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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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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关于桃子的误会,我咽了口吐沫,脖子扭到一边:“罢了,我才不是贪吃,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
话没说完酒坛子就递到我面前,醇香酒气冲入鼻尖,与四周红梅浑然一体,我尝试坚持依旧闭着眼睛拒绝,可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墨灵夺去我的味觉却还要保留我的嗅觉,真是件痛苦的事情,一时没有忍住,又怕墨白半路反悔,我迅速伸出手把酒坛子抱过来,咕咚一口下肚,虽然尝不到清凉酒香,但浅浅醉意缓缓爬上额头的感觉却依稀熟悉。
“这是我去年亲手酿的梅花酿,味道还不错吧?”他嘴角噙起得意的笑容。
耳畔仿佛听到含元殿上的那个声音,这是湛儿亲手酿的梅花酿,姐姐尝尝味道如何……
“你会酿梅花酒?”我抹了抹嘴问。
“我会的可不止这些。”他颠了颠另一坛酒,将它挂到马背上。
“我看出来了,你对很多东西都很有一套。”我嬉笑道。
他转过身凉凉打量我:“哦?比如?”
我很认真地掰起手指头:“比如自恋,欺负人,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
美酒配美景,加之陪我喝酒的人虽不是湛儿但勉强也算是个佳公子,使这顿酒喝得着实尽兴。墨白的意思是虽然不能把这里的景色带给晁凰,但却可以把这里的酒香带给她。拴在马背上的另一坛梅花酿就留给我带进宫用。
待坛中酒喝得一滴不剩时,已经日上三竿,雪岭地处凤翔与长安之间,若是快马加鞭,在日落之时应赶得上入城。与晁凰分别已两月有余,我有些想她,想要快些进宫看看她如今过得怎样,便与墨白在此地分别。
“当真不用我陪你?”他仍是有所担心。
但我想这一次不管原因为何,都是李怡亲自下的旨意,只要我不去招惹他,他也没理由奈何我,更何况李怡只要我一人入宫,并没有要墨白一并入宫,且他们二人在颖王府搞得有些不愉快,墨白若贸然去了反而会有危险。
我点点头道:“放心吧,有你的梅花酿贿赂他,他不会为难我,若真的有什么事,晁凰也会救我。”
“若真的有什么事,要速速通知我。”
我认真的点点头,原本已说了“兄台珍重,记得每天刷碗,不要把碗都留到我回来”之类的话,却突然想起还有一桩事,犹犹豫豫牵着马不知如何开口。
墨白诧异地看了看我,见我一脸踌躇的模样,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我登时狠狠瞪他一眼,大叫到:“才没有!”
“那你磨磨蹭蹭还不走是要干什么?”
墨白走近了,我朝他摊开手:“把你的折扇给我。”他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折扇,一面递给我一面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从怀里掏出蓝雨扇坠儿,打开包裹扇坠的白色丝帕,露出刻在上面的一朵梅花,仿佛一朵落花飘在宁静的水面上,在它四周是玉石上天然纹路形成的涟漪。我把蓝玉坠儿挂到他的折扇上,白的扇面红的梅,这块幽蓝宝玉与他的折扇果然极配。
墨白面露惊喜之色,伸出手到一半又停下来,他遇事一向冷静,此刻抬在半空中却有些抖:“这是,送我的?”
