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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可不能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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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祁苏走之前,他明明诊脉把到余毒要月底才发作,没想到竟硬生生提前了十几日,要不是他因事耽搁,正巧没离开祁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还有你,”屈木平皱眉朝着四九,“你也不劝着你家公子?”
      “是,屈大夫,小的错了。”四九低着头瘪嘴应下。
      祁苏看了他一眼,拂下袖袍收回手,“与他无尤。”
      “哼。”
      屈木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祁苏方才切脉时,袖袍是被挽起的,是以正巧看到许久之前割到池壁的伤口,被油葱汁液涂抹过,确实没留下什么疤,但他忽尔就想起来楚娆那时说的话。
      “屈老,”祁苏看向屈木平,“请问有无祛疤的膏药。”
      东间里,楚娆挥退了紫烟,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里等啊等,等到了西下黄昏,窝在窗口终于看到了祁苏的影子。
      好,就是现在!
      楚娆蹦跳着从木榻上的绣枕底下拿出她摘抄在苏宣上的笔记,洋洋洒洒的有三大张纸,皆是各式各样的补药汤料。
      这可是她从一本本书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呢。
      最近一个月,楚娆时不时地从外头搜罗了关于滋补这类的书籍,闲下来就看,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住进了院子之后,她眼见着四九雷打不动每日两碗红参汤,所以她也动了些小心思,想替祁苏出一分力。
      但如果不问过大夫,她肯定是不敢妄自给祁苏做这些进补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所以方才一听到说宅里屈大夫回来,她立马就精神了,都不用去外头街市上寻,眼前不就有个神医了么,还是最了解祁苏的那种。
      当着祁苏的面,她是不好意思问的,仿佛她多关心他似的,是以只能等祁苏回来了,她才准备去那个影影绰绰的东北角,找那个屈神医问问方子,自来都是医者父母心,那人一定不会不理她的!
      楚娆透过门缝看着四九合上了门,她便撑着把明黄油蜡的伞遮悄默默地往东北角走去。
      东北角的竹林郁郁葱葱,将三间屋室遮盖的严严实实,若是从来没到过祁家的人,一时间还不一定看的出里头的别有洞天,所幸楚娆问紫烟问的详实,倒也不觉得难找。
      楚娆在竹门外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屈大夫?”
      无人回应,但小门似乎没有关紧,楚娆探头探脑地跨进小门。
      她无意识地走到了最北侧的一间,是一张极为简易的浅色木床,床上被清理的很是干净,但木头上斑驳陆离的有些暗红,像是干了的血迹,说不出的渗人。
      房内遗留的龙涎香气还有少许,楚娆嗅了一下,突然猜想,难道祁苏在这呆过?
      “喝!你是谁!”
      楚娆沉思之间,一声厉喝吓的她前后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扶上了门边凸起的砖石。
      她惊魂甫定地咽了口唾沫,朝着来人看道:“你,你是屈大夫?”
      眼前的老者身量不高,穿着那种黄土色的薄褂子,头顶戴蓑帽,帽沿外边的鬓发杂乱,脸上黝黑但白须苒苒,一点都不似楚娆想象中悬壶济世,慈眉善目的老神医。
      “我是屈木平,你谁?”
      屈木平颇有些不耐烦道,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也没什么敢来,他最是讨厌陌生人来烦他。
      别看楚娆平日胆子大,但这屈大夫长得一脸凶相,她立马小声补了一句,“我是祁苏的夫人,我叫楚娆。”
      “祁苏的夫人?”屈木平想了想,祁苏好像是成了亲,不过他不喜这种场合,那时还在云州老家翻药地呢。
      “我都给他看好了,你还上我这儿来干嘛,病情你自个儿问他去。”屈木平以为楚娆是来问病情,挥挥手就想赶人走。
      楚娆忙不迭从手袖里抽出那三张自己积攒的纸页,“不是,屈大夫,我是想您能不能帮忙看看——”
      楚娆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推了出去。
      “我没空,你走。”
      “嘭——”木门被砸上,楚娆被声音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强扭的瓜不甜,尤其关系到祁苏的身子,楚娆觉得必须得慎重,但是叫她放弃,她可是抄了那么多日呢,于是她将余下的话收了回去,趴上门朝里道:“那我明日等你空了来寻你,行不行?”
