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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人家[科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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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张璁、桂萼真是病急乱投医,找自己上疏?这能有什么用呢?!林蓁知道朱厚熜一家人崇信道教,听说先前已经封了一个叫做邵元节的道士为“致一真人”,替他祈雨祈雪,但这邵元节还真有些本事,祈雨就下雨,祈雪就降雪,而且从不干涉朝政,在林蓁看来他并没有什么破坏性,不过是个很合格的气象预报员。林蓁最怕这些道士给朱厚熜乱吃些所谓的“灵丹妙药”,那些东西都是含有毒性的重金属,可古代人还就信这些!
不过,林蓁在兴王府的时候就提醒过兴王这些丹药的危害,而且如今的朱厚熜也和前世不同了,他是不是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林蓁不太相信一个瘸腿的段朝用就能把朱厚熜糊弄住,让他把国家大事放在一边……
唯今之计,还得把这几个人的计划摸清,才能想办法戳穿他们。林蓁想了一想,又问魏琼玉道:“你说跟着那孩子来的,还有一个粗壮的汉子,他长什么模样?”
魏琼玉回忆了一会儿,道:“他……我对他印象不深,他长得凶神恶煞的,这里有道伤疤,看着好像是那什么严、严世蕃的随从……”说着,她的脸色变了变,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吧,有一天趁着郭守干喝醉,对我动手动脚,那严世蕃把他恶狠狠训了一顿……哦对了,我听他说话带着岭南口音……在南京的时候楼里岭南的客商不少,所以我能分辨出来……怎么,维岳你问他做什么?”
林蓁又郁闷,又气愤,叹着气道:“他……他是我的亲舅舅!”
魏琼玉大吃一惊:“怎么?您和他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怎么会是您的舅舅呢?”
林蓁想,我也不希望他是我的舅舅啊,可我能怎么办呢?不过他想,程老二这个人嘴巴可没严世蕃他们那么严实,若是想办法从他那里套一套,说不定能套出什么东西来,只是该怎么套呢?
魏琼玉发觉了林蓁的神情变化,几乎每天都在揣摩客人心思的她马上问道:“维岳,是不是你舅舅那里能打听出什么来呢?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可以……”
林蓁赶紧把手一摆,道:“不不,魏姐姐,你可千万离他远点,他和那个什么严世蕃一样,又贪婪,又凶暴,而且,而且他不过是个喽啰,重要的事情严世蕃不会告诉他的,你、你一定听我的,离他越远越好!”
魏琼玉又打量了林蓁几眼,见林蓁反应激烈,便答道:“好,我知道了。维岳,已经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家歇息了?”
知道了这些,林蓁也算不虚此行,他点点头,道:“多谢提醒,没错,我该走了。对了,魏姐姐,你有没有和陆大哥联系的方法?”
魏琼玉摇了摇头,道:“陆大人若是有事,会来这里找我的。”
林蓁告诉她,若是这两天见到陆炳,就告诉陆炳,自己有事要和他见一面,如果他不便前来,那么让骆安来也可以。说罢,他唤来了守在门口的柱儿,对魏琼玉道:“这是我的小厮,以后我若不能亲自来时,可能会让他来送信。”
柱儿刚才一直没敢正眼看魏琼玉,这会儿走到近前一瞧,看看魏琼玉,又看看林蓁,小声道:“大人呐,这……这不是天上的仙女吗?”
