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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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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该拿这妖首怎么办,但人没被引诱去已算万幸,而且也有了方向。
  要把杵在那里的“愣木头”们搬回去,不管是司马润还是裴让,都不可能让卫戗搬人,但一对一,人手不够用,于是祖剔打算麻烦境魑,大家挑来挑去,轮到境魑,就剩墨松这位格外有分量的重担,祖剔笑得特真诚:“这位小兄弟就拜托真君了!”
  境魑干笑:“好说好说!”他将罗盘放下试了试,搬着实在太累,放开墨松拿起罗盘对其晃了晃,墨松就像来时那样,又自己走回去了。
  当然,其他“愣木头”也都跟上。
  回到营地,大家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
  境魑割了些柳条,编了一个小窄口筐,将妖首硬塞进去,盖上盖子,掏出随身携带的符咒贴上去,递给祖剔,嘱咐他看紧了。
  卫戗也没逼它引路,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迫使这条三脚猫软皮蛇带路,没准它会把他们给带坑里去。
  天亮之后,卫戗特意数了数,一个都不少,看来那些铃铛还是比较好用的。
  不过刚刚放下心来,林中便开始起雾,前车可鉴,看到云雾缭绕,朦朦胧胧的境况,大家都生出不好的念头。
  吃饱喝足,卷铺盖上路后,每走一段距离,卫戗便下来在路旁树上刻下特殊暗号,好在一路行来,风景各不同,也没与暗号重逢,而且没过多久,雾气就慢慢消散,一整天过去,没出现任何诡异的情况,就连司马润境魑也都异口同声的说,这应该只是普通的林雾而已。
  不过从这一天起,还是出现了一个令卫戗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
  

  ☆、厚颜无耻

  
  一夕之间; 司马润和裴让从互不相让到惺惺相惜; 总之; 开始像对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恨不能出个恭都要手牵手一起去那种,黏糊的叫卫戗遍体生寒!
  每天看着他二人腻在一块的身影; 直叫当了十几年“好汉”的卫戗怀疑; 莫非男人之间; 除了喝出来的交情外,还可能存在睡出来的感情?
  进山之后; 他们选定一个方向; 曲折前行; 始终没发现人烟; 却一直不曾放弃,因为只有这条路上发现树木草丛人为毁坏的痕迹; 甚至有一天还捡到一块绣着个“毅”字的手巾; 虽然不能确定这手巾就是她爹留下的,但还是令他们信心大增。
  按照行进速度计算; 他们应该已经步入无名山腹地,看看周围环境,除了第一天遭遇的小妖和浓雾外,和以前见过的山林也没什么区别; 就连司马润都说:“卫校尉一身正气; 不可能被区区几只小妖所迷惑,而他更是早就习惯翻山越岭,怎么会走不出这样一座山?”
  卫戗手中的司南指向; 身边枝叶的稠密程度,头顶太阳的位置,全都对上了,而且她也从二师兄的舆图上找到他们现在的落脚点,因为要寻找人迹,所以他们走的很慢,但就是这种速度,再过不到十天也该出山了,她爹也算得上见多识广,真会被这样一座山给困住?
  当然,若硬要找出一点不同来,那就是在这座山中时常能见到一种她不知名的艳丽花朵,成片成片的灼灼盛开,起风时,偶尔能闻到醉人的芳香,就像现在,她就置身在沁人心脾的花香间。
  从擒获那妖首之后,便一路畅通,听到司马润那一席话,又见卫戗不曾反驳,亲历过那诡异的一幕的卫勇愈发不确定,他嗫嚅:“或许只是我等太心急,没准主公只是在这里多耽搁了几日,现在已经回到驻地。”想到这里,坐立不安:“万一他听说我等进山,再放心不下,又回过头来找我们,那可如何是好?”
