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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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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夫人却朝翾飞使了个眼色:“你这个榆木脑袋,往日里咱们把消息确认需要几日,但几回有过假的?如今若是因为过于小心而错失良机,岂不遗憾?”
刘病已笑着抿抿嘴唇,自顾自的倒了一壶茶,说道:“说罢说罢,听听是什么事情再说。”
清夫人一笑,也走过去说道:“今儿个是从靳斯年口中得来的这个消息,说是右将军对宋长史不满意,同他也结怨已久了,处处找宋长史的麻烦,前几日宋长史去靖州遇上了一群强盗死里逃生,而那片辖地便是张家祖籍所在,公子你说说这巧不巧?”
刘病已笑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清夫人接着说道:“后来宋长史回长安了,右将军也没有办法了,今天听到的最有价值的消息便是这个了,是从靳斯年靳公子口中得知的。”
清夫人话说完,却再没了反应。清夫人同翾飞面面相觑,不知道刘病已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看到刘病已慢慢的吹了吹手上的茶,一遍又一遍将茶叶吹散。
在回霍府的马车上,摇摇晃晃着,霍成君同张彭祖一路无话。
成君因着自己回去晚了怕被阿母教训,也皱眉愁了一路,正想着对阿母的托词,在一旁的张彭祖幽幽的说道:“你真的觉得这桩婚事对张家有用吗?”
霍成君抬头看他。
张彭祖接着说道:“我是觉得这桩婚事,现在对顾家的好处远大于对张家的好处,不知道阿翁为什么非要急在这一时。”
霍成君轻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缘故啊,我还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张彭祖也看看窗外:“可惜没有是什么多喜欢的人,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那我希望我的婚姻能带给张家最大的利益,可惜这点也达不到。”
霍成君听着张彭祖的这句话,却反而想到了自己身上。自小同张彭祖一同长大,但似乎刚刚听彭祖说这句话才晓得自己马上及笄,便也要嫁人了。那自己呢?不能嫁给自己儿时想嫁的人,那自己是否会有长大后喜欢的人?如果没有的话,是否会让自己的婚姻给霍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霍成君突然想起曾经自己同母亲去寺庙祈福,自己那时许的愿望是什么呢?是让自己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
好像不是的,那当时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正想着,马车却停了下来,张彭祖扶霍成君下了车,便也挥手离开了。霍成君看着张彭祖的背影,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暗暗想着。
对不起啊张彭祖,让你无奈的这件事情,可能会帮我完成一件大事的。
第56章 却把青梅嗅(中)
暮色四合, 天际一片深红色的云霭, 伴随着礼乐之声, 便是张彭祖与顾氏的正婚之礼。
昔开辟鸿蒙,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儿女情长, 书礼传扬。今成婚以礼, 见信于宾。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为证, 日月为名。
霍成君随父亲母亲入座, 因霍禹身处蜀地, 故霍成君坐霍氏长子之位,一时之间, 所有参与宾客皆知霍七在霍府的重要地位。而霍成君在侧冷眼旁观,昏礼一毕,宾客入场, 她就在等待着, 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共牢而食、合卺而饮,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霍成君听着司仪的赞词, 看着那两人的仪式, 竟有种做梦的感觉。
当年三人初遇还历历在目, 当时自己同顾玉瓒一并穿了红色的曲裾,那时自己同张彭祖一同进宫,张彭祖为了安慰自己便声称新来地姑子不如霍成君穿红衣好看, 结果没想到身后便是顾玉瓒……
好像就是从此之后,霍成君与顾玉瓒明里暗里较量便开始了。
好像就是从这之后,张彭祖同顾玉瓒尴尬又熟悉的关系便持续至今。
而直到今年,当霍成君经历了真正的勾心斗角与真正的手足无措之后,现在再回想起自己曾经与顾玉瓒的敌对关系,竟是无忧无虑的象征。
而现在,他们竟然让两个家族结合起来了。
霍成君正在观礼的时候,却见束褐过来,对霍光耳语几句,而霍光瞬间便脸色突变,不知怎么便急忙起身,准备离开。
霍成君心里突突的直跳,从刚刚开始为着不知是否发生的事情而忐忑不安,而从刚刚见到依旧面无表情的束褐走过来,霍成君激动的快把酒樽里的酒洒出来了。
见霍光起身走了过去,霍成君也坐不住了,连忙跟着过去。
“阿翁——”霍成君跟着霍光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也忍不住叫了他。
霍光一回头便看到霍成君跟着自己出来了,眼神竟带了些不敢相信,看着面前的霍成君,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霍成君看着霍光神色不对,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阿翁,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霍光同旁边的束褐对视一眼,便回头对成君说道:“成君,现在阿翁脱不开身,有件事情你去处理一下吧。”
霍成君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阿翁,是什么事情?”
