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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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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中事宜安排妥当,三天后,卫戗等人启程前往洛阳。
  途中卫毅不知接到什么消息,整个人变得焦灼不安,问他他也不说,踌躇一天后,跟司马润辞别,先行一步。
  余下众人不必急着赶路,且芽珈也受不住颠簸,卫戗从善如流的带着允儿坐上王瑄特意为他们备的宽敞牛车,一行人悠哉悠哉,没事还要下来观观雪山看看冰挂,走走停停,耗上正常速度两倍时间,到了洛阳,已过去元辰,临近上元节。
  进宫面圣,论功行赏自不在话下,可还是出现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卫戗一直没等到一同上殿的她爹开口替她辞官,就在她想着求人不如求己,正待开口,司马润却抢在她之前断了她的后路,让她从代校尉转正成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护羌校尉。
  事后,卫戗问卫毅,当时为什么不开口,卫毅耷拉着脑袋,沉默老半天,最后嗫嚅:“戗歌,爹对不起你!”
  当时卫戗并不明白她爹为什么出尔反尔,可随后见到虞姜,她瞬间反应过来,九成九是虞姜的枕头风又把她爹耳根子吹软了。
  卫源过了年才八岁,等他长大还有些年头,她爹的兵权一旦被卸除,移交他人之手后,想要再拿回来可就难了,对于虞姜来说,现在的卫家不能失去这个官位,至少要有一个卫家人担着这个职位,等待卫源长大。
  至于虞姜见到允儿的反应,也不出卫戗所料,表面上倒是一派温和表情,等背过人去,虞姜彻底爆发出来:“现在卫家已经一贫如洗,她又带回来一个不知从哪搞来的野种,是自己没有继承权,就弄个傀儡来谋取家产吧,真看不出来,年纪不大,野心可不小,端得好算计!”
  按照方婶的说法,自打看到卫毅少了一条腿之后,虞姜的火气一直很大,屡次三番找茬跟她爹吵,她爹从前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出了幻境之后,愈发沉默寡言,常常都是安静的等到虞姜骂累了事,但此番听了虞姜的咒骂,还是出声回顶她:“允儿不是什么野种,他是我遗落在外的骨肉,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让他认祖归宗。”最后冷笑一声:“就像你说的,现在卫家已经一贫如洗,还有什么家业好算计的?”
  虞姜震惊过后,嚎啕大哭:“怪不得你总也不回来,原来是在外头养了小贱人,这些年我为你生儿育女,给你们卫家当牛做马,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么?”说着就要上来撕扯卫毅,结果被卫毅一把推开:“凡事有一就有二,从前阿辛还在的时候,我可以酒后乱性,现在她走了,我再乱一次又如何?”
  那哭声太刺耳,卫戗懒得继续听下去,想也知道,她爹铁了心,虞姜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折腾不出什么新花样,便先行离开了。
  瑞珠被废,方婶如愿取而代之,成了虞姜身边的红人,且随虞姜一起来到洛阳。
  这方婶也算是个明眼人,知道如今在卫家,风往哪头刮,她对卫戗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力争抱紧卫戗的大腿。
  等卫戗稍有闲时,方婶便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努力表现她收罗消息的能耐。
  卫戗最初看到虞姜,还以为她是特意赶到洛阳来和卫毅团圆的,从方婶口中获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别看现在是数九寒冬的天,但洛阳城里可是“百花齐放”——谢菀,虞濛等一众待出阁的名门闺秀欢聚一堂,参加宫中的上元灯节大庆。
  虞姜并非举着卫毅的旗号赶来洛阳,而是傍着虞家的势,见人便介绍说卫敏是虞濛的亲表姐。
  提到卫敏,方婶一阵长吁短叹过后,慨叹:“你那姐姐,啧啧啧,可真是个苦命人儿!”
  卫戗不无好奇道:“此话怎讲?”
  方婶冷哼:“还不是被那个姓马的缺德短命鬼给坑了!”
  “姓马?”略一沉吟:“马维?”
