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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计-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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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高的心性初初入宫断不会伏低做小主动示好佳嫔和贤妃。
而于我,即便只有一面之缘,却互生友好之意,她未必不会渴求我的照拂。
如此,便有了今日上林苑“偶遇”。
瑰嫔是萧琰在这次选秀中真正动心喜欢的人,我不能薄待了去。何况她是佳嫔的堂姐妹,与贤妃也沾亲带故,我是一定要费心拉拢的,否则来日她与贤妃结盟,我才真是孤立无援。
但又忖度着此刻我对她太好未免点眼,遂叫她多多去亲近贤妃,我同她也稍稍避嫌。瑰嫔聪慧,贤妃未必能掌控她。何况贤妃出身大大不如瑰嫔,她们两个凑在一处,只怕会有好戏。
后宫日子那么漫长,既有默契,便不在乎一时半刻的亲近,我信她能是我斗倒贤妃的一把利剑。
然思绪一转,我随手摸了摸鹅卵石小路边的荆棘丛,险些被刺破指尖。这是春日里玫瑰凋谢后留下的枯枝,花朵又香又美又通人心意当真不错,只是但愿枝条将来不会变成扎手的木刺。若真有那个时候,我也不会怜惜分毫,必要拔除以绝后患。
第75章 兄友
自上林苑回来,我愕然察觉萧琰已经等我良久了,连忙上前问安:“皇上金安,这时候怎么过来了?”
萧琰笑吟吟看着我,携了我的手捡地方坐下,道:“原本应该在清阳宫看折子的,只是今日有件大喜事,折子就搁到夜里再批吧。”
我见他心情极佳,也不愿刻意劝他勤勉扫兴,便笑着问道:“皇上既然来了臣妾这里,可是要与臣妾分享么?臣妾洗耳恭听。”
他含笑点点我的鼻尖,亲昵道:“就数你机灵了。你有孕这些日子,一直也没有家里人相陪。恰巧荆州那边安定,朕就召你哥哥周晔回京了。此刻他人就在宫中,你换过衣服,同朕去与他絮絮。”
萧琰的话音未落,一侧正上茶的方由却没端稳托盘,两杯茶猛地摔在地上。
“你做什么!”萧琰吓了一跳,立即站了起来,凝眉怒视方由。
方由无知无觉,愣愣地看着萧琰,喃喃问了一句:“他回来了?”
我心咯噔一下,连忙含笑拉过萧琰,屈膝赔礼道:“臣妾调教宫里人无妨,致使皇上受惊,还请皇上恕罪。不知皇上可曾受伤?”
说罢,我使个眼色给柔嘉。她会意,连忙也上前赔罪,道:“皇上娘娘恕罪,采燕这丫头原是府里伺候夫人的。她向来笨手笨脚,但是夫人宽和,从来不曾介意。入宫后奴婢们也知道她粗苯,所以以前不敢让她近前伺候皇上和娘娘,今儿还是第一遭让她试试,却不想就出了岔子。”
萧琰听闻是我母亲以前的丫头,怒气略略平复了些,轻轻一瞥方由道:“罢了罢了,朕不怪你们。只是这丫头却是够笨的,以后不许她伺候娘娘和太子,只许她做些粗重活计,知道了么?”