“让束褐告诉你,小事情,你处理便好。”说完,霍光又回到了席间。
——这正是霍成君最想要的结果。
含笑面向着束褐:“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束褐的依旧不动声色,但不知怎的,今天束褐的表情倒是同以往不太一样,不像曾经的不形于色,反倒有一点的耐人寻味。
到了那边,霍成君看见奉贤也在旁边,自己心里什么事情都放下心来了。只要奉贤在这里,说明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自己也知道一定是刘病已急不住了。
和奉贤使了个眼色,自己也更加有数了。
霍成君看了眼束褐,束褐直接过去蹲在一旁检查着那具尸体,是直接被刀抹了脖子,干净利落。
霍成君过去到廷尉旁边,问了问情况。
廷尉道:“七小姐,这之前宋长史就曾经因为这种事情辞官,你瞧瞧之前霍禹公子也说过不行的,现在这可倒好,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可真是叫人为难啊。”
霍成君笑笑:“偏偏是我哥哥不在长安的事情出了这种事情,倒也叫我们霍家不得不多想啊。”
廷尉苦笑道:“七小姐啊,这种事情你就别再多扯进人物了,到时候再叫大司马大人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若是霍家再牵扯进去了,那你说说再加上右将军,这……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霍成君一笑,轻轻的蹙眉,歪头问道:“廷尉大人,成君不懂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几时关右将军事情了?难道事情发生在右将军生子婚礼上,右将军就要管管不成?”
廷尉叹了口气:“七小姐啊你可别开玩乐了,这……这右将军同宋长史的事情,霍禹公子不是应该明白的很吗!”
霍成君轻轻走了过去,看了看那具尸体,竟没有一丝的恐惧,她扭头看了看廷尉:“好像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右将军派人行刺宋长史吧?现在是要查清楚这个人是谁,不是吗?”
说着,霍成君瞥了一眼这个死去的刺客。
——那具尸体并非宋长史,而是行刺宋长史的刺客!
当刘病已被人通知廷尉要问他一些话的时候,他正在同夫人许平君吃饭。
鲜有的刘病已在家里用晚饭的时候,皆因为今日长安城的公子哥儿们都去了张彭祖的正礼处,自己便也忙里偷闲同夫人话话家常,正说着话,便有人请他去廷尉那里坐坐。
刘病已风尘仆仆赶到,一路上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了,感觉今天晚上有些太激进太急功近利了,这种不好的预感直到到了廷尉那里也没有消失。
过去之后便发现事情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经过一系列的问话,刘病已有些头皮发麻,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最后虽然并没有把刘病已关押起来,但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拍板定论说是刘病已派人行刺的宋长史,而自己以后如何处置,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刘病已正在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却往旁边的房间一瞥,像是看见了什么,快步走到那边,一把把霍成君拉了出来,冷冷的看着她。
霍成君倒不料如此,挣扎着让刘病已放开,一面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面也冲他一笑:“次卿兄,好久不见,你也是为着宋长史的事情而来的吗?”
刘病已压着火气:“霍小姐《左传》念得不错,假道伐虢好计谋啊。”
霍成君倒也不恼,冲着刘病已笑笑:“次卿兄过誉了,曾经我们谈过,你擅长用‘谋’罔顾无辜性命,而我素爱用‘权’最爱以势压人。你我两种方法都算不得光明,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刘病已见霍成君说完话要走,便又伸手拦住她,又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安排吧?从一开始透露消息,到现在?”