  司马润不以为然道:“那正好,我们走个对面,然后一起离开。”
  虽然司马润这样说,还是不能让卫勇安心,因他开始疑心,那个时候他在山中醒来,发现大家都不见,一时没能沉住气,开始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出山后,更是到处张扬说主公等人失踪,引得连涂和宋归先后带人进山,没准主公他们当时就是发现他不见,才在山里逗留寻觅……如果是那样,他的罪过可大了!
  这边卫勇情绪低落,那边境魑专心致志逗蛇玩,旁边乔楚和祖剔等人合伙,捡柴的捡柴,煮饭的煮饭——又到中午了。
  “让哥,喝口?”老奸巨猾的司马润又在勾引她少不更事的哥哥了。
  什么叫厚颜无耻到极致?
  看看司马润就知道了,不说宿在壳子里的老狐狸,单看那副臭皮囊,也比裴让大一岁,张口闭口管他叫“哥”?
  卫戗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那厮表面裹的蜜有多甜,骨子里淬的药就有多毒,所以趁司马润一时不察,将裴让拉到一边,耳提面命: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像我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升斗小民,要做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面对那种老成持重的达官显贵时,一定要倍加堤防!
  裴让抿着嘴点点头。
  卫戗满意的微笑,哥俩好的伸手拍他肩膀。
  但这一幕被突然回返的司马润撞见,他立刻拉长俊脸,但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走到他们俩对面,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份,一撩袍摆,就那么大咧咧的席地而坐,目光灼灼盯着他们俩看。
  直引得卫戗白眼相向,她拉起裴让:“我们去那边说。”
  转身刚走两步,就听司马润低沉道:“让哥,我想起来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却成功勾住裴让,他停住并挣脱她的手:“戗歌……”看那表情,是不打算跟她走了。
  卫戗审视裴让,她已经开始疑心他被司马润下了蛊,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哥,姨婆让你跟紧我,莫非你给忘了?”
  他现出为难表情:“没忘,可是……”居然转头去看司马润,那眼神,就跟待哺的小乳狗似的,看得卫戗小心肝跟着一揪一揪的:“算了,你多加小心。”说完便放开他。
  “戗歌,我记住了!”裴让在她走开之前,出声喊道。
  虽然司马润那没头没尾的一句,卫戗不明所以,但裴让这话,她却是完全理解,回头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嗯!”
  对于司马润来说,他俩这就是在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他的表情更阴沉了:“让哥,再过一会儿我又要忘了。”
  于是裴让这次毫不迟疑的转身大踏步走向司马润。
  卫戗站在原地盯着裴让的背影,莫名想起了乔楚等人,甩甩头,却对上司马润明艳的笑容,那明明是温柔的讨好,但在此刻的卫戗看来,这就是得胜之后的示威……人家都是一笑泯恩仇,他这是一笑结新仇!
  “你去哪儿?”司马润见她转身时面露不悦表情,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听而不闻,继续走。
  “戗歌?”裴让也出声。
  卫戗叹了口气,回头无奈道:“我去看看踏雪。”
  一脸紧张的裴让这才放松表情,慢慢攒出笑容:“快去快回。”
  卫戗转过去,抬起胳膊挥挥手,表示明白。
  “施主!”先前玩蛇的境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挡住她去路。
  卫戗挑眉:“怎么?”
  境魑狭长的丹凤眼扑闪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递给她一只金钵:“用这个帮贫道舀些水回来。”
  卫戗本来是要拒绝的,但听司马润不满的咕哝:“渴了就自己去!”她立刻微笑点头:“好!”
