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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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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成君只好向霍光行礼:“父亲,是女儿恰好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便想回屋歇息了。”
“进来说几句。”霍光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入。
霍成君只心中轻叹一声,自从知道父亲对自己隐瞒刘弗陵的病情并派遣自己去东海找寻復中翁时,霍成君便有意躲着,而自己回来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对父亲的命令惟命是从,开始为了刘弗陵的利益而不是霍家的利益为先。
霍光进了南书房,便进了里间,见霍成君进来,才慢慢开口道:“怎么样?”
余尚刚打算汇报今天的一些文件,却被霍光打住,让旁人出去,道:“成君,你我父女二人好久没单独聊聊了。”
霍成君道:“父亲为先帝……”
霍光却抬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抬眼看了看:“你是不是觉得阿翁对你太狠心了。”
霍成君倒直截了当:“当年阿翁同赵将军玩笑道家中无可靠之子,恐怕要找个别人家的儿子来养,成君从小变不服气,如今也算是让阿翁满意了,千锤百炼成男儿身了。”
“男儿身?”霍光冷笑一声,“你若真有你说的那么争气我倒乐得清闲。”
霍成君笑而不语。
霍光见霍成君避而不答,倒是丝毫不恼火,反而笑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嗯?从什么时候霍家变成了你的二心,还以为自己姓刘?”
“霍府所为皆为陛下,哦,皆为先帝,这点道理成君还是明白的。”
霍光冷笑一声:“明白?你明白姓刘的这一群小子愚钝荒唐比霍禹那小子还让人匪夷所思,你明白?”
霍成君浅浅一笑:“成君自然是不如父亲看的通透,既然先帝连復中翁也无力回天,成君也不会逆天意。顺应天意这回事,成君再明白不过了。父亲自然选出了个让大汉更好的君王来。”
霍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霍成君,有些不敢相信:“当年刘病已那出让广陵王刘胥惟命是从的法子,你,也有参与?”
霍成君只低头不答。
霍光见这反应,也笑笑:“是啊,我早该想到的,我放任你用兵制衡刘贺,没想到却让他对皇位痴迷之意竟更加严重。哈哈,成君啊,你真是做了个很好的选择啊。”
霍成君乖巧的看着霍光道:“父亲,做选择的不是我,是您。”
霍光用手臂撑起身子:“当真是我做的选择?这几日你去见了谁真当我不知晓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霍成君又不答。良久,霍光轻叹一声,才开口让霍成君离开。
次日一早,霍光便请了皇孙刘病已前来霍府,同霍光进行了一场长达三个时辰的对话,这次刘病已并没有像那次下棋一样如坐针毡,也并没有见到一个身着蓝色襦裙回首嗅青梅的姑娘。
这次刘病已同霍光在书房长谈三个时辰,下人第二次上茶点时去发现两人并没有用过茶点。这次几近整日的会话彻底扭转了汉代的进程,也改变了所有人物的结局。
而第二日,霍光跪在皇太后面前,走过场的来进行一个自己早已做好决定的改变,而这个选择却是他一手培养的女儿做出的。同样也是霍光唯一的选择。同尔后痛哭送走刘贺,立新帝刘病已,也是后话了。
第80章 静即等闲藏草木
绣英满面愁云着将茶叶细细摘择, 手上的活儿没停, 嘴上也是不住的叹气。许是叹气也太多次了, 惹得周遭的小姐妹纷纷问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绣英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过去。
其实是昨天的时候见了二少爷一面,见着二少爷急匆匆的从朝堂回来, 一进门便冷峻着一张脸, 往日里与少爷见面如沐春风,同他说上一句话便能让绣英高兴半天, 而如今见少爷鲜有的这般阴沉, 自己也为少爷难过。
旁边的小丫鬟们不再专注绣英的心情, 开始八卦起来:“哎,你们知道吗, 刚刚我去和云轩替少爷拿账本,听见张大人说起最近陛下选妃的事情。”
“张大人?哪个张大人?”
“还能有谁?长安城里最无所事事的那个呗!”
“哦,就是张彭祖大人啊, 听说他娶了顾小姐的, 她可是个美人呐,长安双姝。”
“今天的事情可就和双姝的另一位有了关系。”
“怎的?”