我将折扇放到他手中,触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是不是很好看?”看着他凝视扇坠发呆,我洋洋得意:“这可是我亲手雕成的扇坠,你可要好好保管,莫要像上一个那么轻易就给弄碎了。”
听闻此言,他眼里闪过类似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亲手雕的?”随即笑意在那表情中荡漾开:“怪不得工艺这样差。”
我咬咬牙:“不是送你的,我自己拿着玩的。”说完狠狠伸手去夺扇坠,他巧妙的将手一缩,连同折扇一起背到身后,不忘腾出另一只手扶住因用力过猛差点跌倒的我。
“既然是阿源送的,我自当好好保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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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鸢尾
长安就在群岭的另一侧,我翻身上马,跨马离去时不经意回望了一眼,岭上百里红梅傲然,他孑然一席玄衣立在万千花树间,发髻随意插了一柄玉簪,微风吹得墨发翩飞,嘴角噙着模糊笑意,手里握的折扇坠着我亲手雕刻的蓝玉扇坠儿,在晴好的阳光中闪着幽幽蓝光,真是世间绝好的风景。
不巧的是凤翔城里城外皆是大雪,道路难行,纵使快马加鞭再加鞭,赶到正阳门时也已到了亥时,宫中二更的梆子刚刚敲过。
夜阑人静,入夜的大明宫等来一天中少有的宁静,月正圆,正对宫门的巍峨含元殿似乎与明月一样高,清辉洒在殿前莹白的百步汉白玉石阶上,洒在飞檐金黄的琉璃瓦上,宫灯明灭,地上的影子时隐时现,我怀抱着梅花酿,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影子,只有自己的影子,含元殿就在眼前,殿顶上的笑声却已然遥远。
我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把守正阳门的守将说在皇帝的寝殿长生殿东侧有一座宫殿,唤作丽鸢宫,是**中离长生殿最近的宫殿,自宣宗登基以来独得专宠的晁妃就住在那里。
一面走一面琢磨我从小在宫中长大,从未听说有宫殿名叫丽鸢宫,且若我没有记错,离长生殿最近的后妃寝殿莫属钟离晓曾居住过的安澜殿。
正琢磨着便误入鸢尾花紫色的花海。我惊讶万分,鸢尾是夏花,而此时正值隆冬三月,花海间的每一朵鸢尾却开的娇嫩艳丽,如同一个个翩翩起舞的紫衣姑娘,晚风中华丽的紫色间闪着月华的点点流光,宛如大陆尽头的海洋翻起层层波浪。若非下一番狠功夫绝不会在冬天培育出这么多盛开的鸢尾,可想摆下这浩瀚花海的人,若不是对鸢尾花用情极深,就是对鸢尾花所代表的人用情极深。但在风流成性的大唐,前者的说服力简直为零。
鸢尾花海间立起一座宫殿,赫然写着三个鎏金大字——丽鸢宫。我环顾四周建筑,发现这里就是曾经安澜殿的所在,大概是李怡特意改造一番后将其重新命名为丽鸢宫。
从我的角度可看到窗子半掩,透出微光,猜想晁凰此时还未入睡。想着正好可以与她对月共酌,便抱着酒坛走了过去。
丽鸢宫的台阶上摆放着层层鸢尾花,一直延伸到殿门口,宫灯亦被雕成花盏状,我一路行来顺着窗子的灯光瞥了一眼,却见窗外有个暗色的背影。
灯光并不明亮,隐约看窗外男子一席紫色华服,与遍地鸢尾同色,男子专心朝窗内窥视,并未发觉我逼近的脚步声。
猜测此人或是个刺客,正在等待时机下手,我一边感慨戒备森严的皇宫竟然也能让刺客如此轻而易举混进来,一边又迅速将自己的感慨否定,因为想到墨白出入大明宫也如同出入自家厅堂。
我悄悄走到紫衣男子身后,打算趁其不备劈手将其斩晕,结果手伸到一半被男子忽然转身反手扼住手腕。
看清男子的脸,我险些尖叫,好在李怡及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使得我没有叫出声来。
他朝窗内探了一眼,我们闹出的动静并没有惊动窗内人。他将我拉开窗子远了些,方才放了手低声询问我为何忽然在此。
我亦是满腔疑惑,揉着被他弄疼的手腕,抬眼问他:“为什么你要躲在外面偷看?”
李怡无奈的笑了笑,看向头顶上晕黄的宫灯:“她不让朕进门,硬要朕去别的妃嫔处留宿。既然她不见朕,朕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我更加纳闷:“她为何不见你?”
