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刺客千金贼-第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雕花门,青纱帐。
  许昌文抱着公孙慕一脚踹开房门,疾行进去将她压在绵软的床榻上。
  陷进那微凉的床褥里时,公孙慕心里一惊,却是垂下了眼眸没有反抗。
  许昌文撑在她的上方,抚了抚她的侧脸,道:“看着我。”
  公孙慕依言抬起了眸,微润眼底映着他俊朗的面容。
  “我不是你的谦文哥哥。”许昌文道。
  “我知道。”公孙慕抬手揪住他的前襟,将他拉下来与自己靠近了些,抚着他的眉眼,低低道:“我只要你,许国的世子殿下,许昌文。”
  言罢她搂住他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自己身下。
  公孙慕跨坐在许昌文的腰上,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襟,俯下身去从他的脖子一路吮咬着吻上他的胸膛。
  她显然是第一次这样伺候男人,青涩生疏得很,有时会不小心让她的牙齿撞到他的锁骨。
  但这青涩生疏的技巧于他而言,却是致命般的诱惑。
  许昌文喉头一紧,竭力忍着才没让自己立刻翻过身去压住她,伤了她。
  公孙慕趴在他胸口放肆,又伸出手来在他的腰腹上缓缓摸索,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胡乱的在移动,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他的裤头,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立刻缩了回去。
  许昌文轻轻一笑,按住她的爪子,带着她一点一点探了进去。
  炙热如火山喷涌一般惊心动魄。
  公孙慕瞬间僵成了一块石头。
  到底还是未经人事,青涩得很。
  许昌文没再为难她,拔出手掌拥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安抚道:“等我一下。”
  公孙慕垂眸点点头,许昌文下了床走到门外,挥了挥手招来一名下人。
  公孙慕从床上坐起来,屈起双腿抱住膝盖,她隐隐约约听见他在门外说:“今夜随本世子一道出府的那些府兵们,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是。”
  王权至上,一言可定万人生死。
  公孙慕抱着膝盖缩在床角,这一方青纱帐下的天地里,到处都充斥着他的气息,像那夏日清晨凝在绿竹叶上的露水,有一点凉。
  她的掌心依稀残留着他那样炙热的温度,仿佛火山岩浆,越灼越热,似要将她焚化一般。
  她却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心安。
  门外,许昌文吩咐完了事情,转身走回屋子里。
  雕花朱门咿呀一合,搭上了门栓,不会再有旁人进来打扰。
  浓重夜色被挡在门外,桌上熠熠烛火映出一室暖意,像那春日微熏的风,如此虚幻。
  他在这样虚幻的光景里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公孙慕在蜷缩的姿势里缓缓抬头,看着床边沉默不语的他。
  静默半晌,许昌文忽然垂眸微叹,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眼见着他转过身去,正准备找个桌子将就一晚,公孙慕忽然倾身上前,探出手去揪住了他的衣角。
  许昌文回过头来,只见她抬起头湿漉漉的朝他望过来,说:“抱我。”
  一语娇软如惊雷直击心头,许昌文的眼底蓦地一沉,暗沉的色调后又燃起了熊熊的火。
  许昌文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压倒她,三两下撕扯掉她本就破碎的衣袍。
  衣料撕裂的声响回荡在耳畔,公孙慕偏过头将侧脸埋进绵软的枕头里,眼角不知为何渗出了泪。
  许昌文凑上来扳着她的后脑,将她从枕头里挖出来,一点一点吮掉她眼角泪珠,道:“就算你现在后悔了,我也不会收手。”
  “我不后悔,”公孙慕回抱住他,湿软语调里透出几分近乎疯狂的偏执,“死也不后悔。”
  许昌文闻言眸光轻轻一笑,咬了咬她的耳垂,低声安抚:“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嗯。”
  暗夜微凉的风从窗户缝隙里渗进来,轻轻掀起床边青纱薄帐,飘飘然如纤柔随风的云彩,朦朦胧胧遮掩着云彩里交叠的人影。
  便在他突破她城防的那一刻,她抱住他猛然一僵,待渐渐松懈下来后喘息着低低问道:“为什么是我?”