饶是心情低落的绣英,也因着这句话提起了兴致, 整个府上谁不知道二少爷同霍七小姐关系亲近, 从前两人一直不在长安, 也没听闻关系多亲近,而自打这新帝继位大半年来,长安城内外随处可见霍七小姐同二少爷的身影, 茶楼上,酒馆里,鸿固原,城郊马场,城西桃林……
“你们知道吗?这霍大司马想让陛下娶七小姐为后,这事情说了又半个多月了,陛下一个劲儿拖着,你们猜怎么着,昨儿个陛下给婉拒了!”
“呀!真的吗!”
“怎么会这样!陛下还真的不把大司马放在眼里……”
绣英这才暗暗地想着,霍大司马位高权重,霍七小姐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这陛下,恐怕比前一个皇帝还要荒唐哩!可转念一想,从昨个儿开始二少爷便阴郁张脸,会不会是同霍七小姐这事儿有关……
金龄昀急匆匆赶到桃林时,已经是午后了。几日不见成君,昨个儿才托人约她来城郊赏花,办完手头上的事情,已经过了饭点,连忙马不停蹄的坐轿赶来。
却见霍成君身着鹅黄出风毛绣竹叶梅花圆领袍,青灰撒花褶皱裙随着风飘着,看着快要凋落的桃花面无表情的拂过石凳的尘土,坐下看茶。
金龄昀看着神态自若的霍成君,倒有些发愣。他仿佛已经不认识眼前的霍成君了,若是从前,他能想象出嗔怪却佯装大度的霍成君,他能想象出苦闷郁结却开口自嘲的霍成君,他知道应该陪那样的霍成君喝茶听书,他知道应该同那样的霍成君到朱雀大街尝九珍坊新出的菜品,他知道他可以听她的埋怨,他知道他可以帮她收集需要的消息,但如今的霍成君,当真的满不在乎的霍成君,却让他陌生的很。
或者说,从她去兰陵之后,甚至更早,从南山之行之后,他便看不懂霍成君了。
金龄昀走去坐下,手指敲了敲石桌,看了霍成君一眼。
霍成君却甜甜一笑:“来了。”
金龄昀一见这笑,准备好的台词便如鲠在喉,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良久,才生硬的接上一句:“陛下唱的这出‘寻故剑’的戏,太蠢了,让许氏做了皇后,这样许家等闲封不了侯,这样便不能慢慢扶持许家作为自己的势力了。”
霍成君淡然一笑:“曾经他靠许家起家,如今许家人伸着脖子等爵位,不给不好,但他到底不是靠许家起来的,加上现在他有了张安世和杜延年。拿皇后位来克制自己的后院,他明白得很呐。不过……他同发妻情深意重,兴许没那么多理由。”云淡风轻,好想在讨论一件闺房的小事。
金龄昀愣了半响,才有些自嘲的笑道:“原本还很担心你。”
霍成君却轻轻的摇摇头,看向已近凋零的桃林:“倒也不是多想当皇后,小时候是有些想的,现在不过是觉得被人拒绝很没面子罢了。”
转而又笑了,依旧漫不经心,似乎将方才一场贵族姑娘的巨变说的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反过来宽慰为自己抱不平的旁人道:“到底长大了,皇后的位子哪有那么容易坐的?”
金龄昀看着霍成君,愣了几秒,仿佛看到了一个从前未曾见过的姑娘。
儿时的她恃宠而骄,他当她是个缠着刘弗陵的小娃娃,未曾挂在心上;十年后她冷静自持到让他佩服,也不过是认为她出落成了一聪慧的娉婷少女,在一众贵小姐中也实在没什么稀罕。
而现在她这般无所谓,倒是让他想起了家中的那位管事人——看什么都云淡风轻,总能不动声色的解决好,不仅聪慧、不仅冷静、不仅貌美。
霍清和。
从前的金龄昀见着那位金家的管事人,总在想嫂嫂到底怎的就成了这样的玲珑人。
而现在,金龄昀恰好在霍成君急速成长时认识她的,而他终于从霍清和的亲生妹妹那里补全了霍氏女的成长经历。
毕竟霍成君可是她的妹妹。
长安城内的八卦向来多,不过十日,霍七小姐被陛下婉拒作为谈资,在茶余饭后已经不再新鲜了。而霍成君也终于放宽了心思,去宫中见上官云霓,也是现在的太皇太后了。
她答应刘弗陵的事情,一直不敢忘。
恰逢中元节,因着中元节一贯便是民间的节日,但免不了宫中人做祭祀中用因武帝之后,道家在宫中再无之前地位,宫中人也不再同文景之时,抄录《道德经》,都只是祭祀祭祖罢了。
