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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纨绔娇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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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上一片沉默。
  半个时辰后,宋延礼派出一名使臣,与陆麒阳交换条件。他愿开城投降,但陆麒阳需要护得季飞霞安然无恙。
  季飞霞听闻宋延礼愿意开城来换她,心底欣悦非常。她忘了自己的处境,拽着那使者的袖子,满怀希冀地问道:“陛下还是惦念着我的,可对?”
  那使者见状,眼中流露出怜悯神色,却不曾多言,只是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
  季飞霞看到他神色,心底便有些不对味,立刻追问道:“莫非这不是陛下的旨意?”
  陆麒阳终于看不下去了,道:“皇后娘娘,这开城一事,乃是宋延礼自己的主意。”
  “宋、宋大人……?”季飞霞怔了一下,道,“他这又是何必呢?我与他,本就不是什么相熟的人。”
  陆麒阳闻言,愣了一下,继而背过身去,在心底微微一叹。
  ——前世本是恩爱夫妻的两人,如今却只算是“不怎么相熟的人”。季飞霞另嫁他人,而宋延礼却从不曾说出自己的心意。
  那头的季飞霞一阵落寞失意,道:“还真是……给宋将军添麻烦了。”口口声声间,对宋延礼并无过多眷恋。
  ***
  当夜,京城的大门便缓缓开启,应镇南王军队入京。
  这是天庆三年的深秋,满京的叶片皆已褪尽。百姓尽数南逃,昔日繁华京都,一片空荡。
  一些不曾随陆子响南逃的权贵王族,皆向镇南王示好以求平安。这其中,便有陆敬桦。
  他虽被沈苒按着手印下了玉玺,可心底还是向着陆麒阳的。陆麒阳一入京,他便寻到了陆麒阳,老老实实说了沈苒的打算。
  “麒阳哥,我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皇帝。若是麒阳哥不愿,我立刻就能去南边找我爹……”陆敬桦在陆麒阳面前,向来是半崇拜、半腼腆的;此时此刻,他也显得很是谦逊。
  “你问的巧,我也是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皇帝。”陆麒阳却拍拍陆敬桦肩膀,道,“更何况,现在陆子响还在南方为帝,也轮不到我二人名正言顺地想那个位置。待京城局势稳定下来再议吧。”
  于是,此事便如此耽搁下来了。
  如是过了一月,“南有陆子响、北有陆麒阳”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
  天庆三年的冬日,比往年更暖和一些,迟迟没有下雪。趁着大雪还没有封路,陆麒阳派遣一支队伍,将身在芜州的沈兰池接到了京城。
  相比芜州而言,如今的京城更为安全。
  因为沈兰池身子重,行路便格外谨慎一些;过了大半个月,她才到了京城。
  陆子响君臣南逃时,将宫室拆废一半。城东那些权贵的宅邸们,亦在其后被流民翻箱倒柜地搜寻过一遍,间间都变得狼狈不堪;世代显赫的安国公府与镇南王府,亦难逃此运。
  陆麒阳临时命人休憩一番,将宫城南边的慈恩宫旧宫整理出来,让沈兰池入住休息。
  沈兰池到慈恩宫时,便听到服侍的嬷嬷说:“听闻王妃娘娘待嫁时,便常常住到这嘉禧皇后的寝宫来。王爷想着,娘娘比较熟悉此处,便特意将此地收拾出来,给娘娘歇息。”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引沈兰池朝宫殿内走去,“王爷还准备了五味楼闻名京城的枣蜜糕,等着给您尝一口……”
  沈兰池“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走着。
  慈恩宫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个熟悉地方。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看着颇为感慨就是了。
  她住的地方是慈恩宫的侧殿,殿门悬了一轴厚厚的水草花锦帘,地炉熏得满室皆是暖气。她跟着嬷嬷入了宫殿,视线一转,便看到衣架上悬着男子样式的外衫。
  “这衣服……”沈兰池有些迟疑,“是王爷的么?”
  “是……”嬷嬷热切道,“哎呀,必然是王爷提前过来等您了。”
  刚说罢,便听到珠帘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哗啦一声响,陆麒阳掀开帘子,略带紧张地说道:“兰兰,你来的可真快,我还道你要晚上才住进来。”说罢,又训斥嬷嬷,“王妃来了,怎么也不找人支会我一声?”