  于是司马润沉默了,卫戗端着金钵大步离开。
  每到一处,他们就放开马匹,由踏雪领头去寻找水源和草地,这次也是,听到潺潺水声,卫戗判断水源就在不远处,也便像往常一样放它们随意。
  跟裴让说是去看踏雪,其实主要还是想去简单的清洗一下,她突然觉得脸上有些腻。
  听着好像近在咫尺,但卫戗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走到,越走感觉越不对,将拇指和食指相对塞入口中,吹起响亮的马哨,平日里,只要听到她吹的马哨,踏雪总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就算是在饮水和吃草也一样,但这次,她的哨音响起好久,也没见踏雪出现。
  明明水声就在耳畔,踏雪如果在饮水,肯定会听到的——她用眼睛判断方向,或许就像从前那样误入迷阵而原地兜圈子,但踏雪不同,它有灵敏的听力和发达的嗅觉,听到她的响哨,循着她的味道,不会被困在迷阵中而找不到她。
  她又吹了几次,站在原地等半天,还是没见到踏雪,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原路返回,可转身走了几步,却发现周围环境眼生的很——青天白日,她竟找不到来时路了。
  稍作思考,放下金钵,顺手攀折下一截树枝,并掏出随身携带的锦带蒙住眼睛,拿起金钵拄着树枝,沿着她来的方向往回走。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抬手扯掉发带,再睁开眼睛,什么景色都看不见了——入目所及都是浓雾,这回她是彻底把自己搞丢了!
  忍不住撇开树枝,丢下金钵,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起来:“哥哥,祖剔?”
  没人回应,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如果他们要是听得见,在她不停的吹马哨唤踏雪时,那些生着七窍玲珑心的人精不可能无动于衷,肯定早就赶过来探情况了。
  “叮铃,叮铃——”
  卫戗竖耳聆听,的确有声音,而且是由境魑竹笈下吊着的那个铃铛发出的,那铃声十分特别,一般的铃铛发不出那么空灵的脆响,所以她应该不会认错,说真话,此刻听到这声音,真是倍感亲切,她弯腰捡起金钵,循着声音追过去:“真君,真君——”
  但回应她的只有铃铛的响声:“叮铃,叮铃——”
  卫戗足足追了半个时辰,还是没追到,但她好像看到缭绕的云雾后,隐隐现出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
  “叮铃铃铃——”这一声走调的铃响过后,声音戛然而止,卫戗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座牌楼下,上面题着苍劲的四个大字——极乐仙境。
  卫戗的心怦怦跳起来,她直觉认为,如果她爹还没走出这座山,没准人就被困在这里,竟被她误打误撞找到这来了,应该算是走运吧?
  眯着眼审视半天,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一个红衣垂髫的稚子一闪而过,卫戗定睛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咕哝一句:“跑的还真快!”说着下意识追过去,一脚迈进牌楼里,再抬头,豁然开朗,那还真是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
  而眼前的石阶两旁,郁郁葱葱的百年老树,笔挺排列,一看便知是人为栽种。
  就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树后,露出小小红衣的一角,在满目的浓绿中,那一抹红格外招眼,卫戗忍俊不禁,她就说嘛,小孩子哪能跑那么快,原来是躲到大树后面去了。
  “喂,我看到你了!”
  听到她声音,那抹红突然缩进去,接着便传来一声稚嫩的痛呼:“哎呦!”
  卫戗马上跑过去,就见一个肉乎乎的红衣娃娃趴在地上,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大约是听到她声音,慌不择路而跌倒。
  “你叫什么名字?”卫戗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想要扶起他。
  不想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他的一瞬,那小家伙突然躲开,抓住掉在眼前一个东西,站起来拔腿就跑。
  “诶,我只是想跟你问个路,你跑什么啊?”
  听到她的话,那红衣娃娃果然站住了。
  “我叫卫戗,我的父亲失踪了,我们一行人进山寻找他,我无意间走到这里来,想问一下,这是哪里?”
