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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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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穿过月亮门朝我们所站的房屋跑过来。脸上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杏子般的眼睛又大又可爱,我愣了愣神,这是少女年纪的晁凰。
墨白按着我躲在房檐上,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朝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停在房屋前的晁凰,想了想,隐约想起方才瑶湮将我反手按在案几上时,几上摆着一幅画,画的大概就是一座高宅。我摸了摸脖子上尚在滴血的伤口,猜测到:“大概是我的血滴到了案上的画中,错把我们牵入了画境。”
说话间从屋内走出个紫衣女子,及腰的一头长发乌黑亮丽。
“未曾听你说过晁凰竟有个姐姐。”他望了望女子的背影。
我说:“恩,我也是才知道,不过她说她姐姐已经死了。”
紫衣女子招呼身边丫鬟:“备车,该去草场喂我的黑鸢了。”转身下了台阶揉了揉晁凰的头发,由晁凰牵着手穿过月亮门进了花园,一边走一边说:“你又不喜欢花儿,怎么每年都种这么多鸢尾?”
花园里传来晁凰咯咯的笑声:“姐姐喜欢,我便喜欢。”说完还不忘摆弄一下鸢尾的花瓣,以示自己是真的喜欢:“你看,这紫色的花瓣多像姐姐的裙子呀!”
紫衣女子的手轻轻拍过去,声音是在责怪却充满笑意:“别扯它,它也是会疼的。”
……不多时,被吩咐备车的小丫鬟回来了,在女子耳边轻语,女子随即站起身,被晁凰一把拉住。“姐姐要去喂那只**?”
“是黑鸢。”女子更正说。
晁凰撇撇嘴:“那么丑的大黑鸟儿,怎么配得上姐姐的名字?”
我想了想,问墨白:“晁凰的姐姐难道叫晁黑鸢?”
墨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声音徐徐:“为什么不是叫晁鸢?”
我扎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墨白的猜想比较有美感。
晁凰也站起身:“那我也跟姐姐一起去,姐姐在哪我就在哪,我永远跟着姐姐,永远都不分开。”
说的义正言辞,极为认真,把紫衣女子逗笑了:“凰儿将来不嫁人了?”
晁凰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撑着头苦思冥想半晌,突然眼睛一亮,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我们可以嫁给同一个人啊!”
“……”
最后紫衣女子也没让晁凰跟着去,毕竟黑鸢是极凶猛的动物,带上晁凰真是后患无穷。
女子转身离开的瞬间我却愣住,捂着嘴连连惊叹今天晚上发生的不可思议之事怎么这么多。
穿过月亮门信步走出,紫衣女子抬手撩了撩挡住眼睛的乱发。女子眉眼丽的惊人,细长的眉,淡淡的唇,纸一般雪白的脸,最叫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眼睛,像刚刚开放的夏花般绚烂。
这副眉眼,分明是……瑶湮。只是我所见到的瑶湮长得更成熟些,眉宇间更多的是冷色,眼睛也不再如此生动。
世间不无相似之人,比如墨白和湛儿,我断定此人正是瑶湮不仅仅是因为眉眼间的相像,而是将我们带入此画境的正是瑶湮房中的画作。
瑶湮,晁鸢,我想,若这两个人真的是同一个人,那她这化名化的也太随便了些,真是让不知道的人一点联想也没有。
正这样想着,眼前景色却再度突然变换,依然是这座深宅,景色却是深秋,高大的梧桐树落叶纷纷,月亮门后的秋千立在一片枯萎的花木之中,座椅上堆积了厚厚一层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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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湮是晁凰的姐姐,这个关系大大们之前应该或多或少猜出来了,而这对姐妹最终的归宿呢?