林蓁和魏琼玉都笑了,魏琼玉把林蓁送到门口,问他道:“对了维岳,你在京城住在哪儿啊?我见到陆大人之后,也好有个给你送信的地方。”
林蓁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魏琼玉,魏琼玉用心记下之后,带着林蓁来到后面一个小门,从那里把他送走了。
一路上,林柱儿对魏琼玉的美貌赞叹不停,最后道:“可惜可惜,她这么漂亮,竟是青楼中人,不过大人啊,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林蓁把兴王府田庄上发生的事对林柱儿说了一遍,回忆让林蓁的决心更加坚定——张璁桂萼的为人暂且不说,他们清理田庄的主张自己是应该全心支持的。林蓁算是想明白了,从杨廷和到后来的费宏甚至是现在的杨一清,他们都有重新丈量土地,还地于民的意思,但为什么却没有受到任何效果?不一定是朱厚熜不支持,也并非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而是遇到的阻力太大,老练的官僚谁也不愿意趟这摊浑水,上下不能时时保持一致,而中间有这么多的环节,任何一环都有可能出错……
晚上林蓁回到府里,夜已经很深了,可他却还没有睡意。是时候开始写一点东西了。回到书房,他命林柱儿在一旁磨墨,自己则坐在那里沉思起来……
第79章
又过了两天; 林蓁每天都早起向张璁汇报工作; 可这天他到翰林院一看; 却发现张璁竟然没还没到呢。
这没关系,林蓁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回到自己桌案前忙碌起来,他一边抄写,一边在脑海中整理着自己所写的奏章的内容。他写写停停; 一直到了巳时,才见到张璁迈着大步走进了署堂。
他再一看; 桂萼也跟在张璁的身后,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样。林蓁估计他们上疏的事还没有进展,那个瘸腿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呢?林蓁停下了笔; 开始思索,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不知道魏琼玉那里会不会有陆炳的消息……
到了中午,林蓁要去用午膳; 一名和他们一起编修《大礼全书》的修撰忽然走了过来,满面笑意的对他道:“林修撰,我姓詹; 是国子监祭酒严大人的同乡,严大人可一直对你赞叹有加啊!走; 我们一同去用膳; 顺便说几句话。”
那天有严小姐的丫鬟提醒; 林蓁自然知道他的来意; 于是便大大方方和他一同去了。等这位詹修撰提到严嵩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暗示他前去提亲的时候,林蓁假装面有忧色,道:“您说的本来是一件好事,只可惜这两日家中我的祖母偶感微恙,身体欠佳,等祖母身体稍有好转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那詹修撰不疑有他,忙道:“哦,原来老夫人身体欠安……哎呀,这京城的水土毕竟和南方不同,夏天太热,冬天又干又冷。老人家上了年纪,还是要小心照料才是。”
林蓁连忙称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用过午膳,各自去干活了。
下午离开翰林院之后,林蓁心想,今天他要去白云观里见一见那位沈秀才,看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白云观在西边,京城中他们住的这些地方还都比较安全,西边他却少有去过,林蓁一边往家走,一边想,是不是该叫个人和自己一起去?叫谁呢……
林蓁正在想着,到家门口把门一敲,里面林柱儿马上喊道:“来了!”
林蓁见林柱儿来开了门,便道:“柱儿,你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他话音未落,就听里面有人沉声道:“阿蓁,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啊?”
林蓁心中一喜,走到院里,道:“陆兄,我正找你呢!”
陆炳背着手站在院里等着林蓁。那天在馨翠楼里他穿着打扮像是个贵公子,今日却又穿了一件褐色的窄袖衫,戴了一顶笠帽,一眼看去就像是个健壮高大的普通百姓。他估计林蓁是从翰林院归来的,便问他道:“怎么样,翰林院里忙不忙?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吗?”
林蓁心想,自己那些事哪敢惊动陆炳呢,于是就道:“我才不过去了几日,平时也就是誊抄书稿,并不曾遇到什么难事。”
陆炳听了点了点头,他告诉林蓁,昨天他有事去了一趟馨翠楼,魏琼玉对他说了林蓁去找他的事情,于是,他今天就按照魏琼玉那里的地址找到林蓁家里来了。
然后,陆炳就问起了林蓁他要去哪儿,林蓁道:“我现在要去城西的白云观一趟……”
看着陆炳,林蓁想道,他这次去白云观,主要是看看那位沈秀才的为人,再帮严小姐试探一下沈秀才的心意,但考虑到他自己的“社会经验”不怎么丰富,如果有陆炳一同前往就好了,陆炳不但熟悉京城的情况,而且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算自己对沈秀才判断不准,陆炳的判断也不会出错的。
想到这里,他对陆炳道:“陆兄,你方不方便陪我同去呢?”
陆炳虽然看上去有些意外,但他丝毫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问林蓁道:“当然可以,不过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做什么?”
林蓁不想提起严咸宵,但又不想对陆炳撒谎,于是便告诉他自己是去找人,但原因暂时不便相告。陆炳看他神神秘秘的,笑了笑,问道:“阿蓁,你不会是去那儿见姑娘吧?”
林蓁只得道:“实话告诉你,陆兄,我还真不是去见姑娘的,我……是替姑娘去见别人,走吧,先到了那儿再说!”
说罢,林蓁便要出门,陆炳道:“你就打算这么去吗?”
林蓁心里纳闷:“不这么去,那我怎么去啊?”
陆炳道:“你在家里等一等我。”
说罢,他走出门去,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回来。他带了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两套颇为华贵的衣袍,林蓁好奇地问:“陆兄,咱们去个白云观,还用得着特地打扮吗?”
