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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雪倾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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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人已远去,我才卸下防备。
  “为何要帮我?”追的人里只有无夜不在,我身后的人定是他无疑。
  “主子愿去哪儿,无夜都会跟随。”
  “即便违抗谷主的命令?”
  “跟随主子正是谷主给无夜的使命。”
  想不到他在这一刻居然向着我,可惜已经迟了,我早已决定不再与白衣谷有任何牵扯。
  “今日多谢你帮我,但我想一个人走,你还是……”
  “无夜不会离开。”
  没想到他会先一步拒绝,我惊讶的回过头:“不是说以后都听我的么?”
  “只有这条不行。”
  我叹口气,原来他也有固执的一面,我还能说什么,打又打不过他。

  ☆、第⒁章 梅之夭夭(中)

  离开王府时我便已想好要回一趟老家,这么多年没见大娘,不知她是否还能认的出我。爹当年一病不起,亡故后我们母女就被赶出家门,一向强势的娘不知怎么就认了输,甘愿离开赫府。
  如今回去,我定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堂堂漠城首富赫家,难道还没有我赫梅梅的容身之地。
  不是正派联姻的坏处是,你很难知道是不是背地里有人盯着要抓你,你知道的时候可能早已经被抓。
  赶在风声未露之前我要尽早出城,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无夜心里也确实比较踏实。
  买了一辆马车和足够一周果腹的干粮,无夜乔装成我的马夫,我指点路线,出了城门后开始往漠城出发。
  待一切安定下来,方开始觉得有点对不住倚红他们,我就这样逃之夭夭似乎太不讲义气了。不知道他们回去要怎么交代,那个破谷主又会不会拿他们开刀,哎,真是乱死了,果然人就是不能太善良。
  马不停蹄的赶了五天五夜,几日的疾驰让马几乎快口吐白沫,中途不得不重新换马匹。为避免多余的麻烦我特地选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行了好久终于寻到可以更换马匹的地方——方圆几里内孤立的茶栈虽显得有些怪异,但人疲累之下已顾不了许多。
  荒郊野外,环境要求不得,有个遮顶的地方就已经不错,现在多了张塌足够我养精蓄锐。
  茶栈的老板娘三十来岁看起来还算面善,她腰间揣着个白兜兜,时不时的掏出一些瓜子磕着。许是一个人呆久了太过寂寞,晚饭时她凑到我们桌前跟我们说些闲话,我偶尔礼貌的回几句她便开心的不得了,到叫我心情也好了些。