  方婶点头,后来便将卫戗离开临沂之后发生的事情同卫戗一一道来。
  却说马维癞蛤~蟆吃到天鹅肉,撞大运娶到像卫敏这样的如花美眷,本该倍加呵护,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处处看卫敏不顺眼,动辄打骂。
  这事被虞姜发现,她心疼女儿,但也明白现在卫家底气不足,不敢和马维来硬的,便将马维请到卫家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卫敏也是卫戗的亲姐姐,卫戗现在与他们家殿下并肩作战,总不好太过难为卫戗的姐姐不是?
  马维点头哈腰,当场拍胸脯答应,回家之后关起门来是怎么个情况,那虞姜可就不知道了!
  不过从那以后,从前三天两头往家跑的卫敏,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次,偶尔回来一次,人憔悴的不成模样,坐着都能睡着了,一双如柔荑般嫩白的小手也搞得伤痕累累,十根指头甚至有被针扎的痕迹。
  虞姜追问卫敏是怎么搞得,卫敏回答说是刺绣不小心扎的。
  初学刺绣的人,偶尔扎破一两根手指倒是有可能,但把十根手指同时刺破,就算把针绑到猪蹄子上,猪也办不到啊!
  再继续问下去,卫敏就抽抽搭搭的哭。
  后来虞姜花钱买通马家一个在后院听差的婆子,才知道马维在迎娶卫敏过门没几天,就从楚馆里搞回来一个女人,也不知道那个处处不如卫敏的女人究竟用了什么妖魅手段,竟把个狼心狗肺的马维哄得忘了姓啥,直把那下贱女人宠上天,还让卫敏这个出身名门的正室夫人去给那女人端茶送水,卫敏稍有不从,就是一顿好打。
  没过多久,那女人便怀上身孕,这下更不得了,马维直接把卫敏配给那女人当婢女使唤,甚至在马维和那女人亲热时,卫敏得侍立在旁边睁大眼睛瞅着,等他们忙活完,她得给他们打来温水,帮他们擦拭身子……
  这一日马维外出,卫敏实在无法忍受那女人的颐指气使,冲动的推了那女人一把,没想到竟让那女人摔掉了孩子,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闻讯赶回来的马维怒发冲冠,竟打算活剥了卫敏的皮,把卫敏吓昏过去。
  好在那婆子及时通知虞姜,虞姜赶过去,马维赔笑说只是和卫敏闹着玩,没想到卫敏装昏吓唬人,竟然把岳母大人都给惊动了。
  虞姜不听他的,把卫敏接回了家。
  回家后找来郎中一查,卫敏的昏厥,除了惊吓之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怀上身孕,又吃不饱睡不好,心情郁结,岂能不倒?
  再然后,听说卫敏怀孕的马维又是起誓,又是找人担保,卫敏终归是嫁出去的女儿,虞姜也不好太过扫了担保人的面子,便让马维把卫敏接回去了。
  或许是看在卫敏肚里的孩子份上,从那以后,马维还真没再继续虐待卫敏,也将卫敏养得气色好了许多,谁曾想,好日子没过几天,马维竟把自己给作死了。
  方婶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撇嘴摇头,眼中尽显不屑。
  听到这里,卫戗才搞明白,方婶口中的“缺德短命鬼”,并不单单只是骂人话,而是指马维真的去世了。
  要说上辈子卫敏那夫君暴毙,还算情理之中,毕竟是个药罐子,本就不会长命,可马维那是什么人,身强力壮,给头牛都不换,上辈子卫戗死了,马维都活得好好的,这辈子怎么突然变成短命鬼?
  难道卫敏天生克夫命,也不对,她和司马润勾勾搭搭好多年,也没见司马润一命呜呼不是!
  “方婶,那马维是怎么死的?”见方婶总也不揭秘,卫戗忍不住出声追问。
  见成功勾起卫戗兴致,方婶才又继续说起来。
  马维虽不再虐待卫敏,却没改掉流连秦楼楚馆的臭毛病,有所谓酒壮怂人胆,那天晚上灌了点小酒,烧得他恶向胆边生,竟敢跟还在临沂逗留的谯王司马随争风吃醋耍威风,结果被司马随手下乱棍打死,而卫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承受不住,再次昏厥,醒来后,孩子也没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这个姐夫死的,还真香艳啊!