正在这时候,窗子里的烛光一闪,灯芯被婢女挑灭。房间里传来婢女小声的嘀咕:“您能独得帝宠是后宫中多少妃嫔求之不得的,您为什么要撵陛下走?”听到婢女此番话语,李怡朝窗子靠近了一步,隐隐听到晁凰的叹息:“我如何不想见他呢,其实我恨不得上朝的时候也跟在他身旁。可是我也懂得的,李怡是谁,他是帝王啊,自古**若是一人独宠,独占后宫,朝廷和江山多半要因此生出乱子的。帝王之爱,要兼爱天下,福泽万民,自然也要兼爱后宫,雨露均沾。这个道理我明白,无关乎情,只是帝王之术罢了。”
话落后是长久的安静,最后只有婢女小心翼翼离开的脚步声。
“天下竟也有这样的傻女人,把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李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神情,声音淡淡嗔怪,嘴角却勾起莫大的笑容,源自心底的满足,即使是在阴谋得逞,登上皇位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笑过。
我说:“她是因为太喜欢你,才会处处只为你着想。”
他抄手遥望空中圆月,紫色华服衬他华贵姿容。李怡长得还算俊朗,只是眉眼生的偏冷,加之向来一副冷漠模样示人,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杀意,这也符合他在我心中的定位,他干的那些事,不是冷情之人也绝对做不来。可今夜迎着月色看他的眉目,像个陷入情网的痴情郎,深爱上一个姑娘,即使姑娘不见他,他也想偷偷地看一看她。
“你若不介意,不妨陪朕到前面走走。”他循着月色下了一步台阶,一直躲在下面的侍卫立刻挑了灯笼拥上前,我有些诧异他竟然想要与我说话,没等我有什么反应,他回过头,朝我手中看了一眼,声音微凉:“你似乎带了坛好酒。”
我跟上去:“陛下不介意,墨源又怎敢介意。”
我们寻了鸢尾花丛中一方石桌坐下,侍卫奉来两只酒盏,白玉制成,环绕杯壁镶嵌着纯金的鸢尾。
李怡屏退了侍卫,打开酒坛填满自己的酒杯,酒香立刻掩盖了身侧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我迎着月光转着手中杯盏观赏,杯壁上的花朵和四周月下鸢尾一样华丽妖艳:“这些花是你命人摆下的罢?”
李怡独自将杯中酒饮尽,又添一杯:“培育出一年四季皆可开花的鸢尾着实花了朕不少心思,花匠每隔半日便要来巡视一番,将开落的花换成新的,”他拇指摩梭酒杯上的花饰:“自朕登基后一向节俭持政,缩减各项开支,唯独这些花儿烧掉朕不少银子。”
我暗自咬咬牙,人比人气死人,我想买块玉做个扇坠都要将自己的宝贝典押出去,他却拿白花花的银子换花玩……可是,我也给自己斟满酒:“我记得你明明是讨厌花的,为什么对鸢尾这般情有独钟?”
其实这个问题也就是问着玩玩,在刚刚看到这片鸢尾花海时我便已得出了结论,摆下这浩瀚花海自然不是对鸢尾情有独钟,而是对鸢尾背后的人用情极深,我探向李怡:“我记得,晁凰最爱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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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帝王术
李怡执杯的手一停,宽大的袖口掩住半边脸,却没掩住嘴角浓浓笑意。大抵是以他的性格,终不适合在人前谈论有关感情的东西,他放下酒杯,白玉与石桌间发出轻轻响动:“你觉得如今的朝廷如何?”
