啊,你读书读傻了吧?这家伙不知道和我姐姐认识多久了,他俩肯定早就通过书信,我姐姐能不认识他写的字吗?你让我姐姐评判,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林蓁故作为难,道:“那……严大人也不行,严小姐也不成,看来我们只能改日再比了!”
  严世蕃一心想要早点解决沈炼这个心腹大患,他在心中盘算,沈炼的文章写的也很不错,前世的时候他也可是中了进士的,而且后来骂他们父子俩的诗一首接一首,多为世人传颂,如果换了个人来评判,万里还有个一,要是真把沈炼的文章选中了呢?难道眼看着严咸宵嫁给这个可恶的沈炼?!那可不行!他独眼一转,计上心来,对二人道:“哼!这院子里的人,难道就只有我爹和我姐姐懂得诗书?!本公子我就是不屑于写八股,但八股文的好坏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们两个的字迹我都没见过,你们两个进屋去写,写完了由我来评判,本公子评的绝对公正,这样总可以了吧?!”
  严嵩一听这个,马上来了精神,道:“没错,没错,我可以作证,庆儿他、他从来没有读过维岳的文章。而且他……他也看不过少书,评论一番文章好坏应当没有问题。待会儿他评完之后你们可以再读一读对方写的,就算是你们年轻人之间互相切磋,若是你们觉得庆儿评的有什么不妥之处,老夫可以再代为裁决,你们看如何?”
  说到底,严嵩对林蓁的文章很有信心。而且他知道,严世蕃不禁能看出文章的好坏,还能看出文章的笔力和风格,林蓁性情温和平顺,沈炼张扬洒脱,无论如何,严世蕃都不会看错。况且林蓁写的文章绝不会差,待会儿只要给沈炼看一看,他肯定就会自惭形秽,不再继续纠缠自己的女儿了。
  严嵩往沈炼那儿看去,他本以为沈炼还要再推脱几句,谁知道沈炼爽快地指着严世蕃道:“那好!就由你来评判吧!不过,为保公正起见,可否让严小姐来出题?”
  这个夜晚格外闷热,在京城上空漂浮了两天的乌云越来越厚,这场雨却始终没有下起来。然而就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了隆隆雷声,老百姓们满心希望的往天上看去,这一回,终于是要下雨了吧?
  翠馨楼的门口,晃动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段朝用换了一身杭绢的道袍,故作深沉的站在那儿,程老二则在他身边不断张望:“你说,今天严公子真的不会来了吗?”
  段朝用对程老二使了个眼色:“他没来岂不是更好?程老弟,咱们两个这么多天都没一次得手,难道你就不着急吗?!”
  程老二一想,咧着大嘴哈哈笑了起来,道:“哎呀,段道长,你已经出家了的人了,怎么这五根六根的还不清净?哎呀,你还别说,那天薇姑娘倒是跟我稍稍亲热了那么一会儿,她就是那时候告诉我让我今天和你两个人单独来见她的……好好,看来公子是真的不会来了,咱们两个更自在,严公子那个人啊,喜怒无常,要不是跟着他有钱赚,我也不想伺候他了……走走走,咱们先进去再说!”
  段朝用迈起腿来往里一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他站在那儿和常人无异,走起路来旁人则一看便知,这位道长其实是个瘸子。程老二跟在他后头,两只眼睛肆无忌惮的在一楼的那个戏台上扫来扫去,仿佛已经把那些美貌的姑娘都搂在了怀里,他一想起里面的魏琼玉比这些女子都漂亮百倍,马上精神抖擞,得意的哼起了曲子,催促着段朝用,两人一起往那回廊深处走去。
  把那熟悉的屋门一推,魏琼玉打扮的格外妩媚,正坐在酒席边等着他们呢。两人看的眼都直了,赶紧坐在案旁,端起酒杯就要往魏琼玉身边凑。魏琼玉站起身来,看了看段朝用,对程老二道:“整天跟你们在一起的严公子,他去哪儿了?”