陆炳笑道:“‘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那白云观是京城极大的道观,你穿的普普通通去了,他们未必肯理你。”
林蓁心悦诚服,赶紧把衣服换了,和陆炳一同出了门。在路上,陆炳问林蓁道:“魏姑娘说你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林蓁赶紧问道:“陆兄,最近宫里头是不是去了一个瘸腿的道士?那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们锦衣卫有没有好好查一查他啊?”
陆炳道:“怎么?这是魏姑娘告诉你的?没错,武定侯郭勋上个月推举了一名道士进宫,此人叫做段朝用,人称段天师,据说他懂‘黄白之术’,能炼制金银,就在前几日,郭勋已经把段朝用炼制的一套银制的器具献给了皇上,说用这些器具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皇上龙颜大悦,正想封赏他们几个呢!”
什么黄白之术,林蓁当然不信,他问陆炳道:“陆大哥,你相信吗?”
陆炳想了想,道:“这些法术,古来有之,至于这段朝用的道行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段朝用,林蓁记下了这个名字。看上去陆炳对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在意,毕竟,自邵元节之后,宫里也养了些道士,多这一个好像没有什么影响,但林蓁心里清楚,只要和严世蕃沾上关系的,破坏力绝对不容小觑。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人渐渐少了,陆炳又慢慢的低声对林蓁道:“其实,前些日子蒋太后身体不太好,你应该知道皇上有多么孝顺,他一直忧心如焚,很多奏折都没来得及看。但是用了段朝用这些银器盛的药物和饭菜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了。这件事,说实在的,我是觉得有些蹊跷,但是我身为锦衣卫,皇上让我查的事我可以查,皇上不让我查的事我就不能查。朝堂上的事我可以查,宫内的事我却不能随便插手……而且,我现在品级太低,没有多少人手可以调遣,皇上让我盯着郭勋父子,其他的事,我暂时就无暇顾及了。”
林蓁深感这又是严世蕃捣的鬼,想不到他的手能伸这么长,伸到宫里去?!不过林蓁转念一想,严世蕃那一套他还是见过的。这些太监宫女之中估计谁能收买谁不能收买他肯定都了如指掌,哪里像张璁、桂萼这两个冤大头,一毛不拔,听说宫里的太监见了张璁就吓的直哆嗦,让他们站着他们不敢坐着,称呼他为“张爷”,这是表面上,背地里这些人指不定怎么恨他呢!这也就怪不得他对宫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了。
林蓁和陆炳两人趁着夜色到了城西,远远的就瞧见高耸的一座山门,山门前则立着四柱支撑,七楼高的棂星门,即便在茫茫夜幕之中也显得神圣而庄严。
林蓁和陆炳拾阶而上,只见那一层层庙宇庄严肃穆,气势宏大如同宫殿一般。林蓁全没想到,一个京城的道观竟然建出了王府的气派,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两人走上前去,那守门的小道士一瞧,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穿着讲究,相貌不凡,尤其是陆炳,虽然还没开口说话,但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顿时心生敬畏,不敢怠慢。他连忙站直了身子,问道:“二位是来上香祈愿的吗?”
陆炳点了点头,那小道士便把两人引进道观,取了两柱高高的香,让他们点了插在香炉之中,跪拜之后,陆炳方才问那道士:“你们道观里可有寄住的读书人吗?”
那小道士道:“哟,住在我们这里的读书人可不少,您是要找哪位?”
林蓁也知道,有些家境贫寒,在京城读书应考的人,一次没有考中,又不想来回奔波,就住在寺庙、道观之中,等着下科再考。还有些读书人游学天下,这些地方也是他们时常选择的落脚之处。
陆炳看着林蓁,林蓁便道:“哦,是一位姓沈的秀才,这两天才住进来的,不知他现在还在这儿吗?”
那小道士一听说姓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那个穷秀才,两天没交香火钱了,我们道长说了,他要是今天再不交钱,我们就把他赶出去。”
再看一眼面带几分贵气的林蓁,那小道士恍然大悟,道:“莫非你二位是他的朋友,今天是来给他送银子来的?”
陆炳道:“没错,我们听说他带的银子不够,特地来送他些盘费,你不要啰嗦,快带我们去见见他吧!”