他突然这样问,问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在我一向喜欢关注政事,平日无聊时也喜欢与墨白议政,何况如今当政者变成我不喜欢的人,我更是对朝中诸事格外上心,想要发现一些值得指摘的地方大肆批评一番,但自他登基之后,朝政处理得几乎无可挑剔,我放下杯盏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客观评价:“我虽远离长安,远离皇城,但也不至于闭目塞听,对朝廷中事也略有耳闻。听说你将死于甘露事变的一干大臣全部昭雪,还了那些枉死的忠良一个公道,虽甘露之变因少卿而起,但若不是宦官做大,甚至掌握了兵权,少卿也不可能把三百死士藏入宫中。无论哪个朝代,若是宦官专政,就离亡国不远,你借着为百官平反之机解除了宦官在朝中和军中的大部分权力,将兵权还给将帅,朝政还给宰相,是大唐之福。”
“除了重整朝堂,你在体察民情上也着实花了一番心思。我从凤翔来长安时一路上听各地百姓说你将赋税减少了三成,兵役徭役皆放缓,并且下令上至朝中文武后宫妃嫔,下至各地府衙官吏皆禁止大兴土木,省下来的银子都拿去疏渠建坝,赈灾救民,百姓为此无不面北而拜,称你为一代贤君。”我顿了顿,一番长篇大论说的我口干舌燥,端起酒一饮而尽,看着李怡嘴角浮起一丝自得笑意,整个大唐除了我似乎没有人对他不满,对他不满的好像都变成了死人,那些因为徇私枉法或收受贿赂而被李怡下诏处死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严格意义上我也是个死人。
但我心里仍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出来,扒住酒坛晃了晃,只剩半坛酒,他似乎看出我有话想说,轻敲石桌的桌沿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
我清了清喉咙,放下酒杯,随手捞起身边一枝鸢尾花把玩:“百姓说他们终于盼来一位真心为他们着想的贤君,所谓帝王之术,爱民也只是为守住自己的统治罢了。这倒无妨,百姓哪里管帝王为的是什么,能有这样的结果就足够了。但是,我需得提醒你,这样做亦这样做的有风险。”
我凑近花瓣儿嗅了嗅,如此艳丽的花,香味却淡的出奇:“除非你能永远保持这些惠民政策,如若不然,你先喂了他们蜂蜜,之后若突然喂他们清粥,他们会比你从一开始就喂他们泔水更加恨你。”
李怡眼神里忽有震惊之色,嘴角却还噙着笑意,把着杯盏看我手中的鸢尾花,目光缓缓移上来:“这一点朕确实没有想到,”忽地轻笑一声,笑的有些像感叹:“你果然是个不容小视之人,真想象不到如若李湛和你都没有死,如今这片江山会是什么样子。”
如若湛儿还活着,他一定依然宵衣旰食地为百姓操劳,如若我还活着,一定依然陪在他身侧随时准备好帮他。可是,哪里有什么如若呢,能长久陪在湛儿身旁,看着他成长为一代贤明君王,这是我毕生的心愿——到死也没完成的心愿。如今湛儿已死,我也是个死人,而一个死人的政见,纵使再高明,终究于事无补。
我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便被李怡的话拦了下来:“朕确实是为了自己的帝位,也不敢保证永远不增加赋税和兵役,但十年之内朝廷绝不会有扰民之举。十年,应足够百姓从回纥一战中休养生息了。”话落又很是好奇地打量我,手指闲敲石桌:“你不是恨朕么,恨我朕了李瀍的江山?为什么还要提醒朕?你不应该作壁上观,看着百姓恨朕骂朕,然后你再站出来嘲笑朕?”