  沈兰池眉心一蹙,敏锐地发现陆麒阳的嘴角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糕点屑。
  她挑了挑眉,问道:“传说中,王爷亲自给我准备的枣蜜糕何在?”
  陆麒阳怔了一下,有些心虚,道:“这……这……我这就差人去买……”
  “你吃了?”沈兰池一眯眼,露出笑意。
  “没……没……”陆麒阳眸光转开,愈发心虚。
  沈兰池唇角一扬,伸出手指,在他唇上捻了一把,道:“尝一尝我的手指。”
  “?”陆麒阳不明觉厉,还是照做了。待尝到那一抹甜味,陆麒阳大惊失色,“这……不是……我……”
  “一块糕点,想吃就吃。”沈兰池笑得愈发开心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第82章 烫手山芋
  沈兰池许久未见陆麒阳; 这重逢的第一件事; 便是逮着他偷吃糕点。
  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掏出手帕; 替陆麒阳擦了擦嘴角; 道:“你爱吃便吃; 何至于偷偷摸摸的?活像我亏待了你,不给你吃东西似的。”
  陆麒阳有些赧然; 咳了咳; 道:“是这样的……”
  “嗯?”
  “近来半月,不曾有战事; 我又没怎么操练身子,白日里都坐在宫殿里头; 和敬桦堂弟他们说说话、议议事; 所以; 就稍有些……这个; 浮肿。”陆麒阳有些不自在,道,“我贯知道你那爱美嫌丑的性子; 便想着少吃点儿,饿一阵子。只可惜……”
  “还是没忍住?”沈兰池露出不可思议神色来; 喃喃道,“我说阿虎,你活得也太精致了。这美颜修身养体的功夫; 比那群跟着陆子响南逃的贵夫人还要厉害。”
  陆麒阳:……
  ——可闭嘴吧; 你这根本不是在夸奖我!
  他有些丢了颜面; 便怒道:“大男儿何必在意外表?能征善战便是一等一的本事了!”说罢,一抹唇角,道,“我也不会再做这等傻事了。”
  “好!鼓掌!”沈兰池啪啪啪击掌,面无表情道,“王爷说的极对!”
  沈兰池身子沉,每天有泰半的时辰都想睡觉,和陆麒阳说了没一会儿话,便自顾自去休息了。陆麒阳替她掖了被角,便怔怔立在床边瞧她,一副安静模样。
  床上的女子合上了双眸,雪样面颊带着一缕微红,细长柳眉弯弯俏俏,惹人怜爱。
  半晌后,他伸出手去,撩起她颊上一缕散落发丝,细心顺到耳后。一边顺,他一边低语问道:“兰兰,你可否还想要那皇后之位?”
  枕上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并无他想听的回答。陆麒阳凤眸微动,手上的动作便愈显轻柔了。他回想起少时沈兰池口口声声要做皇后的声音,眸光愈发复杂。
  忽而间,那枕上的女子张口了。
  “……我只想要你。”她道。
  “嗯?”陆麒阳听的不甚清楚,复又重问了一遍,“你可还想做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我说,”沈兰池未曾张眼,道,“我只想要你。”
  我只想要你。
  这句话,陆麒阳终究是听清楚了。
  他露出笑颜来,面上一阵轻快。
  微开的窗扇被风吹得轻轻一动,发出吱呀细响来,几点白色雪粒飘飘扬扬,无声地从灰白的天幕之中落下。
  天庆三年的冬雪,在这一日到来了。
  ***
  京城的诸项事宜,渐渐落定。无论是镇南王的部下,还是向镇南王示好的旧朝留臣,皆希望早日在这京城之中选出一位帝王来,以平定民心,再南讨陆子响。
  这声势一日高过一日,再不回应,恐怕便要折腾出事了。待天空放晴,陆麒阳便急巴巴地将陆敬桦召到他临时居住的慈恩宫里头来。
  陆敬桦一来,陆麒阳便握紧了他的手,开口道:“敬桦堂弟,你可要救你麒阳哥于危难水火之中啊。”
  陆敬桦总觉得眼前这副场景有几分熟悉。
  从前陆麒阳还披着那层纨绔皮子时,曾在半夜宵禁期间被官兵追着跑。也不知怎的,就蹿到了陆敬桦家里来,扯着陆敬桦的手,要陆敬桦帮帮忙,让他藏上一藏。
  “麒阳哥若是有困难,敬桦必定会帮忙。”陆敬桦道。
  “是这样的,”陆麒阳语重心长道,“我和你嫂子呢,都对那帝位没什么想法。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帝位终究还是得陆家人来坐。”
  陆敬桦闻言,微吃一惊,道:“麒阳哥的意思是……”
  “敬桦,我觉得沈苒说得对。这天下,还是得由你来守。”陆麒阳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看,陆家子弟尽数南逃,除了你,还有谁能任此重任?”
