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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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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服少年洒然挺立于众人中间,并未立刻回答,不知哪个声音极地的咕哝了句:“怎的着黑裳了?”
  听到这话,王峦瞪大眼睛,他又仔细将眼前的玄服少年上下打量一遍,不确定的开口:“阿瑄?”
  玄服少年的嘴角一点点翘上去,他抬手扯掉覆眼锦带,视线对上王峦审视的目光:“好久不见。”
  盯着少年的眼睛,王峦脸色丕变:“你……”看看两旁面面相觑的众人,王峦挥挥手,哑声命令道:“统统退下。”
  众人搞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没一个敢多嘴问他一句,纷纷低眉顺目退出去,走在最后的两人还顺手替他们带上房门。
  直到彻底安静下来,王峦才低低道:“阿珏?”
  少年粲然一笑:“是啊,太公,我回来了!”
  ……
  这一夜:王家陷入凝重的气氛中,众人莫名不安。
  这一夜:桓煜坐在颠簸的车内,马不停蹄的赶路。
  这一夜:司马润坐在灯下,望着湛卢剑出神。
  这一夜:卫敏穿着合身的大红嫁衣,对镜自赏。
  这一夜:虞姜裹着薄被贴在卫毅耳畔,眉飞色舞的描绘着理想中的美好未来——等卫敏嫁给司马润之后,就让司马润去上头走动一下,把卫毅调回来,羌人现在不消停,守在那边太危险,到那时候,她再给他多生几个儿子,也算为他们卫家开枝散叶;至于他们的儿子卫源,那可是卫家的长子嫡孙,可不能让他走上他爹的老路,带兵打仗搞不好就会丢掉性命,卫家的将来全都靠这孩子了,万万不能大意了,再者说,这孩子本性纯良,不喜舞刀弄枪,更见不得血光,所以还是让司马润出面邀请当世鸿儒,全心全意教导他,以她儿子的聪慧,将来必定位极人臣,光宗耀祖……
  这一夜:没被虞姜提到半句的卫戗姐妹,吃饱喝足,额头抵着额头侧卧在同一张床榻上,窃窃私语:“芽珈,你希望我们将来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依山的,傍水的,还是依山傍水,就像在师父那里的院子……”
  “戗歌——就是家……”
  第二天一早,寒香来报,卫毅和虞姜因为晚上的祭月事宜早早出门了,如果她们姐妹想吃什么就吩咐一声,让厨房给做。
  直到午饭过后,卫毅和虞姜才回府。
  那时卫戗正懒洋洋的歪在软榻上,逗着噬渡晒着太阳,看着芽珈蹲在树荫下专心致志的摆弄裴让送她的孔明锁。
  “女郎,主公遣老婢来找您去一趟。”

  ☆、抛头露面

  
  卫戗微微抬眼看了看毕恭毕敬侯在一旁的仆妇,莞尔失笑,心道这还真是位可塑之才,一夕不见,判若两人!
  听到卫毅传见,她也不急着起身,反而若无其事道:“敢问婶子怎么称呼?”
  仆妇低眉顺眼道:“老婢夫家姓方。”看卫戗不急,她有些不安,又将前话重复一遍:“女郎,主公遣老婢来找您去一趟。”
  去端茶果回来的姨婆听见这话,立刻三步并做两步快走过来,将捧着的托盘往卫戗软榻旁的石桌上一撂,转身就来扶卫戗起榻:“你爹总算来找你了,你这孩子怎么还在这不紧不慢的,快去快回,第一次作为卫家的嫡女和即将过门的琅琊王妃出现在人前,肯定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临了又补上几句老生常谈的唠叨:“好好的一张脸,偏要抹上一层乌七八糟的东西,你那三师兄果然人如其名——满肚子黑水,都不教你好的!回头等我找到那破妆奁,一准跟你扔了!”
  在姨婆的观念里,女儿家就该把自己妆点得貌美如花,然后嫁得如意郎君,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回头想想,幸亏师父他老人家从不拿她当女孩来养!