  程老二一口把酒喝下了肚,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对魏琼玉道:“严公子一个小孩子,你找他干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今天要趁他不在,要向段道长请教请教黄白之术吗?段道长我给你请来了,你还不好好谢一谢我?”
  魏琼玉朱唇一挑,眼波流转间,段朝用和程老二眼都直了,魏琼玉强忍着恶心坐在他俩中间,先是对程老二劝起酒来,几杯下肚,程老二两眼发直,嘟囔着:“怪了,怪了,我平常都是海量,怎么如今已经头晕了?薇姑娘,你……你等我一等,我去醒醒酒,回来咱们接着……接着再喝……”
  魏琼玉也不管他,任由他晃晃荡荡走了出去,程老二一踏出房门,就被两个黑衣箭袖,高大矫健的男子一把提住,绑得紧紧的扔到了隔壁。虽然酒里有不少迷药,程老二还是有一丝清醒的意识,他昏过去之前惊恐的看着这间就在他方才的喝酒的屋子隔壁的房间,这里竟然密密麻麻,站着十余名手持锋利的长刀,同样身穿黑衣的汉子。其中一名中年人打扮略有不同,目光冷峻的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问立在他身旁那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道:“就是他吗?”
  程老二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那年轻人道:“他不知道什么,还是听听‘段天师’怎么说吧!”
  丝毫不知大难临头的段朝用,还没等魏琼玉开口问他,就得意的说了起来,原来,他不过是来自安徽的某个道观里的一名道士,近来年头不好,他收拾起自己算命看风水的那一套东西,打算去富庶的江浙一带碰碰运气,到宁波一带,他本来想借着自己的黄白之术骗一骗年幼又穿着富贵的严世蕃,谁知道这名“严公子”竟然相中了他,许诺他好吃好喝还有极高的报酬,一路把他带到了京城推荐给了郭勋的儿子郭守干。
  魏琼玉一脸好奇的问道:“那黄白之术,可是真有其事么?”
  段朝用呵呵一笑,道:“哎呀,我们道家的本事,全在有和无之间。你说它有就有,你说它没有就没有。与其叫它黄白之术,不如叫它‘腾挪之术’更恰当些啊!”


第85章 
  隔壁的中年人听到‘腾挪之术’四字; 马上警惕的瞪圆了眼睛。他身旁另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道:“大人; 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出手抓这老道?”
  这在屋内端坐的中年人正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朱宸; 方才问话的是骆安,而陆炳此时也在屋内。听了骆安的话,他开口对朱宸道:“朱大人,再等一等,这姑娘自然会把段朝用的话都套出来的。”
  朱宸点了点头。陆炳和骆安前段时间查出这位段天师意图蒙骗皇上; 炼造的银器并不是纯银的,而献给皇上的药陆炳给了他一颗; 他也查过了,这药对身体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如今他们守在这里; 就是要亲自听听段朝用供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好顺藤摸瓜,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朱宸站起身来,凑到墙边; 只听隔壁魏琼玉开口对段朝用道:“对了段道长,我听说你就要开始为皇上炼十万两白银了,你既然能炼出这么多银子; 你做法的时候,多多少少也给我练一点; 让我打些首饰; 好不好?”
  段朝用听罢大惊; 道:“什么?十万两白银?你是听谁说的?!”
  魏琼玉道:“难道您不知道吗?这是工部王侍郎昨日对我说的呀; 皇上要重修城西的白云观,然后还要在皇宫中建祭台,求长生,这些都要钱呀。工部已经收到了皇上的圣旨,就等三月后您把银子炼好,他们就可以开工了。”
  段朝用站起身来,在屋内焦急地一瘸一拐走来走去,边走边道:“糟了糟了,我早对那郭侯爷说过这法子不能在皇上面前使,他非要让我进宫,你瞧,现在出了大乱子了。这可怎么办好?”
  魏琼玉故意疑惑的问道:“段道长,您怎么这么说呢?郭小侯爷可是告诉过我,您要炼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区区十万两又怎么难得倒您?那王侍郎还说,十万两不知道够不够用,他正命人日夜计算,这几天就要把多出来的的费用呈给皇上过目呢。”
  段朝用颓然坐在了酒席旁边,他一点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这边只听魏琼玉道:“道长,道长您怎么不说话了?”