  陆敬桦嘴唇抖了又抖,一副惶恐模样,道:“麒阳哥,我,我,我并无什么真才实干……”
  “你以为我有真才实干?”陆麒阳指了指自己,道,“我不过是个有着惧内之症的普通纨绔,除了会打仗之外,一无是处。你好歹还有一双慧眼,能用人,手下也有吴修定这等治国贤才。而我呢,只有一帮子武夫。”
  这么一说,陆敬桦也觉得他说得对。
  陆麒阳一番劝说,已让陆敬桦认了几分命。
  他留下陆敬桦独自斟酌,自己则踏出了慈恩宫去。
  雪刚停不久,地上积了一片白。
  他未走几步,便听到林间传来一阵女子的嬉闹声,娇娇俏俏的,好不可爱。
  听闻笑声,陆麒阳唯一皱眉,心底略有惑意——如今宫城未曾修复,能住人也少,不过是那些随着他入京的将领以及家眷。又是哪家的夫人小姐这么不守规矩,跑来慈恩宫吵闹?
  他正思虑着,那林后便闯出了一名穿着杏红色衣衫的少女来。这少女披着镶狐毛的斗篷,雪白面庞上有两团细嫩可爱的红,一双眼弯弯如月牙。见到陆麒阳,她露出微惊神色,忙道:“见过姐夫。”
  陆麒阳的眉皱的越紧了。
  姐夫……?
  沈苒不长这样啊?沈苒换头了?
  他问道:“这位姑娘是认错了人罢?我夫人只有一个妹妹,如今跟在散骑常侍大人身边。”
  那少女摇摇头,微红着脸,道:“王爷确实是我的姐夫没错。我是沈家宗家的女儿,唤作沈惜。承蒙兰池姐姐关照,前日才入宫来投奔她,若是有叨扰到了姐夫,还请姐夫海涵。”
  这九曲十八弯的关系,令陆麒阳十分头大。
  “既然是王妃请来的,那就是客人,不必多礼。”看在沈兰池的份上,陆麒阳给了她一分面子,“只是王妃如今有孕,必须静养。无论何人,皆不准在慈恩宫吵闹。”
  沈惜露出愧忏神色,颤颤道:“姐夫不要生气,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陆麒阳不会和女子一般计较,便道:“下去吧。”
  沈惜乖乖巧巧地,目送他离去,像是被吓到了。待陆麒阳走后,沈惜仰起头来,露出一抹遗憾神色。她搓一搓手掌,瞧见自己被雪团冻红的掌心,不由委屈地咬住了唇角。
  为了等到镇南王从慈恩宫里踏出来的这一刻,她可是已在雪中徘徊了许久。
  她是宗家族长沈庆的孙女,是整个宗家一脉里容色最为佼佼者。从前,整个沈家便都是依傍着京城安国公府而活;后来安国公府出了事儿,沈家宗家便也跟着一蹶不振。
  如今,沈兰池所嫁的镇南王就要执掌天下,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沈庆不愿白白放过,立刻想方设法将孙女沈惜送来了,说是要投靠沈兰池。
  人来都来了,外头兵荒马乱的,难道还能让沈惜一介女儿家孤身离开么?沈兰池便打算留她一段日子,再差人送回沈庆身旁。
  只可惜,沈惜的算盘却绝非这么简单。
  沈惜白日里见过了一回陆麒阳,夜里便想要请陆麒阳来教自己读书识字。打发了两轮丫鬟去,却都杳无音讯。待到第三个丫鬟去了,那丫鬟却哭丧着脸回来,道:“王爷说……说,请姑娘别请了,王爷他不识字。”
  沈惜懵了。
  不、不识字?