      “随便你。”
      门内冷飕飕扔出来一句。
      楚娆就这样不到半柱香,从竹林里回了自己房里,但她愈发觉得这屈大夫是神医,话本里都这么写的,越是厉害的人越是难请呢。
      翌日,楚娆难得没睡到巳时,辰时初,连早膳都没吃就兴冲冲的赶去了那,想来上午刚起大概是最空闲的时候吧,毕竟昨日她是黄昏去的,看起来屈大夫忙的很。
      再说,楚娆一时摸不清他何时回云州老家,就生怕他兴致一来离开祁宅。
      谁知,这一次楚娆是去的早了,屈木平还在睡着,她自然又吃了一个闭门羹,思及屈大夫的起床气,楚娆只能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直到第三天,楚娆先是巳时到,然后耐着性子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屈木平才伸着懒腰出来。
      他扭着腰,一开门就看到这两天叽叽喳喳烦着他的女娃子,真是被磨的想发脾气都没脾气了。
      “你说吧,到底要干啥?” 屈木平黑着一张脸道。
      “屈大夫,我就是想让您看一下,我记的这些方子,祁苏他能不能受补啊。”
      其实楚娆并不知道,祁苏平日早晚喝的补汤就是屈大夫开的,她还满以为是四九自己寻了药方子煎的,当然就算知道了,她肯定也觉着多补补没什么的嘛,两碗哪够。
      屈木平倒是不在意这些翻看别人药方子的事,他伸手把纸条一抓,“好了,我会看看,你先回去吧。”
      “那我什么时候再来。”楚娆眼巴巴地盯着他,一双杏眼咕噜咕噜神采奕奕的。
      屈木平一想到她还得来,就头疼,“算了算了,你进来吧,我现在就给你看!行了不!”
      “好呀,谢谢神医。”楚娆笑着跟着跑进屋。
      这三间屋子比起简陋来哪间都差不离,楚娆都没寻到个好位置坐下,索性就站着等。
      屈木平脾气向来是不好,但眼前的人都上来三趟了,他铁石心肠也算能施舍着看上一眼,可就这一眼他脸就黑了。
      “这是哪里抄来的?!”
      “我买的书册上呀。”楚娆看他脸色就知道这补药药性估计和祁苏的体质相冲,“屈大夫,是不是这张上抄的不能用,那我就不用,您看看后面,还有两张呢!”
      “呵呵,肉苁蓉,锁阳,”屈木平又翻了后头两张,“沙苑子。你知道这是治什么的么?”
      这么多味药,要么是补肾壮阳,要么治遗溺泄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我就想祁苏身子虚,给他补补不能用我就不用了。”楚娆顿觉有些委屈,她好不容易洋洋洒洒抄了三大页,竟然都没什么用处,也幸好问了一声,可不能害了祁苏。
      屈木平一看楚娆这温吞样子就烦心,这么些破东西,烦了他三天!
      于是,他冷哼一声,也不管站在那处还在心塞绞衣角的楚娆,直接跑出了竹门。
      到了屋外,他随手拉住了一个不小心经过的仆从。
      “你给我把祁苏喊过来。”
      仆从被这个宅里的黑脸大夫突然拉住,已是吓了一大挑,此时闻言更是畏畏缩缩道:“屈大夫,喊,喊我们家公子何事啊。”
      屈大夫只叫他喊,他不得报备么,不然公子问起,他得怎么说。
      屈木平不耐烦地皱眉道,“你就跟他说,让他把他的人领回去,房事不够要烦烦他,别来烦我!!”

