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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纨绔娇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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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响双眼一暗,忍不住伸手抓乱自己发丝; 满面皆是灰暗。
  数日领兵作战; 身体劳累已极。多年不曾如此辛劳; 他觉得如今已是极限了。身体的疲惫伤痛暂且不提,更折磨人的则是精神的煎熬——不知何时; 陆麒阳便会追上山来,割下他的头颅; 献给陆敬桦那等大逆不道、自称为帝的人。
  眼前一片绿树枝叶; 阳光洒落下来; 被血滴遮盖了的视野有些迷蒙。他揉揉眼,脑海中却掠过昔日在京城时的歌舞升平来——
  那时他非帝王,是京城人人向往的二殿下。
  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他想到曾经的纸醉金迷、宫廷楼阁,想到救过自己一命的沈兰池,思绪愈发恍惚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对沈兰池势在必得,可到头来,竟然是连皇位也保不住了。追逐一生,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后悔么?
  ……不曾后悔。
  最为后悔的,便是不曾得到沈兰池。
  正在此时,陆子响听到身旁一道怯怯声音:“陛下,喝我的水吧。”
  他抬起头来,却见到季飞霞举起了自己的水袋。
  季飞霞回到淮禄后,陆子响依旧令她做着皇后。也许是惦记着这份恩情,他如今逃入深山,季飞霞也换了轻便衣物,一路跟随,一副要死生同穴的模样。
  见季飞霞双唇干裂,眼中带着血丝,陆子响的心底竟有了一分嘲意。
  未料到,最后陪着他的人,不是那无缘的沈兰池,不是假心假意、在京城扶持陆敬桦称帝的沈苒,竟然是这叫做季飞霞的小女子。
  他并不情愿娶她,也不曾真心待她,一直欺她骗她,可她却真的天真纯澈如斯,愿意被自己一骗到底。
  陆子响眸光掠过她手中水囊,心下忽而一阵慨然落寞。继而,他自嘲一笑,道:“皇后,朕并不喜爱于你。想来你嫁予朕后,定然是后悔的吧。”
  周遭枝叶为风所拂,摇摆不定。山下似乎有着隐隐马蹄声,震动如雷。这马蹄声逼的藏于林中的人满面惊惧、心力交瘁,愈发朝着草垛之中瑟缩了。
  季飞霞闻言,眼皮微抖。她低垂下握着水囊的手,道:“臣妾自然是怨过的……”顿了顿,她道,“怨陛下明明心仪兰池姐姐,却从不说出口。怨陛下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臣妾的兄长下狱。”
  闻言,陆子响眸间的嘲意,愈发深了。
  “可饶是如此,”季飞霞道,“臣妾仍旧无法置陛下于不顾。并非因情之所至,只是因陛下是臣妾的夫君。”她的回答铿锵有声,一字一顿,令陆子响心头燃起一阵火焰来。
  ——不是因为情之所至,仅仅是为礼教所缚,夫妻乃是一体,不可分割。
  陆子响愣了一会儿,竟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阵子。抬眼处所及的天空,略显阴暗,几片灰暗的云重叠飘来,似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季飞霞分明心底是有他的。
  若不然,又怎会放弃逃难的大好时机,跟着他一起待在这山野里?
  兴许世情便是如此,他喜爱的,从不屑于他——如那沈兰池,总对他敬而远之;如那沈苒,口口声声皆是情爱,骨子里却实他如无物,翻脸便跟了陆敬桦——而他不喜爱的,却痴情于他。
  他笑罢,摸摸干咳喉咙,道:“皇后,你将朕头颅割下,拿去献予镇南王,兴许镇南王还会饶你一命。”
  季飞霞闻言,面色煞白。她摇头,颤声道:“陛下切不可胡言乱语。”
  这副模样,像是怕极了陆子响会先她而去。
  陆子响见状,心头不由有了几分愧忏与悔意——
  他负欠她良多。
  到此时,他才微微有了几分悔意。想要仔细看一看自己这位在百姓口中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妻子,可却又来不及了。两人皆是浑身狼狈,一点都无从前的雍容华贵。
  他在心底道:若是早日发现季飞霞的好,兴许便不会饱受折磨了。
  “……罢了。”陆子响起身,抬眼望向林间一处破庙,道,“朕去那庙里歇息一会儿,皇后在外头等一会儿。”说罢,便携着几名部将,起身朝那间破土地庙走去。
  这破庙有些年岁了,墙体剥落、斑驳龟裂,门洞亦破了两个漏风的大洞,褪了色的红漆看起来黯淡已极。陆子响步入这破庙后,天空中便开始下起了阴雨,丝丝秋雨打的人衣衫尽湿。
  眼看着雨水越下越大,而季飞霞衣衫湿透、小脸煞白,一名负伤将领对季飞霞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进去避雨吧。多事之秋,陛下定然会体谅我们的。”言语间,已无多少对陆子响的敬意。