  红衣娃娃背对她,稚声稚气道:“这里是仙境。”
  卫戗微微拧起眉头,但声音还是轻柔的:“好吧,那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娃娃的背影颓唐下去。
  卫戗盯着那落寞的小背影,心口抽了抽,翻了翻,从腰间的小革囊里翻出几颗麦芽糖,虽说这是她专门为踏雪准备的,但别人都是买回去给孩子吃的,只不过她不怎么爱吃甜的,所以只拿它们当奖励踏雪的零食。
  话说有一次,司马润见踏雪吃过之后,大脑袋贴着她像噬渡那样蹭啊蹭,居然趁她不注意,扒开马鞍上的革囊,曲起拇指和食指从中拈出一块,就在她以为他在抢走她前世的心腹后,又开始争夺她今生的哥哥,现在更是动起她爱马的脑筋时,没想到他竟把那块麦芽糖塞进自己嘴里去了,还吃的津津有味——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卫戗擎着麦芽糖,慢慢靠近那红衣娃娃:“我这里有糖呦,只要你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这些统统给你!”边说边往红衣娃娃那边送,只要他回头就能看到,但他似乎不为所动,卫戗眨眨眼,索性直接问起来:“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笑起来脸上有酒窝的陌生伯伯?”
  红衣娃娃不答反问:“你只是来寻找父亲的么?”
  卫戗愣了一下:“呃……还有他的部将。”
  红衣娃娃继续问:“除了你的父亲和你父亲的部下,就再没有别人了么?”
  这问题把卫戗搞得一头雾水:“别人,谁啊?”想了想,给出红衣娃娃肯定的回答:“嗯,再没有别人了。”
  

  ☆、水月镜花

  
  “娘; 您是不是把诺儿给忘了?”红衣娃娃慢慢转过头来; 酷似她的俊美小脸; 与司马润一般无二的口鼻,看向她时; 澄澈的大眼睛蓄满专注; 像极了芽珈。
  卫戗的眼睛蓦地瞪大; 手中金钵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顺势滚出去老远; 她捂嘴失声道:“怎么可能?”在震惊过后; 首先想到的是王家宝塔地宫里发生的那一幕; 王瑄说; 那是她的心魔,经由塔内幻毒引导后; 呈现出来的假象; 看得见却摸不着……她轻手轻脚,就像噬渡试图捕捉渡引; 一步一挪接近红衣娃娃,距他一臂之遥时突然出手,成功抓住一片衣角,拿手搓了搓; 质地柔滑; 是上好的锦缎。
  “娘,您真的不认得诺儿了么?”他仰起小脸,表情落寞的问。
  卫戗盯着他的脸; 慢慢松了手,却在他绽开灿烂笑容的同时,猛地拔出悬于腰侧的龙渊,挥剑劈面而去。
  红衣娃娃吓得一声惊叫,闭上眼睛双手抱头往旁边闪去。
  卫戗的剑端端停在他颈侧,她看到了,从他叠在头顶的小手虎口处探出针脚粗糙的兽头囊一角,原来他之前跌倒,慌里慌张爬起来还没忘的东西就是这个。
  等了一会儿,红衣娃娃慢慢睁开眼,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娘——”先前澄澈的大眼睛,此刻水雾弥漫,小脸抽成一团,可他克制的隐忍,不肯让逐渐攒成片的晶莹泪花滚下来,但怎么也掩不住满溢出的委屈。
  类似的隐忍表情,她曾在司马润脸上见到过,彼时,虞濛风光大嫁,他去了,回来后,便露出这种形容,她追问他怎么了,他沉默不语,吩咐仆从上酒菜,拉她一起喝酒,一碗又一碗,终于将她灌醉……
  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些混乱,只记得他似要勒断她肋骨的拥抱,他埋在她颈侧的湿润的脸,还有他断断续续的呢喃:“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和那抵死的缠绵。
  她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但表面仍是风平浪静——诺儿死了,他短暂的一生最大的功绩,就是成为一块踏脚石,奠定他亲生父亲通往帝王宝座的康庄大道……
  始终不见卫戗有进一步动作,红衣娃娃试探的将握着兽头囊的手伸出来,尽可能的将那兽头囊举高给卫戗看:“娘,您还记得这个么——这是您亲手给诺儿缝制的生辰礼物。”
  怎么可能忘记?不为那令她汗颜的粗糙手工,而是他至死都将它紧紧攥在手中的感情……
  收回龙渊,伸手接过兽头囊,翻过来看看,的确出自她手,想当初桓昱看她绣这囊,还调侃她:“能把头猪绣成只耗子,你也算个奇才了!”——诺儿和她一样,都是属猪的,将视线从兽头囊移到红衣娃娃身上:“你真是……诺儿?”
