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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人家[科举]-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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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儿凑了过来,小声问林蓁道:“二哥,大哥这次怎么没跟我们一起来京城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林蓁又何尝不想念林学呢?!他只能安慰莹儿,道:“大哥刚成亲,自然是要和大嫂一起生活了,等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可以回潮州看他。”
  莹儿懂事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满脸慈爱笑着的程氏,还有两眼瞪的溜圆,嘴里赞叹不停的林老太太,笑嘻嘻的道:“来,哥哥把官帽也带上,让阿母、阿娘一起瞧瞧……”
  有了家人在京城的日子,林蓁忽然觉得心里底气足了不少。比起先前的奔波飘荡,他终于能凭自己的努力给家人比较体面,有地位的生活了,虽然林学留在山都乡让他有些遗憾,但不得不说,这是目前他们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林蓁穿戴停当,早早起床,一个人往翰林院的方向走去。按明初的规定,三品以下官员不许坐轿,如今法令松弛,连举人也常常坐轿子出门。但林蓁不想落人话柄。他之所以买这栋房子,就是因为这儿离翰林院不远,可以步行去上班。他刚走了一段,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维岳慢走,等等我!”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却不是最近常和他来往的那几个人,林蓁回头一瞧,只见一名个子不高,容貌清秀,面色白皙,身穿淡绿色官袍的年轻人步履匆匆,往这边赶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道:“维岳,你我已有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呀!”


第73章 
  林蓁记得此人,正是他们先前在南京救下的徐阶徐子升。后来徐阶赴京参加会试、殿试; 高中了探花; 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后来回乡成婚; 又逢父丧,在家守孝三年之后,如今正好回翰林院复职。一见徐阶; 当日在阳明先生府上日夜讨论学问的时光涌上心头; 林蓁心中欢喜,打了个揖,道:“士别三年; 徐兄还是风采依旧啊。小弟我刚从潮州把家眷接到京中,今日是我第一天到翰林院来当值; 想不到就巧遇了徐兄。也好; 我们就一同前去,正好我也可以向徐兄请教请教这翰林院里的规矩。”
  徐阶回了个礼; 笑道:“维岳; 你年纪轻轻就大魁天下; 你的事可都在翰林院里传遍啦。不过依为兄看嘛,这其中有好处,也有不好处。《大学》中有云:‘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其严乎!’维岳你是个洁身自爱的人; 但如今的翰林院; 可不是那么清净的地方……”
  徐阶压低声音,对林蓁说了起来,原来自从张璁、桂萼二人把原先的首辅,前朝状元费宏费大人赶走之后,翰林院就完全由张璁把持,虽然现在的首辅是杨一清,但张璁深受皇上宠信,在翰林院中说一不二,且作风强硬,翰林院中的院士们对他多有微词,敢怒而不敢言。徐阶对林蓁道:“杨阁老上任之后,一直有意宽免先前因为‘大礼议’而获罪的官员,早就和张璁有了矛盾,前些日子有个姓聂的锦衣卫千户上疏弹劾张璁,杨阁老为这聂千户说情,又得罪了张璁一次,如今两人之间已经势同水火,你们这些新科进士,尤其是在翰林院的修撰、编修、庶吉士都是他两人争取的对象……”
  林蓁听着,不觉皱起了眉头,这时,两人已经到了翰林院门口。北京的城市建设虽然不如南京,但各个衙门却比南京修的起气派多了。面对着庄严肃穆的大门,林蓁和徐阶不敢再过多说话,整顿衣帽,一先一后踏了进去。
  翰林院大门向北而开,里面院落幽静宽敞,一进进肃然有序:头一进是署堂,堂中坐的是大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这些“正官”,他们掌管翰林院的事务,并在皇上需要的时候为他提供各种咨询;东边还有五间厅堂,乃是编检厅,西边五间是讲读厅;再进去又是七开间的穿堂。东边是典簿厅,西边是待诏厅,这些都是侍读类的属官和林蓁这样的史官工作的地方;再往里就是预备皇上驾临而准备的的后堂了,一般少有人去;不过后堂再往后的书库却是他们翰林学士们常常来往取书的地方。