柔嘉连连答应,方由此刻也回过神来,立即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奴婢方才实在紧张,以后不敢了。”
萧琰不耐烦挥挥手,方由佯作如获大赦一般低头退下,柔嘉柔仪当即上前接手,收拾了杯盏残骸又重新上了两杯茶。
我见有惊无险,也收了心思陪萧琰说话。听闻哥哥来了,我整个人喜不自胜。一年前父亲辞官,萧琰本欲召哥哥还朝,奈何荆州几部突有异动,所以哥哥随军前去视察安抚。而今荆州局势稳定,哥哥还朝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我未想到这么早。
中午萧琰在清阳宫设下宴席,为哥哥接风洗尘,而我自然前去作陪。特意地,我带了已经一岁的昭靖去见他,他是我儿子的亲舅舅。
当日出走边关的他其实只是不及二十岁的少年,而我是闺中他年幼的妹妹。现在他是饱经风沙洗礼的将军,我却是皇宫深院中已为人母的皇后。
白驹过隙六七载,各自境遇已不同。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他毕恭毕敬磕了一个头,我眼角便立即湿润。
“快起来吧,皇后日日盼着你早早归京,你们兄妹只怕不少话要说,何必总守着这些虚礼。”萧琰拍拍哥哥的肩头,含笑道。
哥哥顺势起身,脸上仍是一派恭敬谦虚神色,道:“臣不敢逾矩。”
及至他起身抬头,我才真正瞧见他现在的样子。这么多年不见,他与我记忆中有了很大差别。皮肤黝黑,白滑尽失,眼角坚毅,不复温润。甚至身板都是朗朗而硬,豪放风采尽现。
“哥哥……”对视片刻,我最终只轻轻唤他。
他含笑,略略点头打量我两眼,道:“娘娘金安。”
我亦是点头,他目光越向我身后的乳母,疑惑之色微露,继而舒展开来。他问我:“这便是太子殿下吧。”
我颔首,从乳母手中牵过蹒跚的昭靖,指着哥哥对昭靖笑道:“这个是舅舅,昭靖来认认舅舅。”
昭靖自幼聪明,已经会说话了,听见我教他便咿呀道:“秋——秋——”
纵使发音不准,却也很难得了,何况这样的憨态反而更招人怜爱。
萧琰也极高兴,抱了昭靖问道:“你叫朕什么来着?”
昭靖咯咯一笑,扑在萧琰怀中,抓着萧琰的发髻撒娇道:“父皇,父皇。”
如此,三个人都被幼子稚言逗笑了。
萧琰公务繁忙,午膳略用用就走了,殿中唯余下我和哥哥两人。
“这些年我虽然在边关,但是听闻皇上对你很好,有专房之宠,我也能够安心了。”没了萧琰,君臣气息稍稍减弱,哥哥也略略放松。
我淡淡一笑,道:“皇上待人都很好。”
哥哥浅笑,厚实的手掌抚上昭靖的后脑,道:“你这话说的酸溜溜的,都是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是这样任性?”
我撩了撩帕子,随口笑道:“等哥哥你也成家立业,就懂得了。”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连忙想说些什么,却见哥哥一派神闲气定,并无半分异色。
“我……”我将将开口,却被哥哥衔着一缕笑意打断:“罢了,无妨。”
我愧疚不已,垂首问道:“这么多年,哥哥已经放下了么?”
哥哥安静点点头,道:“放下了,也可以说是看开了。她离世都已六年,我岂会还执迷于此?若还是心怀芥蒂,我也不会请旨回京。”
我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哥哥终于放下了方由,忧的是来日哥哥娶亲,方由岂不是要伤心?
“那哥哥是否打算近期在京中寻觅佳偶?父亲不在,母亲离世,现在只有两位叔叔可以为哥哥做主了。”末了,我问道。
哥哥只是微微一笑,一边抱着昭靖逗弄,一边道:“朝堂事务正多,哪里有时间考虑家事,一切随缘吧。”
他已经二十五岁,像这个年纪的京城公子还未娶亲的真是少之又少。而自从父亲离开,定国公府声望也大不如前。虽说宫中有我,但到底帮不上什么忙,哥哥若真的打算娶亲,也并非易事。他现下不着急,不知是明白现状,还是他口中的放下只是表面,内里实则还牵挂着方由。
世人艳羡富贵人家,却不想身在富贵乡中,我们亦有不少烦恼。我贵为皇后,身受数不清的算计,日夜难以真正安宁。方由和哥哥,一个是名门闺秀,一个是王孙公子,却也相爱不能相守,成为擦肩而过的陌路人。贤妃、陈昭仪、瑰嫔等人,也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为难,谁又曾真正舒心?甚至萧琰,在他风光华丽的背后,其实也有无能为力的心酸和忧伤。
我不能着意劝他成亲,却也不想他这样拖着,便道:“哥哥若是有心成家,便即刻请两位叔叔上心,求觅京中好女儿。若是没心,也要让妹妹知道。这样敷衍,岂非叫我们一干人着急?”