  她也死了,此刻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她死得冤枉,老天又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就连司马润都能再活一回,诺儿自然也可以——卫戗这样告诉自己。
  被她认可,他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猛扑过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抱着她的腰,一如当年她出征前的模样,只是他已长大,可以清晰的表明自己的心迹:“娘,诺儿想你,很想很想,你为什么都不回来看看诺儿?”
  这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心中的疑问;但对她来说,却是最戳心的诘责,她是司马润的好将军,却不是诺儿的好母亲!
  双手微颤,轻轻俯下身环抱住他小小的身子:“你怎么会在这?”
  其实她问的是他怎么会在这座山中,但他似乎没听懂,像噬渡那样,小脑袋在她怀中蹭蹭:“诺儿在这等娘!”
  卫戗蓦地攥紧兽头囊:“你知道娘会来?”
  诺儿心无城府的回答:“诺儿每天都在这里等着娘回来。”
  “你等了多久?”
  诺儿松开对她的环抱,将手拿到眼前,扒拉起又肉又短的小手指头,念念有词:“一天,两天,三天……咦,几天了?”最后仰起头,小鼻尖泛起了红,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诺儿记不清了!”又可怜兮兮的哀求:“娘不要不喜欢诺儿,诺儿跟娘保证,一定好好跟夫子学数数。”
  卫戗伸手抚着诺儿柔软的额发:“你的夫子是谁?”
  诺儿稚声稚气道:“是父王给诺儿指定的郁垒郁夫子。”
  郁垒?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当然,那四年里,她对诺儿的情况了解甚少,她留在王府里的人几乎不怎么传消息给她,实在想得紧了,她便在给司马润传递军务之余,捎带追问一句,每次司马润都回她:诺儿很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等,这个诺儿提到了他父王,是司马润?卫戗眯起眼睛:“你父王也在这里?”
  诺儿摇摇头:“不知道,诺儿好久没见过父王了。”
  想起应该还在附近徘徊的司马润,她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想他么?”
  诺儿沉默了。
  卫戗挑眉:“不想?”
  老半天,诺儿才讷讷的回道:“父王喜欢哥哥,不喜欢诺儿。”
  她也知道司马润不喜欢诺儿,当初卫敏曾传书给她,说是司马润有意改立珠玑的儿子司马韶为世子,但废嫡立庶,遭到包括王瑄在内的一干人反对,迫使司马润不得不打消念头……如今想来,或许他压根就没打消那个念头,没准这就是诺儿死亡的另一个原因——就像杀了她给虞舒腾地方,弄死诺儿也好给司马韶腾地方啊!
  卫戗紧紧搂住落寞的诺儿:“没关系,你还有娘,娘最喜欢诺儿了。”
  他努力从她怀中抬起小脑袋,目光炯炯的仰望她:“真的?”
  她重重点头:“真的!”
  他满怀期待的问:“那娘再也不丢下诺儿,会从今往后一直陪着诺儿么?”
  卫戗刚要点头,可马上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承诺过再也不丢下芽珈,可没过多久就因为父亲失踪的事情而不得不把她留在庄园里……想了想,她抚着诺儿柔软的额发笑道:“你想姨母么?”
  诺儿眨眨眼:“想的。”
  卫戗笑道:“那娘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诺儿抬手握住她的手:“娘,诺儿带你去见个人。”
  她由他牵着:“谁啊?”
  他还跟她卖关子:“看到您就知道了!”