  林蓁是修撰,徐阶是编修,他们都是翰林院里品阶中等的官员,工作的地方自然就是眼前的编检厅。他和徐阶两人来的很早,大学士、侍讲学士一个没来。徐阶告诉他,大礼议过后,张璁等人正在如火如荼的编写一本叫做《大礼全书》的典籍。这《大礼全书》本来是已经致仕的礼部尚书席书将先前众人的奏议和礼官的议论编纂而成的一本集子,名为《大礼奏议》,但由于皇上本人的重视,皇上下令命翰林院重新纂修此书,并更名为《大礼全书》,起先任命费宏、杨一清等人为大总裁,席书为总裁官,如今席书、费宏先后致仕,张璁和桂萼便于杨一清一同担任总裁,杨一清身为内阁首辅,每日忙于政事,并不常到翰林院来。张璁便把不少精力放在监督翰林院一众翰林编书上面,天天与他们开会讨论,有时候直到深夜仍不罢休。
  虽然工作的前景听上去不太乐观,但林蓁还是打算用良好的心态面对即将来临的加班生活。他在屋里打量一番,感觉这里的厅堂和后世的通间办公室也差不了多少,每个人各有一张宽大的红木桌椅,而每张桌案上都摆满了一摞摞厚厚的书。看来,他未来的三年就要在这些书卷堆中度过了……。
  徐阶已经走到了属于他的那张桌案前,开始仔细擦拭起了桌上的灰尘。林蓁正想自己该坐哪儿呢,却见有人穿着一身绯色的衣袍,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林蓁他们二人赶紧迎到门口,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张大人。”
  来人正是张璁,他板着脸孔,一副冰冷严肃的模样,他看看林蓁,又看看徐阶,道:“你二人是一同来的?”
  徐阶答道:“下官刚守丧回来,还有不少卷宗要看,因此来得早了些,恰巧在门口遇到了林修撰,他对这翰林院的厅堂不甚熟悉,不知道该去何处,我便带他到这编检厅来了。”
  林蓁抬头一瞧,张璁和先前他在南京时候看到的落魄模样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他本来脸上就带着一股郁郁之气,如今一眼看去更像是个老愤青,两道粗黑的浓眉拧着,颇为不悦的瞪着徐阶。林蓁拜了一拜,道:“张大人,正如徐编修所说,下官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翰林院的情况。大学士若有什么事要交代下官,尽管吩咐便是。”
  张璁一见林蓁就想起了他那篇策论,不由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指着离徐阶最远,门口的那张桌子对林蓁道:“今日不少新翰林入馆,巳时我会将众人叫到前厅,一同训话。然后自有人为你们分派座位,现在,你就先坐那儿吧。”
  林蓁连忙拜谢,他和徐阶两人看张璁把手一背,迈着大步往署堂去了。两人不敢再交头接耳,徐阶接着去擦桌子,林蓁则老老实实坐在了张璁给他指定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接近巳时,翰林官员们陆陆续续的来上班了。张璁坐在前面的厅堂中,目光盯的这些人如芒在背,行礼过后赶紧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桌案旁边去了。
  不多时,新任的编修龚用卿、庶吉士赵时春等一众人都陆续来到了翰林院报道,张璁便把他们叫到前厅,对他们道:“翰林院向来是我大明储才之地,如今皇上信任老夫,让我执掌翰林,我不得不时刻提醒你们,你们千万不要以为进了翰林院就万事大吉。或许费阁老、贾学士在的时候是这样的,但你们要知道,太。祖皇帝那时,绝没有一入翰林,永留翰林这样荒谬的说法。不仅是翰林,就是庶吉士,若是没有建树,照样要被外放出京!”
  张璁的话在署堂里回荡,显然也传进了那些正在进进出出的老翰林的耳朵里,在这些人听来,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张璁还在那里慷慨陈词:“老夫已经下定决心,好好整肃翰林院的风气。别的不说,从明日起,若是有谁辰时还不来馆中报道,超过三次者,停俸一月,记过一次。尤其是负责编写《大礼全书》的人,务必日以继夜,仔细查阅典籍,早日将此书献与皇上亲览,方不辜负皇上对你们的期望!”
  一番训话完毕,署堂内外的翰林们人人自危,都小心翼翼干活去了。其实,翰林院本来是个清闲的地方,三类正官大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是皇上的顾问,但一来皇上不是天天有问题要问,二来这些翰林学士有时也有其他职务,譬如桂萼兼任吏部尚书,事务繁忙,因此往往不会一天都呆在翰林院里。而五经博士、侍读、侍讲这些属官更是有事则来,无事则走。至于专职史官,比如林蓁这样的修撰、编修与检讨,虽然也有编写史书的任务,但从古到今,修史都是个功夫活,时间长的往往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一般来说从上到下谁也不会因此着急。别说巳时来上班了,往常到了中午在家中用过午膳才来的也不在少数。
  凡事总有例外啊,林蓁一上任,就碰到了这么一个工作狂上司。七点上班,听说还时不时要加班,这就是他穿越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如今看来,这工作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好的。林蓁正在想着,张璁忽然道:“林蓁,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往后你要给众人做个表率,每天提前半个时辰,你来翰林院将头一天修撰的内容整理好,辰时交于老夫阅览,你记住了么?!”