明晚八点哦~~
☆、第六十五章 一夜昔年
步虚画境是时间的倒退,按理说期间的情景都应与在夙沙的画境中所见的一样行云流水,而此刻的画境之中却出现了时间的断裂,墨白问我原因,我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解释不出所以然,只好把它归咎于瑶湮一剑戳进案几时将画作破坏,这样一归咎,突然发现好似挺有道理。
虽然出现时间的断裂,但这两处的时间应该相隔不远,因此时的晁凰和瑶湮与方才所见没什么变化。
瑶湮挎着包袱从屋子里走出来,依然是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没了丫鬟,她提了提包袱,似乎风很凉,她裹紧身上的紫衣。我见瑶湮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她出现都是一贯的紫衣,似乎是偏爱紫色。
晁凰从屋子里追出来,张着手臂挡在瑶湮身前,一双眼睛哭的通红:“姐姐,求求你不要走,这个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她扯着瑶湮的衣袖,扯得她身子晃来晃去,脚步却没停下来。
眼看着瑶湮就要走到大门,晁凰急得跳到门口通的一声跪下:“为什么一定要入宫,姐姐,我可以不做晁家的小姐,我不要长乐无忧,你不要入宫,我不用你屈身侍奉别人的钱,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我们就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好不好……”
瑶湮依然没有说话,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抬了抬手,似乎是在抹去眼泪。她毅然绕过晁凰跨出大门时再次被晁凰拉住。
“姐姐是不是还因为那件事生我的气,我已经发过誓了,我绝对不会跟姐姐争的,姐姐……”她抱住瑶湮的腿,却被瑶湮一把推开,随后便是哒哒马蹄声。
晁凰望着瑶湮离开的方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淹没了越来越远的马蹄声。晁凰哭了好一阵子,震得我耳朵疼,原本想着跳下房去安慰她一下,但墨白拽住我,表示一来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二来这时候的晁凰还不认识我,我贸然过去指定被认为是毛贼。我觉得有道理,便一直捂着耳朵忍到哭声停止。
再看向她的时候,她像整个人都颓废一样,一摇一晃往回走,每一步都像是快要跌倒,走到房屋前时却蓦然停住,抬头看着房檐。我以为她发现了我们,但她只是在看着蓝天,紧紧咬着嘴唇,发了一会呆,不知想了些什么,只听见她斩钉截铁地自言自语道:“姐姐,我欠你的。你对我好,我却对不起你,我这就进宫找你。”
听她说到这里,我记起了许久之前的往事。那个时候我还是大明宫中的公主,有一首歌谣从梓旭城传进大明宫,歌谣唱的是梓旭城中一对有名的姐妹花:晁家有双女,容色可倾国,曲水流觞宴,情郎梦不得。
晁凰曾提起过她家曾经是个大户,但由于梓旭城与长安相去甚远,皇宫又是个闭塞的所在,等我听到这首民间歌谣的时候,晁家已经中落很久,且她从未与我说过她有姊妹,所以从没将这首歌谣与晁凰联系在一起。
不到半日晁凰就拎着包袱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路。
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有关晁凰的事我已知晓,但我从未听说过她的姐姐到了哪里侍奉了谁,于是晁凰前脚一走,我便催促墨白赶快追上去。
出城之时回头看了一眼城门,此城正是梓旭城,也就证实了我刚才有关歌谣中姐妹花的推断是正确的。
一路追踪晁凰搭的马车过了几座城,梓旭城在南方,到长安须得多次车船换乘,甚是麻烦。在我们第二次由船换成马车的时候,忽然一阵亮白,周围一切山水车船皆消失不见,只有炫目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墨白一手遮挡眼睛一手护住我,感受到强光渐渐散去后,我渐渐岔开手指看向四周,周围已经回到暗夜中一点烛火,瑶湮手里擎着剑,错愕的看着我们。
我们还保持着方才遭遇强光时的姿势,对视的瞬间尴尬无比。
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还是瑶湮没忍住先开了口:“李怡说你身怀上古秘术,能通过水墨让过往重现,你方才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过往,你看到了什么样的过往?”