  卫戗没心没肺的虚应着姨婆的耳提面命,然后随方婶去到她父亲的书斋。
  推门而入,她继母不在,屋里只她父亲一人,纶巾束发,素衣皂绦,如一介儒生,手握书卷坐于案旁,在她进门的同时,抬起头看过来。
  午后的温暖阳光被镂空的窗棂割裂,形成斑驳的暗影落在她父亲身上,慢慢走近,愕然发现,原来那晚觉得意气风发的父亲鬓发已染霜花——前世她一直以为,父亲的华发是被俘受辱所致。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直到她轻咳一声,开口唤他“父亲”,他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只一双眼睛与阿辛有几分相似……”长叹一声:“可惜了!”
  她的母亲桓辛,曾是当之无愧的琅琊第一美女,她如今这副模样,确实有些对不住母亲的一世盛名,可举凡见到她真容并认识她母亲的,无不交口称誉:此女容色更在其母之上!
  话又说回来,就算她当真貌不惊人,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先前回来的路上,穷极无聊瞎琢磨:在她葬身水底后,卫敏还活着,珠玑也没死,司马润欢欢喜喜的迎娶了美丽贤淑,年纪小到可以做他女儿的虞舒为妃为后……但那已是隔世,所以有时候她会想,见到父亲后,一定亲口问问他,她的亲娘对于他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相濡以沫的妻子,还是相忘于岁月的踏脚?
  “戗歌,当年你尚在母体内便脏中积毒,一出娘胎更是险些夭亡,幸得南公出手相助,这些年我始终不曾间断与南公的书信往来,听说你十分活泼,可是身子已经大好了?”
  卫戗点头:“师父和姨婆照顾得好,女儿彻底康复了,只可惜芽珈积毒太深,至今还需用药吊着。”
  她爹沉默半晌,才慢慢道:“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苦笑一声:“戗歌,我一次都没去探望过你们姐妹,你会怨我心狠吧?”
  卫戗摇头:“父亲公务繁忙,加之路途遥远,是以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爹愣了一下,接着欣慰道:“你师父将你教得很好。”说完话,却又极小声的补了句:“我不去,其实是因为害怕……”顿了顿,释然一笑:“不过现在好了,你们安然回府,我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卫戗乖顺道:“多谢父亲。”
  接着便是一段堪称漫长,相对无言的沉默。
  看得出她爹有点踌躇,张了几次嘴才终于发出声音来:“戗歌,我找你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卫戗的心跳加快,满脑子想的都是:又谋又划近仨月,总管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等了老半天她爹都没接续,卫戗不由出声催促:“父亲,什么事?”
  她爹又盯着她看了老半天,才开口:“今晚我和你继母会去月主祠为你们祈福。”
  诶,搞错了吧?
  按理说,许她甜枣后,接下来不是应该拍过来极具伤害性的巴掌么?反正他都撇下她们姐妹十几年,还差那一天半宿的忽视?看他那难以启齿的为难表情,想商量的绝不可能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吧!
  于是卫戗尤其贴心的抢白:“我明白,芽珈病了,外头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修养,还有可能传染给姐姐和弟弟,今晚就不让她去了,而她又离不开我,所以我会留下来陪着她。”
  她爹被她抢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其实家里有几辆车,把芽珈裹严点,分开坐就没事了。”点点头:“当然,你们一直住在山里,一时间可能有点不适应这种嘈杂,所以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再者,诚如你继母所言,现在这种时期,你也不好出去抛头露面。”
  将近半个时辰的交谈,她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一到关键就卡住,然后东拉西扯绕过去,直到她继母派人来找她爹去换礼服,他父女二人才结束这时断时续,痛苦而艰难的对话。
  等卫戗推开西院东厢的房门,一眼对上盛装打扮的芽珈,卸除伪装,轻施粉黛,淡扫蛾眉的她,呈现出惊心的美丽:“这是?”