  吃茶间我问老板娘为何不见她丈夫,她眉间一紧说是丈夫十天前去到漠城进干货,至今未归,想到可能路上出了事掩面就啼哭起来,气氛一时降了下去。
  草草梳洗后我和无夜各自安歇,睡的迷迷糊糊间肚子突然一阵绞痛,睡意和疼痛双面夹击着我,最后实在痛到不行了才爬起身去茅厕。喝多了凉水还睡凉塌难免会受凉肚子疼,一顿翻腾后总算打完仗,刚巧出了茅厕,连着‘咻咻’几声炽响顿时让我睡意全无。
  天空乍起一缕缕白光,有人在放烟火。
  茶栈前一个身影来回走动,时不时看一眼我和无夜所在的方向。这座茶栈里一共只有三个人,那人定然不会是我,看身量也不可能是无夜。
  这么晚了,老板娘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放烟火,难道是跟她丈夫之间的信号么?
  “呦,沐姑娘怎么还不睡,这都大半夜了?”老板娘远远见是我,忙走过来询问。
  为方便行事我化名为沐尘,取名的细胞比较差,直接用了漠城的谐音,顺带借用了沐白的姓。他不爱对外说我是他妹妹么,这次来个货真价实的好了。
  “白天凉水喝多了肚子痛,上个茅厕,我这就回去睡了,倒是老板娘这么晚还在屋外守着,是在等丈夫么?”
  她神色一暗:“是啊,总是不见音讯哪里能放心,躺着也睡不着。”
  “我们此番也是要去漠城的,不如帮你打听打听,你且叙说下样貌,给个信物,好让我们带信。”
  “姑娘你真愿意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帮不帮的。”
  “那这样,这么晚了您先去睡,明日一早我画幅他的画像,寻一个信物给您带去!”
  “好,老板娘也早些睡吧。”
  “哎,天黑,姑娘当心脚下。”
  一沾到床困意再次席卷,没注意到窗外再次闪过一道浅浅的白光,那光应来自远处,混沌时只当是天光再闪。
  清晨醒来,我问无夜昨日是不是闪雷了,他指我看看屋外干涸的地面,一丁点雨水也没有。我得出结论,原来是干打雷不下雨,无夜听罢不再理我。
  “姑娘,真是不巧,我店里的干粮不够您要的量,昨夜我意外收到了丈夫传来的信号,大概今晚就能回来,要不你们再歇息一晚,反正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
  “留不留?”
  “主…,小姐决定。”
  跑了这么远应该追不上了,我心下衡量,匆忙赶路万一没有地方补充粮食岂不是要饿死。
  “那就再留一日。”饿死鬼我可不要当。
  “姑娘放心,这一日算姐姐我请你的,也谢你昨日对我一个孤寡女人如此热心肠。”
  “哪里哪里,不也没帮上忙么。”
  嘚儿嘚儿——
  客套话说道一半茶栈外传来马蹄声,注意到时来人已在茶栈前停下:“吁——,老板娘,给我喂一下马!”
  “哎,来了!”
  居然又来了客人,还是个女人。

