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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人家[科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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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党羽遍布,宫里也有不少旧识,现在处处阻碍你我向皇上进言,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桂萼想了一想,道:“依我看,杨一清的手还插不到宫里,况且清查土地是得罪人的事,他巴不得看我们出丑。我就怕是武定侯郭勋和建昌侯张延龄的意思,他们一个世代袭爵,一个是张太后的弟弟,田产甚多,他们若是知道了此事,肯定会明里暗里阻扰的。只是……郭勋一直和我们交好,皇上又很信任他,咱们不好与他为敌啊。”
  几句话说的张璁更加烦恼:“你说的没错,郭勋比杨一清更难对付。杨一清已经和我们水火不容,此时若是再得罪了郭勋,那……那说不定会把他推到杨一清那边……”
  张璁坐了下来,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桂萼往外看了看,忽然问道:“对了张兄,那我看刚才出去的那位新科状元林维岳,他对你恭恭敬敬的,你却似乎面有愠色,这是为何?”
  张璁抬起头来,愤愤的道:“这还用问吗?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殿试一篇策就信口开河,夸夸其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汪鋐、杨一清揣摩圣意,故意将他的文章交上去让圣上看,要不是如此,他能中状元吗?我若再不对他严厉些,他岂不是要仗着自己和皇上那一点陪读的情分,在翰林院里兴风作浪了?!”
  桂萼道:“张兄,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他那篇文章写的有理有据,其中也提到了重新丈量土地,均平赋役,且论述的颇为详尽。你想想,先前他在南京,就能通过汪鋐向皇上上书,如今他就在这翰林院里,何不让他再去探探路呢?”
  张璁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提议,却听桂萼又道:“张兄,你可还记得兵科给事中夏言,皇上刚即位的时候,他就屡上奏章,痛陈时弊,他的建议被皇上采纳了不少。他前几年回籍丁忧,一回来皇上就大有重用他的意思,如今将他调入吏部,做了都给事中。我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你知道吗,他也一直劝说皇上清理田地,若是到时候这成了他的功劳,那你我先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张璁一听见夏言的名字,心里马上升起一股怒火。林蓁的威胁还是潜在的,夏言的威胁却已经摆在眼前。他对桂萼挥了挥手,道:“那好吧,你去和他谈谈,不过,可不要把我也牵扯进去!”


第76章 
  林蓁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想开始继续誊抄; 忽然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他抬头一看,桂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桌案前。林蓁赶紧站了起来,问道:“桂大学士,您可是有事吩咐下官吗?”
  桂萼微微笑着,对他道:“林蓁; 我看过了你的殿试策论; 对你的不少观点非常认同。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的协助,来; 你跟我过来。”
  林蓁纳闷的站了起来,跟桂萼往署堂走去。林蓁一看张璁不在; 心里稍微放松了点。这时署堂里还没有人; 桂萼对他把自己想上疏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对他道:“维岳,你是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年轻学子中的士林领袖; 若是你能与我一同上疏; 一定会引起朝野上下的重视。你看如何?”
  张璁是领导; 桂萼也是领导,当领导问自己“你看如何”的时候; 林蓁觉得,他并没有否定的权利。况且; 他的殿试策论也是有感而发; 清理丈量天下的田产; 将权贵们侵占的土地还给百姓,这何尝不是林蓁一直以来的希望呢?
  可是,桂萼为什么要找自己和他一同上疏?林蓁绝没有被冲昏头脑,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士林领袖”,他一个翰林院里的抄写员,算是哪一门子的领袖?而且,要写这样的一封奏疏,那势必要花很多的时间精力,绝对容不得半点差错啊……
  桂萼看林蓁沉思起来,便对他道:“维岳啊,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情现在呢,已经很急迫了。皇上登基五年,清理田庄的事陆陆续续做了一些,却始终做的不彻底,如果再这样下去,往后推行什么政策,都会越来越困难。况且积弊不除,百姓对皇上的信心就始终难以树立。你……应该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林蓁心想,这件事看来是推不掉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痛痛快快的先答应下来,不过,他要给自己留点时间,先把桂萼这么做的理由弄清楚再说。
  于是,他回答道:“多谢桂大学士的抬爱,但是……下官从来未曾上疏,能不能给下官几天时间,让下官整理一下思路,先写个初稿给大学士您过目,然后再加润色呢?”