  林蓁还能说什么呢?他深深吸了口气,躬身一揖,道:“下官……记住了。”
  张璁对林蓁老老实实的态度还算满意,他刚想再发表一番高谈阔论,却见礼部两个官吏来找他,说是皇上有事相商,他意犹未尽的看了这些新人一眼,道:“今日暂且如此,明日你们再到这里来,老夫还有话说!”
  大家整齐的答了声“是”,便目送着张璁离开了。新入翰林的这一批进士们多少还有些干劲儿,那些听到风声的老翰林却在心里不断叫苦。都知道做翰林官甚是清苦,但胜在清闲,如今可倒好,清苦照样清苦,清闲却不再清闲,这还让人有活路吗?
  还有,张璁现在居然想对翰林官员进行淘汰制?要知道,翰林官员虽然尊贵,但出路却十分狭窄,除了少数人能入阁参政,其他的多半进了为太子服务的詹事府和国子监,或者是转任侍郎,大部分人岁数大了之后,就在这里安安分分的养老等着致仕,而如今张璁这么一折腾,他们的晚年生活可就没保障了!
  林蓁心里也很不安,但除了不安之外,他更急于开始做他要做的事,明天一早他就要向张璁汇报工作,他毫不怀疑,无论他怎么汇报,张璁都不会满意的。


第74章 
  林蓁回到了编检厅; 早上时这里还空空荡荡; 如今已经坐满了人。大家抬起头,对林蓁报以同情的目光。这时候,在厅中巡视的两名官员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五十上下; 另一人则四十来岁,那位年长的看着样子还有点眼熟,两人从头到脚; 都散发着这些陈年典籍书页纸张的气息; 看上去已经和这部《大礼全书》斗争了不少日子了。
  林蓁欣赏了一早上张璁的模样,这两人显得格外和气可亲。那名五十左右的官员对他们道:“我是席春,字仁同,翰林院修撰。这次《大礼全书》的编纂主要由我和这位孙编修主持; 林蓁,方才张大学士的意思我们都已经知晓了,你和龚编修、杨编修三人就和我们一起参与编纂吧。我们将主要内容整理完毕之后,再交由张大学士、桂大学士、杨阁老他们批改。你们的桌椅都已经准备好了,来; 你们现在先和我一同来进来看看编修《大礼全书》的地方。”
  说罢; 他就领着林蓁和榜眼龚用卿、探花杨维杰三人走到里间去了。剩下那位孙编修在对庶吉士们介绍他们的工作内容。一部分人也会参与编写《大礼全书》; 但主要负责一些找找资料; 翻翻书这样打下手的工作。另外几人则调去待诏厅帮那些侍讲、侍读们整理东西; 抄写文件。
  林蓁进来一看; 里间摆着长长一条桌子; 上面堆的都是各个时期的史料。桌子两边坐满了正在翻阅资料的人,像开研讨会似的。看过之后,席春又把他们领了回来,将那几位被分派来编书的庶吉士也叫到跟前,对众人道:“如今皇上颁诏,开馆纂修《大礼全书》,诸位刚入翰林就能参与编纂如此重要的典籍,这是你们的荣幸啊!既为‘全书’,则断不可有遗漏,有所偏颇,各位都是饱学之士,想来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张大人的期望,有各位相助,这《大礼全书》定能提早完成!”
  如果说张璁是一个严厉而不近人情的上司,那么席春可就比他好得多了。他既平易近人,安排起事情来又又井井有条,还很有耐心。他先将《大礼全书》的来龙去脉对众人讲了一遍,又简单的分配了一下任务——席春也没指望他们一上来能提笔就写,而是让林蓁等三人先负责誊抄一些里间的官员们已经编写好的内容。而其余的庶吉士呢,就负责分门别类的整理关于大礼议的那些奏疏。
  毕竟从《大礼集议》到《大礼全书》,皇上的命令是任何相关而有价值的奏议都不能落下,他亲自挑选了编写班子。这些编纂官并不都是翰林院的官员,也有从其他六部调过来帮忙的,谁都有个打盹的时候,可万一某封皇上印象深刻的奏章被他们漏下,那他们这伙人可就都要倒霉了。
  抄写虽然枯燥,但对林蓁帮助很大。林蓁一丝不苟的抄了一上午之后,对这个什么《大礼全书》有了很直观的认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真不是一件容易做的工作,每一段几乎都要引经据典,挑选出记录在册的奏疏也要有理有据的进行评论,在这个没有电脑数据库,一切靠人力查找索引的时代,完成这样一个大工程何其之难!