      第37章

      东北角落的小竹门外, 楚娆耷拉着脑袋, 踱着小碎步来回晃荡,时不时从门缝里往里头望上一眼,但隔得太远了什么都听不到。
      她方才站在里头,眼见着祁苏神色尤其怪异地走进来,盯着她看了一眼,说了句要她等在外面就把她给赶出来了。
      楚娆记得,祁苏的眼神里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意思, 生气定是有的,但又好像不全然是生气。
      最最奇怪的是,连一向走在祁苏后头的四九都没跟来, 祁苏是一个人来的。
      楚娆心忖,她不就是找屈大夫看个药方子么, 也还没给祁苏吃什么呢,祁苏总不至于这也能生天大的气吧她心痒痒地就想进去偷听,但一想到每次都被逮个正着, 楚娆立马泄了气地认命站在门边。
      而一墙之隔的房内,祁苏的脸色其实尚算是冷静自持的, 但他心下简直是快要翻了天。
      他这两日都想寻机会把得来的祛疤膏给楚娆, 但四九每每找去, 正好都不见人,他竟不知她是偷偷跑到这来了。
      宅子里的下人憋得满脸通红地把屈木平的话一字一字蹦出来的时候,他是真想将直接楚娆锁起来放回后院去屈木平看着眼前虽然面上不显,但耳尖已经呈粉色的祁苏, 心情从早上见着楚娆的烦闷,现下反倒是疏松了点,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祁广宣当年和他是知交,他也当祁苏侄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祁苏气成这样。
      屈木平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理清了清嗓子,“祁苏,你这夫人,缠了我三日,就是要我看她记下的滋补方子,喏,都三大张了,你带回去还给她。”
      “这,我看也看了,你这身子,暂时房事不可太过频繁,一天一次差不多就得了。”屈木平不忘加一句,“吃我开的补药已然足够,等过两年余毒清完,你爱吃啥吃啥。”
      作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屈木平讲话自不会绕转,旁人听的尴尬羞赧之事,在他们眼里和平常的疾症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照实说而已。
      于屈木平而言,祁苏和楚娆二人新婚燕尔,年少火气盛,那是小事一桩,只不过祁苏身体才好转不到一年,该休息还是得好好休息的,所以他这话虽带着玩笑语气,却也是认真的嘱咐。
      “屈老”祁苏冷着如玉的一张俊脸,宽长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半响没多说出一个字来。
      “行了行了”屈大夫自以为了然地挥挥手,“你快带她走,别在这儿烦我了,我还得理包袱回云州拔药草呢。”
      祁苏起身,捏起桌上的三张薄纸,左右踟躇了片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声线,“好。”
      不知站了多久,楚娆心下惴惴不安地等着,终于是看着祁苏走出了竹门。
      “祁苏——”
      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原想着自己毕竟是好心,祁苏当是没那么生气的,谁知,“走。”
      祁苏连头都没回,唇边只溢出了这一个字。
      “噢。”
      楚娆适才没能偷听,不知道屈大夫在里面说了什么,满以为是补药方子太过有害,祁苏在怪她多管闲事,于是只能不敢出声地跟个小鸡儿仔似的跟在祁苏后头。
      这是楚娆第一次后悔搬到三院,要是还住在后院,她一早就能走小道溜走了。
      现在跟在祁苏后头,她又不敢抬头,只能眼睛盯着分辨地上的路,猜想是过了竹林的角落,眼见着就要走到自己东间面前,楚娆心想,就让她这么悄无声息地回去吧,说不定到了明日,祁苏的气就消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但是就在快要走到分岔路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的停住了,楚娆收不住脚,差点撞在祁苏的背脊上。
      等到楚娆堪堪停住,祁苏也转了个身,低头垂眸看向眼前乖顺状的女子。
      他提了好几息,手上的宣纸都要快被揉成碎末,才好不容易地挤出一句话,“楚娆,你——就这么想——”洞房么?
      楚娆低着头,听到面前的人说了半句话就停了,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一眼。
      正好和祁苏的视线对上,他冷着那一张脸,虽说好看,但架不住他凶啊,楚娆心一虚,立马回道:“嗯,本来是想的,但现在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可不是不敢么,祁苏的脸色那么难看,肯定是补药里有不好的成分,他难道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其实楚娆最初也没有敢给祁苏乱补的心思,但闲暇无事,总想鼓捣点东西帮帮忙,这不,就抄了些补药的药材,反正书上写的皆是补男子之类的,祁苏是男子,那总不会错麽。
      楚娆没细看,是因为她打定主意反正会给大夫过目,就想先抄下来再说,哪知道祁苏现在晓得了会这么不高兴。
      楚娆心下知错的同时,细细思量还颇有些自觉委屈的意思。
      祁苏一听她说的话,再看看她脸上一点羞意都无,心情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你,你到底整日在想些什么?”
      祁苏素来淡定,但这次对着楚娆,他真的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楚娆却是依旧认认真真地认错态度,“祁苏,我也是想为你好的,但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想了。”
      说完,她还不忘补上一句,“你放心,你就吃四九给你的补药就行,我觉得也够了!”
      “……”
      祁苏以拳抵额,许久之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以后不许再找屈老。”
      “嗯!”