  朱宸、陆炳等人平息凝气,只听段朝用悠悠叹了口气,道:“不行啊薇姑娘,我……我看我在京城……呃……是难以炼出这么多银子来的,我还是回我的老家合肥去慢慢炼制吧,你……你回头告诉小侯爷,就说我先走一步,让他不要费心找我,等银子炼好了我自然会回来。”
  这回魏琼玉反而拉住了段朝用的袖子,道:“段道长,您别走,您等一等呀。不瞒您说,郭守干虽然对我不错,但他骄纵得很,年少气盛,他又一直说要带我回府,您想,侯爷府上太不自由,他还有妻子,有侍妾,我不愿随他去,他不会放过我的。您若是想离开京城,何不带上我一起呢?”
  段朝用本来想跑,听见魏琼玉想和他一起走,他的脑子一下就不清醒了,高兴地扶着桌案站了起来,抱着魏琼玉道:“薇姑娘,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魏琼玉点点头,道:“当然,你看我每日在这里迎来送往,结交的都是京城显贵,得罪了任何一人,别说是我,就是这一栋楼里的人说不定也会跟着遭殃,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不过道长,你可得告诉我你那黄白之术是怎么回事……”
  段朝用惊讶的看着魏琼玉站起身来,从床下搬出几个箱笼,里面都是她的首饰财宝,魏琼玉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指着箱子里的金灿灿,明晃晃的宝物,对段朝用道:“不瞒您说,我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金银珠宝,若是您有那炼银子的办法,我就不带这些累赘了,若是您那法子……您那法子……”
  她还没说完,段朝用愤然抬手在案上一拍,震的盘盘盏盏哗啦啦啦响了起来,只听段朝用开口说道:“什么黄白之术啊,都是郭勋他们想要让我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硬要让我施展的手段!薇姑娘,你赶紧收拾东西,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隔壁一众黑衣人打起精神,认真的听着段朝用对魏琼玉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原来严世蕃将段朝用引荐给郭守干之后,定远侯郭勋马上对段朝用吹嘘的黄白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知道自己靠大礼议的功劳赢得了朱厚熜的信任,但这份宠信却未必能够长久。道士邵元节在朱厚熜面前正得宠,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还得找个接班的人。尤其是如今朱厚熜整顿了皇庄,宫内的用度就越来越紧张了,听说还要对他们这些权贵积年霸占的土地下手,这些人见势不对,个个都在想办法阻止。
  正巧此时严世蕃这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听说宫里蒋太后病了,不过仅是小病,用不了多少日子就会痊愈。郭勋和郭守干一合计,先把段朝用送进宫,让他呈上一套银具,就说是炼出来的,有助于太后康复。
  段朝用哭丧着脸,对魏琼玉道:“那银具是我炼的,不过不是纯银的,我那是把郭勋给我的银子熔了掺了别的铜啊铁啊……方才炼出这么几样,平日里若是需要当众演示炼银之法,我……我就把那银子外面涂上黑炭,到时候在火上一烧,自然银子就显出来了,唉!我现在悔之晚矣啊!还有药丸,《抱朴子·金丹篇》说:‘凡草木烧之即烬,而丹砂炼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其去草木亦远矣,故能令人长生’……”
  魏琼玉连忙问道:“怎么?这药丸真能让人长生吗?”
  段朝用苦笑一声,道:“《抱朴子》是晋人所写,你看哪个晋朝的人活到现在了?我师父把这法子教给我的时候嘱咐过我,千千万万不要吃这些炼出来的药啊……”
  他话音未落,只听门外有人喝道:“你自己都不敢吃的药,却将它献给皇上,你这大胆逆贼,居心何在?!”
  魏琼玉腾的从段朝用身边站起,迈步走向门口,就在同时,门被一脚踢开了,隔壁那些身穿黑衣箭袖的男子一拥而上,将惊愕的段朝用按在桌上五花大绑,拎起来就往门外拖去。
  段朝用这时才知道自己中了计,他先是对着魏琼玉破口大骂,被黑衣人打了几个耳光之后,又怒气冲冲的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天师,武定侯府上的贵客,你们也敢绑我,你们是什么人?!”
