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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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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遮天,果真乃不世高人,本王今日结识真君,真是三生有幸!”
境魑摇头摆手:“殿下谬赞,贫道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哪敢妄称什么高人,路一直在诸君马蹄下,这雾也与贫道无干。”
卫戗眼角余光扫了司马润一眼,抬腿走向卫勇:“勇伯,你还记得那个小村子在哪个方向么?”
卫勇站在水渠前,转身往来时路看去,搔头道:“当初我们来这的途中经过那处村落,好像就是这个方向,但我们这次一路走来却没看见任何人烟,所以我也有些拿不准!”
卫戗又看看笑容坦荡的境魑,他说路会跑,没准真会“跑”,就像上午的城郭,如果他们硬来,或许绕到半夜也找不到那个村子,最后反倒连进山的入口都找不到了,思考半天,最后果决道:“进山。”反正该打听的她爹当初进山前都打听过了,他们即便去打听,也未必能找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
境魑揖礼道:“贫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司马润抬手攥住他手腕,一脸亲和笑意:“我等人生地不熟,容易走失,还请真君帮人帮到底,送佛到西天!”
境魑扭头看看背后的竹笈,为难道:“可贫道还有要事……”
“本王愿以真君每日酬金的十倍相请!”
“贫道真有急事。”
“二十倍。”
“殿下莫要为难贫道。”
“五十倍。”
“这不是金的问题。”
“百倍。”
“成交。”
众人:“……”
卫戗嘴角抽抽,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司马润的脑壳子大了三圈还不止……
进到山中,卫戗等人各个屏息凝神,看四周草木繁茂,似乎和平常见到的林地没有什么区别。
司马润凑过来与她商量:“大家一路走来,又累又饿,不如先找个开阔的地方歇脚,本王再去猎个野物回来。”
司马润提出来,卫戗才感觉到自己饿了,一路浓雾不见天,也就没办法根据太阳的高度判断午饭时间,加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达,所以也便错过了午饭。
两个主子不发话,底下人的坐骑又不如主子的精良,一不小心就被落下,各个都绷着弦,紧随其后,哪里顾得上肚子饿?
人和马都不是铁打的,卫戗若再坚持,估计就算人没散架,马也要完蛋了,不能确定入口,舆图便不管用,就近寻找一个开阔地,一部分人修理杂草捡拾枯枝拢起火堆。
司马润带着另一部分人去打猎,祖剔和裴让跟在卫戗身边忙着理出夜里睡觉的地方,但几人不约而同的分神看向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玩火的境魑。
那竹笈已经卸下,就摆在他旁边的位置。
盯了一会儿,境魑突然站起身,冲三人尴尬笑笑:“贫道去去就回。”
裴让也站起来:“在下也去。”
境魑爽快道:“那就同去。”
裴让快走几步跟上境魑。
等听不到二人脚步声,卫戗和祖剔麻利的蹿到竹笈旁,祖剔尝试搬出里面缠着布帛的可疑物,但卫戗伸手拦住他:“时间不够。”边说边伸手拔下头上特制的簪子,顺着竹笈的孔洞往里戳,只一下便顿住。
祖剔紧张道:“如何?”
☆、模棱两可
卫戗尝试加大力道; 仍扎不动; 只得摇头:“硬的。”旋转簪子; 发出金属刮划瓷器的吱嘎声,她和祖剔相视一眼:“坛子?”抽回簪子一看; 簪尖上带出细微的瓷末。
祖剔松了口气:“不是人头就好!”又有些好奇:“难不成他是担心路上遭劫; 所以故弄玄虚的将诓来的不义之财塞坛子里背着?”
卫戗将簪子插回发间; 伸手提起竹笈掂了掂:“重量不对。”
“咳咳——”耳尖的卫戗听到裴让的轻咳声,忙将竹笈复归原位; 并给祖剔递去个眼神。
“这么快?”祖剔边咕哝边矫捷的蹿回原位。
不多时; 境魑和裴让一前一后走回来。
卫戗神态自若的从革囊里掏出事先备好的铃铛和丝线; 朝境魑喊道:“过来搭把手!”