      “那事。你。以后再说。”祁苏当真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吐出来的。
      楚娆连忙保证:“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
      祁苏闻言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他走出了几步,回头看向楚娆,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样反复来回,一直到楚娆看着关上房门,最后还是没等到他再说出什么话来。
      楚娆看着祁苏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还发懵着,她还是没想通,她不就是想找个好药方子么,怎么他气的又想发火又不能发火的样子。
      祁苏真难懂啊。

      第38章

      祁家的下人仆从统共就那么多, 三四进院再大哪里抵得过流言传开来的快, 口口相传的闲谈趣话之间已经将药方一事说的人尽皆知。
      翌日,楚娆睡醒起来,看到紫烟欲说还休,意味不明的笑意,就觉出了不妥,忙追问下,紫烟才将外头听到的给说了出来。
      “紫烟, 外面当真是这么传的?”楚娆梳洗了一半,急忙慌地推开紫烟递给她的巾帕询道。
      “是啊,夫人。”
      紫烟笑了笑, 重又将帕子捧回去,往楚娆脸上蹭了蹭, 不过楚娆的肤色白皙细腻,昨夜还沐浴过,一晚上自然擦不出什么脏来。
      “夫人, 您也别放心上,他们才不是笑话您呢, 那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公子失态的模样, 闲谈个几句, 没甚恶意的。”
      所谓当局者迷,祁苏和楚娆昨日仿若鸡同鸭讲,但紫烟四九这样随身服侍在身侧的人,反而不会信那些传言, 只道是定然有什么误会,再往深了说,无论实情如何都算是新婚夫妇的闺房之事,除了羞人以外,倒也没犯什么忌讳。
      可紫烟看了眼楚娆红到后耳根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儿啊,夫人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不行不行,紫烟,你先给我把门关紧了。”
      “是,夫人,您这是?”紫烟边问边往木门走去。
      “我暂时不想教人瞧见。”楚娆边说着,红着脸还将窗纱也给合上了一大半,只留着一个小口。
      紫烟只得笑着关上门,她家的夫人当真是面子薄。
      楚娆看一切备绪,走到桌边推开桌上杂物,展开一张宣纸,竟是像是要写东西的情形。
      “夫人,您要写信呐,是写给外家老爷夫人么。”
      楚娆摇了摇头,“我要给祁苏书信。”
      紫烟:“”
      “夫人,可这走过去也就几十步的事。”
      “那也要先用信。”
      楚娆脸色绯红地嘟囔了一声,紫烟说的容易,这哪是她能走出去的时候,还是用信笺好,这些话当面说,真是要羞煞人的。
      她现在算是懂昨日祁苏的欲言又止了,这与她的初衷简直是南辕北辙啊。
      楚娆在心中打好腹稿,随即提了口气,开始洋洋洒洒地落笔。
      半柱香的时辰,楚娆就写完了,但约莫是觉得哪处写的潦草,又复腾了一张,这才将信封上,还似模似样的按了个红泥信戳。
      “紫烟,你帮我把信交给四九,就说是给祁苏的。”
      “是,夫人。”
      楚娆透过窗户缝,矮着身偷偷瞄着紫烟走到祁苏的房门前叩了门,将信递给了四九,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么,楚娆爬上木榻,抱着条软毯倚靠着床栏,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心忖:也不知道祁苏看了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麽。
      四九将信拿回去的时候,祁苏经过这一整晚上,情绪总算是恢复如往常,此时再回想起来,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当局者迷了,按着楚娆小事都能红着脸咋咋呼呼的脾性,昨日万不能说出那般的话。
      他瞥见门口的四九温温吞吞的在走来走去,一副想要说话的样子,不由得拢眉道:“何事。”
      四九这才摊出手,手里正捏着那一封信笺,“公子,是夫人写信过来了。”
      他这话说出来都觉得多余,也实在是不懂,走路几息的事,夫人怎么就偏偏还得寄封信。
      祁苏垂眸看了一眼,都能想象出楚娆戳红泥的神态来,他勾开信口的简戳,捻起写了满满字的素宣。
      与他猜测的一致,确实是有些误会之处,还央着他出言将事情‘解释解释’,字算不得好看,但小小的同人一般秀气,大概是想在说事之余,显些文采,字里行间偏还要用些晦涩的词语,偶尔蹦出几个错字来,祁苏一时间不知道该笑她,还是该赞她。
      “公子,夫人说的什么呀,是不是昨日的——”四九不小心说了一半,立马闭嘴,这种事,他可不该问的。
      “让人不要再传些流言。”祁苏合上信,缓道。
      “是,公子。”
      这话不用祁苏嘱咐,四九已经吩咐了下去,不管事情如何,哪能议论编排主子的,都还想不想干了!