  芽珈双手提起繁复的裙摆,在她眼前转个圈,并兴冲冲道:“姨婆说……芽珈……和娘一样好看!”
  卫戗含笑点头:“是啊,我的芽珈和娘一样好看。”
  芽珈放下裙摆,分别拉起卫戗双手:“姨婆说……拜月神娘娘……给戗歌祈福!”
  不等卫戗反应,姨婆捧着另一套奢华长裙匆匆走来:“戗歌,这是从你母亲的嫁妆里找出来的,你身量高,应该能穿。”
  看看芽珈亮晶晶的眼睛,再看看姨婆幸福的表情,卫戗实在没办法开口说今晚哪也不去,想了想,她接过姨婆手上的长裙放到一边,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姨婆,父亲说我这个时期不好抛头露面。”
  姨婆眨眨眼,接着一拍大腿:“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你再过几天就要出嫁,这种时候确实该慎重些,还是你爹考虑的周到。”说完回头看看提着裙摆扭来扭去的芽珈:“只能让芽珈失望了。”
  昨天被那讨人嫌的贱嘴鸦光顾,捎信让她今晚去月主祠,说实话,她还真有点担心冤家路窄,原以为不用她出门正好,却忽略了姨婆满溢的兴奋劲……转念想想,想必渡引已经把她定亲的消息转述给王瑄知道,那小子毕竟是琅琊王家的十一郎,但凡有一点身为君子的自觉性,从今往后,就该对她避而不见。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成功说服“闯祸”的姨婆,又以方便去“看好看的,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为借口哄着芽珈换下盛装,他们几人打扮得绝对够“慎重”,等她爹和继母大张旗鼓出门后,他们也从后门偷溜出来。
  月主祠啊,卫戗记得在城西,早年司马润给身怀有孕的珠玑祈福,还郑重其事的带着王府上下去那里拜过月神来着,嗯,就往东边走吧!
  虽然姨婆亡羊补牢,勉为其难点头答应,但为防他们一行太过扎眼,是坚决不准卫戗骑踏雪出去的,噬渡见势不妙,绕在姨婆脚前脚后,贴她的腿蹭两下,仰起小脑袋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后低头再蹭两下,仰头继续眨……卫戗都担心它会不会把眼皮眨抽筋了,好在只耗上不到小半个时辰,它就把姨婆那颗铁石心磨成了龙须酥。
  天色渐暗,花灯挑起,卫戗抱着双膝坐在车里,歪着脑袋盯着撩起车帘观灯的芽珈,由单薄的厢板和老旧的帘帷隔出的这一方狭窄空间,竟叫她莫名踏实,其实她从前渴望的现世安好,就是这样简单。
  “戗歌……好好看……喜欢……”芽珈突然抬手指向街边,回头兴奋道。
  卫戗凑过来顺着芽珈手指望出去,是卖花灯和面具的摊子,她会心一笑:“想要?”
  芽珈连连点头。
  “走——”说着边要往车外跳,却被姨婆一把拉住:“想要哪个叫阿让去买就好。”
  卫戗将嘴抿成一条直线,憋了一会儿:“可是哥哥又不知道芽珈喜欢哪个?”
  听她的话,被她牵着的芽珈立刻嘟起嘴,像噬渡之前那样眼巴巴的盯着姨婆。
  姨婆招架不住,叮嘱几句,放她们下车。
  下车后,芽珈反握住卫戗的手,拉着她快跑到那摊子前。
  左边挂面具,右边卖花灯,看摊的老伯身后还有两人相对而坐,一个修整面具,一个调试花灯,正在畅谈,竖耳一听:
  “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实在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激动到想哭!

  ☆、天生一对

  
  金童玉~女?