  桂萼其实不想管他到底能写出些什么,清查土地庄田,执行起来都差不多,只要有林蓁的名字夹在里面就足够了。但是林蓁既然答应,他也不能回绝林蓁的要求,于是他略一沉思,道:“好吧,你要几天时间?”
  林蓁想了想,道:“五天,给我五天时间构思,五天后我把初稿给您看,可以吗?”
  桂萼心想,五天还不算太长,自己等得。于是便把头一点,道:“好,那你快些去准备吧!”
  又是精疲力尽的一天过去,张璁在翰林院里逛来逛去,不少人都挨了他的训斥。剩下的人则惶惶不可终日。张璁趁着大家修编史料的功夫,更是把过去几年翰林院里各种考评的资料都命人拿到他那间单间小办公室里,在那儿挨个圈圈点点,一会儿又命人取更往前的考评记录来看,外面的翰林们的心情已经从前一阵子的忧虑变成了惊恐。就连埋头抄书的林蓁和坐在他不远处的苦读周礼的徐阶都感受到了这种不断涌动的负面情绪,他们无奈地对视一眼,为《大礼全书》而继续奋斗了。
  午膳时分,这些翰林们借着吃饭的功夫窃窃私语,暗地里商议着各种对策,到了第二天,有两个年老的直接向张璁申请致仕,张璁没有宣布任何决定,而是把他们的申请都送了到吏部,让桂萼和他的手下去处理。
  晚上,林蓁慢慢往家走着,他仅仅在翰林院呆了三天,可这三天却好像比过去的三年更加漫长。桂萼让他写的奏疏他还没有提笔写一个字,今晚也不会有任何进展,因为昨天齐柱儿替他收下了严嵩的请帖,回家稍微整顿一下之后,他就要去严嵩家赴宴了。
  林蓁下官服,穿了身朴素的长袍,往国子监的方向走去。严嵩是国子监祭酒,他的住处自然就在国子监附近,不过却不太好找,林蓁七拐八拐才在一条小巷子尽头找到了请帖上的地址。严嵩知道有客来访,院门敞开着,熟悉的老仆人严年站在院门口,一看见林蓁就赶紧迎了上来,把他往院里领去。他一边走一边道:“林修撰,您快进来吧,我们老爷可等了您半天啦!”
  林蓁和他闲聊了几句,无非是问严嵩身体可好,严世蕃和小姐可好之类的客套话。从严年的回答中,林蓁得知严世蕃已经来了京城,但他每天神出鬼没,严嵩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到哪儿去了。
  严世蕃不在,林蓁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不用面对他那一只独眼射出来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忧的却是怕严世蕃又在背地里谋划什么害人的勾当。一天到晚,白天提心吊胆也就算了,晚上也不能放松精神,林蓁顿时觉得这个官太不好当了。
  严嵩家的小院子差不多从头就能望到尾,林蓁走了两步,就看见了又瘦又高像竹竿一样戳在那里的严嵩。严嵩笑呵呵迎上前来,林蓁赶紧行礼道:“严大人,晚生应该来拜见您才是,只因事务繁忙,还未来得及登门问候,怎么倒劳烦您派人去请晚生呢?”
  严嵩呵呵笑道:“无妨,无妨,维岳啊,你我是忘年之交,何必讲究这些虚礼?哎呀,我看你这几日在翰林院工作的颇为辛苦吧?快,快进来,我略备了些酒菜,你我二人坐下叙叙旧吧!”
  林蓁忐忑的走了进去,果真里面一张小桌,饭菜虽然简单,却也精致,他让着严嵩先坐了,自己陪坐一旁,听严嵩又道:“此番请维岳你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原本你到京中做官,老夫还想抽空多和你见见面,探讨探讨学问诗文,谁知前几日接到调令,老夫要回南京任礼部尚书去了,只是国子监中还有些事务不曾办完,圣上给了老夫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哎,往后你我相见的机会又少了,所以这才请你来聚上一聚。”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蓁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当然,他也有点纳闷,从国子监的校长又调回南京坐冷板凳,这是明升暗降啊,严嵩看样子嘛,倒是一点也不沮丧,好像还挺高兴的。林蓁再一次想不明白了。官场中的事儿,对他这么一个山都乡的穷小子来说,真是错综复杂,难猜难测啊。林蓁想着,试探的问严嵩道:“严大人,我听说您把国子监管理的井然有序,那些监生们都很敬佩您,却不知为什么,皇上又把您调到南京去呢?”