  所以虞姜趁这个机会,带卫敏来洛阳散散心,而那时她爹匆匆离开,也是因为听说卫敏的事情,放心不下才赶过来的。
  讲完这些,方婶唏嘘不止,絮絮叨叨一通废话后,话锋一转,凑近卫戗神秘兮兮道:“女郎,您可听说了,圣上在上元灯节庆典过后,会给几大世家的郎君和女郎赐婚,之前谢氏阿菀和桓家九郎已被凑成一对,接着便轮到虞氏阿濛和王家十一郎了?”
  

  ☆、引狼入室

  
  卫戗一愣;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 王瑄手执九曲鸳鸯壶撂倒司马润; 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半趴在几案上稀里糊涂找不到北的醉鬼,接着对她温柔款款道:“戗歌; 你须记得; 我的婚事; 便是我太公——琅琊王氏现任族长都做不了主,更何况那连自家事都管不明白的司马氏; 焉有资格来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
  她当时也有些恍恍惚惚; 搞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只想着早点结束好回去睡觉; 于是机械的点头,如今结合方婶的小道消息; 恍然大悟——那是一早就接到风声的王瑄给她通气呢!
  看来王瑄并不打算顺水推舟娶了虞濛; 回头去探探他口风,如果他不是为了彰显个性而不从; 纯粹就是不喜欢虞濛,那她就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虞濛安排给司马润,就像司马润之前把谢菀安排给了桓昱那样。
  这样一想; 卫戗不禁为自己的宽宏大量感到自豪——司马润前世把她坑得那么惨; 她非但没有打击报复他,甚至还以德报怨,费心安排他和虞濛有情人终成眷属!
  瞧瞧她这觉悟; 都快赶超得道高僧了!
  方婶还在那边絮叨,说也正因如此,虞濛的风头盖过即将下嫁桓昱的谢菀,所以虞姜才会处处跟人宣扬说卫敏是虞濛的表姐,自小就玩在一起,十分亲厚……
  嗯,这点很容易理解,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品质如何,那就看看她周围结交的朋友,身为虞濛的亲亲表姐,她卫敏的格调自然也不能差了。
  简言之,卫敏夫婿死了,孩子没了,无事一身轻,所以虞姜着手替她物色位高权重的下家——不然也没必要在卫敏流掉孩子没多久,身体正虚着,大老远赶到洛阳来参加什么上元灯节大典,这里是皇都,又逢大庆,一网撒下去,很容易就捞到大鱼,机不可失!
  后来卫戗掏出几颗金豆子塞给方婶,感谢她这一段时间的辛苦, 方婶象征性的推辞一番后才接下,点头哈腰连声称谢,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车轱辘话,总结一下就两句:知遇之恩无以为报,老婢愿效犬马之劳。
  打发了方婶之后,卫戗直接去找王瑄,即便天色已晚,人言可畏,但她现在是“少年”了,就算晚上留宿王瑄房间,除了姨婆外,谁还能把她怎么着了?
  而素来坚守三从四德的姨婆,也不知被王瑄灌下什么迷魂汤,竟主动开口鼓励她,没事就多去王十一郎那儿走走,不必担心芽珈和允儿,她会帮忙照看的……
  卫戗光明正大敲开王瑄房门,径自来到几案前坐下,她近来和王瑄相处愈发随性,犯不着搞那些劳心伤神的弯弯绕绕,拐弯抹角去试探,有什么话开门见山:“你当真不打算接受陛下赐婚么?”
  王瑄边给她斟酒,便肯定道:“当然!”
  卫戗盯着他手上的酒壶看了半天,这只酒壶和那天的九曲鸳鸯壶表面看来一模一样,司马润的酒量她是了解的,那晚灌下不见得有她多的酒水,居然烂醉如泥,所以她才感到十分蹊跷,忍不住问出来。
  王瑄也不瞒她,说才得了个稀罕的酒壶,难得派上用场,也不知效果如何,正好至交好友不请自来,就请他试试看了——谁家的好友是这么交的?