我绕过她看向木几上的水墨图,几滴模糊血色将深宅中一座房屋的屋顶染成红色,房屋旁的留白处被剑戳了个大窟窿。
“你有什么样的过往,我就看到了什么样的过往。”目光重新回到瑶湮身上,看到那双死井般干涸的眼睛,困惑道:“晁凰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可你既然还活着,活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为什么不告诉她?”
火烛燃到尽头,光线暗淡,照出她模糊的身影,提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儿还留有一抹嫣红。烛台下积满蜡泪,灯烛噼啪一声微响,最后一点亮光也在忽闪之间熄灭。
她没有回答。房间里黑暗安静。
房门恰在此时吱呀一声响,有沉重的脚步声来,还有铠甲上的金属撞击之声,这是专属于军队将士的声音。
以为我和墨白偷偷潜入无忧宫被宫外守将发现,我正要跳到墨白身后,他突然按住我,另一只手比上我的唇,是个噤声的手势。
我努力屏住呼吸,听到脚步声在门沿处停下来,墨白半揽住我,宽大的袖袍恰将我身上亮闪闪的衣服遮住,他是一袭玄衣,极易与黑夜融为一体。
“我打听到了。”门口响起粗而低的声音。
我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松了口气,看来这人不是冲我们来的,也没有发现我们。
“孩子保住了。”那个声音说。
我心中一悸,冷汗瞬间冒了一身,医官的声音飘在脑海:孩子和阿央,必有一人不保……
手中剑猝然掉落,宁静的黑暗中如同突然炸响的惊雷,瑶湮的身形跟着滑了下去。
起风了,很大的风,吹得门吱呀响。那个声音吞吞吐吐补充道:“晁妃,也保住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回去,**狠狠瞪了门沿处一眼,暗自骂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远,我从墨白臂膀中钻出来,听到瑶湮在笑,笑得像哭一样。
不知是不是瑶湮的生活很拮据,每天晚上只能燃一根蜡烛,今晚月色原本就暗,加之小屋的窗户很小,又被旧得发黄的窗户纸糊的严严实实,能照进屋内的月光就几乎没有了,我们借着少得可怜的月色挪到门边准备按原路偷偷溜回去。
挪到门边时忽然被瑶湮叫住。“我知道我们没有交情,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凰儿我是她的姐姐。”
黑暗之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就算看到了她也应该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我问:“为什么?”问完我便猜到她不会告诉我,这件事有太多疑惑,如果她想要解开,她早就解开了,果然身后只传来清冷严肃的三个字:“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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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八点准时更新~~
☆、第六十六章 温文君子
我们从无忧宫离开时已是四更天。
我有太多的疑惑,晁凰口中已经死去的姐姐就是一刀切入晁凰腹中的瑶湮,为什么瑶湮明知晁凰是自己的妹妹却不相认?若传言中的女侍卫就是瑶湮,那瑶湮就是靖怀的娘亲,李怡一边执意立瑶湮的儿子为太子,说明李怡还顾念当日之情,可另一边却决绝地将她锁在无忧宫,直到他死也不复相见,这种感情岂不太矛盾了?
所有的故事都只是道听途说且都只是一知半解,我实在搞不懂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并且越想越搞不懂,揉了揉太阳穴。
上了一座拱桥,行至桥上最高处,桥外柳条垂进寒波荡漾的水面,水面倒映着墨白半截影子,他声音凉凉的:“晁凰没死,孩子也保住了,你怎么还嘟着嘴?”
我虽然搞不懂以上列出的种种困惑,但却想明白一件事。
原本是兴师动众地向瑶湮问罪,反倒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压制住,实在是好没颜面,我将墨白逼到栏杆处,张牙舞爪地冲他呲了呲牙:“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根本近不了瑶湮的身,所以才放任我嚷嚷着来报仇!”