这下那小道士可高兴了,对他们道:“你们跟我来。”
林蓁和陆炳跟在他的身后,绕过一座座殿宇,往后院走去。看起来,这道关里养了不少道士,他们住的斋房一排排颇为整齐,还能看到不少独立的院子,应该是有身份的道长们的住处,而再往里就是那些香客、游人住的地方了。
小道士脚步没停,继续往里走着,越走两边越是荒凉,只有几间歪歪斜斜的破屋,小道士走到其中一间之前,抬手刚想推门,却听里面有人朗声吟诵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林蓁心里纳闷,这沈秀才不是个秀才吗,难道他其实是个侠客?林蓁自穿越来还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心中不觉有些好奇。陆炳抬手拦住了带他们来的小道士,对他说道:“你回去吧,这个赏给你。”
小道士拿了银子,高高兴兴走了,陆炳则抬起手来在门上敲了敲,道:“沈纯甫,我二人有事找你一叙,快开门吧!”
第80章
林蓁大吃一惊; 难道陆炳能未卜先知?!自己没告诉他; 他怎么知道沈秀才的字?陆炳似乎察觉到了林蓁的惊讶; 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这时候只听屋内一响,房门被打开了。
林蓁定睛看去,眼前这人十八九岁年纪,两道上扬的眉毛; 一双有神的凤眼,气度洒脱却不风流; 反而带着几分庄重。林蓁顿时心生好感,开口问道:“阁下可是姓沈,名炼; 字纯甫?”
那年轻人看了看林蓁,又看了看陆炳,疑惑的点了点头,道:“没错; 正是在下。”
林蓁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把严小姐的事儿对他说明,却见陆炳走进屋内,拿起木桌上一柄长剑端详了片刻; 问沈炼道:“纯甫兄,昨日你可使用这把剑刺伤了武定侯郭勋之子; 郭守干的吗?”
林蓁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陆炳不是陪自己来; 他原本就是来见这位沈秀才的; 这沈炼也很奇怪,他一个读书人,怎么还会和郭守干起了冲突呢?
这时,只见沈炼面色释然的道:“原来二位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你们是官差吗?没错,不过,那是他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你若是要捉拿我去问罪,我和你同去便是了。”
谁知道,陆炳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将那把剑往沈炼那里一抛,沈炼赶紧后退一步,伸手接住了,陆炳道:“我想和沈兄比试比试,还望沈兄不吝赐教。”
沈炼虽然仍然不知道陆炳的来意,但他上下打量了陆炳一番,觉得他像是个练武之人,于是爽快的道:“好啊,我一向喜欢和人切磋,不过,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去外面吧。”
林蓁稀里糊涂的跟着二人走了出去,只见沈炼提剑在手,陆炳也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林蓁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出陆炳那刀比沈炼的兵器强太多了,有点眼熟……对了,很像是宁波争贡的时候见过的日本人用的削铁如泥的倭刀,林蓁心里又紧张又激动,自己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只见两人在屋外站定,陆炳伸手一请,沈炼却道:“看样子你比我年少几岁,我让你三招吧。”
陆炳的本事林蓁是见过的,那时候王府护卫所有的孩子之中,就属他的功夫最好。林蓁心想,这沈炼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谁知两人一动手,林蓁却发现沈炼确实有两下子,他的剑虽然不如陆炳的刀锋利,但一招一式也很有章法,几番来往过后,两人从最初的试探变成了真正的切磋,陆炳的身形步法比一开始加快了许多,一把宝刀在微暗的夜色中寒光闪闪,林蓁渐渐有些看不清了。只听“铮”的一响,一段不知什么东西从两人身侧飞了过来,就落在离林蓁不远的地方。林蓁一瞧,方才发现是一截断剑。就在同时两人都收住了手,抱拳互行一礼,同时出声道:“承让了。”
林蓁赶紧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是沈炼的剑被陆炳削掉了半截,林蓁还想近距离观察观察陆炳的刀,却见他把手一抬,刷的将那刀收进了刀鞘,然后,他对沈炼再一拱手,道:“沈兄,你为什么行刺郭守干,这回可以如实告诉小弟了吧?”
沈炼朗声笑了起来,道:“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是就凭你的刀法,我肯定会如实相告,来,你们进来,我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们。”
林蓁跟着他走进那间又窄又破的小屋,沈炼四处一顾,见也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便道:“这狗眼看人低的道观,我也不住了,咱们出去,我把这衣服当了,换些酒钱请二位贤弟喝上一杯!”