哥哥见我有些急了,方才收起了玩笑神色,肃容道:“皇后娘娘圣明,微臣此生无意于妻室,娘娘以后不必费心了。汉朝霍去病有云,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可见大丈夫应该胸怀天下,而非沉溺于温柔乡中不能自拔。而今虽然天下太平,但朝堂无一日安宁,臣愿以一己之身,换取皇上江山安稳,百姓安居。”
我哑然,已经深深明白哥哥的意思。他以为方由已死,便也打算终身不娶终生怀念着她。突然的,我艳羡起方由来,她能得哥哥如此爱重,是我一辈子不敢奢求的情谊。
“即如此,暂且不提吧。待来日有合适人选,若哥哥喜欢,我们再谈。”我想了想,给他们留了两分余地。
而哥哥却执意拒绝,道:“娘娘无需再议,微臣已经拿定主意了。周家虽然子嗣不多,但爹爹膝下并非只有臣一个男丁,自有弟弟为周家开枝散叶。”
话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回到宫中,方由却不在殿里伺候。一直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方由才出现在我内殿。
“今儿程选侍胎动不适,皇上去探望留宿,晚上你陪本宫睡吧。”我道。
方由默默颔首,恍若心不在焉。
我轻叹一口气,见众人已经退下,别无旁人,方拉着她低声道:“我今天见到了哥哥,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方由默然,半晌才闷闷道:“他还好么?”
我定了定,指甲挂着桌上的漆,犹豫片刻对她说道:“人看起来还精神,只是心死了。我问他回京要不要寻个妻室,他却要效仿霍去病,你说他好不好呢?”
方由吃了一惊,我深深叹息:“哥哥是要为你守着,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方由讷讷沉默,眼睛放空看着地面,一时间空气中连呼吸声都不闻。
末了,她细不可闻一叹,道:“他这又是何苦,我都已经死了,守着也没用。”
我亦是头痛,道:“他自己觉得有用就会拼命去做,只是他拿定主意不要紧,家中叔叔婶婶们催起来也要人命。他们一旦发现哥哥那里说不懂,只怕就要找到我这里来了。”
方由道:“那娘娘便择一家不辱没他的豪门闺秀,赐婚吧。”
我怔了怔,想不到方由能痛快至此。而这份潇洒,又该是多少心酸累积而成的呢?
“姐姐,若是来日我下一道旨让哥哥娶了旁人,你可会怪我?”
方由轻轻摇头,勉强一笑:“自然不会。暄儿,若真有那一日,我会祝福他,也会感激你,你做了我无法为他做的事。”
“可是哥哥只怕不会从命,即使从命也会恨我一生,”我眼眸一亮,几分意味一转而过,“方姐姐,来日你扳倒太后,得偿所愿,我想办法让你们成亲,可好?”
第76章 请安
次日一早,便是新晋众妃初次向我请安的日子。一大早柔嘉便唤我起来,先用清水匀了面,又拿青盐漱过口,方才饮了半盏温茶。
脸上敷上一层均匀的珍珠粉,白嫩细腻。胭脂用水化开轻轻抹在双颊,妆作飞霞。剩下的一点残红刚巧够点染朱唇,不是艳丽非常,却是得体大方。
拿起上用的画眉黛,描了素日最喜欢的柳叶眉。长长的眉尾扫入鬓角,正是不容逼视的凌厉。因而,眼角我刻意处理的平滑,企图平复眉梢的戾气。可惜眼睛一眨,深沉的心思跃然而出,这精心描绘的平和妆容终究被抹杀的干干净净,一切皆是徒劳无功。
入宫三年,我早已褪去了那一份稚气,眼神中的天真伴随着宫中永无休止的斗争一起埋葬,我不再是单纯的女子。
象征皇后地位的凌云髻梳的一丝不乱,二十四支宝钗步摇林林总总戴上,行动间叮玲作响。双耳悬挂着的东珠耳珰与凤凰滴翠的玉珠相互碰撞,荡漾出萦绕不散的清脆声响。我素日从不这样郑重打扮,一时间略不能适应。
“娘娘,众位小主已经到了。”柔仪进来通报道。
我颔首,道:“你先吩咐人上茶。”
柔仪答应,刚要出去我唤住了她:“贤妃和陈昭仪都到了么?”