  她问得很轻,像猫咪一般柔软的蹭在他的耳边。
  许昌文忽然便想起了小的时候,小时候他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名叫小慕,那是他幼年时唯一的朋友。
  小慕时常喜欢抱着尾巴窝在宫里学堂的榕树下小憩。
  那一天他下了课,像往常一样去树下寻他的猫。
  树还是那一棵树,草还是那一片草,唯一不同的是,那日他没在那棵树下寻见他的猫,却遇见一个小女童。
  女童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酣熟的睡在草地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她的头发很长,长至腰际,散落在身后,越发显得她娇小如猫。
  那一天他静悄悄走到她身旁,蹲下来,拔了根草去挠她的鼻子,就像他时常对小慕做的那样。
  女童被他挠得轻轻打了个喷嚏,却没有醒过来,迷迷糊糊探出手来按住他作恶的手掌,她的手掌很小也很白,软软嫩嫩的,像极了小慕常常按在他手心里的爪子。
  他忽然便怔了怔,不由唤道:“小慕?”
  那女童听见声音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又小小的打了个哈欠,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时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远处有人在喊:“小慕,回家了!”
  “哥哥!”女童眼睛一亮,没有再搭理身边的他,站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后来他向下人们打听,便知道了她是公孙家的孙女,公孙慕,不是他的小慕。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是他的。
  青纱帐暖,人影交叠。
  许昌文忽然轻轻动了几下,惹得公孙慕惊出一声低呼,像是猫咪呜呜的叫唤。
  她不由握住他的肩膀,灼红了脸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是我……”
  他越发深刻而紧密的贴近她,俯在她耳边道:“只能是你。”
  一夜腥风血雨,天地翻覆。
  一夜买卖交易,无关风月。
  一夜抵死纠缠,紧紧相拥,是亡命之人最歇斯底里般的,疯狂。
  ——【吃瓜小剧场之】许谦文篇——
  许谦文一边吃着西戎特产的大西瓜,一边打电话投诉:作者,最近我一直在野外地图打boss,这几日展开的剧情好像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啊,为什么最后是我和我家惊羽卫替那个风倾楼的刺客背了黑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作者:……歪!歪——!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哎呀你们西戎的信号实在是太不好啦——嘟,嘟,嘟——
  ——【吃瓜小剧场之】殷瑢篇——
  殷瑢一边给柏氿准备着泉州特产的哈密瓜,一边打电话投诉:作者,十三开车比我早也就罢了,但为什么像许昌文那种小角色如今都能顺利从驾校毕业拿到驾照了?你还专门给他安排了整整一章的剧情,(划重点)一章!我作为男主,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正常的戏份?什么时候才可以跟我家夫人滚来滚去这样那样?你还记得我跟我家夫人这对cp吗?我们两个才是主角好不好?
  作者:……喂!喂——!殿下您说大点声!您那边好吵啊我听不清——!是不是泉州风太大啊?哎呀!殿下真不好意思,我的手机马上就要没电……嘟,嘟,嘟——
  ——【吃瓜小剧场之】程昀篇——
  程昀一边洗了一个香瓜给辛兰递过去,一边准备打电话投诉一下他跟辛兰迟迟没有太大发展的问题。
  程昀拨了号码,只听电话里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全剧终】
  ——以上小剧场荒诞不羁,与正文无关,只为博君一笑——

  ☆、第117章 替身

  风荡过山谷,自远而近携来枝叶摇晃的沙沙声响,像那遥遥海浪一层一层自天边涌来。
  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天气乍暖又寒,才脱下了棉衣却又不得不换上轻裘。
  殷瑢披着肩上玄色轻裘,站在山谷之顶负手迎着这料峭的春风,心头那块伤疤忽然隐隐作痛起来。
  旧疤心病,药石无医。这细密如千万银针齐齐扎在心头的疼痛之感,只怕是要跟他一辈子了。
  殷瑢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忍下心头这算不上剧烈却异常难耐的绵长疼痛,漠然的朝谷底看去。
  谷里,有那被许军围困了整整一个多月的,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以及他的亲生父亲。
  如今公孙家倒了台,那么那位被绑为人质的公孙城自然也就失去了他原本的价值。许军,自然没有必要再对泽军留情,趁势将其围攻至死,不留一个活口,才是他现下应当做的。
  听那边晴说,柏氿若是休养得好,这几日便会醒了。
  他倒是想在她醒来之前,抓紧时间将这场战事结束了,省得她醒来后,还得拖着一副病体替他忧心。
  春寒料峭刺骨,像是于一夜之间将世界万物带回了那苦寒的严冬。枝头刚冒了新芽,如今却又凝上一层微微的霜。薄霜一粒一粒随风跌落下来,栖在殷瑢肩头轻裘的银白毫毛上,融成一颗透亮的水珠。
  殷瑢缓缓抬手朝山谷里无处可逃的泽军定定一指,他的目光很凉,像今日凉意渗骨的风,心里却在想着无关杀戮的事——她动荡了半生,经历过太多血泪深仇,但望她醒来时,已是春暖花开一世无忧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便由他来搏吧。
  风扬旌旗,猎猎而展。殷瑢淡漠下令:“杀。”
  军令厚重如山,成万千白骨堆叠。在沙场上没有仁慈,只有你死我活的生存拼搏。许军将士得了军令,拔剑正要上前冲锋陷阵,却听对面山头遥遥传来一声暴呵:“孽障!你若要我死,那便尽管动手!”