  那位为首的黑衣男子掏出牙牌在他眼前一晃,道:“我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宸,本大人亲自来绑你这个江湖骗子,你还口出狂言,好吧,我们就把你带到皇上面前,看看你到底怎么为自己辩解……”
  段朝用吓坏了,又苦苦哀求起来,锦衣卫们根本不听他胡说八道,随便从魏琼玉屋里扯了点布把他的嘴塞住,冒着雨从后面的巷子将他和程老二一起带走了。
  陆炳和骆安留下来收拾残局,陆炳对魏琼玉道:“维岳亲口替你求情,说让我将你带出馨翠楼,我已经答应了他,不过,到时候提审段朝用时还要你上堂作证,这件事一结束,我就把你送走,你这几日自己保重吧。”
  面对着窗外的滂沱大雨,魏琼玉忍不住失声痛哭,她受苦受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雷雨过后,第二天京城的天气果然凉爽了许多。张璁来到朝堂之上,发觉不少人都在议论昨夜段朝用被锦衣卫抓去的消息。早朝过后,皇上竟然一反这几日的态度,将张璁和桂萼叫到宫内,将他们先前密奏的奏疏又交到了他们手上,对他们二人说道:“先前御史樊继祖和给事中夏言二人出城清理皇庄,将他们勘查所得写成了一部《勘报皇庄疏》,朕看过之后,深受震撼,这几年朕一直下旨将侵占的两万余倾土地陆陆续续退还百姓,且将皇庄改为官地,养蚕种桑,以充宫中支用。前些日子,夏言又上了一道奏疏《查勘功臣田土疏》,就在这里,你们拿去瞧瞧。”
  张璁一听夏言的名字 ,先是看了桂萼一眼,桂萼说过,夏言最近都没有动静,结果他怎么又上疏了?!桂萼赶紧示意自己也不知情,同时瞟了瞟张璁的袖子,张璁这才想起,自己也有一份奏疏要上,这是他和桂萼结合了林蓁提出的那四条方略,连夜赶出来的。一经桂萼提醒,他急忙把奏疏拿了出来,对朱厚熜道:“皇上,臣知道您一直为此忧心,因此和桂大学士将我们二人先前所上的奏章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增添了一些具体解决的方案,还请皇上过目。”
  快到午膳时分,张璁和桂萼才离开皇宫。这一回,他二人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终于能下手清理那些勋贵的土地了,只不过这个功劳,那个叫夏言的又跳出来分了一杯羹……
  好在,没过几日,他们就等到了一个更好的消息,让他们忘记了夏言给他们带来的烦恼——杨一清致仕的要求被朱厚熜批准了!内阁的位置空了出来,至于谁能坐这个位子,朝堂上下没有任何疑问,张璁斗倒了杨廷和、费宏、杨一清这一众老臣,这位年近半百才考上进士,本来应该在南京呆一辈子的无名之辈,眼看就要坐上大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宝座。
  这个时候,林蓁也高兴地结束了他抄书的使命,开始换了一种方式为这部《大礼全书》添砖加瓦。席春安排他和龚用卿接替了徐阶的工作,开始编写一些比较简单的章节。当然,他们写的不过是草稿,还要由徐阶先勘对之后,再由席春最后定稿。
  繁忙的翰林院外面,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除了杨一清的致仕,段朝用的被捕,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林状元和一名姓沈的秀才在国子监祭酒严嵩家里“比文招亲”,结果林状元竟然输给了沈秀才的事。一时间,各种版本满天飞,人人都想把这桩八卦打听清楚,甚至出现了以此为灵感的说书本子和戏目,名曰:
  严小姐情许书生,沈秀才文压状元。
  而正因为八卦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严嵩不得不叹着气,接受了自己的女儿即将嫁给不被严世蕃看好,而且连举人功名都没有的沈炼的事实……


第86章 
  正当严嵩分外气恼的时候; 严世蕃却变得清醒起来。就算是像前世一样; 段朝用的骗术会被戳穿,那也不应该这么快呀?况且看嘉靖行动的力度,绝对不是忽然醒悟; 而是早就有所预谋。难道他不再相信这些道士们的炼丹法; 黄白术了?