柔仪答道:“贤妃娘娘和昭仪娘娘都到了,新晋的各位小主也都到了,不过杏芳堂的程选侍还没到,要不要奴婢遣人去请。”
我沉吟片刻,说道:“昨儿她胎动不适,皇上已经去探望了,你一大早去催作什么?倒是本宫该体恤她快要临盆,你去宣旨,就说今日阖宫觐见她不必来了,养好龙胎才是要紧。”
柔仪答应下去,柔嘉一壁为我松松束上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一壁蹙眉道:“这毕竟是阖宫参拜娘娘的大日子,程选侍不来,会不会让人轻视娘娘,以为有了身孕便可以恃宠生骄?”
我摇摇头,顺手穿上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丝衣,再披上一件轻薄的云纹纱袍,道:“程选侍不是那样的人,何况她到现在都不来,只怕皇上还在她那里所以绊住了。我若是三番四次去催,反而让皇上觉得不近人情。”
皇后威仪要紧,但萧琰怎么看也是要紧的,再说此刻未央宫还有不省事的贤妃等人,我可不想第一日便落下苛待后宫的名声。
精心妆饰一番,我的样子再无不妥,便携了柔嘉的手缓步踱出内殿,来到了未央宫正殿椒房。
“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众人见我前来,连忙屈膝行礼。我步入正上方,坐在了上首凤座,方才转身命她们平身。
此番入选的妃嫔中,我认得的只有瑰嫔郭伯媛和贵人梁月宁。其余十人细细看去,也尽是美丽妩媚之辈,并非寻常颜色。
她们一一向我行礼,也算是一一见过。瑰嫔位分最高,也与我有些相熟,只笑吟吟磕了一个头,道:“臣妾琢璞堂瑰嫔郭伯媛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我携了一丝笑意,道:“妹妹起来吧,我们原是旧相识,未央宫中不必拘礼。”
她自是从善如流,含笑起身,转而双手平举一物至额间,道:“启禀娘娘,这是臣妾亲手制的珍珠膏,最能均净皮肤,也不会伤及娘娘腹中的胎儿。娘娘若不弃,就请收下吧。”
我示意柔嘉,柔嘉立即走过去福了一福,接过了那珍珠膏,复又转呈给我。
我打开甜白釉的瓷盖,便马上闻到一股舒心清甜的味道,像是百花蜜露,却又比那露水更浓郁。
“好香的东西。”我含笑道。
瑰嫔颔首,掰着指头如数家珍:“珍珠粉虽然好,但是长久敷面容易生痘,娘娘此刻有着身孕,想来不便用药祛痘。此物则不同,可以完全为皮肤所吸收,代替珍珠粉的功效。这里面的珍珠粉是取深海野生巨蚌所产的珍珠,足足用玉石磨盘细细研磨了三天三夜,既细腻光滑,又容易贴近皮肤。调和珍珠粉的水是臣妾取春日迎春花蜜、夏日荷花花蜜、秋日紫薇花蜜和冬日里梅花花蜜各两钱调制而成,香味清郁却不会刺激皮肤和胎儿。融合其中的骨胶也是拿今年刚产的,去年的臣妾万万不敢拿来进献给皇后娘娘。”
我端庄而笑,不动声色,倒是陈昭仪沉不住气,冷哼一声道:“瑰嫔刚入宫,心思倒是不少,越发显得我们笨笨的。”
瑰嫔闻言,略微有些讪讪的,我连忙打圆场,笑道:“昭仪的伶俐都用在舞枪弄棒上面了,哪里有心思想这些精巧的玩意儿。若论刚毅之美,瑰嫔也及不上你。”
瑰嫔闻言,也即刻莞尔,对陈昭仪欠欠身,道:“皇后娘娘说的正是,嫔妾不过是玩弄小巧,登不得大雅之堂。”
一直不做声的贤妃此刻淡淡接过话茬,微笑道:“玩奇弄巧总还讨人喜欢,臣妾就喜欢瑰嫔的心意。昭仪的剑术虽是不错,只是也要注意准头,下次大雅之堂上可切莫再惊着皇后娘娘了。”
陈昭仪闻言大怒,抬眼凌厉望向贤妃,却一时语塞说不出什么。众宫嫔虽然刚刚入宫,但宫闱趣闻向来在茶余饭后传的飞快,只怕无人不晓当日陈昭仪剑飞之事。