  “就是,当今之世,怕是再难找出如此登对的一双小儿女了。”
  “这大约就是命中注定吧!”整面具的一声慨叹,又道:“谁能想到,那总也不出家门的桓氏九郎怎么就被钦点跟着给陛下寿诞送贺礼的车队去了洛阳,更是平步青云被陛下认作义子,也是巧,谢氏阿菀的胞兄,也就是陈郡谢氏这一代中的两个俊彦,也为着个什么事待在洛阳,被皇后娘娘召见,说他们家谢菀秀外慧中,与陛下温文尔雅的义子实乃天生一对……后来,谢家和桓家就议亲了。”
  试花灯的附和:“要是桓氏的九郎或者陈家的俊彦没走那一趟洛阳不就没这个事了?”突然想到:“对了,你说王家的十一郎会不会就是因为听说原本要定给自己的小媳妇被却别人捷足先登,气不过,才一反常态,随随便便拉个女人就私定终身了。”
  “那谁说得清呀,不过由此倒是可以看出,世子殿下对王家十一郎是多么重视——听说十一郎在路上与一个女人私定终身,而那女人途中居然被谯王司马随给截了去,殿下二话不说,直接派人花重金将那女人从谯王手里赎了回来,为了给十一郎一个惊喜,特意赶在十一郎到家之前,把那女人送进了王家。”
  试花灯的再次点头附和:“可不是,世子殿下对十一郎真是好的没话说!”
  卫戗左手擎着傩婆面具,右手挑起二龙戏珠灯,看似借灯光鉴赏面具,实则在聆听那两位手艺人的对话,且眉头随着他们的对话而慢慢锁紧:原来桓公之所以会亲自去往陈郡,完全是因为这桩婚事乃贾后特指,而把谢菀当王家未来族长夫人培养这么多年的谢家会这么痛快的着手议亲,根本原因还是那两个俊彦被扣在洛阳了罢!
  还有被司马随“截了去”的女人,应该是珠玑吧?之前真是错怪珠玑了——珠玑这辈子也不是窝囊废,她是战斗力仍然彪悍的女天才!
  其实除去原本曾想过的要把桓昱培养成完美夫君这个意愿之外,此时听到的这些传闻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但她就是没办法做到听而不闻,且心底渐渐生出一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觉。
  余下的对话,除了揣测珠玑美到何等倾国倾城;就是艳羡桓昱撞上天大的好运,居然可以娶谢菀为妻……没什么实质内容,懒得继续听下去。
  “芽珈,选好了么?”卫戗放下面具,回手去拉芽珈,碰到手,一把握住,却立刻察觉到不同——被她握住的这只手,修长,冰凉,不可能是芽珈的!
  猛回头,对上一张傩公面具,吓她一跳,被针扎似的松开那只手,捂住自己心口,定睛一看,对方高她将近一头,通体素黑的广袖衫,束发未戴冠,大约是个少年……因她当初跟三师兄墨盏混,三师兄他时而男、时而女、时而老、时而少,所以她认人有时不看脸——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少年,她不认识!
  “抱歉,方才我认错人了。”边说边将花灯还回去,想要绕过黑衣少年去找芽珈,却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被他握住手腕:“卿卿——是我!”他移开面具,露出胜似好女的一张脸,对她粲然一笑。
  身侧是五彩花灯,身后是繁华街景,站在她对面的这个高挑少年,在灯光的映照下,好看到诡异,特别是一双眼,似能夺魂摄魄,将她的思绪瞬间从这喧嚣闹市中抽离出去,脑子里不时蹦出“妖姿艳丽,蓊若春华。”这样的诗句,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你……是谁?”
  他将傩公面具重新戴好,又拿起她刚才放下的傩婆面具替她戴上:“两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是我先看到了你!”
  两个月前?六月十五!那天她一不留神喝多了……
  以王瑄的气质和风度,就算没见过他的全貌,只要和他有过接触,估计都能将他认出来,而且还是用这一如既往的轻佻态度外加那熟悉的嗓音,但她就是莫名感觉眼前的黑衣少年是个陌生人——莫非她再世为人忘性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从此陌路?
  环顾一周,没发现他那如影随形的贱嘴鸦,灵机一动,拱手道:“抱歉,兄台怕是认错人了吧!”