  这声音尖而利,划破长空,刺得人耳膜微疼,紧接着便有人看见那位向来高深莫测的世子殿下忽然极为明显而短暂的一僵,复又立刻抬手拦下身边那些正要上前的将士们。
  随后,他便恢复了往常雍容尊贵诡异难测的模样,淡淡朝对面山头的那人道:“您到底还是来了,母妃。”
  殷瑢在声音里加了内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到他的亲生母亲,如今的泽太妃——乐正萱的耳朵里。
  “母妃?”乐正萱冷笑一下,又冷又狠的道:“你不配这样叫我!”
  殷瑢眼底微光一闪,这意料之中的回答,却是意料之外的令人心生烦闷。
  他望着对面站在山崖边的极艳女子,隔着浩大凉薄的空气,看尽她眼底经年不减反增的恨。
  对望一刹,一者恨意滔滔,一者心事茫茫。
  风呼啸着穿过山谷,携来往事历历随风。
  “母妃”这个词,在殷瑢三岁之前,象征着这世上所有的温软和美好,像那树上严实的巢,雨下避风的港,以及冬日暖阳之下的一捧干雪,细腻又浩大。
  待他十二岁之后,“母妃”这个词,却成了这一生最不可触及的,禁忌。
  ==
  泽恒王二年初,泽恒王迎娶申国王女乐正萱,册封王妃。
  又过九月,泽王妃乐正萱怀胎九月而生子。产子当日,忽有狂风大作,摇得宫殿楼角上那惊鸟铃叮当作响,其声清脆悦耳如环佩瑽瑢,响彻诰京王城。
  医女替乐正萱接了生,洗净了那孩子身上的血后,竟是来不及给他裹上襁褓,便直接抱着他在泽恒王面前跪了下来,又惊又喜的恭贺道:“此子有帝王之兆,来日必成大业,恭喜大王!”
  泽恒王心里疑惑,抱起那孩子一看,只见他心头竟是长了一块漆黑的龙纹胎记,显然是帝王的象征——这孩子长成之后,只怕是了不得。
  泽恒王当即哈哈大笑开——这样有出息的孩子,是他的亲儿子,多好的事!
  殿外,惊鸟铃脆脆而响,如那环佩瑽瑢,一声一声传进人心里,帝王临世,天降异象。泽恒王满心欢喜的以为连老天都在为他庆贺,当下便将这个儿子起名为:瑢。
  殷瑢是泽恒王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当天就被欢喜异常的泽恒王定为泽国的世子,从此荣宠富贵锦衣玉食自不必说。
  这位世子小殿下完美承袭了他母亲艳丽的美貌,自幼便能从那眉目间看出将来妖孽祸世的迹象来。
  自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殿下生得如此祸国殃民,照顾他的宫女们少不了喜欢时不时的逗着他玩儿。那时的小殿下还是躺在摇篮里的年纪,不会说话,越发显得娇嫩可爱。
  有位宫女母爱泛滥,忍不住拿了个拨浪鼓凑到正在睡觉的小殿下面前摇啊摇。咕咚咕咚的声音传到小殿下耳朵里,小殿下睁开一双乌亮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宫女看了一会儿,不哭不笑也不闹,随后开口说出了他这一生里的第一句话:“愚蠢,滚。”
  那时的小殿下不过一岁多大,说话的声音里少不了会带上几分孩童清脆的稚嫩,那宫女却被他惊得当场跪了下来,不断的磕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自那一天起,宫里的人便明白了,这个生来便注定不凡的小殿下太过聪明,聪明到冷漠,寻常人在他眼里,只怕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
  也是自那一天起,宫里不会再有人逗着这位小殿下去玩拨浪鼓,泽恒王听闻这事倒挺高兴,心里想他的儿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天资聪颖得很。没过几日,泽恒王便请来了朝堂里最德高望重的元老大臣教小殿下学**王之术。
  在别家孩子连个《三字经》都念不全的年纪里,小殿下已经读完了足足有十五册的《中原史志》,顺便随手写下了一篇《中原史志评》。这篇评论性的文章篇幅不长,不过千余字,却羞得那位才教了他不到一年的元老大臣直接告老还乡。
  大臣含着眼泪在辞职信里写道:“羞哉,愧哉,臣之愚见粗鄙短浅,不及世子万分之一。世子惊才绝艳,如那深渊游龙蛰伏海底,一旦破水而出则无人能及。臣才疏学浅,若将世子比为蛟龙,臣则不如蚯蚓寸长。臣垂垂老矣,恐误人子弟难以为师,恳请大王应允臣还乡休养,莫再耽误世子惊世之才……”