  ☆、第⒁章 梅之夭夭(下)

  叮铃铃,叮铃铃——   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腰间缠着一串串铜铃,方才马蹄声太大声响都被盖住,单看装束不太像是内城的人。
  “姑娘这么着急赶路,一定是有急事吧?”忙着烧水的老板娘热情的问。
  “是好事,几天前我哥哥成了亲,我虽赶不上喝喜酒,但怎么也得回去看看嫂子。”
  “那您不打算住店?”
  “歇一日,我不休息我的风铃也得休息了,哦,风铃是我的马。”
  “姑娘可要用些点心?”老板娘端来刚煮好的热水,放正一个茶碗,搓了点茶叶,提壶给女子满满倒了一杯,“天儿渐渐凉了,喝碗热茶暖暖。”
  “嗯,跑了一路口干舌燥,能有碗粥就好了。”
  “行,我这就给您做去。”
  “日头有些奇怪啊?”
  天色突然阴沉,早间变得像是黄昏,鼻子里还能嗅到一股怪怪的腥味。难不成要下雨?但这味道怎么有些古怪?不似平常的泥腥味儿。
  我皱眉寻摸着,但那味道四散在空气里飘摇不定,随着风荡来荡去,好不厌烦。
  “姐姐你们可是去内城?”
  意外的听到某人的询问,那女子不知何时来到我和无夜身边,姣好的面容笑容可掬,到不叫人生厌。
  “不巧,跟姑娘正好相反的方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保持淡淡的口吻。
  “能途中相遇就是缘分,我能跟你们坐一起么?”
  “请便。”她脸皮倒是不薄。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闲话,互通了姓名,得知这女孩名叫苏婉玲,我自然用的沐尘这个假名。看得出她对无夜有些兴趣,不然同是女人的我怎么能吸引她到我这边来坐。
  可惜她算盘打错了,无夜这个千年冰疙瘩可没那么容易融化。整场对话他吐出的字不超过五个,初次见面如此成绩已经算这女孩厉害。看她顾左右而言它,神思渐渐不在谈话内容上,过于赤裸的目光果然达到无夜的极限,在我的默许下他起身上楼了。
  哎,天生丽质就是容易招蜂引蝶,穿的再破有啥用,抹了满脸灰也遮不住好看的五官。
  呸呸!怎么能用招蜂引蝶形容我家无夜,明明都是别家女子太没操持。
  “我看姑娘有些困意,不如上楼歇歇。”
  知我在逐客,婉玲跟我客套了几句便离开,喝完剩下的米粥,我也上楼打算补个觉。要不是为了起早好赶路,以我现在的脾气不睡个自然醒岂是会罢休的。
  苏婉玲回到房里便将腰上的铜铃卸下,粗粗的编织绳把几十个小铃铛窜连在一起,落在桌上时发出清脆的低鸣。
  抽开绳结,编织绳瞬间变成细细的长线,那粗绳原是用整根细线编织而成,此时展开足有几屋之长。苏婉玲将之重新串上铃铛,一番忙碌后,屋里交织起密集的‘线路’。左右交缠,不甚碰到,铃铛便会‘叮铃铃’响彻不停。
  这是分外警惕的人,或是刻意在躲避什么的人才会使用的招数。
  她会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
  两者皆是。
  一滴水湿润了地面。
  老板娘远远看到一个人影走来,今天怎么这么多客人?她这么想着手下已打开一柄竹伞走出茶栈,想去接这个‘晚来’的客人。
  雨水越落越多,斑坨的地面融为了一色。风和雨拍打着窗户,有雨滴溅到我的脸上,模模糊糊的睁开眼,辗转反侧了半晌才摇晃着起来关窗。
  真的是入秋了,刮来的风冷飕飕的,把我的睡意都吹走了不少。
  又是那股诡异的味道,随着寒风吹进我的鼻腔,只是这次更为浓烈,好像就在身边某处。
  关窗之际,我看到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那是什么?我探头去看,屋外烟雨绵绵,只有雨水冲刷地面的声音,这声音影响着我的听力却让我的视觉越发清明。
  一个闯客!
  我努力保持平静,离开房间,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无夜,心里的石头砰然落地。
  第一次强烈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在身边,这让我可以清醒的处理任何事。
  “你看到他了?”
  “杀气很重。”
  “他来找谁?”会是我么,未知的恐惧让人惶惶不安。
  “老板娘不见了。”无夜淡淡道出,我不知道他要给我什么讯息,只是突然觉得很冷,好像有剑在抵着我的脊梁。
  叮铃铃——
  隔壁传来混乱的铃响,杂乱、激烈的铃音,似有人在挂满铃铛的地方打斗。
  谁有这些铃铛?我和无夜对视一眼,当即冲了出去,赶到苏婉玲的房门外,屋内的景象已与刚来茶栈时的样貌再无法联系上——屋里的家具能碎的不能碎的都被砍得面目全非,线和铃铛摇摇欲坠的发出‘抽泣’似的声响,一个裂开的铜铃终于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从线上坠落,一路滚到我的脚边。
  ‘碎裂’声将我从惊愕和呆愣里解救出来。
  苏婉玲人不见了,空空的屋子里飘荡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浓重的血腥。

  ☆、第⒂章 梅入迥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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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⒂章 梅入迥途(中)