  “这只是普通的壶。”王瑄将酒杯送到卫戗手边,突然出声。
  走神中的卫戗没反应过来:“嗯?”
  王瑄轻笑道:“听说殿下最近有些疑神疑鬼,不多备几只一样的酒壶,他岂会放心大胆的与你我畅饮?”
  正因为之前确认过这是普通酒壶,司马润才会掉以轻心又着了王瑄的道,这就叫倒打一耙,明明是他之前坑过司马润,回过头来却说人家多疑。
  不过只要坑得不是她,她才懒得多管闲事呢,再者说,被司马润坑过的人还少么,难道只许他设计套住别人,不许别人挖坑埋了他?
  卫戗接过酒杯,跟着笑笑,附和王瑄道:“是啊,殿下的确有点狐埋狐搰。”她来找王瑄又不是讨论司马润性格怎样,遂将话题导回正轨:“你没见过虞濛罢?”
  王瑄点头:“我出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
  卫戗认真道:“你要知道,虞濛容色倾城,性格温柔,可为良配!”
  王瑄不甚在意:“那又如何?”
  卫戗想了想:“卫敏近来和虞濛走得很近,我可以找个机会让你和她见上一面……”
  王瑄一口回绝:“不必了。”又道:“说罢,你想干什么?”
  卫戗轻啜一口杯中酒,润了润嗓子后,果断道:“既然你不要,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她配给司马润。”
  王瑄沉吟片刻:“这个事,怕是不容易。”司马润他们家有个亲戚,折腾出来一个很有名的典故,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这方面,他们很有亲戚相,连比阿斗还少根弦的家伙都看得出他揣着怎样一颗祸心,且司马润比他印象中的更加阴沉狡诈,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必是事先做到曲突徙薪,岂会让他轻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卫戗一手支在案上扶着额头,一手摇晃杯中清酒,咕哝道:“把虞濛那样的美人送到嘴边,他司马润岂有不吃之理?”
  王瑄听清卫戗的疑问,笑而不语,他才不会告诉卫戗,司马润患上隐疾,近不得除卫戗之外的其他年轻女子。
  见卫戗有些纠结,王瑄宽慰她道:“也不是完全无计可施,只是不能操之过急,须徐徐图之。”
  徐徐就徐徐吧,总比没得“图”好!
  吃完一杯酒,扯了些闲话,卫戗就起身告辞了。
  王瑄没有挽留她,等卫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低声道:“东亭,通知桅治,暂缓行动。”
  隐藏在阴影处的东亭现身,抱拳应道:“遵命。”接着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王瑄举头看向天上皎洁的明月,愉悦笑道:“虽然麻烦了些,但她高兴便好。”估摸着卫戗也该到地方了,他转身回到房间。
  转过天来,前一晚还担心允儿跟她争家产的虞姜,竟满脸堆笑的来请他们一起吃午饭,说既然都是一家人,理应多亲近,听说允儿这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她个为人母的心疼的都睡不着觉,好在现在已经回家了,日后就跟着她,正好和阿源做个伴,他们兄弟两个一起长大,将来感情也深厚,云云。
  卫戗不动声色的审视着虞姜的笑脸,暗自嘀咕,这虞姜究竟再打什么算盘,是想把允儿弄到自己身边监管起来,还是筹谋让允儿“死于意外”,以绝后患。
  反正不管怎样,看虞姜笑成这样就知道没好事,她现在又没站在人家屋檐下,犯不着看着虞姜脸色行事,思及此,信口胡扯道:“真是抱歉,戗歌不知母亲今日中午有安排,昨晚已和王十一郎约好今天中午一起出去。”
  虞姜的笑脸一滞,很快恢复过来,且笑容更灿烂,还透着些许谄媚:“之前便听人说你与王十一郎感情甚笃,我还当那是以讹传讹,看来果真如此,能与十一郎攀上交情,实乃我们卫家的幸事,既然事先约好,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赶过去,可不能让十一郎觉得我们卫家人言而无信不是?反正我们一家人现在都在洛阳了,这团圆饭什么时候吃都成,你还是先去赴约,我们晚上再聚,对了,允儿都喜欢吃什么,你跟我说说,我好让厨子给做。”
  都不端起继母架子,批评批评她个未出阁的小姑,不该和即将成为有妇之夫的男子厮混?反倒比她姨婆还热情的鼓励她舍生忘死去勾搭王瑄,难道她都不在意她那亲亲侄女虞濛的心情么,对呀,说到后来,称呼都不同了,从“你和王十一郎”变成“我们卫家和十一郎”,由此看来,虞姜此刻的谄媚是发自内心的。
  前世,她刚嫁给司马润时,虞姜对她就是这种态度,从未体会过母爱的她,误以为这就是母亲对子女的宠溺,乱感动一把,对虞姜愈发的言听计从,以致引狼入室,成为人妖版东郭先生,简直都被自己给蠢哭。
  不过中午拿王瑄搪塞过去了,晚上还能继续拿他说话么?