  她笑笑:“你不说我就不去!”嘴上这么说,脚下却跟他一起拾级而上,境魑拜托她帮忙打水的金钵被她抛之脑后,静静的俯卧在她之前迈过的牌楼下,被打磨的光灿灿的钵底隐约映出四个字来——水月镜花。
  这远看气势磅礴的宫殿群,待到近处,也如寻常府邸,分割出许多小院落,进角门,穿回廊,七弯八拐,终于抵达一处偏僻院落,诺儿回头对她天真一笑,然后推开院门,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卫戗眼角余光瞥见一物飞奔而来,她定睛看去,愕然道:“噬渡?”仔细一看,体型不对:“阿舍!”
  它个头那么大,差点把不及防备的她扑倒,噬渡和阿舍在外形上很相似,但它们毕竟不同——噬渡是虚张声势的凶猛,而阿舍则是野性难驯的狠辣。
  当然,现在的噬渡还没长大,个头比眼前的阿舍要小很多,假如噬渡看到她,肯定是扑过来跟她撒娇,而阿舍,它直立起身,贴着她嗅闻不止,是在确定她是否为假冒吧?
  可阿舍在诺儿出生前已经被珠玑活剥而死……卫戗伸手抚着阿舍脑袋,转头问:“诺儿,你认得这只猞猁?”
  诺儿眯着眼睛笑:“阿舍常常驮着诺儿去后山玩。”说完这句,鼓起腮帮子白了阿舍一眼,然后才说:“但它昨晚偷鸡吃,所以今天被罚不许吃肉,然后就不开心了,也不陪我出去等娘,错了就是错了,罚它它还耍脾气,都那么老了还没诺儿懂事!”陈述完阿舍的罪状,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卫戗:“娘,你还是更喜欢懂事的诺儿,不喜欢不知错不改的阿舍,对吧?”
  听到诺儿的话,一把年纪的阿舍竟出她意料的像噬渡那样来蹭她——争宠么?
  “真是戗歌么?”沙哑的嗓音,轻轻的唤。
  “真的是我!”卫戗应声而答,抬头看过去,是姨婆,白发苍苍,眼神木讷,曾经丰润的脸颊彻底凹进去——这不是被她安排在庄园里的那个姨婆,而是镌刻在她记忆中那个死了独孙绝了后,万念俱灰的姨婆,前世的姨婆,在哭瞎眼睛后,抑郁而终。
  姨婆迎上前:“你怎么才回来?叫诺儿和芽珈好等!”
  卫戗不确定的唤道:“姨、姨婆?”
  姨婆嗔怪她:“真是够久了,连姨婆都不认识了!”
  卫戗试探的伸出手来握住姨婆的手,骨瘦如柴,不凉也不热,关键还是,可以触摸到。
  “戗歌……戗歌……”是芽珈特有的呼唤方式。
  卫戗循声望过去,拎着裙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芽珈,也是深深烙印在她记忆中的模样——她前世最后一次出征前,芽珈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拎着裙摆这样奔向她。
  但这个组合,怎么可能呢?每个的存在都和其他人或物出现矛盾!
  就在卫戗愣神时,芽珈已经冲过来,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入她颈侧,抽抽噎噎:“戗歌……芽珈……听话……可你……不回来……芽珈……好难过……”
  颈侧渐渐湿润,芽珈哭了,流出了泪水——不但能触碰到,还能给她特别的感觉,当真不是幻觉。
  其实想想,这才是她一直渴望的团聚,有诺儿,有芽珈,还有姨婆。
  “戗歌……不要走……”上辈子芽珈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走”,最初重生回来的那些日子,她曾不止一次半夜惊醒,醒来后便紧紧拥住睡在身侧的芽珈,贴着她耳畔一遍又一遍重复:“芽珈,戗歌在这,不走,不走了……”
  “戗歌……不要走……求求你!”芽珈再次出声,苦苦哀求。
  卫戗眼眶热了,抬起另一只手搂住芽珈:“不走,不走了。”
  听她这句话,芽珈抬起头来,红眼兔子似的盯着她,笑中带泪。
  姨婆也开始抹眼泪:“你能留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诺儿这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心里明白事了,他父王又不喜欢他,他每天都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喜欢他的娘回来,瞧着那个揪心啊……总算苦尽甘来,你回来了,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卫戗心口一抽,忍不住的问出来:“姨婆,诺儿他父王多久没来看过他了?”