境魑的笑脸凹下去; 不情不愿蹭过来:“施主又要做什么?”
卫戗头也不抬:“扯线,拴铃铛。”
祖剔偷眼看她; 不由佩服——刚对人家做出失礼的事情; 转过头来就这样理直气壮的支使人家,不愧为他们选定的主子; 将来要是率领他们作奸犯科,占山为王,估计也能做到大气都不喘一下……
等司马润等人抬着野猪回来,卫戗已在营地四周扯出一圈与她膝盖等高的步哨线; 每隔一段距离穿上一个铃铛; 一触就响。
铃声大响,惊到猝不及防的司马润等人,但毕竟训练有素; 很快镇定下来,司马润更是凑到坐在毛皮垫子上穿铃铛的卫戗身边,温柔笑道:“小郎在做什么?”
抬着野猪的梁逐看到这一幕,凑近无话不谈的好友乔楚耳畔,小声道:“你看!”
正找地方放置野猪的乔楚听他的话,不解道:“看什么?”
梁逐冲司马润方向努下巴:“看殿下。”
乔楚看过去:“怎么?”
梁逐虚心求教:“那样是不是就叫谄媚啊?”
乔楚狠狠瞪他一眼:“你这样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又看了两眼司马润,不由摇头:“这要是当真娶进门,殿下还不得给人家扇枕温衾,唯命是从,要不得,实在要不得!”
梁逐嘿嘿笑道:“只要殿下高兴就好,管那么多呢!”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子:“认识殿下这么久,看他笑的次数加起来,都没这半天的多。”啧啧两声:“原来殿下不但会笑,还能笑成这样啊!”
虽然他二人说得够小声,但耳尖的卫戗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猛地拎起穿好的铃铛,搞得丁零当啷一阵响,引得那两个家伙闭嘴侧目,而她则将铃铛一把塞进司马润怀中,冷声道:“睡觉的时候把这线拴在你的人手腕上,不要割断,就这么把人连在一起。”
司马润蹲在原地抱着铃铛:“这是?”
卫戗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睥睨他:“勇伯说他们在此住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后,人就全不见了,他连他们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离开的都不知道,今晚大家拴上铃铛,一旦有人起身,这些特制的铃铛会发出比寻常铃铛更大的声响,旁人就会有所察觉。”
司马润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铃铛,忍不住提问道:“万一有人睡觉不老实……”
卫戗眯起眼睛:“打瘸他就老实了!”
司马润忙赔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们这么多人,晚上肯定不时有人翻身。”竟连“本王”的自称都不用了。
梁逐撒手不管野猪了,凑过来多嘴多舌道:“我家殿下就时常因为睡不着而翻来覆去。”
卫戗漫不经心应道:“没关系,丝绳够长,铃铛垂在地上,翻身不会搞出太大响动,只有起身才会惊醒旁边的人。”又斜眼补充上一句:“为了大家能睡个安稳觉,还望殿下可以节制一点!”
司马润的笑容有些勉强。
卫戗已不理他,迈步朝野猪走去,他打的猎物她帮忙处理,都动过手,谁也不欠谁人情。
梁逐又凑到卫戗身边,一脸怀念道:“我长这么大,山珍海味没少吃,唯独对郎君烤的野物念念不忘,那可真是吃上一块口齿留香,不过后来我自己烤,明明完全照搬郎君的步骤,却再也没有那种味道,真是遗憾,好在今天又有口福了!”