然而又有谁人晓得,那不偏不倚被陈昭仪踩在脚下的酒杯的主人,才真正是要害我性命的罪魁祸首。
再也忍耐不得,我索性一挑眉,看向正饮茶的贤妃,徐徐道:“贤妃姐姐这茶盏可要端好了,千万小心不要跌在地上。不过话说回来,昭仪妹妹舞剑之姿再敏捷灵动,只怕也及不上姐姐眼疾手快。那份决断心胸,可是昭仪妹妹断断学不来的。”
在宫中称呼人为姐姐,要么是位分高的尊称,要么是年纪大的缘故。此刻我唤了贤妃为姐姐,又唤了陈昭仪妹妹,自然是为了刻意凸显她们的年龄差距,暗示贤妃年纪最大。
宫中人最忌讳年华老去,我不过也是言语间给贤妃添添堵罢了,谁叫她心术不正,莫怪我刻薄。
陈昭仪听我这样说,忍不住轻轻一笑,抬手用指尖揉了揉额角,道:“正是呢,臣妾再鲁莽也是无心之失,就怕有人有心,才真正可怕。”
贤妃神色不变,搁下茶杯浅浅一笑,道:“臣妾多谢娘娘提醒,日后必定注意。”
坐在陈昭仪下手边的佳嫔见状嬉笑道:“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宫中还是不要见刀光剑影的好,这些粗鄙玩意儿是乡下野妇玩弄的,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怎好弄这个?”
话音刚落,几个年幼无知的妃嫔跟着佳嫔吃吃的笑,陈昭仪当即沉下脸,转头冷道:“佳嫔的意思是本宫喜欢玩弄粗鄙玩意儿?”
佳嫔不以为意一昂首,不屑道:“臣妾可没这么说,娘娘自己这样以为罢了,臣妾只是说实情。”
陈昭仪一拍扶手,冷喝道:“大胆!你嫌弃刀剑粗陋,可知我大齐有多少将士冒着生命危险用这些东西守护着边境安稳。若没有他们,你以为你能好端端坐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矫情?本宫自幼长在边关,比谁都清楚将士们的辛苦。而你虽然出身富贵,却是半点用都没有的,本宫才瞧不上你呢。”
陈昭仪少有这样疾言厉色伶牙俐齿,佳嫔一时间被她震住,不由自主起身屈膝。贤妃一皱眉,道:“佳嫔坐好吧。”
佳嫔回过神来,脸上一派被抢白的尴尬,想要顶嘴又被我一个凌厉眼神唬住。我嘴角一勾,知她只是外强中干之辈,对陈昭仪缓缓道:“昭仪,其实佳嫔说的也没错,你是昭仪,是有身份的人,怎好总逞口舌之利?”
话看似是与佳嫔解围,实则暗讽佳嫔身份低微。陈昭仪与我长久相处,立即会意,转脸一笑,也不做声。
新入宫的宫嫔见我们几个唇枪舌战,毫不留情,此刻也安分不少。我抬眼看向一直站在当中的瑰嫔,和气笑道:“宫中姐妹感情甚好,一说起话来难免顾不上别的,竟让你白站着了许久,快坐下吧。”
瑰嫔也不介意,福了一福径自回去坐下。
下个请安的是小仪赵若文,她出身仅次郭伯媛,自然一派骄矜。但方才殿中硝烟味十足,她少不得端了几分小心翼翼,丝毫不敢逾矩。
我怡然受礼,不曾对她多说什么,她也未有与我亲近之意。
妃嫔挨个下去,很快到了贵人梁月宁。她先按规矩说了吉祥话,又毕恭毕敬磕了一个头,道:“臣妾昨日鲁莽,冲撞娘娘,还请娘娘降罪。”
我混不在意一笑,让柔嘉扶她起来,道:“昨儿谈不上冲撞,你不必介怀。本宫喜欢你一点就通,想来皇上也会喜欢你聪慧。”
她脸颊烧红,低眉咬着嘴唇一笑,道:“娘娘不要取笑臣妾。”
这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声通传,原来是选侍程淡樱来了。
我凝眉,见她小腹高高隆起,扶着肚子小心翼翼进来,连忙起身亲自拉住她,阻止她请安,嗔道:“不是说你不必来了么,怎么不听话呢?”