“狗咬吕洞宾……”话没说完,只听嗵的一声,墨白被我利落的推下了水。
我拍了拍手,手搭眉骨朝下凉凉望了他一眼,细声道:“呀,有人落水啦……”
他抹一把脸:“你……”
……
墨白并未在宫中过久停留,趁天还未亮便离开了大明宫,主要是因为宫中没有供他换洗的衣服。
晁凰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仍在昏迷,肚子里的小生命安然无恙,李怡罢了早朝陪在晁凰床头。李怡身边的小太监感慨说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罢朝。
医官说母子二人的性命都能够保全堪称奇迹,若是真的选择保胎儿,拔刀之时必然使晁凰五脏受损,性命不保,幸好李怡执意救晁凰,谁也没想到拔刀时匕首的弧度竟恰好避过了腹中胎儿,虽然日后孩子可能天生体弱,但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老医官抱着药箱一路小跑去抓药材时啧啧感叹吉人自有天相。
晁凰昏睡了两天两夜,李怡两天两夜没合眼,所有汤药皆亲口尝过,凉热适宜时才一口口哺给她。
她醒来在一个晴好的晌午,挣着喊出一声:“姐姐!”随即睁开了眼睛,像打开阀门一样,眼泪刷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看到晁凰醒来,李怡困倦的眼神立刻精神了许多,俯下身掖了掖被晁凰挣开的被角,宽大的手捧住她的脸揩去她眼角滑下的泪,什么也不说,就这样近的看着她的眼睛,看的晁凰脸都红了,抵着他的胸膛催促道:“还不赶快去睡一下……”话还没说完,李怡已倒在她身侧睡了过去。
晁凰怜惜的望着他的睡容,伸出手轻描他浓黑的眉。
我想如此便是细水长流的爱情,安静的和彼此相濡以沫。
想必李怡早就困得要死,晁凰唤侍人将他抬上床,退了外袍盖了衾被,一番折腾都没把他折腾醒。
李怡睡下后,她突然叫人准备步辇,我惊异地阻止道:“你才刚醒,要去哪?”
她笑笑,被侍女扶着坐起来,握住我的手:“就去殿外看看鸢尾花,阿源,你陪着我吧。”
晌午的阳光给大明宫镀上了一层金,遍地盛开的鸢尾花也仿佛镀上一层金边。步辇停在繁花深处,她垂下手闲闲拨弄身边的鸢尾,“那个瑶湮,”她隔着厚重的衣服抚摸自己的伤口:“她竟然像我逝世多年的姐姐。”
临走瑶湮拜托我瞒住晁凰,既答应了理应要遵守,可连我都能一眼认出瑶湮和晁鸢是同一个人,姐妹情深的晁凰当然在岁春夜宴上就已经认出瑶湮了。我想好在现在她还不知道她姐姐还活着,那瑶湮就只是个与她姐姐长得相似之人,如果她知道真的是自己的姐姐险些置她于死地,应该会很伤心吧。
我假装毫不知情地摇摇头,有理有据地劝说:“长得像罢了,就如墨白与湛儿,长得再像也并非同一个人。”
她闲闲地掬起一朵鸢尾花,手指扯了扯花瓣:“我明白的。”
……
此后的生活又回到年前,瑶湮刺杀李怡的事情就像湖水中荡起的一淙涟漪,被人转瞬遗忘。
墨白虽被我弄成落汤鸡,临走时还是好心地嘱托我不要再徒生是非,晁凰母子二人平安,瑶湮也已禁足于无忧宫,不管对这个没来由的故事还有多少困惑,这个故事都已然结束,已经写好结局的故事,不必再去深究。
我一面点头答应他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待晁凰平安诞下子嗣就回凤翔找他,一面心里却对他的观点持反对意见。
我想,故事是人的故事,只要人还在,故事就不会结束,出现特殊情况的时候就算人死了故事也不会结束。所以等待晁凰临盆的日子里我一直满怀自信地等待瑶湮的故事重新开始,聊以安慰我的好奇心。
可一直等到夏花烂漫,翠柳拂堤,丽鸢宫内一声婴儿的啼哭吵醒了栖在老槐树浓荫里的黄鹂,无忧宫内却一直安静如常,没有丝毫续集的意思。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湖边,拿拾来的木枝在水里搅来搅去,晁凰这时候坐到我旁边,绿草丛间虞美人开出橙红色的花。
“温儿睡着了?”