卫戗真想回他一句:我不会成为你的主母,不必如此逢迎我!但她莫名觉得疲乏,实在懒得动嘴。
期间,墨松一早买回来的包子终于派上用场,当然,早就凉得透透的,咬一口都觉得冰牙,若非如此,先前停下那会儿估计他就能翻来吃了,这会削根树枝,将包子串起来放在火上烤。
给火堆添柴的祖剔见状,拿他开涮:“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墨松很感兴趣:“将来听听。”
于是祖剔摇头晃脑道:“我曾与一个搬山道人交好,我们一起喝酒时,他就跟我讲过不少稀罕事,说是有那么一回,他和同伴途经一处鲜少有人经过的村落,村里人好心告诉他们,山里有古怪,让他们不要靠近,其实他们就是冲那山去的,表面哼哈答应,但第二天一早趁人不注意就溜进山里去了,没想到却迷了路。”
墨松狐疑看着祖剔:“你说的究竟是你好友,还是我们啊?”
祖剔白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听我把话说完啊!”
墨松憨憨点头:“那好,你继续。”
祖剔便又说起来:“他们在山里绕了半个月,身上带的粮吃完了,连只兔子都逮不到,又累又饿,都要绝望了,没想到那天天黑后,居然隐隐发现前头有灯光,他们狂奔过去,呦呵,好气派的大宅。”
“然后呢?”
“主人好酒好菜的款待他们,还差府中美貌歌姬尽心服侍……”
卫戗冷声道:“又那磕牙的闲工夫,不如过来抬猪。”
墨松咕哝:“还没讲完啊!”
祖剔赔笑:“还有两句,不说完墨兄弟今晚也睡不着觉不是!”
不必听到最后,看祖剔那表情,卫戗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怕你说完,他今晚更睡不着了。”
祖剔转头:“诶兄弟,你还想不想听?”
墨松长得敦实,心眼比体格更敦实,所以尽管他老早就“弃明投暗”,但卫戗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维护他。
就是因为太过敦实,所以从不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不能体会卫戗的良苦用心,他左瞅瞅卫戗,右望望祖剔,最后低头啃两口烤热的包子,弱声道:“想听。”
祖剔恐怕被卫戗打断,快人快语道:“他们乐呵了三天,结果一游方道人经过,挥动拂尘扫开迷局。”叉腰大笑三声:“什么大宅,分明是乱葬岗子,当时搬山道人只觉眼前一亮,定睛一看,他那同伴一手提着豁口冥器,另一手捧着个骷髅头,还搁那吧唧吧唧亲呢,至于他们眼前的丰盛晚餐,蛇鼠虫蚁还算好的,特别是那包子啊……”
墨松看看咬了几口的包子,结巴道:“包、包子,怎、怎么?”
祖剔面容一敛,正色道:“死人手变的。”
墨松又看看包子里的肉馅:“呕——”
卫戗瞪了祖剔一眼:“你还能更缺德点么?”
祖剔耸肩摊手:“我那朋友就是这么说的。”又转向趁机蹲火堆边偷懒的境魑,意味深长道:“真君见多识广,想来也遭遇过类似的蹊跷事吧?”
境魑眨眨眼,呵呵笑道:“是够蹊跷的哈!”
这个回答,连模棱两可都算不上,卫戗眯眼看过来,境魑只是干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却是无波无澜,死一般的平静。
野猪烤透,两队人,从中劈开,一方一半,不但要分猪,连界线也事先划好,但司马润却捧着从他们那半边猪身上切下的最好的一块肉越过界到卫戗这边,正要将肉递给卫戗,裴让眼疾手快,先他一步将同一个位置的好肉塞给卫戗:“你喜欢的!”说完之后,顺道挨着她坐下,占据了司马润之前相中的空位。
卫戗冲裴让甜甜笑道:“多谢哥哥!”
自己这么大个人站在她眼前,可她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匀给他,司马润的温柔笑意慢慢黯淡下去,咬牙看向裴让——他从前怎么没发现那闷葫芦似的臭小子这么碍眼呢?
王瑄那小子上辈子就是卫戗生命中的路人甲,这辈子许是因他之故,导致他二人有了交集,不过他们既然前世无“缘”,今生纵使见过面,也不该有“份”才对!