  短短一篇《中原史志评》羞了当朝元老,惊了俗世众人,一时间流传到泽国上下,不知令多少书生啧啧称赞自愧不如,看过这篇文章之后竟是不由觉得其他各家写得史评也不过平平而已。
  口味被养刁了书荒了的书生们将这《中原史志评》看了又看,眼巴巴的就等着那小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再写一篇《中原史志评续》出来给他们饱饱眼福。
  书生们等啊等,等啊等,艰苦而又坚定的等过了一个春秋冬夏的轮回,硬是没等到续集。
  世子小殿下长到了两岁多的时候,并不知道宫外那些可怜巴巴的书生文人们望穿了秋水,就等着他写续评。
  他兀自研究完了中原的历史,觉得这东西真真假假,一百个人能有一百种看法,各家都有各家的理,谁对谁错也说不清,没什么挑战性,便索性转而研究军事战争去了。
  于是世人没等到《中原史志评续》,却等来了《中原战事录》。这次不再是一片短小精悍的文章,而是一本洋洋洒洒十几万字的书,书里不仅仅只是记载了历史上著名的战事那么简单,其中还夹杂了些世子殿下的个人看法,以及如果他身处在那些战事里时,他会怎么做。
  这下可把看官们兴奋坏了,连忙捧着书本挑灯夜读,待他们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之后,却并不觉得受益匪浅,只觉得惊心动魄——若是这书当真出自一个孩童之手,只怕日后这天下,都将因他而乱。
  自古过慧多早夭,泽恒王担心有一天旁人会对这太过惊才绝艳的小殿下出手,便给他秘密寻了一位替身。
  宫里的太医将那替身一点一点整得与小殿下一模一样,就连身上有几颗痣,那几颗痣的大小和位置,都是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便是替身的心口没有那块龙纹胎记。
  那替身自幼便跟在小殿下身边,模仿他看人时那稍显冷淡的眸光,模仿他说话时那不显山不露水的语调,模仿他阅读时习惯用食指骨节抵着下巴的小动作。
  那替身模仿得太像,以至于他与小殿下面对面站在一块时,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像得令人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个替身日日跟在小殿下身边,规规矩矩的不吵也不闹,小殿下便权当他是空气,也从不主动搭理他。
  直到有一天,小殿下正在屋里看书,他看得太过认真,以至于竟是没有听见屋外宫女的声音。
  那宫女在屋外禀道:“殿下,王妃命奴婢给殿下送羹汤来。”
  宫女反复启禀了三次,小殿下依旧端着书,没作应答。
  坐在他对面的替身忽然开了口:“放在外头,退下。”
  声音,语调,速度,都与那世子小殿下一模一样。
  屋外的宫女没有丝毫怀疑,当即应道:“是。”随后便把那羹汤放在了屋外的地上,躬身退下。
  替身跳下椅子行到屋外将羹汤端进屋子里,抬头却看见那看书看得听不见声音的小殿下已然放下了手里的本子,神色淡淡的盯着他。
  那眼神又深又沉,像是融进了千年冰川里的雪,寒骨透心。替身当场便跪了下来,慌慌张张磕头道:“小的见殿下看书看得如此入迷,不忍让殿下受到惊扰,这才……”
  看见一个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用着与自己一模一样嗓音的人,这般跪着慌张求饶,好像是看见自己正跪在地上磕头一般,着实是令人恶心得很。
  小殿下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打断他可怜巴巴的哀求,“够了,你站起来。”
  那替身一怔,缓缓站起身来,他虽是站起了身,却不敢抬头。
  小殿下缓缓走到他身前,站定,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仔细的打量这个外表与他一样,内里却差了好几个十万八千里的替身,半晌,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是殿下的替身,不配有名字。”
  “谁告诉你的?”