  严嵩看了看林蓁,笑道:“维岳啊,这是好事。你现在做了几日的翰林院修撰,可有什么心得吗?”
  林蓁感觉自己的心得都已经写在他那万般疲惫的脸上了,严嵩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不等林蓁回答,轻轻一叹,道:“老夫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那时候,维岳你应该还未出生吧。老夫学问没有你好,不过也被选做了庶吉士,和你一样,进了翰林院,后来三年考满,授了编修,那时候老夫倒也还年轻,才二十八岁,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夫大病了一场,退官回了原籍,这一退,就是整整十年……”
  林蓁为了将来能好好提防严嵩父子俩,之前可没少做功课,他知道,严嵩说他自己学问不好,那真是太谦虚了,要知道,严嵩殿试的成绩是二甲第二名,全国第五!当年他才二十五岁,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取得的成就。而且,他退官的十年正是宦官刘瑾兴风作浪的十年,那时候朝廷上的官员们日子过得很不容易,不依附刘瑾的随时有性命之虞,依附刘瑾的结果又是人人喊打……这,倒和现在的情形有点类似……
  林蓁一想翰林院里每天怨声道载的局面,颇有感触的道:“严大人,我明白了,以前,我在家乡春耕插秧的时候常常想起那首插秧诗——‘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多谢严大人的点拨啊……”
  严嵩脸上略显出了一丝喜色,虽然林蓁说的和他想的一样,但在严世藩的搅和下,他对他自己的仕途现在基本上是走一步算一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盼。他现在高兴的原因是因为他越看林蓁越顺眼,感觉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选非他莫属。前些日子林咸宵虽然在路上出了点小岔子,但总算是平安到了京城。林咸宵推拒了家乡的婚事,他打听过林蓁也没有订亲,说不定这真是天赐良缘呢!
  只不过,严嵩办事一向稳妥,林蓁的具体情况他还得好好打听打听。严嵩接着问道:“维岳,你这次进京,家中都有谁和你同行啊?”
  林蓁赶紧答道:“哦,晚生父亲早逝,家中大哥已经成亲,因此这次晚生把家中祖母,还有晚生的母亲,以及一个小妹带了过来,以尽孝道。”
  严嵩夸了他两句,又看似不经意的问起了林蓁祖母母亲身体如何,小妹多大了,林蓁不疑有他,都一一回答,严嵩越听越满意,林蓁的妹妹已经九岁,在用不了几年就会出嫁,祖母年事已高,听林蓁话里话外,他母亲也是个性格平和的人。严嵩心中欢喜,给林蓁斟满一杯,道:“来来来,维岳,先前你还年少,不宜饮酒,如今入了官场,这酒是少不了喝几杯的,来,你我满饮此杯!”
  林蓁不好推辞,就举杯喝了下去。两人推杯换盏一番,聊完家常,林蓁又趁机向严嵩请教了一番和《周礼》相关的知识,严嵩侃侃而谈,让林蓁受益匪浅,正聊到一半,忽然听见院门一响,严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第77章 
  严世蕃回来了?!林蓁还没起身; 就见年长了几岁的严世蕃晃晃荡荡; 哼着小曲儿; 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香味,林蓁似乎在哪儿闻到过似的,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唱着:“楚、楚馆云闲……秦楼月冷……缘何书、书也无……”
  慢着; 这几句唱词林蓁林蓁听着也挺耳熟,他还没来得及细想; 耳边就响起了严嵩的训斥:“你这混账东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你这几天到底到哪儿去了?!”
  严世藩显然还有点微醺; 他那一只眼眼珠子溜溜一转,刚想说话,却瞥见了立在严嵩身边的林蓁。他他哈哈一笑,道:“好!好; 这个书呆子,也比那姓沈的强!”
  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更令人奇怪的是严嵩的反应; 严嵩以前无非就是板起脸来骂严世蕃几句,这回却气的七窍生烟; 马上喝道:“快快快严年; 把他领到后面去; 别让他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严世蕃自己摇晃着走了; 从林蓁身边经过的时候,林蓁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这香气,这曲子,不是来自于馨翠楼吗?严世蕃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他到那去干吗?去寻花问柳了?那儿的消费水准连林蓁这样的殷实之家都难以担负,他哪儿来的钱呢?林蓁正在疑惑,严嵩陪着笑脸,道:“哎呀,维岳,这个逆子,我是管不了他了,回到南京也好,省的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又给我惹出什么祸来!”