霍成君同上官云霓话了好一阵家常,两人数月未见,又因着这是上官云霓当了太皇太后之后第一次两人私下见面,此中世间万事瞬变,两人皆唏嘘不已。
待到霍成君从长乐宫中出来,已近黄昏,再也不是从前熟悉的椒房殿,霍成君心中倒不似从前一般追思过往,反而感觉事情终于结束,心中郁结已久的疙瘩也放下,心中如今倒是从未有过的开阔。
往不远处望了望未央宫,也暗暗含笑。现在的他应该同当年的弗陵哥哥一样勤于政务吧,自己在南书房也感受到了他的铁腕与雄心,似乎,自己做了一个对的选择。
正想着,往宫门走着,顺着绕过莲花池,正好遇上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身着玄衣,同身边几个新面孔交谈着,霍成君一眼便看出那玄衣公子何许人也,但她还并不想打照面,便在假山旁边等了片刻,听着一群人的脚步声远了,才走了出来。
身旁新侍奉她的丫鬟唤作素音,在一旁不知为何如此,成君也只是轻笑摇摇头。
没想到方才霍成君想躲的人并没有离开。身着玄衣的刘病已同身边两个长御正站在莲池旁边,旁边几个生面孔的郎官也已离开,他背着手,立于莲池旁边,望着平静的莲池,眼眸也静的很。
到底不能再躲了,霍成君便落落大方,同刘病已施了个礼,见刘病已没有反应,只侧身望着莲池,想到如此便最好正好离开,刚要抬脚,便听着刘病已说道:“看着这莲池,才想起来,原来住处的荷花,喜欢得很,便随自己移了地方,可现在病殃殃,何解?”
霍成君心头一紧,扭头一看,他眉头紧锁,仍然望着莲池。
霍成君前些日子有些着凉,糯糯着声音:“病殃殃”
他负着手:“本来想着接出新苗的。”
霍成君顿了顿,他这意思……莫非许平君有喜了
自那日午后霍成君去刘病已府上商讨事宜,几个月风云变幻,皇位易主,两人已经数月未见了。
那次两人以为是彼此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现在,两人又再次相遇,霍成君看着现在的蹙眉冷峻的年轻君王,似乎看到了当年逐渐和自己疏远的刘弗陵,也似乎看到了进入南书房后诚惶诚恐的自己。
霍成君粲然一笑,迎着黄昏的余晖,倒是有一种历经风霜的天真感,冲着玄衣男人朗声道:“当轴何其糊涂!即便荷花不可亵玩,不代表不可悉心培植。荷花冰清玉洁,自然想要永远留在身边,但若要花移植异处,当轴也要有心培植才是,至于嫁接新苗,来日方长,若是当轴有心,必定新荷满园。”
刘病已挑眉,看着面前身着素色襦裙绣着兰花刺绣的姑娘,仿佛又想起曾经焦头烂额时瞥见的嗅青梅的蓝衣姑娘。
自己最近为着平君的各种不适应焦头烂额,甚至怀疑自己让她当皇后是否自私。把平君推出来,效果显而易见,免了许家晋爵,又对霍光试探态度,也给了小儿阿是保障,一箭三雕。但这样做对平君如何,平君再次怀孕如何,刘病已简直不敢细想。而现在听闻霍成君三言两语,他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
却见素色锦衣的姑娘行了一礼,正待要走,又折回来说了两句:“当轴愿意带在身边的心头爱,哪怕是再冰清玉洁的莲花,也别轻易比拟,还是心头爱更要紧些。”
刘病已心头一凛,眼见着女子匆匆离开。
素音紧跟着小姐,忍不住问道:“小姐,刚刚听你称呼当轴的,是你不太熟识的官大人?”
霍成君头也不回:“下次见了,可是要跪下的,那可是新帝。”
素音一惊,踉跄几步,又问道:“那小姐刚刚称呼当轴……为何不直接拜见陛下?”
霍成君倒是愣了半响才回了嘴:“前些日子刚被拒婚,还怕新上的长御不够笑话我的吗?”
只一句,素音便不敢再多说了。
微风拂过,莲池微微涟漪,霍成君忍不住瞥一眼,回头见那翩翩公子早已离开。恍惚想起数月前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那次相见时皇帝的位子还是刘贺坐着,霍成君匆匆到刘病已家中欲同其商讨事宜,听着里间许平君带着刚生几月的小儿阿是,霍成君摩挲着茶杯,一时竟不知应如何自处。
她还记得,刘病已当时轻咳一声,倒也有些拘谨:“你的病好全了吗?”