而且王峦那老狐狸本就不属意卫家,也不知道那小子用什么方法说服王峦,但现在卫戗已是“男儿身”,王瑄还能怎样?王峦万万不会同意王瑄迎娶卫珈那空有美貌的痴儿进门,等回头有时间了,就像之前对付桓昱那样,随便搞个司马皇室的公主或者哪个士族家的嫡女塞给王瑄,也就把他打发了——当然,这也算是他整个计划中出现的一个小小纰漏,之前他一门心思想着上辈子情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桓昱,而除了他府中的几个,最令他看不惯的女人就是谢菀,这辈子干脆提前把这对令他牙痒痒的男女凑成一对,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哪曾想他替王瑄解决了谢菀,这个没事一身轻的坏小子回头就把主意打到他的戗歌身上了,真叫他肝疼!
不过那些都好办,只是这个裴让,卫戗似乎比之前更看中他了,究竟要怎么处理,才不会显得特别突兀,又能让卫戗满意呢?要不也搞个县主什么的,通过他奶奶塞给他?嗯,此次回去,他还得多动动脑筋,和戗歌她姨婆搞好关系才行……
卫戗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司马润眼睛一亮,但她却歪头看向他身后的境魑:“哎呀,看我真是失礼,真君也跟着我们跑了一天,早该饿了,你要吃的话,自己动手啊!”
司马润恨恨的回头看向境魑。
而境魑只是笑:“好说!”却不动手。
卫戗给祖剔又递了个眼神,祖剔忙动手切下一块好肉,用刀插住站起来,递给境魑:“我家主人烤的绝对够美味,真君别客气!”
境魑点头接过,却还是没吃。
司马润皮笑肉不笑道:“本王曾读《大戴礼记》,其中有云: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想来如真君这等世外之人,早已练就服气辟谷之术,尔等却要令他食肉,此举为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卫戗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等司马润得意起来,她又问:“听说殿下之前要与我卫氏联姻,是受许真君指点?”
司马润一愣,很快点头:“诚然。”
卫戗点点头:“敢问殿下,当初是如何招待许真君的?”
司马润噎住,好在境魑出声替他解了围:“确实够美味!”
卫戗和司马润循声看过去,境魑果然在吃东西,只是看他吃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别扭,一小口一小口,比未出阁的小姑子头一次出来见世面还要别扭。
祖剔和卫戗交换一个眼神,彼此没说什么,祖剔拎刀回到原位。
吃饱喝足喂完马,安排好轮值的人,就要准备歇息了。
大家按照卫戗的交待,各自在手腕上缠上丝绳,司马润抱着毡毯,披着厚厚的狐裘大氅,又从火堆另一边晃过来:“卫家郎君?”
卫戗抬头,见他这样,嘴角抽了抽:“殿下又有什么吩咐?”
司马润温柔笑道:“现在山林夜间风寒露重,郎君年岁尚小,身体单薄,恐不胜风露侵袭,一旦染病就不好了,本王备了毡毯和大氅,一铺一盖,足够我们两人共用。”在卫戗眼中,他又笑成了一副狐狸精的形容:“挤挤也暖和,而且一旦遭遇什么状况,彼此还有个照应!”
☆、视而不见
众目睽睽之下; 跟他这么“挤挤”; 将来还扯得清么?
卫戗面无表情道:“多谢殿下好意!”朝司马润不曾留意的角落努努下巴:“今夜在下与兄长睡那里。”
司马润扭头望去; 就见裴让已经搭起一个简易的矮帐篷,手脚当真麻溜; 眨眼工夫; 垫上干草铺好毡毯……
看着看着; 司马润脸上刻意拿捏出的笑容逐渐撑不住——真是一时不察,这颗闷葫芦就要跳出来兴风作浪给他添堵; 他还好心想给他娶个县主来着; 算了; 还是直接开他瓢; 掏他瓤,把他做成葫芦瓢来得省心!
“其实有个‘照应’倒是其次; 主要还是这一路行来; 本王仔细思考了一遍卫校尉失踪的过程,发现几个疑点; 想和小郎研究研究。”他不死心,抛出目前最具诱~惑力的饵,目光蓄满柔清,媚笑着等她上钩!