我惊讶于他竟然把我想的和他一样恶毒,笑望他一眼:“终究这片江山无论到了谁的手里,都曾经是湛儿的。”
谈论到这,似乎两人都已无话可说,本来我对他也没什么好说,自己也很惊讶竟然与他说了这么多,惊讶之余又蓦地想起另一桩事来。我一直想着已故的阿瀍和夙沙,竟一直忽略了还活得好好的瑶湮。
“听说你刚一登基便将太尉李德裕贬去了潮州做了个潮州司马,重新启用牛增儒的门生白敏中为相。李瀍在位时朝政我还算了解,李德裕借李瀍的信任封侯拜相,拉拢朝中势力,勾结后妃宦官,始终打压以牛增儒为首的朝堂上的反对势力,已有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之势。李瀍并非不知他结党营私,却有心无力,他与前朝**甚至军中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动了他,朝中必是一番翻云覆雨。回纥一战,你早就暗中铲除了李德裕在军中的势力,如今阿瀍一死,先前的**势力也再不足为虑,趁你登基削弱李德裕的势力,结束朝中党争局面,是最好的时候。这一招棋走得好,若再放任牛李党争在朝中继续下去,迟早会朝纲大乱。”
引入半天终于说到我的困惑之处,他撑着头仔细听着:“可我有一事不明。世人皆知李瀍在位六年独宠瑶湮,那些想要拉拢**势力的大臣必会拉拢瑶湮。李瀍的妃嫔现在虽都已移居太极宫,看似**势力一夕瓦解,但瑶湮还在大明宫,你也保留了她瑶妃的封号,那些大臣所攀附的**势力就还在,你又是如何——”
“你只需要看到朕的功绩便好,至于朕是如何做到的,你无须知道。”他兀地坐直了身子打断我,声音一贯的冷,不知我是不是说到哪句话触怒了他。
可我着实不在乎是不是触怒了他,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今晚你与我谈论政事,无非是想证明你登上皇位的选择是正确的,可你看,”我食指指向大明宫层层宫殿外的天空,几颗星子在明亮的月色下黯然失色:“这个方向千里之外便是令佛山,因为轮廓形似弥勒,也被当地百姓称作弥勒山。李瀍就安葬在那里,那是多少丰功伟绩也掩藏不了的过错。我现在终于彻底明白湛儿为什么最疼李瀍,却将他遣到与长安相去万里之遥的西关边塞,离皇位之争越远,才越有可能保住性命。湛儿至死也不过十八岁,可他比你这个叔叔更懂,情义与皇位,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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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奇诡之梦
李怡不胜酒力,一坛酒我与他分喝,到最后他也醉的只能叫来侍卫将他抬回长生殿。
他安排我住进丽鸢宫的偏殿,出门便是满目紫色的鸢尾在风中摇曳生姿,他上朝时我便与晁凰在花海中散步消食。
五日后清晨听闻宫中新运进一批食材,原本这等事已不必晁凰费心,她却一大早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执意要我陪她去看食材。我规劝她如今已是帝妃就要有帝妃的样子,她却全然不当一回事,我拗不过她,便简单梳妆后与她同行。
“原以为你怀了身孕需要我进宫照料,可李怡已把你照顾的这样好,我不添乱已不易,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携着晁凰穿过花海间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她气色极好,江南进贡的蚕丝做成的罗衫和淡米分色的夹袄将她的脸色衬得格外红润。以前从未真正在意过她,如今细细看她方知她果然是个美人,尤其生的一双漂亮的杏子眼,一颦一笑皆在眼底。
杏子般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握紧我的手:“我有身孕还不到两个月,能有什么要紧,找这个借口让你入宫,是想和你一起过年罢了。”
我愣了愣,方恍然大悟:“你要看的那批食材,想必是为岁春夜宴准备的吧?”她点点头,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今日已是腊月廿一,还有十天便又过去了一年。
晁凰俯身捻了一朵鸢尾捧在手心里,贴到胸口:“我想过个团圆的年。”
“如今能够团圆了罢。”我顿了顿,环顾四周无垠紫海:“经历了钟离和夙沙之事,其实我一直害怕你嫁进帝王家终究是祸非福,可看到这四季常开不败的茫茫花海,他是真心待你,我便不必再牵挂了。”
“若是姐姐看到他待我好,也会开心罢。”她会心的笑,笑容仿佛遍地盛开的鸢尾花。
我愣了愣,大为惊讶:“从未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个姐姐?”这样一问,突然意识到晁凰虽陪我多年,我却从未对她的家事上过心,除了知道她家道中落,被迫入宫当了侍女,其他的竟一无所知。心感愧疚,我想今日就好好了解一番也为时未晚,于是问道:“是一胞所生的亲姊妹?她现在在哪,嫁人与否?如今你入宫为妃,她定沾了不少喜气,今年过年可有邀请她全家入宫赴宴?”