  严世蕃干脆躺在家里装起了病,他脑海中拼凑着一段段的信息,本不应该和他姐姐有交集的沈炼,提前当上首辅的张璁,过早失宠的郭勋父子; 还有……还有点什么; 是他没想到的?
  想来想去; 他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这一世; 居然出现了一个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存在过的人。
  林蓁,林维岳,严世蕃从床上蹦了下来; 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个名字,若说以前自己对他没有印象,是因为他是个在历史上毫无建树的小人物,那还说得过去; 可如今; 他竟然中了状元; 这就不太合理了。严世蕃又写下了嘉靖五年这四个字,根据他的记忆,这一年的状元应该是龚用卿,据说龚用卿也中了进士,不过是第二名榜眼。那么,这就说明林蓁这个状元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
  或许是一些事情提前发生了呢?严世蕃觉得这也有可能,他接着往下写去,嘉靖八年的状元应该是一个叫罗洪先的人,而嘉靖十一年……嘉靖十一年……严世蕃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对嘉靖十一年的状元是谁毫无印象。
  他把笔往桌上一丢,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难道问题出在这个林蓁身上?”
  严世蕃又琢磨了一阵,从那晚林蓁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真心想娶严咸宵的,怪只能怪自己料错了一步,林蓁是状元,他的文章传遍天下,他没想到,不拘小节的沈炼竟然会刻意模仿林蓁的文笔,他和严嵩本来想事后反悔,结果却发现林蓁和沈炼比试的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这显然对林蓁没有任何好处,林蓁干嘛要趟这个浑水呢?
  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紧盯着这个姓林的小子,他可能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这是严世蕃眼下的出的重要结论。接下来,严世蕃又把思路转移到了自己的几个老对头身上,徐阶肯定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上次本来想把他除掉,结果却被他侥幸逃脱了,说不定这小子也重生了?严世蕃决定对徐阶加强防范,据他所知,徐阶很快就会惹怒张璁,他在翰林院待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出京城,说不定自己可以趁机下手。
  不仅如此,严世蕃又想,自己决不能让严嵩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跑回南京蹲冷板凳,他得好好的吓唬吓唬严嵩,让他想办法把自己送进国子监,在那儿,他也会一步一步走上仕途,凭借他的聪明才智还有他在双屿岛上攒下的财产,什么徐阶沈炼,还有林维岳,甚至是朱厚熜,绝对都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严世蕃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的同时,林蓁坦然的接受了和他一起编写《大礼全书》的同僚们的安慰。傍晚时分,他和林柱儿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身旁还时常能听到那些百姓们议论纷纷:“哎,你们今天去听说书的讲‘穷秀才智斗状元郎’了嘛?东头茶社里那个瞎子讲的特别精彩,尤其是沈秀才不顾严大人和他儿子的阻拦,慷慨陈词一定要娶严小姐的那一段,可真感人啊!”
  另一人道:“听了听了,怎么没听啊,我还看了戏呢,那扮严小姐的不知道是哪个名角,又端庄,又娴雅,真正的严小姐肯定也长得这么漂亮,要不然怎么连状元郎都钟情于她?”
  林柱儿越听越不是滋味,小声对林蓁道:“大人,您输了也就输了,干嘛还写这些话本宣扬这事儿啊,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灰吗?”
  林蓁笑道:“你知不知道阳明先生落第之后说什么?别人以没考中为耻,我以没考中而难过为耻。人练的是一个心性,别人说你好说你坏对你有什么影响吗?能改变什么事实吗?老百姓今天谈论这个,明天谈论那个,再过几天,就谁都不记得了,更何况我不在乎,你又何必在意呢?”