霍成君撇撇嘴:“真是有意思,这件事情可从头到尾没有我什么事情啊,倒不如问问次卿兄你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这么急着杀人献宝,也不看看用没有用。”
刘病已蹙眉:“南山之后,你有了自己的人,自己的耳目,便把我查了个干净,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背景,便以为可以肆无忌惮了是不是?这件事情原本怎样都查不到我头上的。”
霍成君笑盈盈的点头:“刘病已,从此之后我们可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刘病已站在远处,看着霍成君渐渐走远,从牢狱里出来、在掖庭里长大的自己第一次有了大事不妙的感觉。
在张彭祖正礼之后的两天,霍禹便从蜀地回到了长安,霍家比往日也热闹了许多,霍禹去见了陛下之后,便回了霍府,见了霍光,同他一聊几个时辰,倒叫霍成君在外面好等。
玉芷笑着拍了拍霍成君:“小姐啊,你就再多等一会儿吧,大少爷很快就会出来的,你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啊。”
霍成君咯咯的笑着:“你知道什么啊,长安此去蜀地多远,霍禹这小子竟然不到一月一个来回,定是他在那边处理的事情不好,不会处理,这次回来的这么早。我要等着见他好好笑话一下他!”
玉芷也笑着给成君上茶:“说不定是少爷处理的好这才赶紧着回来了,你也总是……”
话正说着,有丫鬟说老爷找小姐有事情,霍成君兴冲冲过去才发现哥哥已经离开了,阿翁也只是问及宋长史的事情,霍成君倒也一一应答。
正说着话,有下人禀报,说刘病已刘郎官有事情想与大司马大将军谈谈。霍成君倒是有些意外。
刘病已?
霍成君皱眉,这种时候,他敢来霍大将军府?他过来难道不怕有去无回吗?
虽这样想着,但一扭头看看阿翁,却发现似乎霍光早有预料,轻声吩咐道:“请刘郎官到花厅先吃茶,稍作歇息,我马上过去。”
下面的人应声离开。
霍成君转转眼珠,也不想耽搁父亲,只是说道:“阿翁,那成君就先回房了。”
霍光却伸手:“等等。”
霍成君停了脚步,心里紧张的要命,生怕父亲多问几句关于刘病已的事情。
第57章 却把青梅嗅(下)
霍成君心里紧张极了, 转过头来说道:“怎么了, 阿翁?”
“前些日子, 你哥哥去了蜀地,带回来了几匹蜀锦,你去你阿母那里挑挑看, 让你福叔找人做几身衣裳。”霍光笑着说道。
霍成君一听这话, 松了一口气,忙笑着应了下来, 答道:“好的, 下次见着哥哥, 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霍成君便去了阿母那边挑绸缎了,和阿母说了一会子话, 不知不觉过了两刻钟,便退下了。成君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照理说这刘病已现在应该是对姓霍的避之不及才对, 经过了宋长史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进入了父亲视线里了,现在父亲虽然没有明面上知道刘病已便是纵火的始作俑者,但也多少了解这卫太子之后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与世无争。这刘病已就这么送上门来?
越想越奇怪, 虽说霍成君现在非常想去管家那里说说那光滑细腻的蜀锦应该做怎样的衣服, 但她现在更想看看这刘病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想着, 霍成君便这回去,往后花园走着,父亲之前让刘病已在花厅等着, 并没有请他到大厅,足以看出父亲对他的轻蔑,而这刘病已……
霍成君记起初次见他时,他一身玄色骑装,精神抖擞,气度不凡,上次再见便是许家小惩大诫,这样的落差,他真的忍得住?
霍成君蹑手蹑脚的走到花厅外面,静静的带着想要听见父亲和刘病已在说些什么。
霍成君从旁边偷看,竟然发现,霍光与刘病已竟然在下棋!