  这是骗哪门子的小孩呢?
  她有些不死心,便想次日再请一回陆麒阳。可陆麒阳没请到,沈兰池身旁的几个嬷嬷就到了,二话不说就把她拖去了慈恩宫。
  沈惜入了宫室,便见到沈兰池坐在椅上,双手笼在细兔毛的手笼中,面上笑意盈盈的,眼里却透着一分悍人的凶意;冷冰冰的眸光扫过来,能让沈惜觉得自己被去了一层皮。
  只一眼,沈惜便断定这个堂姐并不怎么好惹。
  可那又如何?
  若是能得到镇南王的喜爱,之后便会有泼天富贵在手。堂姐的厌恶,又算的了什么?
  沈惜正这样想着,沈兰池便挑眉懒洋洋开了口:“我说沈惜妹妹,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尽在半夜三更干些倒胃口的事儿?今日是读书习字,明日便是骑马射箭,后日又要折腾什么花样?”
  她的语气有些凌人,眉眼里俱是嘲讽,压的沈惜有些喘不过气来。沈惜微微呼吸几口,甜甜一笑,道:“惜儿想要读书习字,又不敢叨扰有孕的姐姐,自然只能请教姐夫。”
  “哦?”沈兰池嗤笑一声,散漫道,“那我就把话摆在这儿了,我不管是你要读书,还是要学绣花,都不准你见王爷。明白么?”
  沈惜愣了一下。
  不准……不准她见王爷?
  生活在宫城之中,又岂能是说不见就不见的?
  “姐姐,这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罢!”沈惜露出可怜神色来,哀求道,“我并无与姐姐争抢的意思,只不过是真心想要识字读书罢了。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姐姐有些强人所难了……”
  沈兰池微打了个哈欠,以袖掩唇,声音愈发散漫:“那我可管不着。总之,你若是要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就得听我的话;要让我知道你偷偷摸摸见我夫君,我就将你赶出京城,绝无商量。”
  言语间,竟然完全不顾及宗家的面子。
  这番话说的有些太霸道了,沈惜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哪有女子口口声声这样阻碍夫君与旁人接触的?
  “姐姐……”沈惜还欲挣扎,道,“姐夫日后是人中龙凤,必然会纳妾。姐姐又何必如此锱铢必较?”
  沈兰池却是一副看小孩的模样,淡淡道:“未必是你姐夫做这所谓‘人中龙凤’呐。这京城里,不还有个姓陆的么?”
  沈兰池虽模样淡然,可这话却笃定的很,仿佛已亲眼看到了即位的圣旨似的。沈惜见她这般神态,登时心下悚然——
  莫非,莫非她沈惜押错了宝?
  即将继承皇位的,是那山阴王家的陆敬桦,而非是镇南王陆麒阳?
  “姐姐此话何意?”沈惜急急想要窥探,连忙追问道,可沈兰池却对她扬唇一笑,道,“你要是再吵,我今晚就把你轰出京城。”
  沈惜闭嘴了。
  强权之下,不得不低头。
  她有些委委屈屈的,心里暗暗觉得这个堂姐不近人情。
  沈兰池走了几步,复又折回头来,对沈惜道:“沈惜妹妹,我劝你呢,也别打敬桦的主意。我留你在宫里休息,不是留你在宫里丢人。而且呐,这也是为了你好。敬桦身旁的人,可比姐姐我凶多了。没事儿,少去招惹人家。”
  闻言,沈惜在心底暗暗“呸”了一声。
  能比沈兰池凶?
  怎么可能!