林蓁赶紧道:“不不,不用如此,今日是我有事来找沈兄,既然这里不让沈兄长住,那沈兄不如住到小弟那里去,虽然窄小,但还算清净,有什么话,咱们到我家再说也好。”
陆炳也道:“维岳说的没错,你把这衣服当了,那明日你的花费又从哪里来呢?和我们一同走吧。”
沈炼沉思了一会儿,道:“让二位见笑了,好,恭敬不如从命,我与你们同去。”
陆炳见他同意了,便带上两人走到前面,找到方才那道士,对他道:“这位沈公子随我们走了,若是有人再来打听他的下落,你不准吐露半个字,明白了吗?”
那小道士还在发愣,陆炳取出一块八楞形牙牌,上雕云花圜纹,在他眼前一晃,那道士一读上面的字,赶紧作揖道:“是、是。小人绝不乱说。”
陆炳满意地点点头,把牙牌收起,三人一起下了山。陆炳想了想,道:“沈兄,你也不要去维岳家了,我给你找一个住处,你这几天就在那里,先不要随便出来走动,过几天我再命人送你出城。”
沈炼一谢再谢,随陆炳左拐右拐,来到个小巷子里,走到尽头,好像是个久无人住的民宅。陆炳打开门,把两人让了进去。
这时,沈炼方才对他们讲起自己先前的经历,原来,他是浙江会稽人,虽然前两年道试中考中了秀才,却一副侠义心肠,常常喜欢打抱不平。他家中本就是军户出身,会些武艺,后来又特地拜师学剑,所以功夫比起陆炳这样常年练武的人也并不逊色多少。
林蓁问道:“沈兄你既然有功名在身,为何不在家乡候考,而是来到了京城呢?”
沈炼双眉微皱,道:“说来话长,自从那一年倭人来宁波朝贡之后,不知为何,私自买卖货物的商船就多了起来,他们不敢上岸,都在离宁波不远的双屿岛上暗地里交易。他们若只是呆在那岛上,也就罢了。可倭人知道我江浙地方富饶,常常乔装打扮,混入宁波、会稽等地,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害得我家乡的百姓日夜不得安宁!”
林蓁心中惊讶,刚想问为什么那里的守军不管,后来一想,那些人的战斗力他不是没有见过。什么百户千户,领着军饷,真上场时只知道自己逃命,指望他们和身经百战的倭寇作战,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可是,若是没有人组织,那里来的这么多经商的倭人?林蓁刚开口想问,沈炼又接着道:“因此,我就冒险上了那双屿岛去一探究竟,却发现那儿城墙坚固,守卫森严,为首的绝不是倭人,而是一个叫做范陶公的人。这显然不是他的真名实姓。我在那岛上待了数日,也只不过见到了几个喽啰。不过,就在几个月前,我注意到岛上多了些道士,其中一个腿脚不太灵便,我印象很深……”
沈炼接着说了下去,他打听到那道士是范陶公特地找来,要送进京城的,这一行似乎阵势不小,很有可能范陶公会亲自出面。他于是便小心打探,最终跟在他们一行人后面进了京。
他对林蓁和陆炳道:“只是在这一行人中,我不知道哪个是范陶公,或许他根本就没有露面。但是,我跟随那道士,却发现他们和京城里臭名昭著的武定侯搅在了一起,昨日那武定侯的儿子带着那道士还有一众家丁出城,在他们郭家的田庄附近作恶,掠夺女子,我实在是气不过,就上前刺了那郭守干一刀。”
沈炼愤然道:“都说如今天子年少英明,励精图治,可我怎么看他和他的堂兄如出一辙,只知道为自己的父母议礼,却宠信郭勋这样的奸佞,提拔张璁这样的小人,置天下苍生百姓于不顾!”
陆炳和林蓁都想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辩起,陆炳道:“沈兄,你一腔热血,可如今范陶公的身份你没有查到,还自己惹了官司上身,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伤了了郭勋的儿子,往后你该怎么办呢?”
沈炼笑道:“只要能警醒世人,我的生死又有什么关系?‘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你们二位特意来给我通报消息,想来也是两位侠义心肠的人,若是这次能侥幸逃脱,我也不会随波逐流,坐视不管,若是我再见到郭守干,我一定要一剑杀了他,替百姓铲除这个祸害!”