一口气问了长长一串,我有些接不上气,停下来喘气时察觉到鸢尾从晁凰手中滑落,杏子般的眼睛里漆黑无光,她像摔坏一件值钱的宝贝似得望着落花,淡淡语调中似有清浅忧伤:“她已经死了。”话落又一字一顿地补充:“很多年。”
深紫色的花瓣飘飘然落入泥土,如同摇曳的舞姿中绽开的百褶流仙裙。
“眉头皱的这样紧,是墨源又欺负你了?”
看到李怡来,我暗自惨叫又要被迫观赏两人耳鬓厮磨,这五天我已经天天受此折磨,眼下趁着他还没走近一把握住晁凰的手说一些‘两个时辰未见,我想你想的又多长了一根白头发’之类的话,我转身便要走,结果还没抬起脚就被晁凰一把拽住,她有意往前迈了一步,曳地罗衫恰好遮住落到地上的鸢尾花。“只是听说新运进了宫些稀罕食材,我不放心,才特意邀了阿源一起去看看。”
他脸上瞬间爬上怒意,蹙了眉:“你都有身孕了还操心这些琐事做什么!”
晁凰笑着贴向他,手指轻捏着他的唇角摆出微笑的姿势,自己笑得眯起眼睛:“毕竟都是年宴上你要入口的东西,我亲自看过了才放心。”
“那朕跟你一起去。”李怡说着便反握住晁凰的手。
我趁机连忙退后几步,点头道:“那我便不打扰了……”说着就要转身,又被晁凰摇着脑袋止住,她推了一把李怡:“你不是应该去紫宸殿批折子么?有阿源陪我去就行了。”
这一推看似用力,其实晁凰哪里舍得用力,不小心推倒了如何是好,结果这一推李怡根本连动都没有动,反倒借力轻松把晁凰拉到自己怀里,晁凰眼睛睁得老大,生气地看着他,他浑然不在意,低头在她耳边轻笑:“朕偏要去。”
李怡不由分说地把晁凰打横抱起,我让开路,他便径直抱着她往御膳房去。我傻傻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两人的背影,感慨晁凰此次邀我入宫哪里是为了和我一起过团圆年,分明就是来炫耀她和李怡多恩爱……
好在今日阳光晴的好,我独自回到丽鸢宫偏殿,搬了把躺椅到花园里睡回笼觉,天依然是寒风凛冽,奈何我感受不到,只觉得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何况身畔繁花着实削弱了寒冬的痕迹,便想象着此刻是个柳翠莺啼的初春,而我只是踏春之时稍稍打个盹。
鸢尾花的花香很特别,淡到似有似无,却莫名的让人在隐约花香中察觉到些许绝望。我想我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联想大概纯属我现在比较绝望,在宫外自在惯了,反倒不适应宫中每晚报时的更声,要命的是这五日来李怡只要一忙完政务便黏上晁凰,就连小憩也要跑到丽鸢宫小憩,我又着实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观赏他二人亲亲我我,只好一个人默默退出去对着鸢尾花发呆,搞得我非常寂寞。
想着此刻墨白一个人在凤翔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寂寞,想着这次过年晁凰倒是团圆了,墨白却得一个人孤苦伶仃,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处很高的所在,仿佛含元殿的屋顶,高的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月亮。风是可以感知到的温暖,撩起的发丝惹得眼睛微痒,风中传来清冷梅香,似有红梅在天空傲然开放。我顺着花香飘来处望去,一席玄黑锦袍的身影背对着我,坐在屋顶金黄的琉璃瓦上,身侧放了一坛梅花酿。我缓步走去,月光照的他手指修长莹白,指间正把玩一柄玉步摇,白色的流苏,翠色的鸳鸯。
“湛儿?”我不能置信地脱口而出,声音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你还活着?”我不能相信,却抑制不住心中惊喜,朝黑色的身影狂跑过去。
那背影听到身后有声音,迅速将正把玩的玉步瑶藏进袖口,转过头对我轻笑:“姐姐?”他转头的一瞬,鼻梁上一枚银色的面具晃亮我的眼睛。
我堪堪停在原地,看到他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蓝玉扇坠上是我亲手刻上去的梅花。
“你是谁?”