  ***
  沈惜心思活络,倒霉的还是陆麒阳。
  有孕的沈兰池本就脾气大,她被沈惜折腾的不高兴了,便罚陆麒阳跑了六个来回的腿去买枣蜜糕。
  陆麒阳心知是因为手中这权利太炽手可热,日后似沈惜这般自荐枕席的女子只会多、不会少,于是便想着早日将这枚烫手山芋甩出去。
  一段时日后,经过一番商议,陆麒阳便对朝廷上下放出消息,说要由陆敬桦继承皇位,登基大典暂定在来年春。此事一出,满庭哗然。可有吴修定等重臣带头效忠,朝臣们也渐渐平息了骚动,跟着顺服起来。
  沈惜听闻果真是陆敬桦要登基,心底登时后悔不已,觉得自己押错了宝。为了不辜负祖父的期待,她立刻收整了一番,费尽心思地接近了陆敬桦暂居的坤仪宫。
  沈惜使了和前次同样的招数——先是雪地里偶遇,又是请陆敬桦教书习字。陆敬桦的脾气倒是温柔多了,也愿意教她读书。言谈之间,陆敬桦总能令人如沐春风。
  只不过,好景不长,过了五六日,沈惜便被沈苒请去了。
  沈苒本是陆子响的贵妃,如今投顺了陆麒阳,便摇身一变,成了宫内一等一的女官。
  沈惜见到沈苒,心底便有些不服气。
  这沈苒不过一介庶女,也不知道是借了什么东风,运气如此之好。先是白白做了个贵妃,如今改朝换代了,竟然还能重新做陆敬桦身旁最有脸面的女官。
  “沈惜妹妹来了?听散骑常侍大人说,近两日你都在琢磨书本,很是疲累。”沈苒见沈惜来了,便笑道。
  沈惜情不自禁将沈苒与沈兰池做了比较,在心底嘟囔道:沈兰池还说这沈苒凶,分明是乱说。这沈苒面带笑意、轻声细语,最是让人舒服不过,又哪能比得上沈兰池那个妒妇?
  “谢过苒姐姐关心,疲累到不至于。学问之事,怎能算累?”沈惜答道。
  “说的也是。”沈苒温和一笑,秀丽的脸上满是柔意。她直直地注视着沈惜,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关切之意近乎要满溢出来,“我做你姐姐的,也要好好……关照关照你才是。”
  “关照”两字,咬得极是轻柔,如春风过耳。


第83章 京城闲事
  沈苒招待沈惜喝了一杯茶; 吃了些茶点; 便温声细语地请她回去休息了。
  沈惜全须全尾地出了沈苒的地盘,颇有些摸不到头脑——也不知道沈苒见自己,是为了什么?
  待隔了数日; 沈苒却借着陆敬桦之手,赐了一桩婚事下来; 说是怜惜沈惜一人独在京城,孤苦伶仃,便为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小家文官之子; 儒雅翩翩,品行甚佳。
  这亲事来的雷厉风行; 直直送到了宗家族长沈庆的手里。待沈惜知道这件事; 已是板上钉钉、再无回转余地了,她不由得懵住了。
  不过十日的功夫,沈苒又是上哪儿掰来的亲事?
  最最可恨的是; 这亲事还是直接送到祖父手中去的,连知会都不曾知会她一声!
  小家文官之子,与陆家子弟,那可是差了不止十个手指头。她原本可以做个贵妃娘娘; 如今却是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六品小官过日子了!
  沈惜心有不愿; 想要写信劝祖父、父亲拒绝亲事。谁料,父亲却是亲自赶到京城; 将她好一顿斥责; 怪她得罪了如今独掌后宫的沈女官; 险些给家里惹出大祸来。
  沈惜愈发委屈了。
  可委屈又能如何?只能咬咬嘴巴,含泪回家去待嫁了。
  如今,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沈兰池说沈苒不好惹了——这沈苒是看不得别的女子比她更得势的。惹怒了沈兰池,沈兰池只会将你轰出京城;可惹怒了沈苒,沈苒便是笑里藏刀、绵里隐针,不声不响就把你的后路给断了。
  沈惜出宫后,宫城之中恢复了平静。
  季飞霞到底是陆子响的妻子,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像话。将沈辛固夫妻安置好后,陆麒阳便谨遵当日诺言,命人护送季飞霞南下去淮禄,送返至陆子响身旁。
  季飞霞上路之日,如新出嫁的娘子似的,无声地哭着,也不知是在哭什么。宋延礼身在牢狱之中,不能前往相送。听闻季飞霞南下,便差人遥祝了一句“一路平安”。
  南遥北远,兴许自此后,便再不复相见了。
  冬日的雪,一场厚过一场。将近年关时,连着下了三四日的绵雪,整片宫城一片素白。此时,魏贞从北方传来一封信,说是柳愈病重,恐怕将时日不久矣,望陆麒阳能准他还乡。
  收到这封信时,陆麒阳默然了好一阵子。
  顿了顿,他对身旁的陆敬桦道:“虽柳愈曾是陆子响盟臣,可他到底于国有功。若非他说动宏城魏贞借我兵粮,恐怕我已死在外族铁蹄之下。”
  陆敬桦点头,道:“柳大人心倒不坏,是陆子响有些不识货了。这样聪慧的一个人,怎舍得把他放到边关去?”