“嗯。”她未着精致的妆容,只是简简单单描了眉,杏子般的眼睛和画境中所见一样明亮可爱。我想若是温儿长大后也能有这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好了,又一想,还是算了,温儿是个男孩儿,真有这样一双大眼睛未免太吓人了。
“李怡将大唐的江山打点的很好,只是手段太过狠辣决绝了些,温儿这个名字起得太好,君子温润而泽焉,德比于玉,是——仁。”
“果然是你了解我。”一只紫蝶忽然从身边飞过,擦着水面掠过湖中心白里透黄的莲花,她点点头,忽然对我说:“我最近时常做一个梦,梦到我的姐姐,是我对不起她。”
我趁机接过话茬:“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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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八点准时更新~~
☆、第六十七章 草长鸢飞
我很快就要离开大明宫了,趁着离开前解开这桩从头到尾都十分莫名其妙的事也算没白来一趟。
她的身子突然靠过来,抓起我的手。她腹中刀伤并未痊愈,突然的运动似乎弄疼了伤口,她脸上有几分痛苦神色:“我记得你通过步虚画境看到过文宗皇帝的过往,你能不能也为我画一个画境,让我再看看我的姐姐?”
我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她,因为我正想看看这个故事。
她遣人在湖边置了一张木几,备好笔墨纸砚,临湖作画别有一番意境,我割了一碗血,蘸了毛笔,抬头问她:“我要作一幅什么样的画境?”
她坐在绿草坪上,彩色的罗纱像雨过天晴的彩虹,千日红在周围开出紫红色的花,引得蝴蝶翩然其间。
她说:“梓旭城是个多山多水的地方,城外有一座琅月山,山间四季常青,瀑布飞流,溪水潺涓,我十二岁那年初春,阿爹在琅月山上举办曲水流觞宴,那时候我和姐姐是城中有名的姐妹花,说是姐妹花,其实我只是托姐姐的福浪得容色倾国的虚名,那时我不过是个整天缠着姐姐的小女孩,长我四岁的她才真真正正是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儿。那年的曲水流觞宴阿爹让姐姐操持,很多慕名而来的少年才俊聚集在琅月山,想要一睹姐姐的风采。”
我听到的那首歌谣里就有“曲水流觞宴,情郎梦不得”的句子,大概正是出于此处。
“就是那一年我和姐姐遇见了李怡。”她说的很安静,却让我惊讶万分。
“你和李怡竟是旧识?”