卫戗审视着他难得一见的俊美眉目; 暗自琢磨:像他现在这样; 是不是就叫勾引啊?
她从前没被勾引过,只听醉酒的幕僚讲荤话,说男人在那种时候对女人那么做; 就叫霸王硬上弓……在听到那些话之前,她一直认为,这世间的夫妻相处,全都是那样的。
偶尔也在无意间听珠玑跟他的侍妾们炫耀:“殿下真要动了心,勾引的女人简直把持不住,那嘴呀,比蜜饯还甜,跟你们说啊,昨晚殿下他事后……”
他也曾信誓旦旦的与她说过:“戗歌,她们只是棋子和玩物,只有你才是特别的,我跟你保证,百年之后,我的陵寝之侧,只留你一人之位!”
那时听他一席鬼话,她也赞同珠玑的看法——的确,比蜜饯甜上不知多少倍!
为此,她不留余地的拒绝各方势力对她的招揽,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现在想想,死后啊,连具全尸都未必能保住,以司马润那处处要求完美的性格,会允许在他陵寝内出现一具无头女尸?
她看着他,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他:“司马润,你原本属意的是虞濛,可虞公不许,你退而求其次娶了我,但这对高傲的你来说,象征着无法摆脱的屈~辱,看到我,就会令你想到求而不得的不甘,所以你才对你后院里所有的女人都温柔,唯独对我这样残忍吧?”
其实以司马润这三年经营起来的名声和地位,再去求娶虞濛,虞公肯定不会百般推托,不然那趋炎附势的老匹夫最后也不会把自己最宠爱的嫡亲孙女许给了他,他和虞濛完全可以再续前缘,实在没必要来纠缠她……
“戗歌?”见她久久不语,司马润抱着毡毯蹭过来,俯身在她耳畔温柔轻唤。
卫戗抬头对上司马润灼灼的目光,霎时醒过神来:其实真正的放下,是视而不见的淡漠,而不是费心揣摩他的心思——想到这里,她付之一笑,心情豁然开朗!
火堆噼啪作响,火光映在她脸上,尽管她为了让自己更像个少年,对自己尚未长开的面容做了手脚,但轮廓还是隐约可见的,这一笑,令他心口一荡,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的不安,他急切的匀出一只手来探向她肩头:“戗歌?”
却被她轻易闪身避开:“殿下,您也说我年岁尚小,身体单薄,都这么晚了,我实在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吧!”她冷淡的拒绝去咬他抛出的诱饵。
他静静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温柔笑道:“那好吧,你早些歇息。”抱着毡毯转身,却没有回到她给他们划分出的阵营,而是走到裴让搭好的简易帐篷边,将怀中毡毯沿着帐篷走向铺好,脱了狐裘大氅躺下去,将大氅塞进帐篷,拉出她充当被子的披风盖在自己身上,并将胳膊伸出来:“还要劳请卫家郎君稍后给本王系上丝绳啊!”
卫戗皱起眉头看着死皮赖脸躺那挺尸的狗皮膏药,再看裴让也是一脸无奈——这位毕竟是继任琅琊王,圣上新封的平西将军,身份搁那摆着呢,实在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打狗一样把他轰走。
裴让憋了一会儿,把脸憋得通红,抬头看看卫戗,咬牙瞪眼把心一横,对司马润拱拱手:“殿下,得罪了!”在司马润反应过来之前,沿着他和帐篷之间那一条半人宽的空隙背对司马润侧躺下去,如此一来,便彻底阻隔了司马润和卫戗接触的可能性。
“你——”眼见司马润要炸,但卫戗一开口就让他熄火,她说:“哥哥,那地方太窄,你还是到里面睡吧!”听她说完,司马润不但不炸,还往旁边挪挪,给裴让匀出足够宽的地方:“不窄不窄,就睡这吧,挤挤还暖和!”