“刘郎官,布局很不错,看似是在防守,实则步步为营。”霍光笑笑,似有所指。
刘病已却毫不在意,喝了口茶,笑着落子:“大将军说笑了,我这边应对的手忙脚乱,哪里有什么步步为营,只是小心不被吃子罢了。”
霍光看到他这样,也不多说,意味深长的抿抿嘴,落子利落果断,从不拖沓,几步之内,便把刘病已的一个局给破了。
霍光一面拾起吃掉的刘病已的子,一面说道:“刘郎官想法很好,只不过太过急功近利,这片地盘原本就不能一次吃掉,刘郎官啊,太心急了。”
霍成君一面听着,一面心想着,阿翁在官场几十年,何其精明,自己所做的事情想来阿翁全是知道的,自从霍家人出了事,霍成君便开始出门为霍家办事,其中个别手段阿翁应该不是不知道,借自己之手干了自己一直想干,却又碍于脸面不能亲自出马的事情。
霍成君轻叹一气,这刘病已也算是个有胆识有头脑的人,从一无所有的卫太子之后,到现在的缜密布局步步为营,不得不说,霍成君内心是有点佩服他的。
人这一生,若自己心想事成,恻隐之心便没那么容易遗失。霍成君从小锦衣玉食,看到弱小的好几天没吃饭的玉芷,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领回了府里;看见聪明的心思缜密却无甚靠山的刘病已,应对霍家这么强劲的对手,竟也多少有了些恻隐之心。
哎,即便是动了恻隐之心,向父亲隐瞒了刘病已的存在。精明敏锐又耳目众多的霍光,也早已知道了刘病已的野心。
这场大象与蚂蚁的斗争,今天过后,便结束了。
今天过后,大概就不会再有刘病已任何一点机会了吧。
霍成君一面这样感叹着,一面又关注着花厅内下棋的两人,花厅里面,却没再传出什么声音来,似乎进入了僵持的阶段。
霍光哑然失笑:“刘郎官好计谋啊,这一险招居然也能想得出来,真是妙,厉害!”
刘病已却不卑不亢的回道:“之前太过急功近利,大将军教训的是,现在不进反退,补好之前的窟窿,看样子这盘棋是赢不了了,现在只是希望输得不要太惨罢了。”
霍光却说道:“何止输得不要太惨,刘郎官这片棋子活过来了,现在整盘棋看不出谁胜谁负,年轻人要心性啊!”
霍成君听着霍光和刘病已的对话,知道这刘病已棋局又得势了,暗暗皱眉,这刘病已今儿个当真是来下盘棋的吗?两人看样子已经下了不少时辰了,还要接着下完这盘棋?自己在旁边看他们下棋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了,现在腰腿酸痛的很!
正道霍成君揉揉脚的时候,身后来了上茶的下人,见着霍成君刚要出声,幸好霍成君反应快,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眼神示意他别说出去,一边赶他去上茶。
这下人只好当做没看见的,走进花厅,端上刚泡好的茶,把之前冷掉的茶水端走:“老爷,刘郎官,请用茶。”
刘病已品了一口茶,称赞道:“大将军府中的茶果然与众不同,茶香浓郁,唇齿留香。”
霍光道:“这是从武夷运来的今年的新茶,刘长史若喜欢,可叫下人给刘郎官包裹一些,也可带回家给夫人尝尝鲜。”
“那就多谢大将军了。”
还送茶?霍成君心中腹诽不断,这两个人能不能赶快进入正题啊,从什么下棋的时候似有所指,到现在送茶说的话,真是让霍成君急得不得了,到底阿翁准备怎么处理刘病已啊!
渐渐地,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了,这可让霍成君更难办了,现在看不见两人下棋战况如何,看两人的表情,霍光神情凝重,眉头紧锁,而刘病已还是那副无所谓的鬼样子,一如既往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霍成君看着在身旁伺候的下人出来了,便连忙拉着他,瞧瞧的问道:“阿宋,快说说,他们下棋怎么样了?”
阿宋好像有些难为的样子:“小姐,我们下人在下面伺候着,不会看……”
“小时候师傅没时间我都跟你下棋的,你那么喜欢下棋不会不看的,你快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阿宋一吃瘪,只好实话实说:“老爷占上风,并且看这架势,刘郎官赢不了的,刘郎官已经是死局了,他想了好一阵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其实他也走不下去了。”
什么?霍成君再看看两人神色,轻微摇了摇头。阿翁本来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而这刘病已却本来就是让人捉摸不透,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
霍成君一边探头看着,突然刘病已抬头,望向了自己的方向。
糟了,被发现了,霍成君暗叫不好,但被发现了也不能就这么跑了,恰好身后是一株观赏性的青梅,只好装模作样的摆弄着身边的这株青梅,附身轻嗅,却只有青涩的气息。
刘病已虽不动声色,却早已为这死局焦头烂额,不知自己所传达的意思霍光领会到了没有,还在不停的试探,不停地抛出信息——自己愿意放弃目前的所有势力,希望大将军能放过自己。
而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拐角处一个淡蓝色袄裙的少女在偷看,少女发现了他的目光,忙不迭的扭头,轻嗅身旁新生的青梅。
让刘病已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现在嘴角竟浮现一丝笑容,这是他多日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多年以后,已经是九五之尊的宣帝,看到建章宫中新栽的几株青梅,也会突然想起那个燥热的午后,那个自己决意放弃之前一切努力的下午,自己偏头恰好看到一个蓝衫少女盯着他看,被发现后忙回首嗅身侧的青梅。
刘病已笑了笑:“大将军,这棋我输了,可有惩罚?”