很多一知半解的谜团,终于在晁凰娓娓道来中有了一个最初的开始。
她年纪尚小,并未真正参与那年的曲水流觞宴,是死缠烂磨地央求她姐姐,她姐姐才勉强答应带她去长长见识,但琅月山上的一草一木,什么地方开了红廖,什么地方长了桂树,宴会上摆了哪些菜肴,甚至溪水中漂了多少只莲花酒托,她都记得很清楚。
我按着她的描述将琅月山上的宴会盛景绘于纸上,江南山水钟灵毓秀,北方的山就算像栖凤山那样俊秀,也输给了南方一些温婉。都说山水养人,在这样的地方生养出的想必也都是逢郎欲语双颊红、凌波微波锦罗襦的楚楚娇羞的女子。
然而我牵着晁凰的手穿过悠悠过往,站定在琅月山山涧一丛流水旁,入目却是个执鞭女子的背影,中间隔着重重叠叠的勿忘花,斜斜夕阳中女子一席紫红色长裙,手里九节鞭狠狠抽在身前男子的脚下,声音惊心动魄。面相俊俏的男子穿着同色的锦袍,他身后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流水直冲入脚下深潭,溅起蒙蒙水雾。这情势,应是曲水流觞宴刚刚结束。
男子往后退了半步,一只脚已踩在深潭的边缘,女子跟着逼近半步,又把鞭子举了起来。男子嘴角扬起笑意,声音却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在下不过是想讨姑娘一方丝帕罢了,姑娘何至于置在下于死地?”说着,男子试图往前迈一步,离深潭远一点,女子又一鞭子抽在他脚下将他拦住。
“你讨我的丝帕做什么?”女子声音清冷,听不出半点江南女子的温婉。
我碰了碰晁凰的胳膊,小声问:“她就是你姐姐罢?那正被她虐的这个男子是……”
“李怡。”她接着我的话答道,目光没有从两人身上离开。
这时候深潭边上的李怡浅浅一笑,声音里也有藏不住的笑意:“睹物思人。”四个字说的缠绵悱恻,将他如何对瑶湮一见钟情,即使讨得瑶湮一块手帕也觉得倍加满足的痴情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
一直以为李怡只精通帝王之术,看来他对怎么讨女孩子喜欢也很在行。
但这种悠悠情话似乎对瑶湮并不适用,瀑布溅起的水花将深潭边上的两人湿透,从我在的角度可以看出她仰起头,猜测是瞪了李怡一眼,估计是十分不满意李怡这种追求女孩子的方式,执鞭的手用力攥了攥。
这时候,不知画境中的晁凰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身后还跟了个老头儿,小小的彩衣随着奔跑飘扬起来,小脸热的红扑扑的,一面跑一面喊:“姐姐快住手,阿爹说了,莫要再吓跑了客人!”
晁凰冲到两人面前,想来是打算将两人拉开,以免瑶湮一鞭子挥下来出了人命,结果奔过来的时候用力太猛,没有刹住,一下子撞到李怡身上,啪的一声就把李怡撞进了水里。晁凰撑着小脑袋傻傻愣在原地,没搞清楚刚才还好端端站着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掉下去了。我看的有些傻眼,这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的最惨的表白了。
直到晁凰成功把李怡推下水之后,跟在晁凰身后的老头才一步一喘地赶过来,看了看深潭里,又看了看瑶湮手里的鞭子,拍着大腿唉声叹气道:“晁鸢呀,今日你已打跑了十六位富家公子,阿爹为你的亲事操碎了心,你就不能让阿爹省省心吗……”
李怡水性好,未等到晁老爷子叫人手来救,自己已经爬上了岸。紫色的锦袍浸了水变成更深的紫色,湿漉漉的水珠将他的眉毛染得更深更浓,水滴顺着发丝淌过棱角分明的脸庞,他这副样子并不显得落魄难堪,反倒比刚才更好看了几分。
晁老爷子看着落水公子爬了上来,觉得自己的女儿行为失礼,正要抱拳陪个不是,看清公子的模样却扑通跪在地上。“不知王爷在此,家女无心,得罪了王爷……”说着,连连磕头赔罪。晁凰拨浪着小脑袋看了看李怡,又看了看阿爹,完全搞不懂是什么状况,也糊里糊涂跟着阿爹跪下。
只有晁鸢还站在原地,齐腰的长发和紫色的衣襟都被水花打湿,风吹不起来,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紫色的雕塑。
晁老爷子口口声声求王爷恕罪,其实李怡脸上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晁凰和晁老爷子,依然目不转睛看着紫色雕塑一样的晁鸢,眼里不由分说的笑意。
斜阳在瀑布溅起的水雾中照出一弯彩虹,归巢的鸟儿嘎地叫了一声,钻入墨绿的树林,晁鸢收了九节鞭,自袖口抖开一方淡紫色的丝帕递给李怡,李怡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接过丝帕,晁鸢并未看他,只在感觉到他将帕子取走时淡淡说了句:“舍妹方才冒失了,这帕子只当替她陪个不是。”