      不过,四九盯着祁苏看完摆在一旁的信笺,犹豫道:“公子,要不要回个信给夫人呐。”
      楚娆等的很心焦。
      万一祁苏不信怎么办,若还以为她是那种满脑都是都是‘那事’的女子。
      哎呀,不敢想,楚娆兀自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她还是等四九出来再说,反正她都这么慎重了,祁苏也总该回给她一封信吧。
      等了好半响,楚娆才透过缝隙看到四九回来,她马上开了窗,一等四九走近就探着头急迫道:“四九,是有回信么?”
      四九被窗户突然伸出的楚娆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膛,“夫人!你真是吓死小的了。”
      “嘿嘿,有信么。”
      四九随后缓了缓心绪,将祁苏的回信递出去,不过脸上神色有些怪异,似是在憋笑。
      楚娆登时觉得奇怪,接回信一看,这简戳不就还是她那一封么。
      她打开一看,只见信上没什么多余的字句,只是在三四处地方,被红圈圈出,旁边则有个颇为好看的字迹,书写以一字。
      “公子说,替夫人改了几个错字。”四九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
      楚娆羞赧的心绪,在拿到这封信时,半分都不剩了,气呼呼地作势就要合上窗。
      “哎,哎,夫人,慢着慢着。”
      楚娆不高兴地停下手,“又怎么了,他又说我什么了?”
      四九肃了肃脸,屈身施礼,“夫人,公子还说,请您明日午膳后去避风亭找他。”
      避风亭设在四进院的西南角落,也就是前世楚娆遇上祁风的地方,是以她对那处多少有些排斥,但毕竟重生一回,此时祁苏又还活得好好的,她也不至于连去都不敢去。
      翌日用完午膳,楚娆挥退了紫烟,便一个人往亭子处走,走到一半被晒的狠了,才想起自己忘带了伞遮,但她懒得折回去,只能加快步子往四进院行去。
      虽说宅子里昨日还流言漫天飞,但都不带着恶意,更多的是些偷偷打趣,再加之后来有了四九的嘱咐,马上便悄无声息了,楚娆只当是那封信奏了效,大家都知晓了是误会一场,心下的芥蒂也就去的七七八八了,至于祁苏给她改错字一事,她自然更是选择性的当没发生过一般,反正她在他面前丢脸也不是一两回了。
      她心情颇为舒畅地走至四进院门口,乍一眼看到避风亭,心里有一丝胆怯,但那点情绪,在看到祁苏之后,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见他背脊挺直,端坐于亭内,俊秀侧颜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但又不失玉泽温润。
      一身月白项银刻丝花纹底锦服,墨色绣线织成的莲花纹路在衣袍上泼洒的时隐时现,优雅清贵地不带人间的烟火气。
      楚娆不自觉地走近,才看清了石桌上铺陈开来的大片素宣纸上写的是什么,竟是大大小小样式都不同的账簿分页。
      按说在商贾人家看到这个不稀奇,楚娆在家也时常看到爹娘坐在一起打算盘对账,但祁苏,楚娆是前世加今生,到现在才见了头一遭。
      没想到他平日冷冷清清,连算起账来,都能比清贵公子看传记还来得斯文。
      桌上没什么算盘一类,只看得他视线瞟一张便拿下去一张,不一会儿,书筒里面就垒着厚厚一叠纸沓,桌上的则越来越薄。
      直至将桌面上的纸清了一半,祁苏才提笔在右手边的簿册上轻缓记下一笔。
      这是不是心算呐,楚娆心下腹诽,跟她小时候教书先生说的神童似的。
      楚娆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祁苏方才看的认真,如今松闲下来余光才感受到来人,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账簿页上,却是薄唇微张,“不热么,过来。”
      “噢。”
      楚娆被一提醒,才发现自己还站在亭子边角,这六月午后天热的很,她忘了打伞但也有亭檐的阴影笼着,可背上还是起了一层薄汗。
      亭内有四九备下的梨木冰鉴,只差那么一两步就比外头凉爽了许多。
      想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楚娆走近道:“祁苏,你看懂了我的信没。”除开那些错字。
      “嗯。”
      楚娆心忖那就好,这事儿也该算是翻篇了,她的心一贯大得很,忘性也大,当下时还能辗转反侧地睡不好,事情一过去,她就又活蹦乱跳的,若不是天生这个性子,她当时重生回来还被逼无奈的再嫁,怕是要气的去投湖。
      “对了,四九说你找我,是何事呀?”