  且不说她今晚这个模样和在车队那时大相径庭,单说他之前可是有眼疾的,连见都没见过她,此刻她又顶着一张男人脸,神情嗓音也尽可能的豪爽些,他奈她何?
  摘下面具:“在下有急事,先行一步。”抬腿就走。
  这次他没拦她,放她大步走过去,间隔有段距离后,她笑了笑,暗忖:有些时候,用眼睛去判断一件事物的真伪,反倒更容易被蒙骗!
  “芽珈、芽珈、芽珈——”遍寻不到,匆匆跑回之前停车的地方,就连姨婆他们也不见了,关心则乱,从街头跑到巷尾,卫戗慢慢慌了神:“芽珈,姨婆,哥哥——你们在哪?”
  他们绝不可能丢下她一走了之,而且他们打扮的如此普通,就和这满大街都是的百姓没任何区别,应该不会碰到打劫吧?退一万步讲,就算当真那么倒霉,遭遇到饥不择食的,可还有裴让在呢,一般宵小哪里会是他对手,再者说,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动手,怎么可能不惊动任何人?
  想到这里,卫戗豁然转身,拔腿跑向刚才的面具花灯摊。
  看摊的老伯已经不见,渡引蹲在挂满面具的架子顶端,端端正正,就像个木头疙瘩雕成的特大号面具,见到她之后,只是微微转了转眼珠,然后再无反应。
  “你那主君呢?”卫戗与它大眼瞪小眼老半天,终于憋不住问出来。
  “锁住了。”它极其小声的吐出三个字,得亏卫戗耳朵极其好使,才勉强听清它说了什么。
  “什么意思?”
  渡引木呆呆的蹲着,没应声。
  “好好看……喜欢……”摊子后面突然传出芽珈的声音,卫戗顾不上其它,快跑几步绕过去,一眼就看见她找了许久的妹妹和她以为被蒙骗住的少年相对坐在之前两个手艺人坐过的马扎上,刚才她被渡引吸引住注意力,加上距离稍远,视线被花灯和面具阻挡,才没发现摊子后面的他们。
  “芽珈……”卫戗声音不稳的轻唤:“你刚才去哪儿了?”
  芽珈提着那顶二龙戏珠灯转过脸来,见到她,将灯高高举起,歪着脑袋笑得一脸甜蜜:“戗歌……多好看!”
  卫戗长出一口气,拖着松懈下来后变得像铅灌一样的双腿挪到芽珈身旁,慢慢蹲下来,仰头看她,柔声细语道:“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么,以后不许再偷偷跑开,记住了么?”
  芽珈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先看看坐她对面的少年,又看看蹲在腿边的卫戗,什么都没说,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来你也是双生子。”轻笑一声:“你说,是有身无脑不幸呢,还是有脑无身不幸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忍心叫芽珈失望,卫戗站起身,翻出姨婆给的五铢钱,一枚一枚点出足够买下花灯的数目放到摊子上,反正渡引在这里,她也没必要继续装路人,抬高下巴对着少年:“我不管你是谁,就想问你一句,我的家人不见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脸上仍戴着傩公面具,所以看不到他表情,只是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才站起身来,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徐缓道:“你瞧,这夜景多美呀!”
  卫戗抬头看看空中皎洁的满月:“嗯?”
  “所以我会陪你一起看!”
  脑子坏得这样彻底——他果然很不幸!