  两人又闲谈几句,林蓁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了。严嵩命严年出门送他,林蓁觉得严年岁数也不小了,推辞了一番,说自己有小厮来接,无需相送。果然林柱儿不一会儿就到了,林蓁便谢过严嵩,和林柱儿一起往巷外走去,林柱儿见林蓁脸色有些发红,担忧的道:“哟,您喝了酒了?早知道我就该想办法弄一顶轿子来接您了……”
  林蓁摆了摆手,道:“这一点酒,没什么妨碍,对了柱儿,阿妈她们睡下了吗?”
  柱儿刚想回答,却听有个小丫头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喊道:“林公子,林大人,我们小姐有话要对您说!”
  这一声可把他主仆二人吓了个半死,他们转身一看,身后的墙根儿下站着一个丫鬟样的女孩儿,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们,道:“林大人请留步,您能听我说几句要紧的话吗?”
  林蓁诧异地问道:“你……你是谁的丫鬟,你们小姐到底有何事要找我?”
  那小丫头上前低语道:“哎呀公子,您不知道吗?我是严府二小姐严咸宵的丫鬟啊,我们老爷这次请您来,是有意探探您家中情况,将我们小姐许配给您的!”
  林蓁一听,刚才严嵩的许多问话在他脑海中浮现,他马上就明白了,道:“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他怎么一个字都没透露呢?”
  小丫头忽然警惕的看着林蓁,道:“林大人,您想娶我们家小姐吗?”
  林蓁看小丫头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有趣,问道:“婚姻大事,自然要好好考虑,怎么?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家小姐?”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巷子外,小丫头后退一步,借着林柱儿手里提的灯笼的光,煞有介事的打量了林蓁一番,评论道:“嗯,林大人您长得挺俊,但要说男子气概,您可不如沈秀才!”
  沈秀才?这是个什么人?林蓁忽然想起严世蕃的话“比那姓沈的强!”林蓁一下子没心思逗她了,认真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莫非你们家小姐已经心有所属?这个沈秀才就是她的意中人?!”
  小丫头笑嘻嘻的道:“没错,我们小姐没看走眼,她说林大人您少年聪慧,善解人意……”
  林柱儿在旁边都听明白了,忿忿的道:“就是啊,算你们家小姐明白事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们眼睛都有问题呢!沈秀才?沈秀才能比得过翰林、状元吗?你刚才说的那话,可真教人生气!”
  小丫头往巷子里看了看,道:“好了好了,那算是我错了,给林大人还有这位小兄弟赔个不是。我长话短说……再过几日,老爷就会让他在翰林院的门生跟林大人提起小姐的亲事,老爷他是想着,若是林大人您也对小姐有意,自然会派人来提亲的,若是您无意和我们小姐定亲,那将来见了面也不尴尬。”
  林蓁道:“我明白你们小姐的意思了,我会婉言拒绝这门亲事的,你快回去吧。”
  那小丫头一脸焦急,把脚一跺,道:“不是的林大人,我们小姐想……让您暂时同意此事!”
  这回林蓁更惊讶了,道:“这……你们小姐到底想干什么呀?”
  林柱儿也道:“是啊,你说你们小姐中意这个什么沈……沈秀才的,还想让我们大人答应婚事,这是什么道理?!”
  小丫头叹了口气,道:“唉!您有所不知,几年前我们老爷把小姐和夫人送回江西的时候,路上我们夜宿寺中,就碰到了这位沈秀才,他和我们小姐虽未曾相见,小姐却见了他在寺院墙壁上题的诗,小姐爱他文采,又续了几句,两人作诗唱和,彼此都记在心里。谁知这次小姐回京,在河北遇上了什么什么教的流寇,幸亏有人出手相救才脱离了危险。小姐受了一点小伤,不过很快就好了。”
  这都能写话本去了,林蓁替她接道:“不出意外的话,救了你们的人,就是那位沈秀才,对不对?”
  小丫头激动的点点头:“正是正是!他如今就住在这城西的白云观里,小姐想……”
  林蓁又道:“……你们小姐想让我先答应提亲,然后趁严大人放松警惕,和这位沈秀才私奔?不行,若是这样,我不能同意。”
  小丫头一听,更着急了,道:“林大人,您听我说,我们小姐和沈秀才两情相悦,小姐还没开口跟老爷说这事呢,少爷一听这沈秀才的姓名,就没完没了的对老爷说他的坏话,老爷本来想派人去重重谢他,现在也暂时搁下来了。有少爷从中作梗,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小姐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林蓁一听,对这位沈秀才倒是好感顿生,严世蕃痛恨的人,那肯定不是忠臣,就是义士。他想了一想,问丫鬟道:“我问你,你们小姐想去找那位沈秀才,沈秀才他可知道?你们可曾约好什么时候相见?这沈秀才的人品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家中是否有妻室呢?他对你们小姐是不是也想你们小姐对他一样情深意厚,这些你们都想过了吗?”