程选侍微微一笑,膝盖略弯弯,道:“今日是大日子,臣妾说什么都要来的。”
我让她赶忙坐下,也让梁贵人坐下,关切问程选侍道:“听说你昨儿胎动不适,今儿可好了?”
程选侍笑吟吟道:“御医看过了,说没事,只是快临盆了,有时会觉得胎动的厉害。”
我含笑,目光遍视众妃,声音带了少许郑重,道:“此次选秀意在为皇上开枝散叶,为皇家增添子嗣。你们今后无必要尽心服侍皇上,都像程选侍一样有孕才好。”
众妃闻言,当即起身,整齐划一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第77章 勤勉
后面几个妃嫔并无特色,暂且略过不提。众妃正式参拜之后,时候也已经不早了。正要散去时,我忽然开口唤住贤妃:“太后前儿说身上好多了,精神也大好。今天天气不错,姐姐陪妹妹去看看太后吧。”
贤妃垂眸思忖片刻,继而抬首道:“这个时候恭献刚醒,只怕还没用膳,臣妾陪着公主用过膳再陪娘娘去探望太后可否?”
我怡然一笑,轻轻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用过早膳,我携了昭靖往太寿宫走去。太寿宫建在木林深处,虽说夏日清爽幽静,到了秋日也渐觉萧瑟。一路上风声不止,枯叶漫天,偶有常青不败之树,却在一片荒芜中显得格格不入。我心思一动,略有感伤。人与树木是一样的,身边的人都凋零枯萎,独留你一个其实也未必相适宜。譬如太后,与她同龄相识的人大都不在了,她一个人在宫中长盛不衰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孤独的活着罢了。
遥遥看见太寿宫烫金的题字,我示意跟随的宫人在太寿宫宫门外等候,只带了柔嘉柔仪两个人进去,以防人多惊扰太后静养。宫女们见我和太子前来,连忙入内通报。片刻,几个人从殿内走出,躬身请我进去。
太后没在正殿,反而在偏殿的软塌上养神。我放轻脚步过去,盈盈拜倒:“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可大安了?”
太后抬眼看了看我,又看到了昭靖,目光倏得一亮,连连起身含笑道:“靖儿也来了?”
昭靖人小,却已经懂事认人,口中咿呀唤着皇奶奶便向太后怀中扑去,太后连忙抱住他。
“让哀家抱抱,这两日可又重了么?”太后极喜爱昭靖玉雪幼嫩,疼爱得不得了。又询问了我昭靖日常起居作息,方才放心。
太后身边的李姑姑带了一些点心来给昭靖食用,昭靖只喜欢其中一道炸奶油卷子,吃了两个像是觉得不够,所以索性跟着李姑姑去小厨房再拿一些,一时间殿内只剩下太后和我。
“新晋的妃嫔你可都见过了?”太后不咸不淡问道。
我点头,说道:“几位妹妹都见过了,皇上眼光很好。”
太后漫不经心,一边用银签子吃着时令水果,一边道:“皇帝心思不多,也未必喜欢后宫那么多人。你入宫三年,应该知道皇帝的脾气,这些人大半是贤妃和昭仪做主选来的。”
我仍旧不动声色,淡淡道:“那便是贤妃姐姐眼光颇好了。”
太后闻言,轻轻一笑,搁下手中的银签子,直视我道:“你既知道主要是贤妃做主,当日也不该完全辞掉选秀之责。仪蓝那孩子心高气傲,不喜屈居人之下,做事情有时候也没有分寸。你是皇后,就不打算辖制她么?”