  卫戗拉起芽珈,抬腿就走。
  芽珈提着二龙戏珠灯,虽频频回头,但还是乖乖的追上卫戗步调。
  这次少年仍没拦她,但她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嘈杂声,连芽珈也开始惊呼:“戗歌……着火了……好亮……”
  卫戗一转头,视线端端对上冲天的火光,还有站在火堆前那个眼见就要被烧到的黑衣少年。
  又不是真呆子,烤熟烧焦前会离开的,她转回头又要走,可芽珈这回却不再乖乖跟随,反倒努力将她往回拖:“戗歌……他会痛的……求求你……”
  

  ☆、调虎离山

  这句话令卫戗想起当初阿舍被珠玑虐~杀后,那个把责任一股脑儿揽到自己头上,痛苦自责到无以复加的芽珈……甩甩头,把糟心的记忆统统抛开,长出一口气,没奈何,只能转身。
  等她一手牵着芽珈,另一手把黑衣少年从火堆前拽开,这才发现并非是聚拢过来的百姓明哲保身见死不救,实因白甲、青奴、緑卿、红友四人将他们阻隔在侧,无法靠近。
  她们皆乃王瑄一手培养出来,只奉他为主,是连王峦也没办法差遣的特殊女卫。
  走到被隔离出来的僻静角落,卫戗松开少年的手:“你真是王家十一郎王瑄?”
  少年反手攥住她往回撤的手,并将脸上傩公面具稍稍揭下,露出半边脸,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答非所问:“我知道,你会回来。”
  卫戗扥了一下,看似轻柔的拢握,凭她的力量竟没挣脱,诧异的挑挑眉,暗暗使劲儿,嘴上却是一派轻松道:“你不是要去月主祠,怎么跑城东来了?”
  “你又不去。”他淡然自若的回道。
  卫戗暗暗使大劲儿:“那摊子是你烧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干?”
  “留不住你,要它何用?”他面不改色道。
  一听这话,卫戗停止较力,歪头斜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暗忖:莫非他是流年不利,回程途中,祸从天降,把他脑壳砸坏……
  想着想着,卫戗释然一笑——她还真是吃饱撑的,跟个脑病患者计较什么呀!
  芽珈的心智相当于五岁稚童,瞧他这所作所为,也就比芽珈略强那么一小撮撮,嗯,五岁半吧!
  于是卫戗妥协,今晚就当一回临时保姆,替人家哄哄这个被惯坏了的,任性妄为的小屁孩,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我可以和你一起赏月,但你必须保证我家人能安全回府。”
  他头也不回:“白甲。”
  白衣侍女闪现在王瑄身侧,抱拳躬身道:“主君!”
  “去吧。”
  白甲得令,率四个千娇百媚的女护卫瞬间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卫戗盯着白甲消失的方向,对王瑄冷哼道:“果然是你搞的鬼。”
  他将面具随意的歪挂在脖子上,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把玩她的手,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他才将手心贴上她的手心,与她十指交缠,抬起头来,漫不经心道:“难道你希望被他们发现我们在约会?”
  一句话噎她半死——呸呸!童言无忌,月神在上,请莫见怪!
  八月十五,“纵情玩月、火烛竟宵”已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卫戗左手牵王瑄,右手拉芽珈,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芽珈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热闹场面,自然看什么都新鲜,而王瑄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也在四处流连,似乎也有些目不暇接?
  卫戗暗叹一声,默默将步调放得更慢。
  跟随人群穿过一条巷子,来到河边,远看是流光飞舞,近处是游水浮灯,卫戗感觉自己的一双手同时被攥紧,右边的芽珈兴奋道:“戗歌……好好看……”
  左边的王瑄漫声道:“卿卿,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卫戗先冲芽珈温柔一笑,转过脸面对王瑄,冷若冰霜道:“你身上带钱了么?”
  王瑄沉吟片刻,然后摘下腰间玉佩递给她:“拿去,足够了。”
  卫戗嘴角微抽——正所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厮为了玩乐也是蛮拼的!
  看来他是把随从全都支走了,出来鬼混又不能祭出大名,只好出此下策。
  卫戗攥着玉佩回过头来看芽珈:“你也想放河灯么?”
  芽珈大眼睛亮晶晶,连连点头,但仔细一看微微荡漾的水面,又立刻摇头。
  卫戗果断转身:“我妹妹怕水,要玩你自己去玩吧。”说着便要将玉佩递还给王瑄。
  “你太宠她了。”王瑄没有接回玉佩。
  “用不着你管!”