  他和龚用卿“埋头苦抄”到了中午,众人都陆续用午膳去了,两人还在忙个不停。席春走过来对二人道:“林修撰,龚编修,走吧,老夫带你们去后面用膳。”
  林蓁满怀感激的站起身来,随席春一起往后堂走去。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时候正好问席春道:“席修撰,刚刚致仕的席书席大人是您什么人呀?”
  席春笑道:“那是家兄啊。他也对我提起过你,你是阳明先生的入门弟子,他对你评价非常之高呢。”
  不过,说道阳明先生的时候,席春明显压低了声音:“如今你们这些年轻的翰林之中,崇尚心学的不在少数,不过在我们翰林院里,毕竟程朱理学才是正宗的学问,止于心学嘛,你们自己私下讨论就是了。”
  林蓁和龚用卿忙道:“多谢席大人提醒。”
  席春笑着点了点头,又道:“眼下编纂《大礼全书》,张大人要求是显得严苛了些,但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做到让皇上满意,但待到成书的时候,你我作为参与者,功劳将永垂千古,所以,纵然有些辛苦,你们也不要抱怨呀。”
  龚用卿道:“正如大人所说,能参与编纂此书是我等的荣幸,又怎敢有什么怨言呢?!”
  席春一直笑呵呵的,带他们走到了用膳的地方,便道:“好了,你们年轻人坐一处去吧,我这老头子,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说罢,他一转身,自己寻了个桌子坐了,而林蓁则和龚用卿、赵时春、徐阶四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张璁不在的时候,翰林院的气氛基本上是同仇敌忾,年老的被张璁要改革翰林院的打算搅的惶惶不安,年轻的则对他靠议礼起家,挤走了费宏又和杨一清作对的做法愤愤不平。今天早上张璁对林蓁不友善的态度反而成就了林蓁,张璁的敌人就是大家的朋友,见了这年少俊秀,又“不畏强权”的状元郎,翰林们都想过来跟他聊上几句,很快林蓁就成了翰林院里群众好感度最高的人物。
  众人又议论起了修撰《大礼全书》的事,赵时春作为庶吉士,负责协助徐阶整理奏章,从两人的议论中,林蓁意识到,他们整理的还不是全部的奏章,仅仅是围绕着朱厚熜的父亲兴献王的尊号以及建立世庙这一件事前前后后的上疏,奏章等等就多达三百余封,赵时春在一旁整理,徐阶则每一篇都要细细的读,把其中重要的、合理的都摘捡出来,再交给资深编修孙承恩等人过目,刚半天下来,两人已经看的是头晕眼花,用午膳用的都是心不在焉。徐阶还在那里说着:“我略略计算过,这其中涉及的官员足有七百余人,这些奏章,别再有什么遗漏吧,下午我再跟孙编修确认一下,让他帮我们好好核对核对。”
  林蓁和龚用卿对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这抄写的活儿还算轻快的。一下子手腕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用过午膳,林蓁惴惴不安的把自己抄写的成稿给席春看了一遍,席春夸奖了他的字一番,林蓁趁机又问了些其中他不太懂的地方,席春也一一解答,听过他的解释之后,林蓁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确定自己干的活儿没什么太大问题,林蓁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上,接着抄!