他站起身,径直朝我走来,高高瘦瘦的身影投下颀长的影子:“我是……”
耳畔忽然有嘈杂声,淹没了他的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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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逝去的前世恋人,一边是今生意外相逢的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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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报应
我突然惊醒,皱了皱眉,发现自己正狠狠揪住胸前衣襟,如此奇怪的梦境。我吁了一口气,想我时至今日是早就将墨白和湛儿分清了的,晁凰说的没错,若湛儿真的没有死,既然找到了我,又如何舍得不与我相认。
身侧却真的传来与梦里相同的嘈杂音,我歪头瞥了一眼,几个女官就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搅了我的梦。
今日我穿的一席紫衣,极易与周围的鸢尾花融为一体,她们大概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说话的声音足够我听清。
一个问:“为什么武宗皇帝的妃子都被迁往太极宫,唯独瑶妃可以依然以妃嫔身份留在无忧宫?”
一个答:“武宗皇帝在时我曾在无忧宫当过值,那时当今皇上便去拜访过瑶妃,当时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在巴结她,她正得宠,这种事也不足为奇。不过武宗皇帝死后便有传言说,当今皇上和瑶妃早已暗通情愫,这才继续封为妃位,留了下来。”
一个继续说:“我也听了这些传言,那时候我还以为瑶妃会继续得宠,谁知皇上刚刚在朝堂上罢黜李德裕一党后就迎娶了晁妃,从此对瑶妃便不闻不问。”
这几位女官虽扰了我的美梦,倒也点醒了我,当年身为枕怡的李怡能够迅速获得朝中大多数重臣的支持,多半是通过瑶湮,如今我有机缘重新来到大明宫,也该去拜访她一下。
于是腾然从躺椅上坐起来,问道:“你们所说的瑶妃可是瑶湮?她现在居在无忧宫?”
可能我冒出来的有些太突然,突然看到花丛中露出个脑袋,这群女官中比较胆小的一个差点吓晕过去。
无忧宫地处偏远,建在一个我生活了十八年都没到过的角落,说是寝殿,不过是个远离主殿的小院落。
院门未掩,我轻轻推开门踏进去,与院门相连的是一条短短的回廊,总共不过七八步的距离,两侧搭着木架,上面缠绕着勿忘草的花藤,因是冬日,藤蔓上枝叶尽落,残留的几片叶子也是枯黄,一派萧条景象,与丽鸢宫前的如海繁花简直判若云泥。
庭院中正对回廊盛开的一朵鸢尾花却美不胜收,瑶湮一袭紫衣翩翩起舞于风中,墨色长发垂至腰间,未有任何发饰,只在额间贴了紫色花钿,紫色的裙摆随着舞步飘然绽开,活像一朵盎然开放的鸢尾。
院门破旧,推开时时吱呀一声响,惊动了正在跳舞的瑶湮,她猝然回头,眼睛里闪过夸张的喜色,舞步停下良久,衣裙上的紫纱才缓缓飘落,看到我时眼里的喜色迅速枯萎,盯着我许久:“是你?李瀍已经下葬了,你还来宫里做什么?”
我似乎能察觉到她方才喜形于色的原因,忽然听到推门的声音,她大概幻想着来人是李怡。我穿过回廊走进庭院,笑容漫上唇角:“我是来看你的,可你好像过得不好。”
她并未理会我,因起舞而微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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