  “周……周围的下人都这样说。”
  小殿下看着这样低着头像是有些委屈的替身,轻轻挑了挑眉,“想要他们住嘴?不如我替你杀了他们?”
  替身猛地一惊,连忙摇了摇头:“殿下万万不可,他们说的对。”
  “你当真这样觉得?”
  替身低下了头,不知为何又露出几分委屈的模样来,“……是。”
  小殿下眼底眸光微微一凝,像是深海忽然起了漩涡,深沉得有些危险。
  ——这个替身看似纯良恭敬,却是句句都藏了心机。也对,能把他这个世子殿下都模仿得如此相像的人,自然是聪明有心思的,这人日后若是长大了,只怕是个玩弄权术颠倒是非的主。
  小殿下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想叫什么名字?”
  “阴……”替身下意识答道,声音轻得令人听不清。
  “嗯?”
  “影子!”替身道,“小的自生下来时便注定是殿下的影子,小的就想叫影子。”
  “这可不是个好名字……”小殿下闻言漫不经心的道,“罢了,你既然喜欢那便叫影子吧。”
  影子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小殿下眼底却有杀意一闪而过,朝他道:“你听好了,既然是我的父王和母妃要你跟在我身边,我自不会为难你。但你不要尝试着背叛我,否则……”眸光一凛,语调一沉,“你会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小殿下第一次露出这样阴狠的表情,影子又一次吓得跪在地上,“小的不敢!”
  小殿下皱眉转过了身,不去看他,“起来吧。”
  “是。”
  影子窸窸窣窣站起了身,小殿下正准备回去看书,却听门口一声咿呀轻响,有人开门进来,含笑唤道:“瑢儿……”
  竟是泽王妃乐正萱。
  小殿下闻声转过了身,正要回应一句“母妃”,他却眼睁睁的看见他的母妃径直朝他们走过来,在影子身前站定,又俯身将他抱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柔和的问道:“瑢儿,羹汤好喝吗?”
  影子僵在乐正萱怀里,不知该如何反应,小小的世子殿下握紧了掩在袖口下的拳,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那依偎相拥的一对“母子”。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有杀气,凶狠到令他的母妃感到不适,母妃皱眉朝他看过来,沉下了脸色厉声道:“大胆!竖子如何胆敢直视本妃!还不跪下!”
  忽然有风凛冽的吹开了窗,窗户砸在墙壁上,砸出好重一声响。
  小殿下攥得掌心里出了血,一字一句缓缓的问:“您当真是这般想的?”
  “放肆!”乐正萱抱着怀里的影子,声音又冷厉几分,“还不跪下!”
  那一天闯进屋子里的风很凉。
  那一天小小的世子殿下第一次体会到,啊,原来地面是这样又硬又凉硌人膝盖的东西。
  那一天,殷瑢三岁。
  乐正萱抱着影子又说笑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殷瑢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影子惨白了脸色犹犹豫豫朝他走过来,“殿下……”
  殷瑢长舒一口气,压下心底所有阴暗负面的情绪,没有去看身后的影子,沉声道:“退下。”
  “……是。”
  房门一开一合,殷瑢听见影子出了门,立刻便有宫人凑上去问:“殿下要去哪里?”
  ……殷瑢合了合眼,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血淋淋的拳。
  其实这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他的母妃偶尔看花了眼,认错了儿子而已。母妃怀胎数月忍着巨大的痛苦才生下他,他何必让母妃知道这事,平白让她羞愧自责。
  凉风打窗,桌上烛火骤然熄灭。
  殷瑢独自站在暗下来的空旷屋子里,不知为何忽然记起他问影子想叫什么名字时,影子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个字是……
  ……殷。

  ☆、第118章 母与子

  乐正萱也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认错自己的儿子,从概率上来看,大概十次里面会认错个三四次。
  每当乐正萱抱起影子的时候,殷瑢便会躬身告退远远的走开。他若是不离开,只怕是会忍不住当着他母妃的面,活活把那影子给掐死。
  自古百善孝为先,他何必让他的母妃看见他如此阴狠的一面,平添烦恼。
  殷瑢不肯说明这事,影子又害怕泽王妃若是知道了真相,一怒之下会将他这个假儿子弄死了给小殿下出气,便也只好默不作声的陪着殷瑢演戏。
  日子便这样平静却又暗潮涌动的过着。
  春光暖好,软软的洒在人脸上,渐渐生出一阵一阵的睡意。三岁的小殷瑢独自靠在园中树下,微微低着头,难得看书看得睡着了。
  等他睁眼醒来时,却是枕在了母妃的膝上。
  母妃抚着他的头,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也不知究竟维持了这个动作多久。
  春光很暖,暖不过母妃覆在他额上的柔软掌心。母妃左手的掌心里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是他两岁那年,她亲自为他雕刻世子玉牌的时候,一不小心受的伤。
  宫廷御园无限祥和静谧,令人安心,更令人安心的却是母妃一下一下落在他肩头的,轻而柔的力道。
  母与子,世界上最亲密而不可分割的关系。
  那时殷瑢忽然握住母妃落在他肩头的手掌,止下她安抚的动作。
  母妃见他醒了,眉眼含笑的低下头来,自上而下望着他,目光如水,悠悠荡荡。
  “我是谁?”殷瑢忽然这般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奇怪,母妃只当他是睡迷糊了,笑着掐了掐他的脸颊,柔声道:“你当然是母妃的宝贝儿子呀。”
  “母妃的儿子是谁?”