  眼看着天色渐暗,官员们陆陆续续走了,只有他们几个还有里间那些查阅史料的官员还在忙个不停。林蓁正琢磨着明天早上怎么对付张璁,席春忽然过来了,他把林蓁叫到一边,对他说:“听说明早张大学士要来考问你《大礼全书》的进展,我把书中的目录还有每一日所编纂的进度都已经标记好了,你拿着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问孙编修,还有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徐编修,我看他虽然年轻,头脑却很清楚,人也很能干。总而言之,不明白的尽管问就是。”
  林蓁感激涕零,赶紧拿着这宝贵的资料回去研究去了。眼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徐阶、赵时春也走了过来,对林蓁和龚用卿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林蓁将席春给他的细纲收好,和同伴们一起往外走去,谁知刚到门口,却见一个眼熟的红色身影下了轿子,迎着门走了进来。他们打眼一看,那不是张璁吗?他怎么又回来了?几人赶紧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张大学士。”
  张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就目不斜视的走进前厅署堂里去了。林蓁看他一个人坐在黑暗的署堂里点起灯不知拿了卷什么看了起来,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昏黄的灯下,张璁的背影有点孤独,也有点可怜。
  不过,林蓁很清楚自己这完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张璁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他和徐阶他们几个经过一天繁重的脑力劳动,都没有什么心情交谈,颇为沉默的走了一路,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林蓁回到家,敲开院门,刚走进后院,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他从里到外一下子就放松了。林蓁这回进京,除了自己家人之外,还带了隔壁林阿伯一个十一岁的小孙子,叫做林柱儿的,给自己做个小厮。这孩子是林阿伯的孙子当中最聪明伶俐的一个,虽然年纪小,但很会照顾人。他看林蓁有些累了,赶紧帮他换下衣帽,在一旁对他道:“今天老太太亲自做了卤味,又吩咐小的去买了几条鱼,给老爷您做了鱼饭,您快去尝一尝吧。”
  前世的记忆早已淡薄,喜好也渐渐变了。林蓁在外多年,最爱的却还是林老太太和程氏做的饭菜。一听今天晚上可以一饱口福,他马上来了精神,换好衣服站起身来,道:“走,快带我去,别让阿母、阿妈她们久等了。”
  林柱儿赶紧道了声“好”,跟在林蓁身后沿着回廊往前厅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在后面道:“对了老爷,今天有位国子监的严老爷,说是您的旧识的,给您送来了一封帖子,请您过两日去他家中赴宴,咱们不知道他是哪位,帖子没敢收下,他那家人就说让我们跟您通报一声,他明日还来,您看他明日要是再来了的话,这帖子,我们是收呢……还是不收呢?”


第75章 
  林蓁一听; 国子监的严老爷; 自己不认识几个姓严的人; 这十有八九就是严嵩。严嵩一直很小心谨慎,他现在让自己去赴宴,这……林蓁有点不太明白了; 严嵩请自己干什么?其实,若是严世藩不在,林蓁不介意去跟严嵩一起喝上两杯; 他对现在的严嵩心中还是好感居多,不过就算是严世藩在他也不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估计严世藩这几年肯定没闲着,他正好趁机去打探打探严世藩肚子里是不是又多了什么坏水。
  于是,他扭头对林柱儿道:“若是明天他们再送帖子来,你就让门房收下好了。”
  正说着,只见林莹已经迫不及待; 走出来迎接林蓁了。在林蓁的强烈要求下; 他们一家人每天还是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用晚膳; 虽然山都乡院中的石桌换成了如今精致的黄花梨木云石面的雕花圆桌,但林蓁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和他一起围坐的是不是自己的家人; 桌上摆的是不是家乡的美味。
  林老太太见林蓁归来; 自然是喜出望外; 嘴里却嘟嘟囔囔的念叨着:“这京城里的红鱼没有一点鲜味儿,倒花了咱四分银子,就连我今天卤的这两只鸭子,比镇上买的还瘦,听你阿妈说要六分银子,怎么不去抢钱哟,来来来,二毛尝尝阿母卤的鸭子,这鸭子咱们都省着点吃,让二毛多吃些,他替皇上办了一天的事,有多累呀!”
  林蓁夹了一块卤鸭,尝了尝,说真的,确实没有自己家里养的番鸭那么肥美,不过,看着林老太太和程氏充满期待的眼神,还有林莹笑盈盈的脸,林蓁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道:“很好吃啊,我没觉出来有什么区别。别看着我吃呀,你们也快吃吧,今天就算是庆祝我第一天入翰林,吃的好点,阿母你也别再提银子的事了,快吃吧。”
  林老太太看见自己的手艺得到了认可,喜滋滋的又让林柱儿把粥还有配粥的几样菜脯端了上来。和大鱼大肉相比,林蓁其实更喜欢吃程氏做的这些白粥小菜,清清淡淡,又回味无穷。咸香可口的橄榄菜,嫩脆爽滑的贡菜,一口口吃下去,林蓁感觉今天在翰林院里发生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自己似乎还是山都乡那个为了科考而苦读的孩子,怎么一晃眼,时间就都过去了呢?
  林蓁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程氏道:“这些腌菜是哪儿来的呀?”