  “陆子响从前是识货的,将柳愈视作左膀右臂。”陆麒阳答道,“后来他登基了,便变得极为多疑,看谁都不顺眼,柳愈也是倒了大霉。”
  陆敬桦批了文书下去,柳愈终于得以返回京城。他本是强弩之末,本不该劳顿赶路,可他又不愿客终他乡,便强撑着回了京城。一路劳顿,归京后便即刻卧床不起。
  陆子响南逃时,柳家人亦随之南逃。柳愈虽回了京城,可也只是孤家寡人,只余身旁侍从柳常照料。眼看得冬日落雪绵绵,他却只能支着一身瘦骨,倚在榻上听着雪风入竹之声,彻夜咳嗽未停。
  年关前几日,有人拜访柳愈。
  柳常披了大衣,到外头应门。一敞大门,便看到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冒着薄雪,问道:“柳大人可住在此处?”
  柳常想不到此时还有谁来拜访,定睛一看,却发现此人乃是沈家从前的长公子庭远。
  柳常不知道内情,只道是沈庭远骗三小姐柳如嫣私奔,顷刻便跳脚了起来:“好哇!你可不是那个骗了我们小姐走的沈庭远吗?如今上门,又是为了什么!”他打定主意,不会让旁人再牵累自家公子病体,并不想放沈庭远进去。
  却见沈庭远身后的马车上,缓缓步下一名女子来,正是已为人母的柳如嫣。
  “听闻哥哥病重……”柳如嫣裹紧了身上斗篷,面庞被寒风吹得微红,“我便回来探望一下。”
  见到柳如嫣,柳常心头一阵酸涩,再不敢拦,连忙领着二人入内。到了柳愈病榻前,柳如嫣还未说话,一双眼便泛得通红。
  柳愈倚在榻上,形销骨立,昔日清俊容颜瘦得不像话。看到妹妹的身影,他微抬起眼帘,眼珠子亦是如从前一样的通透墨黑,“如嫣,你回来了。”
  柳如嫣听见他唤自己名字,顷刻间双泪淌下。她用袖口擦拭眼泪,道:“是。”
  “你过的可好?”柳愈问道。
  “如今庭远做了个教书先生,我二人在乡下过日子,粗茶淡饭,一切皆好。”柳如嫣哽咽着答道,“长子用了哥哥取的那个名,唤作沈谨。近日阿谨在祖父家住,便没有一道带来。”
  沈辛固夫妇不曾跟着一道南逃,如今自在地生活在京城旁的镇子里,沈庭远偶尔会回去探望一回父母。
  柳愈闻言,点点头,淡淡道:“那为兄便放心了。”
  柳如嫣见他瘦削模样,眼底陡然冒出一撮怒意来,道:“哥哥本该是治世之臣,前途无量,如今竟沦落至此。若非那陆子响为人多疑,又怎会害的哥哥抱负未展?”