霍光深深地看着他,盯了许久,笑着说道:“刘郎官棋艺不错,日后可常来霍府陪我下棋解闷儿,可好?”
这句话足够了,从此以后,刘病已便是霍光的人了,从此以后,刘病已便失去了自己笼络多年的势力了。
刘病已一笑,扔了棋子:“谢大将军。”
这是刘病已和霍光的第一次下棋,虽然霍光说让刘病已常来霍府下棋,不过他们没有在霍府再下过棋。
不过,之后他们确实是又再次下过棋的。
只不过那时,他们下棋的地方,是未央宫。
当刘病已当上皇帝之后,也常常和霍光下棋,也常常和霍光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偷瞧他的蓝衫女子下棋,不过那时的刘病已,不会抱着乞求的心来放水让棋了。
不过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而现在走出霍府的刘病已,伸了伸懒腰,好像结束了一场硬战。往家走去,见着平君早已煮好了饭菜等着他回来。他微微一笑,过去拥住了他的妻子。
他现在没有许家财力,没有官员势力,没有高手,没有耳目了。
他的妻子,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人了。
第58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上)
许平君看了看天色, 都已近黄昏, 刘病已却还没有回来。往日里, 虽说刘病已也常常早出晚归,而这次却不知怎的,好像和素日里不太一样, 总有些心神不宁。
许平君一边绣着上次没绣完的杜鹃, 一边等着刘病已回来。心里倒是既高兴又担忧,先前病已同她讲说霍将军找自己谈论一些事情, 这可是大司马大将军啊, 往日是断不能见到的, 那这次病已过去,到底是喜是忧呢?能不能得到大将军的赏识?会不会事情不太顺利呢?
正在这样担心着, 好几个时辰之后刘病已才回来,一回来便抱着她不放手,这倒出乎平君意料。
“这……怎么了这是?”许平君有些诧异, 他平日里绝不会这样的, 而他现在如此举动有些反常,让她更加担心。
“病已?病已你怎么了?”许平君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着他。
刘病已把头埋在许平君的肩头上, 深深的闻着许平君头发的味道。
许平君也并非富贵出身, 许广汉伺候原来的昌邑王数载, 好容易有了向上做官的态势了,犯了点小错,做了宦者丞, 之后又尽心尽力做事,还给自己买了个官儿做做,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便得罪了上头,后来也就当了暴室啬夫。辗转数载,依旧没有混出头来,连带着女儿跟着也没享受过官宦小姐的福气,直到之后许平君嫁给了刘病已,以抚养皇孙的名义,顺着刘病已皇族名头,许广汉才多多少少从中受惠。而许平君,不像刘病已认识的公子小姐们矜贵,身上这件灰色的襦裙,半年前就见她穿过,虽有些旧,却总是洗的干干净净的,还有淡淡的花草香气,好像有春天的味道。但事实上,马上就要到难熬的冬天了。
刘病已松开了许平君,鲜有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轻轻理顺平君额前的碎发:“没什么,平君,和霍大将军下了一下午的棋,坐的腰疼,也头昏脑涨的。”
许平君这才终于放心了,便刚要拉着病已去吃点东西,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了,一转却眼神放光:“这么说,霍大将军和你下棋了吗?这是真的?这……这说明什么?”
刘病已看了一眼许平君,看着质朴又真挚的眼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平君现在还不知道,他到这种地步的正是拜霍大将军的幺女所赐。
事实上也正是霍光授意,以后的路才会更加艰难。
不过这些话他现在还不能说,许平君这是在为他的一点点的希望而高兴,尽管这更像是他的噩梦,但他却也不想毁了许平君这么简单真挚的希望。
刘病已轻轻地拍着她后背,温柔地笑着说道:“对啊,是真的。是霍大将军请我去下棋。我们下棋的时候,他还问了我好多关于长安城涌入难民的问题,还有东海诸侯国的问题,还有南方水患的事情,聊了好一会。”
“那你答的怎么样?他呢?他有什么反应没有?是不是觉得你是可用之才?”许平君急切的追问着。
刘病已有些疲惫却宽慰的笑了笑,说道:“霍将军觉得我的见解很独到,想要让我以后管理一下长安城流入难民的事宜。”
许平君立马笑成一朵花,说道:“真的?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病已你真厉害,今晚我下厨,给你做鱼吃,好吗!”