  见卫戗沉默不语,虞姜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只见她抬手猛拍自己额头:“唉,家里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镇日忙得焦头烂额,外加你父亲又变成那般模样,我是心力交瘁,脑不够用,做事难免欠考虑,你莫要见怪。”啪啪响,卫戗都替她觉得疼得慌:“允儿是你流落在外的弟弟,你和他认识的时间还没有和阿源长呢,连你父亲都说不清他喜欢些什么,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自己也不会说,回头我吩咐厨子走点心,参照一下允儿待过的地方的饮食习惯,给他额外特别准备一份。”
  曾经的允儿,经常食不果腹,能吃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哪有什么格外喜欢的?
  正在卫戗思考着怎么把虞姜打发走时,突然听到:“哑,主母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旦快乐!!!

  ☆、心有灵犀

  
  “啊——”渡引热情的高呼刚结束; 虞姜惊恐的尖叫又接上茬; 且连绵不断; 很是折磨旁人耳朵。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虞姜; 实在是渡引那家伙; 落哪儿不好; 偏要落在虞姜那梳得光可鉴人的高髻上,那髻里卷着假发; 又插金簪玉; 原就很有重量; 哪还能擎得住偌大个头的渡引; 它为了不滑下来,锋利有如剪刀的爪子紧紧扣住虞姜的真头发; 看那深度; 爪甲肯定已经戳进头皮。
  卫戗也没克制自己,直接抬起靠近虞姜这边的手; 伸直食指按着耳屏遮住耳洞,抬眼看向渡引:“阿引,休得对我母亲失礼!”
  渡引歪着头:“啊呀,还以为这是主母特地为阿引准备的木头疙瘩呢; 原来竟是人的脑袋瓜子; 怪不得这么不顶用!”说完做振翅起飞的动作,但它却不像从前那样直接腾空,反倒踏着虞姜脑袋颠啊颠; 翅膀也跟着乱扑扇,把虞姜被扯下的碎发扇得愈发凌乱,它还无理辩三分:“哑,别乱动,阿引都飞不起来了!”
  虞姜被它压得直不起腰来,又不敢去碰它,像个大龙虾那样弓着身子,挓挲着两手,随着渡引动作,发出高低起伏,有节奏的惨叫:“啊——啊……”
  再让虞姜这么鬼哭狼嚎的继续下去,不明所以的人还不得说桓辛的“儿子”翅膀硬了,逞威风虐待继母——真要虐待什么的,也该回家关起门慢慢来,而不是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驿馆里,于是她瞪了渡引一眼。
  接收到卫戗眼神,渡引瞬间腾空而起,落到旁边的高架上,扭过身子回头看了一眼被它折磨得不成样子,喉咙都叫破了的虞姜:“哑,阿引从未见过这般难看的老太婆,简直丑到惊天地泣鬼神!”这段时日跟渡守掐架掐得,这张嘴简直贱上加贱!
  卫戗放下手,看看虞姜扭曲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阿引眼神不怎么好,母亲莫要放在心上。”事实上,渡引那双小眼睛,百步之外杨柳叶上趴着的苍蝇都能分出公母来。
  缓过神的虞姜一边抬手整理自己的乱发,一边赔笑沙哑道:“无,无碍!”