终于清净,拴好丝绳该睡就睡。
卫戗将她爹失踪前的细节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但毕竟惦记着卫勇提过的诡异情况,心里绷着一根弦,不敢睡太沉,果然,没多久就让她听到异常的响铃声,豁然起身,撩起帐帷。
因为有人值夜,所以火堆还是旺旺的,将周围照得一清二楚,卫戗一眼看见几个身量妖娆,披散长发的女子,领着墨松等人,越过她之前拉起的步哨线,往树林深处走去,随着他们移动,系在手腕上的铃铛还发出清脆的“叮铃,叮铃——”声,但他们却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木然的跟从。
帐篷旁边的裴让和司马润也醒来,经历过一次,所以尤其警觉的卫勇最先跳起来,就要开口喊人,却被司马润伸手拦住,卫勇一脸不解,焦急道:“殿下,不赶快救人,你拦着小人作甚?”
司马润眯眼看了片刻,沉声道:“这是摄魂术,他们此时已经失去意识,一旦强行唤醒,只怕会损及心智!“
卫勇一惊,声音不由放低:“那怎么办?”
司马润果断道:“制住那几个妖物,带回他们,让他们继续睡,等到自己醒过来就没事了。”
对司马润知根知底的卫戗知道他的说法肯定是有根据的,也不追问什么,拎起龙渊就冲上去,王瑄没收回的这把剑,在这里派上用场——此剑不仅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而且一旦出鞘,还能斩妖辟邪。
卫戗上阵的时候,信奉擒贼先擒王,对付妖物,也用这招,她盯住走在最前头,穿的花里胡哨,扭得格外风骚,发长及膝的女人,直接杀过去。
司马润见她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出手,低呼一声:“小心!”从毡毯底下取出他之前背在身后的剑匣,掀开匣盖,拿出里面的湛卢剑,提在手中追了过去。
因卫戗本就是破军杀将,刀头舐血的将军,在这种时候,更是杀~戮果决,这全力以赴的一击,携着凛然正气,势不可挡直奔妖首而来,惊得余下女妖四下逃散,钻入林下草丛,弄出沙沙的响声。
硬扛是扛不住的,妖首身体扭成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草书“之”字形,却仍没避过卫戗的进攻,她被刺中后腰,发出尖锐的痛呼,竟直接扭过上半身来面对卫戗。
这妖首拥有极浓艳的眉目,竖立的瞳孔,青紫的嘴唇,冲着卫戗吐着分叉的青紫色舌头。
司马润挥剑刺伤一只跑得慢的女妖,押着她来到卫戗身侧:“你太冲动了,幸好这几只妖物道行不深,不然没等你接近它们,可能已经被它们伤害!”
卫戗不以为然道:“我素来如此!”
司马润一怔。
卫戗冷笑两声:“依殿下之意,莫非要事先组织大家坐下来慢慢研究出对策再分头行动?呵……待到那时,估计它们早跑没影了,拜托殿下看看清楚,这些可全都是你的人,行事如此瞻前顾后,你将他们的安危置于何地?”
司马润反问她:“那你又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何地?”
卫戗扭转龙渊剑,引出妖首尖到刺耳的嘶吼,她盯着剑身上繁复的花纹,沉稳笑道:“当然,我也要为跟着我的弟兄负责,所以绝不会冒然的以身试险,何况,我还有宝剑在手,这种寻常妖物岂能奈何得了我?”
卫戗之所以会絮絮叨叨的解释这么多,可不是突然生出闲心来跟司马润搭腔,只不过是看到尾随其后跑过来的裴让那满脸的担忧表情,她说的话,全是为了宽裴让的心罢了!
但司马润却当她是在认真回复他的关切,感觉十分良好,看看她手中的龙渊,微微皱了皱眉,不过那一丝疑虑很快被喜悦取代,他宠溺道:“唉——你呀!”