  小丫鬟一听,愣住了,道:“这……这个……”
  林蓁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们小姐既然信任我林维岳,我也不能辜负她的好意。这件事呢,我会尽力帮忙的。”
  小丫鬟疑惑的道:“大人,您,您怎么帮?”
  林蓁凑了过去,小声对他说了几句,小丫鬟转忧为喜,道:“多谢!我替小姐谢过林大人了!”
  她拜了一拜,又要再拜,林蓁赶紧拉住了她,问清了沈秀才的姓名长相,然后道:“好了好了,你快点回去吧,你记住,到了咱们说好的日子,柱儿会来给你送信的,这段时间,你就让你们小姐稍安勿躁,不要露出端倪,尤其是不要让你们公子起疑,记住了吗?”
  小丫鬟欢欢喜喜的答了声是!转身跑回严家去了。林蓁转过身来,对林柱儿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家啦!”
  林柱儿一路上耷拉着脑袋,不解的道:“大人,那严家小姐都不肯嫁你,你帮她干什么呀?”
  林蓁道:“哎呀,我见过那严小姐一面,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这年头,她知道自己心中所爱,敢违抗父母兄弟之命也要和他一起离开,你不觉得这很难得吗?”
  林柱儿道:“这有什么难得的?在咱们那儿,这叫不守妇道,要沉塘的!”
  林蓁正色道:“柱儿,你跟着我,就得听我讲的道理,遵守我立的规矩,阳明先生说了,‘我心自明’,追寻自己内心的想法,又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怎么不对了?况且男女之间的思念,自古有之,《诗经》有一篇道:‘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头两句就说的是:池塘的堤坝上,长着蒲草荷花,后面呢,就是说这位俊美的男子,让姑娘心生爱慕,日夜思念,辗转反侧,甚至哭泣不停——说不定严小姐现在就是如此,难道你不想帮帮她吗?”
  林柱儿嘟囔了几遍“彼泽之陂,有蒲与荷”,又道:“这诗是挺好听,就是大人您呐,也该为自己的婚事想想,老夫人一天在家里念叨十遍百遍,我的耳朵都起茧子啦!”
  林蓁微微一笑,道:“你多劝劝她就是,我再教你一首,怎么样?”
  林柱儿在家深受林莹的影响,觉得自己不懂诗书,将来在一众仆人们面前就会抬不起头来,赶紧道:“好啊大人,您平时教的,小的我都记得呢!”
  林蓁道:“那就好,改天我要考一考你。嗯,刚才教了你一篇女子思念男子的,现在再教你一篇男子思念女子的,你听好了,这一篇叫做《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哎,大人,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不……不回府上吗?”
  林蓁加快了脚步,边走边道:“不,先不回府,我带你去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第78章 
  林柱儿毕竟是少年心性; 一听就好奇起来; 道:“大人; 大人咱们去哪儿,您能不能告诉我啊?”
  林蓁笑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回去之后; 你千万别对老夫人,夫人还有小姐提起此事; 记住了没!”
  林柱儿赶紧点头称是,随着林蓁七拐八拐,走了半天; 到了一条小胡同前,里面幽幽静静,彩灯高挂,乐曲悠扬; 时不时传出几声曼妙的清唱声,听的林柱儿魂不守舍,小声道:“大人; 这……这不会是那种,那种地方吧?咱们来这儿干嘛呀?”