霍成君抬眼看了看他,用力的看着他,仿佛想要把他记下,随后又轻笑着摇摇头:“算了,次卿。”仿佛是在回话,仿佛是在总结。
隔了半响,才开始说道:“时机已经很成熟了,现在你在朝堂之上拉拢到的人已经足够有话语权了,刘胥同刘贺都不再是你的对手,你现在是我父亲唯一的选择了。”
刘病已也抬眼深深地看着霍成君,似乎想想明白一些事情,却只是放下了茶杯,点点头。
之后刘病已收到霍光的请帖,两人促膝长谈数个时辰,王朝风云变幻,皆在此中。
那次便是两人自以为的最后一次相遇,但总归不是,总归两人的缘分还是未完。
这是两个聪明的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计划出的结局,比两人真正的结局,克制了许多。
而两人真正的结局,许是命运作祟,饶是聪慧如霍成君,缜密如刘次卿,也是收不住的,克制不了的惨烈。
第81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上)
话说自从那日霍成君同刘次卿于莲池重逢之后, 一晃也半年多未见, 之前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霍成君倒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春天时看了看小五的去处,坟头野草疯长,当年被刘病已诱导买卖璧漱阁地图, 被玉芷利用给刘贺背罪, 被霍光杀害来逼迫霍成君入南书房……左不过一个因贪念而被多方博弈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而霍成君在站定刘病已一方后,也在南书房越来越边缘化, 加之于南书房还能感受到刘病已之铁腕野心, 霍成君有些轻松的想着, 自己算是之前做了个深闺梦。
可一切不过只是表面的平静,湖面之下的漩涡, 逃不过的。
不知不觉,又过数月,霍成君慢慢将南书房的事务放手, 而霍光也不再强留。
而后皇后有孕的消息也渐渐在宫内传开, 霍成君从上官云霓那里听闻,再想起那日莲池重逢,心里也如那日莲池般不泛涟漪。
去年行了及笄礼, 全长安城的达官贵人都前来道贺送礼, 彼时顾玉瓒嫁人, 翾飞消失,霍成君俨然成了最受长安城公子哥儿们追捧的对象,自及笄后, 不少家显贵上门提亲,霍夫人却纷纷谢绝。
此时霍成君正同婢女素音闲话家常,说起谁家送来了帖子,而霍成君却淡淡说着:“阿母这样,倒叫我有些担心了。”
素音咯咯一笑:“小姐莫不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吧,看看每月来问小姐八字的人家,小姐就不该着急的啊!”
百灵般的笑声,倒叫成君想起曾经的身边人,为免又想起伤心事,霍成君只赶紧岔开话头:“阿母呢?现在在干嘛”
“哦,夫人现在正在花厅同淳于衍女医说话呢。”
霍成君挑挑眉,又是淳于衍,这两年母亲倒是同这个宫中女医走的近。
霍成君见过这宫中女医一面,干瘦枯黄,行动敏捷,眼睛却似猫般狡黠,让霍成君从来都有些不喜欢,也就没招呼过,却不想这日清晨,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霍成君便见着一白色披风的女子被母亲的丫头鸳鸯引着,匆匆往花厅内室而去,霍成君披上外衣,尾随前往,在外等了半响,才见那白色披风女子出来,又是被鸳鸯引着带出了府,定睛一看,原是这家中常客淳于衍。
霍成君皱眉,这倒有些奇怪了。
待到晌午,霍成君原本不在挂念此事之后,去母亲内室问安,发现阿母人不在,桌上的倒留一方子。
拿来一看,只觉双手颤抖,头皮发麻。
兰陵长安一路随復中翁照拂刘次卿,药物常识多少知晓的,这方子中药物相克,分明让孕者难产!
原来阿母对自己的打算一直没变的……
而现在,该怎么办?
霍成君一时之间,竟没了主意,往日里她沉稳的很,多大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可今日此情此景,霍成君的身体好像有千钧重。
不行,还是要先进宫。若是许平君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那自己手上即便没有沾血,也是罪人。何况那可是刘次卿……
可若是进宫,自己先找……
还是先进宫,到时候见机行事,不能让事情失控才好。霍成君刚从璧漱阁下了楼,便见到金龄昀刚刚进门。
“龄昀?你怎么会来这里……”霍成君刚想说什么,却闻见呛鼻的酒味,“大白天的你喝酒了?”