我笑得端庄适宜,徐徐道:“儿臣虽然掌理六宫,但许多事已经力不从心。如今有孕,更是把孩子看作第一大事。何况选秀之事颇为伤感,选中的妃嫔一旦入宫,几乎就没机会与家人相见,儿臣觉得为难。”
太后睨我一眼,不悦之情呼之欲出,我只做不觉。她冷淡道:“那你的意思是选秀不是好事反而是坏事,所以让你不忍。你身为皇后,应该通晓大义。皇家开枝散叶何等重要,皇帝已经二十六岁,膝下只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比之前朝君王,未免单薄。”
我浅然而笑,恍若乖巧温婉:“于理儿臣明白,于情仍旧不忍。昨儿见过儿臣哥哥,兄妹一别六七年,也几乎认不出了。他回京前曾特意转道去了江南老家,拜见了父亲,所以还交给儿臣一封父亲的家书。夜里儿臣细读,更觉得嫡亲天性颇惹人伤感。”
太后起初有些不耐烦,听到我提到父亲,不觉变了脸色,神情也怏怏忧伤。
“定国公给你写信了?”太后怔了片刻,问道。
我假若不觉太后的异样,只作随口不经心:“寻常家书而已,但思亲之情却无从掩盖。儿臣动容一夜,深知为人长辈颇为不易,这才约了贤妃姐姐带了昭靖来探望母后。”
太后怏然忡忡,问道:“定国公辞官一年有余,不知在江南过的可还好么?”
我道:“家书中怎会言及自身半点为难让亲眷忧心?江南毕竟是父亲老家,又有不少亲朋好友,想来父亲能在山水中颐养天年。”
太后深深一叹,眉间的悬针纹越发明显。她憾然:“江南温湿,定国公几十年不曾回去,这一时间可能适应?若不是玥儿去的早,只怕他也不会想不开回江南养老。”
我听闻她提起母亲,怒火腾然而起,却不得已压制住了,只做忧心之状:“母亲因小产而亡,父亲既失嫡妻,又失幼子,自然难过。如今儿臣月份越大,也越来越担心自己身子不济,保不住孩子,也像母亲一样……”
“不许胡说,”太后厉声打断我,“皇家血脉,天子之妻,岂会不得上苍庇佑?”
我抚着小腹,无限温柔,也无限决绝,一字一句说道:“天灾可免,儿臣只怕人为。宫中歪风邪气从无停止,儿臣也是有心无力。”
话音落定,殿中良久无声,只余下水漏滴滴答答的清脆声响。
太后深邃的目光凝视我许久许久,我傲然不惧,迎着她的目光坦然与她对视。话及至此,她也该明白我的来意。我是无从控制整个后宫,总有看不见的阴霾会悄然将我笼罩。唯有太后,唯有一手遮天的太后,她才是我能依傍指望的人。
当然,这依傍也只是暂时而已,我终究不能一辈子指望她。
末了,她无声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精算和了然:“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莞尔:“为了孩子,什么都是值得的。靖儿已经一岁,想来太后也希望看到他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一起长大。”
太后沉吟片刻,徐徐说道:“其实你现在自保之能已经不弱,譬如童氏,你这不是处置的很巧妙么?”
“运气而已,那盆栽放在儿臣寝殿良久,若非机缘巧合,只怕儿臣难以发觉。何况,”我眼珠一转,“贤妃姐姐精明能干,又选了这么多聪慧敏捷的妹妹入宫,儿臣心有余但怕力不足。”
太后的护甲“嗒”得一声敲在楠木软塌上,崩掉了一颗珍珠,连带着镶嵌那颗珍珠的镶胎也崩落了。我亲自起身,捡起地上的珍珠和镶胎奉与太后:“珠胎本无罪,何必蒙尘中。是怜惜还是丢弃,但凭母后一句吩咐。”
太后看着我手中的珍珠,静默不语。时间过的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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