林蓁想了一想,也劝他道:“沈兄,你能文会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难道你这样单打独斗,就能够改变如今的世道吗?你空读了满腹诗书,却没有好好衡量利弊呀!以你的文采,哪怕是回去讲学乡里,也能改善一乡的风气,若是你能将你的剑术教给那些强壮的乡亲,他们就能更好地保护家人,而若是你想有更大的作为,不如好好准备来年的秋闱,到时候榜上有名,即使做一个县令,又何尝不能造福一方?男儿立志当存高远,你是浙江人,应该知道余姚的阳明先生吧?阳明先生平定江西、擒获叛王,不知道救了多少百姓,和他相比,荆轲、专诸这样逞一时之勇的人又有什么值得效仿的呢?”
沈炼听了,愣在当地,半天才把那断剑从腰间解了,丢在地上,对着林蓁拜了三拜,道:“这位贤弟,你一番话说的我醍醐灌顶,我……我先前不过是图一时的痛快,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这么鲁莽了。”
陆炳见他心意回转,也松了口气,道:“不过,双屿岛的事,还有你说的范陶公,段朝用……我们不能不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关系。沈兄,你先休息吧,明日会有人按时来送吃的给你,这几天就委屈你在这里住着了。”
沈炼连声道谢,将两人往门外送去,林蓁刚一转身,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把自己的来意忘了,他对陆炳道:“陆大哥,你等我一等,我有话要对沈兄说!”
第81章
陆炳点点头; 等在一旁; 林蓁拉着沈炼; 道:“沈兄,我险些误了事,这次是严小姐让我来的……”
他把严咸宵托付他的事对沈炼说了一遍,最后道:“总而言之,严小姐确实对你情有独钟; 怎奈她……她父亲对她的婚事另有安排,依我看; 你若是也对她有意,何不赶紧找个媒人去提亲呢?”
沈炼一听,叹息道:“我确实和严小姐情投意合; 可是林贤弟,你不知道吗?她那个弟弟年纪虽小,却奸恶非常,一路上我眼看他做了不少坏事; 这样的人,将来我若是做了官,绝不会放过他; 我就算不做官,也没法和他共处一室; 而且; 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 我二人门不当户不对; 他父母也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我看你还是转告严小姐,让她另觅良人吧!”
林蓁着急起来:“沈兄,你是娶严小姐,又不是娶她弟弟,严小姐温婉贤淑,和她弟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难道你因为她弟弟不是好人,就不顾你对严小姐的情意,还有严小姐的一片芳心了?!至于严小姐家人的意见,严大人本来也是寒门出身,以你的文才,何愁不能中一个进士,到时候你们之间的门第之差不也就解决了吗?”
陆炳听到了他们的谈论,也开口道:“阿蓁,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让沈兄考虑几天,到时候我们再听听他的决定,如何?”
林蓁见沈炼也一脸难色,知道他可能确实需要时间思考,于是便道:“好吧,那我们就过几天再来拜访吧。”
这回一出门,陆炳便对林蓁道:“阿蓁,抱歉,事情机密,因此一开始我没告诉你我是去寻访他的……”
林蓁也道:“我是受了严小姐所托,这是她闺阁中事,所以我也不好开口。”
陆炳回想着沈炼方才的话,问林蓁道:“他方才说这严小姐的弟弟作恶多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严小姐的弟弟和郭守干、段朝用有什么关联吗?”
林蓁心想,也是时候给陆炳提个醒了,于是答道:“没错,不妨告诉陆兄,这严小姐就是国子监祭酒严嵩严大人的次女,而他的弟弟名叫严世蕃,字德球,他虽然今年才十三岁,但是沈兄你可绝对不要小瞧他……”
为了让严世蕃在陆炳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林蓁添油加醋的把在宁波发生的事情对陆炳说了一遍,陆炳听后也脸色一变,道:“这孩子竟然如此奸猾,他……他真的只有十三?”
林蓁道:“哎呀,世上稀奇事多了,谁知道他……”
林蓁刚说到一半,忽然间停住了脚步,喃喃道:“严世蕃、严世蕃……范……范陶公,陆大哥,你说严世蕃会不会就是那个范陶公?!”
陆炳也沉吟了起来,道:“我原以为此人是取借吴越争霸时名臣范蠡的典故,范蠡辞官从商,化名陶朱公,所以此人以范陶公自居。不过你这么说,我觉得也有道理。”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林蓁家门口,林蓁一再相邀,陆炳跨进院门,却只是站在门口,低声对他说道:“维岳,张璁清查权贵田产的事,我劝你暂时不要参与。前朝刘瑾权倾天下,有人说,他并不是死在了贪赃枉法上,而就是死在清丈土地上,朝廷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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