卫戗见裴让展颜一笑,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妖首,不等发话,那迟来一步的境魑将他用来坑蒙拐骗的道具罗盘翻转过来,用背面对着被卫戗制住的妖首一照。
霎时,妖首的痛呼变惊叫,身体疯狂扭转挣扎,连旁边碗口粗的树都被她撞断。
卫戗渐渐感觉力不从心,只能抽回龙渊剑,也就在剑尖退离妖首皮肉的同时,便见这妖首就好像被抽了筋骨似的,顷刻间堆下去,众人定睛一看,它已变成一条如少女手腕粗细,盘成一坨的软皮蛇。
“小小孽畜,也敢自不量力的出来弄鬼?”听这语调,看那神情,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转头又要去照司马润押着的那条。
“慢着!”卫戗及时出声制住他。
境魑不明所以:“怎么?”
卫戗拧紧眉头:“在下特意避开它要害,为的就是要留下活口,真君把它们统统打回原形,可还能叫它们开口?”
境魑挑眉:“嗯?”
卫戗眯眼看着他:“如果这就是家父失踪的原因,在下希望可以让它们开口说说,它们究竟把家父等人弄哪儿去了!”
境魑恍然大悟道:“这样啊!”拍拍前额,尴尬笑道:“抱歉抱歉,是贫道考虑不周。”讪笑着收起罗盘。
可不等卫戗开口询问,那条之前还反应迟钝的女妖,这会儿又变得出人意料的机敏,在卫戗转向它的同时,自己瘫软下去,乖乖盘成一坨,把脑袋埋起来,打死都不说的架势。
卫戗跟着蹲下来,用龙渊挑了挑蛇头,森冷道:“是蛇呢——”尾音拉出去老长:“祖剔,让大家把酒囊里的酒都拿出来!”
被点名的祖剔站出来:“郎君?”
“将酒汇在一起倒入锅中,再把它们俩塞进去掺着雄黄一起泡酒,过个几天捞出来,咱们坐一起吃烤蛇喝雄黄酒。”
祖剔呲牙咧嘴,一脸嫌恶——可以理解,且不说这么泡酒能不能喝,单看二妖之前变化出的那副模样,就算立马剥皮抽筋,架火堆上烤得外焦里嫩,金黄流油,估计也没办法勾引出大家的食欲来……呃,墨松除外!
不过祖剔明白卫戗意思,一手捋着稀稀拉拉,一手拔出靴刀,盯着埋头认怂的女妖狞笑道:“提前搁它们身上划好鱼鳞纹,再放雄黄酒里泡着,效果更好,到时候捞出来烤,蛇肉吃透了酒……”咂巴咂巴嘴:“一个字——真香!”
那不堪入目的猥琐笑容,那令人难以招架的缺心眼胡话——真不愧是祖剔!
显然它是听进去了,盘得更紧不说,仔细看,还在微微颤栗。
祖剔神色一凛,将刀比在蛇身上,冷绝道:“前段时间进来的人,你们给带哪儿去了?”
女妖抖了抖,没吱声。
“不见棺材不掉泪!”祖剔心狠手辣,果断下刀子。
女妖吃痛,猛地挺起脑袋张开大嘴,扭身就来咬祖剔,但被早有防备的祖剔抬脚重重踩住蛇头,他又割了一刀:“你说是不说?”
大家注意力全都放在这条蛇身上,竟无人留意到那妖首,它从旁边突然蹿过来,一口叨住这蛇七寸,眨眼工夫,便给了自己的小喽啰一个痛快。
祖剔恨声啐道:“它令堂的,真要烤烤吃了!”他松开死蛇,复又踏住妖首,怪道:“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一个发现它靠过来了?”
卫戗抬头看看寂寥的夜空,沉吟片刻,正视境魑:“真君,能否令它带路?”
境魑耸肩摊手:“很明显,它是个威武不能屈的?要不施主试试它富贵能不能淫?”
卫戗真恨不能回他一句:你当大家都跟你一样贪财么?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该拿这妖首怎么办,但人没被引诱去已算万幸,而且也有了方向。
要把杵在那里的“愣木头”们搬回去,不管是司马润还是裴让,都不可能让卫戗搬人,但一对一,人手不够用,于是祖剔打算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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