  柳愈见她恼怒,竟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甚少露出笑意,总是一副淡漠模样。柳如嫣见他笑了,颇有几分惊诧。
  “从前在边关时,为兄也曾恼过,缘何苍天偏偏薄待我,使我抱负难酬。后来……”柳愈低了眼帘,慢悠悠道,“便也想通了。人各有命,不得强求。我一身病骨,能苟延至今已是幸事。”
  “哥哥……”柳如嫣愈发哽咽。
  “兴许,在上辈子,我连这个岁数都活不到。”柳愈的安慰,根本算不得安慰。他本就是个冷情的人,说不来暖人的话。半晌后,柳愈伸出手去,扣住柳如嫣手腕,认真道:“如嫣,哥哥能见到你嫁人生子,便已足矣。”
  ***
  新年方过,陆敬桦便在满朝进言之中,登基为帝。他的父亲河间王原本已逃至南边,听闻次子称帝,顿时大惊失色,生怕同样在南边的陆子响将自己斩了,即刻马不停蹄地逃回了京城。
  陆敬桦登基后,陆麒阳便与诸位部将商讨着讨伐陆子响事宜。
  因陆子响外通木金族、出卖家国之故,武将们都愤情满满,都说要打到淮禄去,令陆子响给白白战死的关北将士请罪。
  眼看着时机大好,陆麒阳决定趁势举兵南下。
  临出发前,他几乎彻夜未眠,专注于行军布阵。天将明时,忽听得一阵扣门声,原是沈兰池披着一件外衫,披散长发,过来看他。
  陆麒阳望一眼外头天色,见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便蹙眉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沈兰池已近临盆,面庞亦圆润了不少。她扯了扯身上的外衫,道:“半夜噩梦,醒了,睡不着了。想着你明早便走,就来看看你。”
  她用手指挠了挠衣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怎么?”陆麒阳瞧出她有话要说,便问。
  “无事。”她答道,“你勿要挂心。”
  “你什么时候也会在我面前吞吞吐吐了?”陆麒阳笑道,“真是少见。”
  沈兰池在一旁寻了座椅,坐了下来,将手放到暖手笼里绞着,眉眼淡淡:“前几日,我一直想让你留下来,等到我们的孩子降生了,再去南伐陆子响。”
  闻言,陆麒阳微微迟疑了。
  他又何尝不想呢?能陪伴在妻子身旁,亲眼目睹孩子降世,那是何等幸运之事?可时机从不等人。若是此时不出兵,等陆子响回过元气来,那便不好了。
  “后来,我却想通了。”沈兰池低声道,“现在的你,不属于我一人,而是属于这朝廷上下。你不讨伐陆子响,便无人去做。因此,我也不留你。”
  陆麒阳听着,唇角慢慢浮出一分笑意来。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沈兰池的声音忽然扬了起来,眉目里透出一股坚定。
  “但说无妨。”陆麒阳道。
  “待你将天下事扫毕后,你便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朝廷、楚国、百姓,统统不要再去管了。”她眸光微动,道,“我愿舍弃荣华富贵,也望你能与我……同去同归。”
  她说罢,静了一会儿。烛芯噼啪作响,在墙上映出一道绵长灯影。
  许久后,陆麒阳道:“好,我答应你。”
  沈兰池如释重负,亦笑了起来。没一会儿,她起了身去,将手指探到陆麒阳唇边,抹去糕点屑,怜悯道:“王爷又偷吃蜜糕呢?可怜巴巴的,怪不得见我来了,这么紧张。”
  ***
  次日,镇南王举军南进。
  陆子响与陆麒阳本就分庭抗礼,这场战争并不容易。
  又次月,沈兰池生产。经过两个时辰的艰难,她于京城产下一女,取名陆冠容。小名,蜜糕。


第84章 掷果盈车
  数月苦战; 镇南王军于七月攻破淮禄。
  淮禄城破,百姓四散溃逃;为数不多的留臣皆投降示好。陆子响携一支残军逃出城外,他走投无路; 被逼入一座山中,身边部将死伤近殆。
  这山少有人居; 山上草叶密密丛丛,难以行路。陆子响本就重了一箭; 行路艰难;满途荆棘之下,他再难下脚; 干脆瘫坐在地上。
  他取过腰间水袋; 想要喝口水。仰头一倒; 方发现水袋中只余下一滴可怜巴巴的水,淌入他口中,分毫不能解渴; 反而使喉间愈发火烧火燎。
  陆子响双眼一暗,忍不住伸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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