  “母妃的儿子当然只能是瑢儿呀。”
  “瑢儿又是谁?”
  母妃笑眯眯的弹了弹他的额头,“瑢儿便是瑢儿,母妃还能认错不成?”
  殷瑢蓦地一僵,僵硬一刹后,复又淡淡的道:“您为什么不会认错?”
  “母妃怎么可能会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认不出来呢?”乐正萱自信满满的笑着,伸出手来刮了刮他的鼻子,“母妃啊,有自己的辨别方法哦。不信的话你仔细想想看,母妃有认不出你的时候吗?”
  阳光灿烂,母妃的笑容也很灿烂。
  殷瑢在这样灿烂的光景里,沉默着别开了眼睛。
  半晌,他道:“没有。”
  很多年以后,长大了的殷瑢偶尔会想起年幼时这一天的日子。长大后他已能明白为何那时的他硬是强忍着没有与母妃说出真相。
  ——大概是因为那时的他到底还是太小,再怎样聪颖过人也会不由的像个寻常孩子一般,兀自沉默而隐忍的闹别扭了吧。
  天下人都说母子连心,唯有母亲才能分辨清楚双胞胎的孩子。
  可偏偏他的母亲会认不出他来。
  说到底,他终归还是希望他的母妃能像个寻常母亲一样,能够不用被提醒,便自己醒悟纠正过来。
  他这般殷切的希望着,希望里的那一天却终究没有到来。
  泽恒王五年,殷瑢写的那一本《中原战事录》流传太广,竟是流传到了中原其他的诸侯国里。
  恰逢那时大苍帝国的皇帝——天瀚帝暴虐无度,肆意欺压干涉各诸侯国的内政,今天从你这里抢点粮食,明日又从你这儿夺块土地,就连各国之间能不能通商能不能联姻的事情都得由天瀚帝说了算。
  若是有谁敢不听话,那就弄死你没商量。
  各国诸侯不堪其苦,却又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暗戳戳的把那天瀚帝反复杀了八百遍。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各国诸侯听闻泽国世子小殿下写的那本《中原战事录》甚是惊艳,好奇之下便寻了个空将这本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中原战事录》里写的第一场战事,便是几百年前,大苍的开国皇帝领着他麾下的三十六支旧部推翻前朝统治的历史。
  大苍开国皇帝占领了中原最大的国土面积后,将三分之一的土地划分给了那些曾经与他一同征战天下的三十六支旧部。几百年间,诸侯又生诸侯,诸侯的数量渐渐多如牛毛,那三分之一的天下如今已被众多诸侯划分得破碎不堪,根本不能与大苍那广袤国土的万分之一。
  若想造反,那简直就是白白给大苍的军队送人头。
  但泽国那位世子小殿下却在《中原战事录》里评价说,大苍开国皇帝之所以能推翻前朝,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那三十六支旧部足够强大,而是因为他们足够精巧灵活,像那隐藏在深林土里的食人蚁,不知会在何时又从何地冒出来给你重重一击,叫你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加之那时的前朝皇帝连年暴政,百姓苦不堪言,民心已失,内忧外患,天下必为他人所夺。
  有那么几个诸侯王读了世子小殿下的评论后,一拍脑袋豁然开朗——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现在这天瀚帝暴政的模样,不是正与那亡国的前朝皇帝一般无二么?而他们这些饱受其苦的诸侯小国的身上,不是正好有当年大苍开国帝王的影子么?
  历史的潮流告诉他们,他们要反!
  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们。他们能赢!
  于是,共有七十二个诸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