  姨婆低头道:“姨婆上了年纪,都记不清楚了,反正很久了。”
  她被三人一兽团团包围住,一个个泪眼汪汪的瞅着她,叫她如何忍心?
  随后,姨婆去准备饭菜,诺儿和芽珈带她四处看看,这里和琅琊王府里那处偏僻的院落没什么不同,就连卧房的摆设,也是她出征前的模样,只是这里除了他们几个外,似乎就没别的人了。
  但这里并不是一座空城,当天夜里,卫戗有听到更夫敲竹梆子的声音,第二天早晨,有面容和善的农夫挑着新鲜蔬菜送过来。
  第二天,卫戗借着上树给芽珈和诺儿掏鸟的机会,往别的院子里看,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都穿着绫罗绸缎,富足安逸的形容。
  卫戗也曾试探的问过姨婆有没有见过她爹。
  但姨婆只是一脸茫然的回问她:“戗歌,你怎么了,你爹不是早就没了么?”
  第二天夜里,卫戗哄睡诺儿和芽珈后,偷溜出去,结果一无所获,还差点迷路,幸好阿舍尾随在她身后,在她找不到路的时候,带她回到这里。
  一连三天,在卫戗的陪伴下,芽珈和诺儿笑口常开。
  卫戗陪芽珈解孔明锁,陪诺儿蹴鞠;给芽珈梳头,教诺儿练武;看芽珈绘图,听诺儿背诗……
  虽然很快乐,可心里毕竟揣着事,总会在不经意时皱起眉头。
  第四天,趁着芽珈和诺儿全都不在时,卫戗试探的问起姨婆:“好几天没看见让哥了,他去哪儿了?”
  姨婆愣了片刻,然后木然的转过身:“谁知道那不听话的臭小子跑又哪儿去了!”接着又絮絮叨叨念着:“都一把年纪了,说他好多次,让他赶紧讨个媳妇生个娃,给裴家留个后,就是不听,现在更是干脆跑没影,不肖子孙,等他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看他还能往哪儿跑……”边说边走开。
  卫戗看着她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姨婆是因为失去裴让才变成这样的,她那么问,不是往她伤口上大把大把撒盐么!
  “娘——”
  在卫戗凝视姨婆背影时,诺儿突然跳出来,轻轻拉扯着卫戗的袖摆,引得卫戗低头:“嗯?”
  诺儿踮脚探手来勾她脖子。
  卫戗配合的附身:“怎么?”
  诺儿终于搂住她脖子,接着伸另一只手来抚她额头:“娘皱眉头就不好看了!”
  卫戗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这样好看么?”
  诺儿歪着小脑袋看她半晌,最后摇摇头,想了想:“娘,您跟我来!”
  “去哪?”
  “来了就知道。”他又卖关子。
  卫戗摇头笑笑,由他拉着走出院子。
  出了相似的角门,但眼前的景色却是全然不同的,卫戗不由问道:“这是哪里?”
  诺儿回头,竖起食指比在嘴前:“嘘——这里是后山!不可以随便进的。”
  又走了两刻钟,四周的温度逐渐升高,并渐渐出现雾气,卫戗扯住诺儿:“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诺儿没吱声,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闷头往前跑。
  转过一道弯,眼前赫然出现一片水气氤氲的温泉,有大有小,错落有致的排列着,从池沿可以看出,这也是经过人工修饰过的。
  诺儿仰起头,兴冲冲道:“娘,进去泡一泡,就不会再皱眉头了!”
  卫戗挑眉:“嗯?”
  “大家都说,到这里泡一泡,心里就轻松了!”
  卫戗笑了,有时候泡泡温泉是能缓解一下心情,特别是现在天逐渐变冷,而她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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