  想是风波已过,我拉着无夜走回宽敞的街道,不解的是人已离去甚远人群仍保持着缓慢的行动并不见分散,偶有孩童懵懂乱走,很快又被爹娘拉回了身边。站在两边的百姓露出奇怪的表情对我们指指点点,我正感到奇怪,耳后便响起了熟悉的马蹄声和焦急的呼喝声:“前面两个不知死活的,快让开!”
  意识到危险已经迟了,看着眼前放大的马匹对我们高高举起了前蹄,我暗暗吞了吞口水,条件反射的狂吸一口气加速跑开。
  我脚程再怎么迅猛也不可能抵得上疾驰的马,说时迟那时快,马蹄踏下的瞬间,无夜带着我一个鲤鱼打滚,堪堪避过了这场不幸。
  亏得身边有个反应力超强的无夜,我捂着摩擦的生疼的胳膊,不敢想象若真的被马给踢中,我这如花似玉的脸上会留下多么惨痛的伤疤。
  “你们找什么死!”一声娇嗔砸向我的耳膜,‘呼呼’一道鞭响,眼看就要落到我身上,着实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恶人先告状,可惜此刻再想伤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马鞭尾端被无夜紧紧攥在手里,奈何眼前的女子如何施力都不能抽动分毫。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本小姐是谁么?等我的人来了且叫你们尝尝得罪本小姐是什么下场!”
  “撞了人还打人,姑娘好大的脾气!”无夜将我扶起,拍了拍粘了满身的灰,谁有气势谁就是老大,何况明明纵马抢路差点撞人的人是她。更可气的是还用了本小姐的口头禅,怎能被个黄毛丫头压过。
  “无夜,放开,我们走。”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不予理会,但不出所料的话,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哪里走!”
  果不其然,大小姐发火了。
  “无夜,我肚子饿了,走路脚酸吶。”
  我家无夜果然够聪明,一点即透,当下抱起我施展起了轻功。
  “娘,你看他们会飞!”
  耳边听到脚下炸开了锅,老百姓哪里见过此等阵仗,叽叽喳喳把人说成了神仙。
  “雕虫小技!”陆地上的红衣女子一脸骄横跋扈,驰马追赶,势要抓到我们不罢休。
  才一进城就打响了名头也不知是福是祸,我卧在无夜怀里,提议道:“找家衣铺。”
  天不遂人愿,红衣女子追得太紧,眼见逼近,幸好前方及时出现了一所染坊。
  垂挂在竹竿上的布料尚自滴着水,五彩斑斓的颜色交织着,空气里到处是浓浓的染料味儿。我们一路穿梭而过,这一进一出少不得沾点‘颜色’在身上。
  “该死!”紧随其后的红衣女子急忙拉住缰绳,眼里怒光不减,“哼,这次算你们走运!”
  “小姐,要不要我们去追?”几个家奴策马赶来,为首的小心询问。
  “小人物何须大动干戈,让他们知道本小姐不好惹就是,二哥回来了么?”
  “少爷拜访朱老板还未回来。”
  女子闻言松了口气,要是被二哥抓到又去街上练马术,指不定要在耳边唠叨多久。

  ☆、第⒂章 梅入迥途(下)