霍成君连忙扶着金龄昀坐下,而金龄昀却一边摆手,一边叫嚷着:“嫮儿,嫮儿,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的,一件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事情……”
霍成君往外张望着,今儿个素音也不着影子,这醉汉到底是怎么进了霍家的门的啊?从大门到璧漱阁这么远的路也是自己过来的?
成君轻叹了口气,给他上了茶:“你现在这样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金龄昀反应倒还是像往常般灵敏,一听这话,便一把抓住霍成君握着茶杯的手,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身,却不在意:“成君,你真的要相信我啊……你真的要……”
“哎,这茶!”霍成君赶紧蹲下,看着他的手:“烫着了没有?你……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今天父亲不在便是,若是他见到你这副模样,仔细回头你哥哥扒了你的皮!”
金龄昀却不停地摇头抓着霍成君的肩膀一把抱住她:“嫮儿,你不懂,你不懂……”
霍成君皱眉看着这醉汉,不知如何处置,想着自己还要进宫面临一场硬仗,便轻声说道:“龄昀,你看这样吧,我这就要出门,咱们一起走好吗?你这副模样呆在霍府,总归……”
“你是不是要进宫?”金龄昀忽然认真的看着霍成君,双眼炯炯,燃着霍成君不懂的火焰。
“怎么了?”
金龄昀依旧看着霍成君,过了一阵儿,仿佛刚刚发了一个愣,才冷笑了一声:“霍成君,你帮上一个皇帝照顾皇后还不够,还要帮这个皇帝照顾皇后?”
霍成君一听这话,骇得直接站起来,指着金龄昀:“你喝醉了,现在,和我一起离开霍府。”
金龄昀倒也不怯,踉踉跄跄的也站了起来,冲着霍成君露出冷峻的笑:“怎么?戳到痛处了?可你就是在做这些事情啊,霍成君,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活菩萨?助人成君?还护□□?”
“金建!”霍成君怒目而视。
金龄昀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猩红这双眼,带着酒气,慢慢走到霍成君面前,轻轻揽过她的肩头说道:“霍成君,别走,你会后悔的。”
霍成君皱眉,似乎忖度他这话的缘由:“金龄昀,我当你是好友,才让你在这里撒酒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是怎么……”
金龄昀眯眼看着她:“果然,就算是现在你心里头一件也是自己家族的利益。”
霍成君见着素日温润如玉的老友如今难以自制,心里正掂量着他是否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往四周扫了一眼,只看见摆在梳妆台上的冰纹青釉瓶。
谁知金龄昀却不再向前,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似是愠怒,似是怜悯,到底还是拂袖而去。
霍成君慢慢跌坐下来,发了一会神,才出了璧漱阁的门,快到霍府门口看到家丁,更是或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们叫道:“霍家养你们吃闲饭的吗?随便让人进来”
家丁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霍成君瞪着眼睛:“赶快备车,我要立刻进宫!”
进宫的路上,霍成君心乱如麻,不知为何心里慌得很,别说想出解决对策了,一路上只记得金龄昀离开时的眼神。
那是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让霍成君无处可遁。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有什么事情要彻底改变了。
霍成君捂着胸口,觉得有些恶心。
而事实上,霍成君进了宫直奔椒房殿,却在去的路上见着了淳于衍。
霍成君立马抓住她:“你往哪里去?许皇后怎么样了?”
淳于衍面无表情,用冰凉的手推开霍成君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淳于衍见过霍姑娘。”
一抬眼,是一双如死水般的眼睛。
霍成君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心在不停的跳着,她等着淳于衍,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一丁点希望:“许皇后……她怎么样了……”
淳于衍侧身示意其他女医退下,凑近霍成君耳边,轻声说道:“一切如姑娘所愿。”
霍成君仿佛落入冰窟,不知道如今是何状况,过了许久才发出颤抖的声音:“住口!”
淳于衍噗嗤一声,竟笑出了声:“原以为霍成君不输少年郎,今个儿可算是见着了,原来也不过是个虚架子,可惜周围人为你算计了。”
接着淳于衍开口道:“霍姑娘,现在我要去太医院撰写公文,霍姑娘若是对皇后娘娘感兴趣,可随我一同前去。”
霍成君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一把抓住:“成君,别说话,跟我走。”
却见上官云霓身旁并无一宫人,拉着霍成君头也不回的离开。
“云霓?”