他小心的将丝帕握在手心里,这时我才注意到瀑布下这片深潭的四周,开满了大簇大簇紫色的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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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机缘巧合
在这个故事的开始,李怡一见钟情的是晁鸢,晁凰的姐姐,现在被关在无忧宫的瑶湮,这一点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转头看了看晁凰,她两颊绯红,这是李怡和晁鸢的初遇,也是她和李怡的初遇,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李怡第一眼就爱上晁鸢的时候,也第一眼就爱上了李怡。
夕阳欲垂,我和晁凰绕开人群择一条小路下山,主要是担心人们发现山上有两个晁凰,然后故事就会发展成“真假晁凰”,那这个故事就完全跑题了。虽然画境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画笔造出的幻境,但毕竟是我第一次来到南方,下山的一路见到了很多在长安城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我想此后若有时间,我一定要时常拽着墨白到画境中踏遍大唐千山万水,还能避免舟车劳顿之苦,想到这里不禁感慨,步虚画境真是个好东西。
晁凰一路寡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到已经死去的亲人,晁凰很幸运,能再见到自己死去的姐姐,虽然晁鸢其实根本没有死,晁凰一定沉醉在与姐姐的重逢之中,就让她多沉醉一会儿吧,我想,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重新见到湛儿,我也一定沉醉其中,若是有人敢上前打扰我一秒钟,我都会恨得诅咒他全家。
就在我坚定了一路专心欣赏沿途风景,决不打扰晁凰的时候,晁凰却主动开了口。
“姐姐活着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心愿,她对我说她想要找一个真心真意对她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为她的容而来,不为阿爹的财势而来,只为她自己而来。”她脚下踩过百年老榕树盘根错节的树根,上面布满绿茸茸的青苔。
我回应道:“每个女子大抵都如此罢。”
“她不一样。”晁凰摇摇头:“别的女子就算找不到那样一个人,也会凑合将就着结婚生子,那这个心愿就算不得心愿了。姐姐不一样,她想要找到那么一个人,在找到他之前,她会一直找下去。”
我问:“那么她最后找到了吗?”
“我一直都想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晁凰答非所问的回答。
这个初春的黄昏,山间小路悠长湿润,她提着彩色的衣裙,将身畔深绿色的山峦装点出别样的色彩。我想晁凰真的是个好女人,陪着我的时候总是时时刻刻想着我,嫁给李怡又一心想着李怡,如今缅怀她的姐姐,她心里装着的也只有她的姐姐,她好像从来都没为自己想过什么。
下山之后回到晁府,除了吃吃饭、睡睡觉、赏赏花,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几日后,晁凰告诉我今天晁鸢要去草场喂鸢。她说晁鸢养黑鸢已经养了好几年,平日里由专门请来的驯兽师养着,每逢月末便要亲自去草场喂养。
我们从晁府一间破旧柴房里溜出来,正撞见我与墨白所见的那一幕。
随后便是紧追不舍地跟到了离晁府十几里外的草场。
草场四面环山,说是草场,却不是绿草,而是生长着大片大片茂盛的鸢尾花,花朵儿没过膝盖,宛如一片紫色的海洋,风一吹过,泛起层层波浪。黑鸢盘桓在蔚蓝的天空中,羽毛黑的发亮,山野里飘来的柳絮飘荡在紫色的海洋上空,如同纷纷扬扬的大雪。
晁鸢跨着马驰入微波荡漾的鸢尾花海中,紫色的裙裾迤逦数尺,雪白的脸上生了一双夏花般的眼睛。她骑着马在花丛中奔驰,黑鸢就跟着她在天空盘旋。
围着草场跑了几圈,不知何时她手中突然多出那把九节鞭,鞭子往花丛中一掠,藏在花丛中的兔笼稳稳落入她手中。她骑马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下来,单手熟练地将抵在怀中的兔笼打开,揪住兔耳朵把兔子拎了出来。这就是晁鸢喂鸢的方式,她马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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