  看她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倒真敢拼命,我们身为受害者,只不过言语矛盾就已至此,要是有谁敢真伤到她岂不要把命都搭上。如此胆大妄为,想是家大业大必不好惹,我是撞到哪路邪灵遇到这么个麻烦。
  离家太久,此次进城恐怕路线多有改变,不过赫家身为漠城首富定当有很多人知晓才是。捡着挑衣服的空当我与衣铺老板多聊了几句,了解到如今的赫家依然把持着首富这把交椅,财势之大甚至超过了往年,看来现在的当家是个很难对付的主儿,不知道会是我哪位哥哥。
  换好了衣服我忍不住让无夜帮我参谋参谋,不想在人群里太过扎眼选了一件印着素雅暗纹的浅青色衣裙,未免显得太单调,我考虑半天看中了一条镶嵌着环形翡翠的红绳腰带,不仅做了装饰也暗藏一点华贵,免得走出去被势利之人瞧低了眼。
  看到无夜双眼发亮就知我的选择很成功,窃喜之余才瞥见他依然一身朴素,当下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臭美过头。
  “老板,能否打些水给我们洗洗脸。”话一出口方就后悔,想我们绝色容貌一出山,低调的目地岂不就白算计了?
  不过转念一想,一介布衣想只手入赫府哪有那么容易,不如就漏点资本让他们不敢小觑。
  刚刚洗净了脸,屋外陆续又走进了几位姑娘,每个转目看到无夜都不禁面红耳赤,艳羡之色展露无遗,而瞟到我的都没什么好脸色,果然美女都不受同类待见。
  别看无夜长的一脸好脾气的模样,当我把那件灰不溜秋的衣服递给他时,无神的目光外加弧度诡异的嘴角噎的我底气全无,最后还是另挑了件织功上好的黑色长衣。
  你要相信女人的花痴是没有限度的,希望身后的女人们不要傻站到午时。
  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提高身价,我想到一个出路——做生意。
  生意有钱就能做起,关键是做什么,没想到不久前学到的本事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了。
  “小姐觉得这间如何,两个楼层还外带一个院子,面朝大众,交通好人流好,保准租了很快赚回本钱。”身边的‘专业’人士时不时的对我旁敲侧击,一路看了十几间房,这间相较而言确实比较符合我心意。
  “行,就它了,照之前谈的数,先租个一年,销售好的话再谈。”
  “好好,这是草书合同,小姐是分期还是?”
  “付全款。”
  “哎好!”
  乐吧乐吧,小姐我的光明日子就要开始了,等赚足了银子就把着整片地都买下来,该种花的种花、种菜的种菜,自给自足可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哦对,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去趟赫家下封请帖,真期待他们看到我会是何等表情。
  啧啧,看来要选份好礼。
  ‘招兵买马’需要漫长的筛选过程,即已打算做就要弄出个声势来,我突发奇想请来木匠现场制作牌匾,同时放出早已拟定好的招工启示,这一来吸引了群众起到宣传作用,二来也可以快速招揽到人才。
  照这趋势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纷纷交头接耳揣测着我店面的名号,效果不出所望。
  “那匾上刻的是啥字啊?”
  “我瞧着头个像‘品’字,第二个是个……梅花的‘梅’?”
  “品梅,这名儿确定是开饭馆?”
  不要怀疑,‘品梅斋’就是我要在漠城首创的第一家烧烤风味饭馆儿,沐白要知道我这么给他争脸面,指不定开心的从南岛乘船游回来。
  话说这么久不见,他难不成真在南岛钓鱼?
  “阿嚏!”
  “公子?”
  “没事,天有点凉了。”
  “那边有个亭子,公子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了,约人要守时。”
  “是。”
  南岛的风光堪称一绝,可惜没时间好好欣赏了,若没猜错梅梅那丫头应该已经离开了内城,方才难道是她在想我?
  “哈哈,回去时带些南岛的特产吧。”记得她曾今很爱吃鱼的。
  “是,公子。”月七不知道公子为何突然开心起来,想是能笑一笑总是好的,不然这一路可太苦闷了。

  ☆、第⒃章 品梅成斋(上)