  卫戗有些好奇,白天总是寸步不离的黏在王瑄身边的渡引,怎么会突然跑到她这来了,不经意一眼,发现噬渡正端着伏击架势,透过虚掩的房门,贼溜溜的窥视着室内情况。
  这段时间,渡引用肥美的鲜肉攻势动摇了噬渡一直想吃掉它的心思,毕竟干掉渡引,就没谁会随时随地去给它往回偷夜宵了,所以噬渡此刻这模样,应该不是冲着渡引来的。
  卫戗起初看到渡引那样竭尽所能的讨好噬渡,还以为它天天晚上到她这里来过夜,为了防止打盹时被噬渡偷袭,所以才想着用贿赂的方式和噬渡搞好关系,但没过多久,卫戗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因噬渡被它成功拿下后,它还没停止小动作,那一天竟叼来两根白色羽毛,送到噬渡面前摆好:“哑,记住这臭味,他日等这臭味靠得近了,别犹豫,冲上去……事成之后,好肉享之不尽……”
  在卫戗看向噬渡的同时,虞姜又开口:“这便是十一郎养得那只神鸟罢,果真非同凡响。”那一脸真挚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就在片刻之前,她刚被这“神鸟”狠狠修理过。
  听到虞姜的疑问,卫戗敷衍点头:“是的。”
  “哑,主君遣阿引来请主母。”渡引插嘴道。
  卫戗眨眨眼,她这边才拿王瑄当借口,他那厢就把渡引遣来配合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主母?”虞姜这次终于听清渡引的招呼,她直觉反应就是:“十一郎要找我?”
  “阿引的主君找你个老太婆干什么?”渡引不屑的冷哼,转向卫戗:“主母——”尾音还打着卷,腻死人的甜。
  虞姜张口结舌:“主君,主母——你是说十一郎和戗歌,可是,阿濛她……”
  渡引歪着小脑袋打断她:“阿濛,那是什么玩意,能吃么?”
  虞姜赔笑道:“阿濛不是什么玩意,她是你家主君即将过门的正室夫人,也就是你真正的主母。”
  渡引瞬间炸毛,冲着虞姜张牙舞爪道:“敢跟阿引的主母抢男人,这个‘不是玩意’的小贱人不要那条烂命了?”
  虞姜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却还努力端出和善长辈的姿态,像对待不懂事的小孩一样苦口相劝:“不管怎样,再过不久,你家主君就会用八抬大轿把阿濛迎进王家,你这样口没遮拦的讲究自己的主母,万一引得你家主君不快……”
  渡引嗤之以鼻:“跟这听不懂人话的愚蠢简直没办法交流,主母我们走,再磨蹭下去,主君该着急了。”
  实在笑不下去的虞姜,听到渡引这话,忙催促卫戗:“怎么好让十一郎久等,戗歌你赶紧收拾收拾过去吧,别惹十一郎不快,晚饭我们再一起吃。”
  “哑,晚上我家主君也安排好了,主母没空跟你这倒胃口的老太婆一起吃。”
  不得不说,卫戗蛮佩服虞姜的,听渡引那话,连骂带损,居然愣是忍住没冲过去撕烂它的贱嘴,还附和它:“反正我们一家人都在洛阳了,什么时候聚都一样,还是十一郎那边要紧,戗歌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于是卫戗领着芽珈,带上允儿,牵着噬渡,在虞姜的目送下,欢快的去往王瑄的院子。
  到了王瑄那里,除了吃喝,就是玩乐,也没旁的事。
  晚上回来时,卫戗才搞明白,原来渡引之所以出现的那么及时,完全是因为姨婆见着虞姜,都不等虞姜说明来意,她那头已经写好字条,让噬渡叼着给王瑄送过去,所以跑得不如渡引飞得快的噬渡,回来迟了一步,被姨婆拦住,没办法钻进房间,才会贼眉鼠眼的蹲在门外盯着虞姜。
  也不知怎么的,这次重逢后,姨婆似乎格外不待见虞姜,上辈子她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姨婆总是教育她,娘家是出嫁女儿的倚仗,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和继母搞好关系,就算继母有时候会偏颇亲生女儿,但那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不管怎样,出门在外都是卫家人,遇到事,她继母肯定会分清里外的。
  但现在一提到“虞姜”二字,姨婆便拧紧眉头,一脸戒备,十分不耐烦的问:“她又想干什么?”