      祁苏闻言,眼色微闪了一下,随即从纹云袖袍下拿出一只青花骨瓷质地的小绿瓶,放到账册清空出来的桌角上,“这个,你拿去。”
      “这什么?”楚娆捻起小瓶子,在耳边左右晃了晃。
      祁苏垂眸,手上不自觉地接过一张账页,“不是还有一点,祛不了么。”
      楚娆蹙起秀眉,饶是她听惯了祁苏说的半截子话,一时还真没想透祁苏说的什么意思。
      直到祁苏见她迟迟不回,将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时,楚娆才恍然想起她那晚去祁苏房里给他涂药时说的。
      【但我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点,所以时不时就带着涂一下。】“其实,上次油葱膏你只用了一点,我还有多余的呢。”楚娆握着小瓶子,心里说不出的喜滋滋,但嘴上客气了这一句。
      “既是够了,那便留下来。”
      “那怎么行!你送都送了!”楚娆将手往身后一藏,边往亭子的栏座处走,边小声道,“真小气。”
      祁苏闻言,自己都未察觉地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楚娆心情不错,随意拿起帕子擦了两下便坐在了亭子边,“祁苏你继续看吧,我坐这儿歇息一会儿。”
      她才从自己房里顶着烈日出来,这亭子除了冰鉴,角落里还摆着几盆冰片,凉爽惬意的,楚娆一点儿都不想顶着大太阳现在就走回去,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想在祁苏身边多呆上一阵这个念头。
      楚娆坐在围栏座上,将祁苏给她的瓶子,从木质软塞看到瓶底,把细密的花纹色釉都细细地瞧了个遍,怎么看怎么精致,也不觉得无聊,这般安安分分地竟也熬过了一炷香的时辰。
      四九站在外面看着不由得觉得好笑,一个是自来安静,一个是难得的安静,这两个人在亭下还颇为和谐呢。
      然而不久,这难得的闲适就便被通传的一声给打破了。
      “公子,大房的祁风少爷来见。”
      祁风这个名字,楚娆是尽量避免去想起的。
      怕不怕是一回事,主要还是觉着恶心,一想起他的嘴脸就恶心,比起前世若被他得逞,她还是宁愿跌进井里。
      所以一听他要来,楚娆的好心情顿时就跌到了谷底,前世的记忆如水涌出,让她难受的很。
      但若是现在走,或许也能外头碰上,加之她有几分担心祁苏,上次去大房吃饭,祁苏凭白少了两成份例,现在祁风又来找他,是不是又想教祁苏吃什么亏?
      楚娆忖度了一阵,起身理了理正自己的衫裙,小步跑着站到了祁苏的身后,立在那儿活像个小跟班。
      她准备就站在这,有祁苏在前头挡着,她也不怕,好歹看看祁风他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
      祁苏的余光能感受到楚娆,看她如此动作,他并未多言。
      不多时,仆从便领着祁风从院外走进来。
      祁风今日换了件和祁苏一般素色的绸杭直裰,他自是比不上祁苏的容貌,但拾掇拾掇总还是个周正的少爷,他是有意穿的如此,上次见楚娆,无端得了厌弃,他回去想了半天,只能是自己穿的太过富贵?
      所以他今日特地选了件浅色的,还特意绕到三进院的东间,恁是没见着楚娆的人。
      谁知这个朝思暮想的美人儿竟是呆在祁苏这个亭子里。
      祁风的心里淫邪已起,但门面功夫还是能做的极好。
      他堪堪使了个半礼,“堂兄好,堂嫂好。”
      说完,祁风还特意瞟了楚娆一眼,眼神毫不遮掩的带着腌臜的想法,索性楚娆躲在祁苏后头,他只看得了个半身,意犹未尽。
      彼时,祁苏正好将桌上的账册全部看完,一拂袖,纸业便全进了书筒,他对上祁风的视线,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你来何事。”
      祁苏对大房向来没什么好容色,加之他性子素冷,祁风没觉出什么不妥,依旧笑呵呵道,“是这样,父亲要我来与你商量一声,这些日子你身子尚算不错,不如抽个空,咱们去府衙将文书过了。”
      祁苏明知故问,“什么文书。”
      “自然是堂兄你在祁家的五成,说来老是这么挂靠在我们大房,名不正言不顺的,店铺里伙计时常有些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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