  “姓名?”
  “马翠花。”
  “年龄?”
  “二十八。”
  “……确定?”
  “三,三十三。”
  有没搞错,谎报能改变事实么,拂掉额前的一滴冷汗,提笔道:“有什么特长?”
  “俺,俺会烧菜洗衣服刷碗扛锄头,反正粗活俺都会干,在娘家可干了十多年了。”
  “那好,你留在伙房帮厨。”在她名后画了个圈,注释‘厨娘’。
  “谢谢,谢谢老板娘!”
  “叫东家。”
  “哎是是,东家真是好人!”
  是不是好人没衡量过,我只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名奸商,无奸不商,这是个好词。
  “下一位!”
  “姓名?”
  “胡冬瓜。”
  ……
  “酸死了酸死了,这里还有这儿……”坐了几个小时,肩膀腰都坐僵了,有人伺候真是莫大的享受,可惜了无夜一双使剑的手。
  “到现在还没招到合适的掌柜,以后总不能我去每天站柜台吧?”说罢对无夜使了使眼色,却只读到‘不可能’三个字。
  看来我家无夜只能‘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位我该到哪去找?真愁啊!
  “请问,小生可以进来么?”
  “请进!”我从摇椅上弹起,来这么快,某非上天听到了我的召唤?
  白衣书生跨门而入,语调和样貌到是搭配不累:“小生冒昧,小姐可要招帐房?”
  呃,原来是个应聘帐房的。
  “需要,先生内阁详议。”
  “小生来自漠城平东,赶上饥荒随身携带的粮食银两一路上都分给了灾民,到达这里时已囊空如洗,早年间念过一些书,虽不才账目什么的倒还能通,小姐若不介意小生可能要长期叨扰……”
  “不介意不介意,先生来的正是时候。”要的就是能久留的人,“不知先生为何要到南靖来,平东距离这里可是不短的路呢?”
  “说来话长,小生家里虽不贫穷却也堪堪中庸,南靖是有名的商甲聚集之地,就连漠城首富的赫家也选择这里落地经营,本想来此闯荡一番,奈何事事有变。”
  “先生不必遗憾,且安心在我这儿住下,包吃包住包工钱,绝对给您好优待!”
  “如此就谢谢小姐了!”他忙起身作揖。
  “不用这么客气,呃,还未知先生如何称呼?”
  “小生姓沈,单名一个‘缺’字。”
  “我叫沐尘,在内唤名字就好,在外还请已‘东家’相称。”
  “自然自然。”
  说不清是招了个帮手还是多了个食客,暂前饭馆未开张只能先养着他了。
  敲打着手里的折扇,我考虑要不要招些打手看家护院,这多出的几个人又是一笔支出。
  掌柜嘛我可以暂且在后台帮衬个几日,让沈缺帮忙传话就行了,食材是饭馆的招牌得早些预备好,其它的事一件一件再清吧。
  三日后我的‘品梅斋’终于正式开张,老规矩开张为个好彩头,放完了鞭炮说完了致辞人流便纷纷涌进跟入自己家门似的,谁让第一餐免费嘛。
  第一天大半时间都耗在了厨房,食物的好坏关系到客人会不会回流的问题。开张之前我挑了几个手艺不错的厨娘,教给她们基本的烧烤方法训练了几天,味道总算有些成效。为不出意外我还是坚持在厨房把关,虽然油烟熏得眼前雾蒙蒙嗓子直冒烟。
  早先多聘了几位小二如今看来是非常正确的选择,没掌柜的饭馆大概也让吃饭的客人们傻眼了,好在文质彬彬的沈缺不似外表那般文弱,意外的干劲十足,客人免费用餐无需做帐他正好暂代掌柜之职,没想做的驾轻就熟,叫我刮目相看。
  看来往后不用急着招什么王牌掌柜了,还是省钱比较重要。
  “怎么样,花掉了多少?”晚上一打烊我就忍不住问他财务的支出状况。
  沈缺飞快的打着算盘,手指一停,吃惊道:“不算零头,一共是一千三百二十三两白银!”
  “呼,幸好,比预计的还少了六百七十七两。”
  见我神情松懈,沈缺似乎无法理解,想是长这么大从没花过那么多钱吧,其实说白了我不也是第一次,总得习惯不是,不然以后怎么赚大钱。
  瞧我这淡定劲儿,姑娘我果然是做富人的料哇!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明日正式上工都早点回去睡吧,养足精神好赚钱哦!”
  看到好几位小二和厨娘都被我的热血感动的热泪盈眶,正欣慰,耳边却听到一片哈欠声。
  真没共进心!我不小心翻了个白眼。

  ☆、第⒃章 品梅成斋(中)