  那嫌恶态度,叫卫戗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虞姜赶在卫戗他们早饭口登门,同时还把卫源给领了来,当时卫戗这边坐着芽珈,那边坐着允儿,虞姜牵着卫源的小手大步走过来,朗声道:“你弟弟实在太想你了,这些日子一直吵着要来找你玩,我说你很忙,哪有空搭理他,他才没过来,可昨天晚上都想哭了,你父亲和我担心再让他这么继续下去,非想出病来不可,就跟他许诺,说今天带他来找你,哪想到天还不亮他就自己爬起来,穿戴好了等着,我说等吃完早饭再过来,他怕到时候你又出门了,连饭都没吃,磨着我带他过来,还真是巧,竟赶上你们吃早饭,你弟弟也饿着呢,让他跟你们一起吃,还热闹。”边说边想把卫源硬塞进卫戗和允儿之间,奈何中间的空隙实在太窄,她直接伸手去扒拉允儿:“允儿,这是你嫡兄阿源,你往那边挪挪,给你嫡兄让个座。”
  一听这话,卫戗顿时眯起眼睛,当着她的面还想搞嫡庶之分?她没跟虞姜客气:“母亲,允儿这些日子习惯挨着我吃饭,换个位置怕不习惯。”抬头看向站在旁边拉长了脸的姨婆:“姨婆,麻烦您给母亲和阿源在对面添两副碗筷。”姨婆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从始至终,没跟虞姜打个招呼,卫戗又转过来看虞姜:“母亲,我也不知道阿源喜欢吃什么,恐照顾不周,还是让他挨着你吧。”
  卫戗已经发话,虞姜也不敢在这个关头和她顶着来,点头笑道:“小小年纪考虑得这样周到,我家戗歌就是懂事。”说罢扯着卫源,到卫戗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来到洛阳后,姨婆便不许裴让和卫戗一起用饭,她固执的坚守主仆之分,裴让十分听他奶奶的话,大半时间都和祖剔他们在一起。
  所以虞姜坐下一看,这屋里除了她和卫戗之外,一个老仆妇,一个傻丫头,外加俩孩子,没必要在意,于是直接问出心中疑问:“戗歌,十一郎那只神鸟,为什么会管你叫‘主母’啊?”
  卫戗并不想和虞姜聊自己和王瑄的事,于是敷衍道:“阿引叫的玩的。”
  虞姜又追问:“它当着十一郎的面这么叫过你么?”
  卫戗含糊道:“可能叫过吧。”
  虞姜放柔声音:“戗歌,你还小,有些事可能不大明白,娘跟你说啊,或许你觉得一个称呼没什么,不当事,可你表姐阿濛正在和十一郎议亲,在这档口,被有心人听到这个称呼再传扬出去,不是给你表姐添堵么!”
  卫戗挑眉:“嗯?”
  虞姜长叹一声:“是,娘当初想着把你许给十一郎,不过有那么一句话,叫‘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算咱们这家世勉强凑合,可你这品貌,实在配不上十一郎啊,或许现在十一郎觉得你这高兴有趣,可过了新鲜头,像他们那样的人家,最后都会选择对他地位和名誉有利的女子成亲,更何况你现在顶了你父亲的官位,你弟弟阿源还这么小,想来一时半会儿你也没办法卸下这个担子,十一郎已经十七了,根本不可能一直等着你,万幸的是之前谢菀已经由皇后娘娘做主许给桓九郎了,这次就轮到咱们自己人了,你现在谨慎点,千万不要引起你表姐和虞家不悦,过几年你弟弟长大替你分担责任后,假如十一郎他和你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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