“好。”刘病已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妻子忙来忙去,也过去打打下手,帮忙择菜。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这许平君虽说从小没过过什么富贵日子,也是不会经常下厨的,如今跟了自己,竟然也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做起菜来。
刘病已突然会想到当年他们成亲的时候,那时候自己的恩公张贺打算把他孙女许配给自己,而张贺的弟弟右将军张安世却认为自己是罪太子之后身份低微,不愿意。恰好许广汉的女儿未婚夫出事去世,许广汉看中了自己的皇族身份,要把许平君嫁给自己。而张贺也愿意,刘病已也看中了许广汉能带给自己的利益,便乐得娶了平君。
没想到成亲之后,刘病已和许平君居然出于意料的性格相合。虽然刘病已并不爱她,甚至一开始也并不喜欢她,毕竟刘病已自小见惯了宫廷美人与长安街道舞女,许平君之长相也太过寡淡,并不合他的胃口,但相处一久,刘病已也喜欢上许平君这种温柔纯良的性子。刘病已忙着在外扩张势力,拉拢人脉,而回到家中,天性单纯的许平君只道夫君事务繁忙,不多嘴不过问,只从生活起居上对刘病已无微不至的照料着,这正合了刘病已的胃口。
刘病已细细的择菜,暗自想道,这次让霍成君那丫头摆了一道,让一切的计划都打乱了,一些的势力都破坏了,从此之后便是重新开始了。
他静静的洗着择好的菜,看着菜叶上的泥土洗净,看着水流淳淳不断,于此时前功尽失时段,刘病已竟也能泰然自若,用心洗好一盘菜。
儿时历经牢狱之苦,少时又于掖庭处处被人刁难,少年时意气风发步步为营却又前功尽弃。每一步都走得不怎么容易。
刘病已却看着那篮青菜,毫不在意的扯扯嘴角。少时张贺为自己请来了復中翁做老师,曾经教过他一句几十年前淮南王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现在的他,对未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似乎更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十日之后。
长安城街道上一切如常。
未央宫中却暗波涌动,注定这是不寻常的一天。
今日是霍氏女离开长安、奔赴东海的日子。
刘病已跟随着霍光身后,同霍光手下的众郎官一样,受其委任,这些日子夙兴夜寐,治理着长安城内外的贩酒问题。事情虽小,却也尽心尽力,从中可管中规豹,一见酒水贩卖盐铁问题之弊病。
而偏偏又有些有意思的事情又发生了。
霍光正在最前面,同身边的大司农说着话,而旁边太仆杜延年却一直站在霍光身后,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是霍光不愿回应。霍光依旧同着大司农说话,对杜延年却置若罔闻 ,还是无视着杜延年。刘病已冷眼在旁边看着,飞快的思索着杜延年最近负责什么事情。
这些日子一直处于霍光集团之下底层郎官,但也多少会了解一些有关霍光最近的政策取向,顿感自己之前所谓安排耳目所谓拉拢势力,都只是在底层窥探高层,都只是井底之蛙罢了。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如此,虽然失去了自己的羽翼,却可以更让自己有宏观的角度。
刘病已心中暗暗忖度着杜延年最近的什么建议会让霍光如此抵触,也暗暗想从中获取杜延年的信任帮助,正想着,不经意间抬眼看看不远处,却被眼前景色吸引。
不远处伊人身着朱砂中衣,杏红镶边石榴红对襟,下着浅金桃红双色撒花褶皱裙,身披朱砂银边羽缎斗篷,素日见她穿着淡雅,鲜少穿着红衣,印象中只有那日中秋之夜她在金龄昀身旁,自己瞥见的红色曲裾的侧影。今日正是她远离父亲的保护,开始真正的独当一面的日子,她如此张扬打扮,竟恍若仙人般好看。
自张彭祖婚礼一别,又是近半月未见,若说有气,这个自然,且不论自己苦心经营被这个小丫头片子发现漏洞便仗势欺人,就说当初刚刚联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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