  为财源广进,第二日从新拟定了菜单,不单是肉类可以烤食,蔬果烧烤也别有一番风味,另搭配调节烧烤食物的营养汤粥,多吃不腻,连我这个对食物格外挑剔的人都忍不住吞口水了,其他人类应该都抵挡不住诱惑吧!
  一大早摩拳擦掌的开张,留下沈缺操持,我带着无夜搭上新挑选的马车,当然不是去游街,只是去会一会某些早已忘记我存在的人。
  赫府只离我的馆子三条街之远,这也是我为何会选择那里开饭馆的原因。
  快到门口,我透过车窗看到一辆马车穿过赫府大门径直驶入,想来该是赫家某个主事。
  我们的马车在石狮子前停下,照我的吩咐,赶车的阿憨叫住正要关门的青衣小厮:“我家小姐要见你们主事的!”
  “你们可有预约?”虽不满于一个赶车夫对自己大声吆喝,秉着府里来者是客的祖训还是礼貌的回了一句。
  阿憨正待出声,忽见我咳嗽,会意折了回来:“小姐?”
  “你跟他说,我是他们主子的远房妹妹,特地从内城赶来投亲。”
  阿憨把我的话复述了一遍,小厮将信将疑的答应帮我们通传。
  过了很久,树上的鸟都换了几批府里的大门才再次开启,迎接我们的是一位面部无须的中年男人。
  赵忠赵管家,我还记得他,这么多年他果然没长胡子。
  记的爹在世时曾说过,他是在返货的路上救回赵叔的,当时见他衣衫残破款式确是宫里式样,爹心知此人身份不凡当即出手相救,果然两年后赵叔孤身一人投奔赫府,不仅送了地契还相赠了一大笔黄金。从此他成了赫府的赵管家,带着我们一群没大没小的少爷小姐过了数十个年。长大一点后我瞧着爹的胡子突然好奇为什么赵管家一把年纪了还不长胡子?爹当时乐坏了似乎不知从何解释,再懂事一点听到府里口耳相传的种种八卦渐渐也明白了缘由。
  “赵叔,好久不见了。”
  “姑娘是?”
  当我出现在他面前,赵管家似乎还是不能一眼将现在的我和小时候的形象结合起来,是不敢相信还是害怕相信,赵叔如果是你,会怎么看待我的回归呢。
  “这么多年您果然没长胡子。”
  “你,您是梅儿小姐?”
  我毫不意外他的吃惊:“离开这么久府里好像都没人想我呢,也是,当初分家大娘赶走我们时不也没一个人帮我们求情么,世态炎凉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尝到了,您说是不是,赵管家?”
  “大夫人在二夫人和小姐您走后两年就因病长辞了,这次既然回来,就住下吧。”
  死了?想过种种面对的情形却唯独没想到这个结局,人去楼空,但痛苦岂会那么容易消散,住下?自然要住下。
  “我的哥哥们不来迎接我么?”
  “少爷们都不在家,福全,快帮小姐把东西搬进府。”
  “啊?是,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厮忙反应过来。
  “不用了,我今日来是为了送个见面礼。”
  示意无夜拿出请柬,小厮不敢抬头的接过呈给赵管家。
  “我在东街的‘虹霓坊’旁开了家‘品梅斋’,欢迎去坐坐。”临上车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厢房还尚在么?腾不出的话劳烦赵叔帮忙挑间好屋子,明早我再正式登门拜访。”
  “屋子一直留着,小姐回来的事我会通知少爷们。”
  “嗯,替我跟哥哥们问好。”
  上了车我故作镇定的心又跳唆起来,不是怕不是怒,而是激动。
  今天是个好的开始,赵叔的大方承认快速落实了我的第一步计划,是福是祸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⒃章 品梅成斋(下)

  “什么,让我做老板?不行不行不行……小生何德何能……”
  “打住,听我说完,虽说让你做老板实质依然是给我打工,不过换个名号罢了。每月我会来一次听你报告账目,试用一年,这一年不出任何问题才由你真正负责。明日一早我就走了,不要问缘由不要问去哪,你的唯一任务就是打响我的‘品梅斋’,说的够明白了么?”
  沈缺连连点头。
  “嗯,乖。”我拿扇子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满意的露出一口白牙。
  沈缺不知是惊是喜的回到外堂,一走神算盘也打错了,这女东家是太自信还是太单纯?刚开张没几天就要转任,是因身为女儿家不想抛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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