  “但这样对她并没有好处。”
  “和你无关。”
  于是王瑄稍稍移步,与芽珈面对面,笑得牲畜无害:“芽珈,不是要给戗歌祈福么?”
  卫戗见状,忙将芽珈拉到身后,张开双臂像只护仔老母鸡迎上王瑄:“你小子皮痒是吧?”
  不等王瑄回应,被她护在身后的芽珈已经站出来,她轻轻拽了拽卫戗的袖摆:“戗歌……要祈福……”
  卫戗回身握住她的手:“芽珈,我们不去。”
  芽珈却坚决的摇头:“戗歌……要去……”
  如同被下蛊,不管怎么劝,芽珈都固守己见,卫戗没办法,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王瑄一眼,也不跟他客气,敲开附近一家当铺的门,换来一张当票外加大包金锞子,她将当票塞给王瑄:“拿好,记住这门面,明天遣人来把你那玉佩赎回去。”
  也不管王瑄接没接住,回身牵起芽珈就去买河灯租船。
  一刻钟后,他们租下的这艘整条河道中最奢华的画舫缓缓航入深水区,与成百上千盏河灯一起随波逐流。
  王瑄把一盏盏寄予厚望的莲花灯轻拿轻放,摆上水面。
  芽珈如风中落叶,瑟瑟颤抖,却执拗的要将手中莲花灯投入河中。
  卫戗双手紧紧环抱住她腰身:“芽珈乖,害怕就回船舱里去。”
  芽珈双手捧着莲花灯:“戗歌……要幸福……”
  王瑄趁机蹭过来:“卿卿,你不放一盏么?”
  卫戗瞥了他一眼,表情冷淡的转过去,这东西要是当真顶用,她和芽珈上辈子就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要知道她十几岁时,也和时下的小女孩没多大区别,听说放河灯可以祈福,便按照他们的指导,慎重其事的祈祷:亲人平安,夫妻恩爱……结果呢?
  最后芽珈的莲花灯在王瑄的鼓励下,成功放到河里,卫戗有点郁闷:一面之缘怎么会比十三年相伴更顶用呢?
  夜深,卫戗断然拒绝了王瑄的相送,雇上一辆车打道回府,分别之前特意叮嘱王瑄备好金银珠宝,等她过两天派人去取。
  头上是圆满的月,身后是璀璨的灯,王瑄手执傩公面具,半遮了脸,玉立于河畔,含笑点头:“我等你——等着你来!”
  卫戗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放下车帘催促车夫快快上路。
  回家路上遭遇裴让,一问之下才明白,原来当她发现芽珈不见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时,等在车里的姨婆接到一个童子送过去的,芽珈随身携带的香囊,并告诉姨婆,她们姐妹遇上车队中的熟人,相谈甚欢难舍难分,所以临时决定跟那熟人一道去月主祠,让姨婆随后跟上。
  结果姨婆风风火火赶往月主祠,可那里人山人海,姨婆去晚了,挤不进去,就等在外面直到人群散去,没发现她们姐妹的身影,姨婆又马不停蹄赶回家一看,她们还没回来,姨婆慌了,她自己守在后门,让裴让出来寻找她们。
  默默听完,卫戗满脑子只剩一句——那个挨千刀的孽障!
  回府之后,姨婆自然要追问她们究竟遇到了谁,幸好卫戗早有准备,这才搪塞过去。
  今晚卫府上上下下都很忙,所以没人发现卫戗他们曾溜出去过——不被重视,有时候也算是个好事呢!
  转眼到了十六,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别的原因,卫戗在芽珈房间用过早餐后,就见寒香一头汗的跑进来,说是她继母发下话,马上换季了,要给她们姐妹裁几身应时衣裳,让她们好好准备一下。
  当然,此时正是府内奴仆齐齐出动,在院里忙忙碌碌之际,寒香从东往西这么一跑,阖府上下全都知道,她继母要给她们姐妹裁新衣了,据说这次裁衣连卫敏都没份……
  然后这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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