  程氏有点不好意思,道:“是从家里腌好带来的……没敢带多,只带了几小坛子,我知道有点麻烦,但就怕你哪天嘴馋了,京城里却不见得有卖的。”
  林莹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笑嘻嘻的问林蓁道:“二哥,翰林院是什么样子,你见着皇上他老人家了吗?”
  “对了,你去哪儿每天做什么呀,是像先前那样站在台上讲四书五经,还是给他们读诗读书呀……”
  “……能不能哪天也带我去看看……”
  虽然林老太太接连阻止,林蓁仍然毫不介意的回答着林莹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一家人慢慢悠悠吃着饭,碗碟撤去之后,又说了会儿话,程氏和莹儿才扶着林老太太回去休息。林老太太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哎哟,我这乖孙什么都好,现在就差个好媳妇儿啦……”
  林莹回过头来,狡黠的冲林蓁眨了眨眼。林蓁对她无奈的一笑,带着林柱儿往自己的书房走去。没错,他还得好好研究研究席春给他的《大礼全书》细纲,面对议礼的专家张璁,林蓁从来不觉得他可以蒙混过关。
  第二天一大早,远处的屋檐上刚现出一层淡淡的霞光,月亮还高高挂着,林蓁就爬起来,穿戴整齐,往翰林院赶去。他在院子里等了没一会儿,张璁就迈着大步来了。看见林蓁,他有一点意外,却仍然把脸拉的长长的,径自进了署堂。林蓁赶紧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将昨天众人的进展对他汇报了一番:“……原有的六卷《大礼集议》的基础上,分卷进行补充和修正,这一月来主要修订的是世庙之争和庙谒之争这两部分,昨日席修撰命我等将已编成的第四、第五卷 誊抄一遍,其余人等则查阅前朝关于庙宇尊号等方面的史实,其中有价值的已经另外抄录成册,各位修撰校对完毕之后,会呈给大学士阅览……” 
  张璁心不在焉的听着,很快就打断了他:“……这些都是别人教给你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不过是抄了几页书,就不用想着领什么功劳了。”
  林蓁直起身子,看了看张璁,一大早上起来,张璁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昨天好歹他还给自己留点面子,现在可能因为就他们两人,张璁稍微连点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林蓁心里涌上一句句替自己辩解的话——他第一天来,不向别人请教难道自己坐那儿干琢磨吗?至于自己的工作内容,那也是席春分配给他的——但看着张璁那张脸,他把这些话都压了下去,低低答了声:“是。”就不再说话了。
  张璁看着林蓁,越看越不顺眼,他彻底忘了当时在南京是谁给他们带来了皇上的消息,在困难中鼓励他们第二次上疏,才让他们有了进京的机会。再加上昨天在宫里碰的钉子,一切都令这位张大学士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他刚想接着数落林蓁两句,忽然外面又走进一个人来,道:“张兄,你特地找在下来,可是有事相商吗?”
  林蓁回头一看,又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来人是桂萼桂子实。他如今已经官任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衔,理论上可以跟张璁平起平坐了。只不过在皇上心里,第一个出声持议礼的张璁仍然比他们这一众附和者的地位高得多,升迁也比他们要快一些,所以桂萼等人都唯张璁的马首是瞻。
  张璁用“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的眼神瞪了林蓁一眼,林蓁正想知趣的退出去,忽然桂萼瞧见了他,道:“这不是新科状元林维岳吗?怎么,你也来的这么早呀?”
  林蓁对他行了一礼,桂萼打量了他几眼,又道:“维岳,你初入翰林院,所做之事可还习惯吗?”
  看桂萼要和林蓁寒暄寒暄,张璁又不乐意了,道:“桂大人,我叫你来,可是有一件要事要同你商议。时间紧迫,你随我进来。”
  林蓁识趣的拜了一拜,道:“二位大人,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眼看林蓁退了出去,桂萼随着张璁绕到署堂后面的一间小书房里,这是张璁平时办公的地方。张璁把门一关,对着桂萼叹了口气,道:“桂大人,先前我向皇上密奏,要求清查那些皇亲权贵们侵占的田庄土地。皇上先前对此非常支持,可最近却又改了口风,犹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桂萼一听,面色也沉了下来,道:“这……这我也不知为何?莫非是走漏了风声,被那些权贵打听去了,在皇上面前嚼舌,导致圣意更变?”
  张璁又道:“……不然,就是杨一清从中作梗,他老奸巨猾,现在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法子对付你我,我真后悔引援他入阁!他在朝中党羽遍布,宫里也有不少旧识,现在处处阻碍你我向皇上进言,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桂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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