  林柱儿苦着脸,道:“大人,您心胸宽广,小人可没您这份儿胸怀,小人就觉得您明明文采胜过沈秀才的,您要是没给他看您写的那些文章,他也比不过您,您自己娶了严小姐,不挺好吗?”
  林蓁道:“嘘,可别在别人面前说起这话,严世蕃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我为了让沈兄胜的不着痕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好在现在陆大哥、骆大哥升了锦衣卫百户,段朝用被抓住了,有这个道士关在牢里,郭勋父子也不敢阻扰皇上清理田庄的计划了。更重要的是,我和严小姐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就可以了。”
  林柱儿道:“您是说,您没拒绝严大人,也没娶他的女儿?大人,您这么一来,别说严大人了,其他张大人李大人,谁也不想把女儿嫁给你了!”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林蓁把门一推,微微笑着回头对他道:“那正好,我也不想娶她们呀。”
  林柱儿更加纳闷了,他皱着眉头摇摇脑袋,跟在林蓁身后走进了院门,他记得自己昨天收拾林蓁桌上的纸墨,还看到林蓁自己在一旁写下的那首曾经教过他的《汉广》——“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大人他到底思念的是谁呢……?
  林蓁走进书斋,等待晚膳的时间里,他也向严世蕃一样,画了一个大致的时间表。他的四个属性都升级了,尤其是属性1,现在已经升到了18级,眼看就要20级了,系统提醒他,如果他升到20级,那么他就从中级升到了高级!
  升到高级之后,系统的奖励会有什么变化吗?林蓁满心期待,可惜系统一副“就不告诉你”的架势。林蓁只能想,算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一次由于是几个属性一同升级,他又看了超长的一段前世的“回忆”。一开始他并没有看到自己,他看到了张璁和另外一位身着朱袍的官员。这位官员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无论是相貌还是风度都比快六十的半生潦倒的老头子张璁强了不少。他眉目和严嵩一样端正清朗,却不像严嵩那么干瘦,而且眼神之中,比严嵩更多了几分正气,尤其是他那一部浓密整齐的长髯,在明朝的官场中,这就是仪表出众的象征。看样子,他们正在给朱厚熜讲读经书,这样说来,他应该和张璁一样,是翰林学士,因为只有翰林学士才有这样的资格。
  这人一开口说话,声音洪亮,一点也没有家乡的口音,朱厚熜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毫无疑问,张老头子又生气了,林蓁顿时意识到,这是即杨廷和、费宏、杨一清之后,张璁的下一个战斗目标。
  张璁的怒火烧到了翰林院,不少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他赶出了京城,林蓁仔细看去,这其中,竟然有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接下来的画面闪动很快,信息量也比以往大了很多,林蓁看到了薛侃,但令他难以相信的是,薛侃竟然被关在了昏暗肮脏的牢房里,一次次的经受着拷打,林蓁被这场面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系统一点一点将事情原委展开,林蓁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他简直不敢相信,人在朝堂之中,为了能大权独揽,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段画面结束之后,他脑海中传来了一阵阵的抽泣声。林蓁心里猛的一沉,上次程氏的病情让他一直非常担心,难道程氏这时候就要过世了?还有,最开始的时候系统曾经告诉过他,文曲星是被奸人陷害所以才早早离世的,而且去世的直接原因是因为母丧悲痛过度,也就是说,程氏的死很可能是为人所害的结果……
  哭声越来越清晰,林蓁终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这时候他也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林蓁曾经推算过,上一世文曲星中状元的时候应该刚满二十,那么如今就是他中了状元一两年后的事情。这哭声让林蓁都有些不敢看了,但是为了这一世能顺利翻盘,他必须得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林蓁把心一横,提示系统继续播放,果然,眼前画面中仆人们忙忙碌碌,个个神色凝重,他跪在床前,而躺在床上,面如枯槁的是……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岁数不小了,这个时候过世,而且眼看着自己的孙子考取功名,成家立业做了官,应该也算是寿终正寝。可她的脸上却不见多少满足平和,她紧紧抓住了孙子的手,在他耳边说道:“大毛……大毛……你得提防着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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