  林蓁道:“别叫我大人; 称呼公子。至于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柱儿哦了一声; 跟在林蓁身后往前走去; 走到一栋极其雅致的小楼前面,林柱儿抬头看了看,读道:“馨翠楼……公子……”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林蓁已经迈步走了进去。楼里正是莺歌燕舞,最热闹的时候,林蓁往那迎过来的小厮手里塞了一块银子,道:“我不是来这里听曲子的,我有几句话要对薇姑娘说,说完就走,你让我见一见她。”
  小厮把银子一推,道:“来找薇姑娘的人多的是……”
  林蓁道:“她认识我,你去给她描述一下我的年龄相貌,她若是不见我,我马上就走。”
  那小厮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林蓁,把银子收了往里走去,没过一会儿就跑了出来,道:“公子,薇姑娘请您进去说话。”
  林蓁回头对目瞪口呆的林柱儿招了招手,林柱儿急忙跑了过来,跟着林蓁往里走去,到了上次林蓁和魏琼玉相见的屋子门口,小厮刚想抬手敲门,魏琼玉就把门打开了,对林蓁道:“快,快进来吧。”
  说罢,她又从袖中拿出沉甸甸一个小包赏给了那名小厮,嘱咐他不要对别人说这件事,然后把林蓁领了进来,问他道:“大人,您怎么又来这儿了?!”
  林蓁忙道:“魏姐姐,叫我维岳就好。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有事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林蓁把严世蕃那独特的相貌对魏琼玉说了一边,魏琼玉神色黯淡,道:“见过,我不止见过他,还有他那一众朋友,这几个月可把我们楼里的姑娘害苦了。”
  林蓁赶紧问是怎么回事,魏琼玉便告诉林蓁,上次他走了之后不久,那位郭小侯爷就领来了这么一帮稀奇古怪的人,其中有一个瘸腿的道士,蒙着一只眼的小孩,一个粗壮的汉子,还有几个奇奇怪怪的人。这几人天天在楼里寻欢作乐,尤其是那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各种折腾人的花样层出不穷,怎奈他们都是这小侯爷的“贵客”,出手又十分阔绰,所以楼里没有人敢忤逆他们。
  魏琼玉道:“有那郭守干在,他们倒是没有把我怎样,可其他人没少遭罪,那小孩子最坏,稍不如意就又打又骂,这真是天降的恶魔啊,来折磨我们这些可怜人的。”
  林蓁听的心中有气,皱起眉头,问道:“你可曾将这些事情告诉陆大哥,他说什么了吗?”
  魏琼玉道:“我们本来在这里,就是做这样的事情的,难道我还能向陆大人抱怨不成?对了,陆大人告诉过我 ,若是以后见了你,凡事都不用瞒着,不妨告诉你,一直以来,陆大人都让我多和那小侯爷郭守干接触,他说皇上虽然宠信那武定侯,但朝堂上常有人参奏他,所以……”
  林蓁点头道:“我知道了,陆大哥肯定是让你帮他留意小侯爷的动静。这些日子,你可查到什么了吗?”
  魏琼玉摇头道:“先前也没有什么,这郭氏父子虽然也做了不少欺男霸女,强抢民宅,霸占田地的事儿,这些我都一一回禀给陆大人了。这些事,京城中的公侯哪一个不做?张太后那两个弟弟比他们更甚……最近,就是他这一众恶人来了之后,陆大人让我盯得更严了,可是这郭守干虽然霸道了些,却并不鲁莽,要紧的事,他从没有透过一句口风。平时他们一来,就是他和那道士还有那个小孩在我这屋里喝酒,大部分时候并不让我留在跟前,所以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情。不过看上去,他们都对那个孩子言听计从,维岳,你一开始就问那孩子,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林蓁脑海中浮现出系统上次给他看过的,皇宫里青烟缭绕,道士进进出出的画面。他坐下定了定神,道:“那小孩子姓严,叫严世蕃。他诡计层出不穷,最难对付。最近朝堂上几位大人清查田庄,似乎受到了一些阻力,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蒙蔽圣听,令皇上犹疑不决。不知道是不是和最近出现的这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魏琼玉想了一想,道:“很有可能,因为先前他们来的极其频繁,近来这十数天却从未来过。今晚他们来了一次,似乎是为了庆祝什么,说‘终于大功告成,道长功不可没’之类的话,然后就命令我们好好的摆了一桌酒席,在这里大吃大喝了一番,不久前才刚刚离开。”
  林蓁心里有些着急,他已经渐渐把这些事情拼凑到了一起,大体猜出发生了什么——严世蕃肯定是利用他前世的记忆找到了一个什么装神弄鬼的道士,通过郭勋骗取了皇上的信任,郭勋自然不希望皇上大力清查田庄,但他又不能出面阻扰,若是由这些什么天师、真人之类的开口,那说动皇上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可怜张璁、桂萼真是病急乱投医,找自己上疏?这能有什么用呢?!林蓁知道朱厚熜一家人崇信道教,听说先前已经封了一个叫做邵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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