而上官云霓却并不说话,只死死的拉着霍成君,提着曲裾,忘记了宫中礼节,撇掉了自己大半生的习惯,快速的带霍成君往长乐宫的方向走着。
“云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这才甩下霍成君的手,向她指了指不远处,宫中的侍卫已经把淳于衍围住了。
上官云霓撇了眼霍成君,表情淡漠的很:“若是让县官(即陛下)见了你同淳于衍拉拉扯扯,你猜他会怎么想”
霍成君不再回答,远远的见着淳于衍冲她的方向笑了笑,不寒而栗。
而被侍卫包围的淳于衍,从几天前便预料到今天的结果,她看了看远处极负盛名霍七小姐,幽幽的笑了,为这位大小姐算计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第82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
当年轻的皇帝知道椒房殿的消息时候, 皇后娘娘的性命已经无力回天了。彼时他正在未央宫的书房讨论匈奴事宜, 而待到赶过去的时候, 只能看见许平君平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呼吸。
刘病已愣了愣,喘了喘粗气, 感觉从未央宫到椒房殿的距离, 是他走过最长的路。
这一路上,刘病已督促着步撵, 路上飘着飞雪, 脑子里飞过许平君曾经的画面。
他记得自己头次见她的时候是新婚之夜, 当时自己满脑子算计着今后怎么能更大限度的利用许家之时,一瞥见自己身旁披着红盖头的新娘, 心里咯噔一下,好似突然拘谨起来,竟不知手脚应放何处……
他记得从霍大司马府出来的时候, 自己一无所有, 没有势力没有靠山,回家便见平君等在案旁,他仍记得那个拥抱的分量……
他记得夏夜同平君在院中枇杷树下闲话家常, 他看着平君不紧不慢的绣着香囊。野心如刘病已, 也永久的记着这一针一线, 也永久的记着她纤细又灵巧的双手,有那么一刻,刘病已甚至觉得, 即便不争权夺位,就这么看着平君这么绣下去,也很好……
再接着,他所回忆的就更多了,想着自己称帝前的几年,想着自己当皇帝的这两年,想着许平君之前让自己宁神的气味,做皇后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了。
许平君啊,她可是年少的自己,那些夏虫都知晓他们谈天说地时刘病已流露出来的野心。
许平君啊,她也是即位后的自己,同自己一般,在皇后的位子上颤颤巍巍,胆战心惊……
不行,她可不能死。
况且,昨晚一同用膳,她还说感觉这一次可能会是个小公主……
到底才到了椒房殿,却只见许平君平静的躺在床上。刘病已觉得自己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步一踱到床前,腿一下子软了。他来的太晚了,她之前的挣扎都不见了,她难产时的汗水也被人擦去了,连床褥都换了新的,眼前的许平君,宁静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许平君这一生经历过的最大的痛苦还没被该心疼的人见到,便已经被人抹去了,好似不曾经历。
这个正月,可真难熬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霍成君一回长乐宫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云霓倒是不紧不慢,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前有长御过来说过,皇后难产而亡。”
霍成君没站稳,扶住了旁边桌子,终究还是错过了。
上官云霓接着说道:“长御还说,县官大怒,说这几日虽然皇后生病,但昨晚明明还好得很,今天却难产而亡,还在椒房殿的侍医都跪了一地,回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也都被召回。我不放心,到底想去椒房殿瞧瞧去,却见着你在同女医说话,这女医同霍家走得近,若是被县官发现你和她在一起,他现在在气头上,我也怕会连累你。”
霍成君有些颓然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上官云霓又道:“我看你还是先行出宫吧,毕竟你不是宫里人,现在宫里出了白事,县官又不知会不会迁怒旁人,椒房殿由我照料着,你放心。”
霍成君愣愣的抬头看着上官云霓,努力的想着,这便是自己这几年费力保护的姑娘吗?她现在已经是太皇太后了,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霍成君点点头:“好,好,我这就走。”
上官云霓迟疑道:“嫮儿你同……许皇后在民间可曾相识?”
霍成君愣了一会,声音低沉:“见过两面,未曾相识。”这是实话,一次是当年中秋夜里她在金龄昀马车旁边,并未同刘病已夫妇打照面,一次是刘贺在位时,她午后同刘病已商议决定帮他称帝,许平君正在内间哄着刚出生的小儿……
上官云霓柔声道:“现在想想,每天许皇后都过来向我请安,温良恭俭,礼待宫人,她是个好皇后。现在因为小产而亡,虽则痛苦,我却很羡慕她。”
“羡慕?”
上官云霓接着说道:“县官对她情深意重,她又不渎皇后之位,确实羡慕。难产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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