  待走入了破庙间,却问得浓重的血腥味。将领一惊,连忙敞开门四处张望,原来这破庙中倒了一地尸体,皆是自刎而亡的将领。
  最中间,则是陆子响的身躯。他闭合双眸,靠坐在破破落落的土地神像前,俊美容颜并无染上任何血污,被擦得干干净净,宛如睡着了一般,犹似神祇一般。
  再细看,他脖颈上裹着一道卷起的披风,那披风已被喷溅的血渍染成了暗红色。
  陆子响也拔剑自刎了。
  季飞霞愣在庙宇门口,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天空中滚过一道惊雷,飞驰的闪电照亮她僵硬的面孔。
  “陛下——”
  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传彻了整片山林。
  季飞霞身旁的将领也是一片惊悸,连忙上前收整陛下尸身。他们扶起陆子响的躯体,陆子响衣襟间夹着的一片薄纸便飘然落下。
  纸张折了三折,上头写了几行潦草的字——
  无论拾得者何人,代朕将此书转交京城沈家兰池。……朕自知时日无多,天命不正,欲将去矣。今苟延于山林庙宇,所思所忆、颇负良多。然最忆者,为者卿舍身之恩……
  这张信封飘落在地,被将领的鞋履踩得撕裂开来,陷入满地尘埃之中。未多时,雨水从破了洞的庙宇屋顶上灌入,渗得地面坑坑洼洼,这信上的墨迹为水浸泡,渐渐模糊化开,再看不清。
  落雨未绝,漫天阴云。
  ***
  宝嘉元年,秋,昏王陆子响于淮禄外自刎而亡。
  镇南王陆麒阳收复淮禄,一扫山河瘴疠,重整大统。
  ***
  尘埃落定后,为战火所苦的楚国渐渐恢复了生机,京城也渐渐重新归为一片繁华热闹。镇南王陆麒阳带兵凯旋,于秋末返回京城。
  盖因镇南王乃是外逐木金人、内定社稷的大功臣,百姓听闻他凯旋回京,便早早出门,夹道欢迎。天方蒙蒙亮,京城城门处已是挤挤攘攘,无数老少男女,簇拥而知。
  待城门开启,镇南王的部将策马入城中时,百姓的欢呼之声便犹如雷动,未曾断绝,前后往复如同潮水。
  于一片欢呼声中,陆麒阳驭马而入。他已换下了铠甲,着一袭文质长衫;剃净了面上胡须,恰似一位春风得意的状元郎。
  “王爷——”
  “王爷!”
  有不少女子朝他舞着手帕,大声呼喊,声音中满是恋慕之意。没一会儿,又有几个果子被丢了上去,砸的陆麒阳左右闪避。
  “哎、等、等等!”陆麒阳冷不防被一个石榴砸中了脑袋,大惊失色。他揉揉额头,道,“这群人是在做什么?”
  一名副将答道:“王爷不曾听说‘掷果盈车’的典故么?这是因为王爷风流俊美、惹女子喜爱,才会有女子特地扔果子上来。”
  啪叽。
  副将扭过头去,恰好看到陆麒阳顶着一脸汁水四溢的水果,满面狼狈。
  “哦。”他答道。
  “镇南王妃到——”
  就在这个不妙的时候,镇南王府的马车,到了。
  一位丽人,怀抱着一名孩儿,款款从马车上下来。
  丽人怀里的女娃不足周岁,正是咿咿呀呀的时候。冷不防看到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水果汁水的男人,女娃被吓得扯开嗓子,放声大哭。
  “哇——————”
  这便是,镇南郡主陆冠容与她亲爹陆麒阳的初见。


第85章 后世佳谈
  蜜糕,女; 不足一岁; 性好哭,本质甜; 畏爹。
  陆麒阳想过无数种见到女儿的方式,大多是温馨美好、令人动容的。可千想万想,都不曾想到女儿会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哇哇大哭起来。
  沈兰池也懵了一下。
  她看着怀中大哭不止的女孩,也不管她是否听得懂,连忙哄道:“这可是你父王呀; 莫哭。要是现在就哭了; 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呐?”
  陆麒阳:……
  他怎么觉得沈兰池的意思是,他陆麒阳是个大魔王,陆冠容可得争气点; 不能现在就掉下眼泪来,要争一份面子。
  沈兰池哄了一会儿女儿,便抬起头来; 望向人群之中的夫君。
  她本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每每视线一移到他的满面果汁上,就忍不住要噗嗤笑出声来,只能连忙背过身去,艰难道:“快,来; 来人……接王爷……回、哈哈……回府中……擦……哈哈……”
  陆麒阳面无表情。
  鉴定了,是亲老婆。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 是从小嫌弃到到大的兰兰。
  陆麒阳与身边副将说道一声,令他们先行入宫禀报,自己则上了镇南王府的马车,与沈兰池一道回了家。
  这大半年来,镇南王府皆由沈兰池一人操持着,里里外外也被她主持着翻新了一遍。陆麒阳一跨入府中,便看到一片墙粉瓦黛,尽是崭新模样。
  她将陆冠容交予嬷嬷,亲自洗了巾帕,替陆麒阳擦去面上污渍。
  她的手慢慢下落,待拭到他的面颊时,手腕却被陆麒阳捉住了。
  “怎么?”她问。
  “……抱歉。”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句道歉之语,“你生产这样重要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旁。”
  屋外有秋虫残存的鸣声,窸窣未绝。
  沈兰池轻笑了一声,道:“何必这样说?你平安回来了,就是最大的好事。其他的,哪还计较这么多呢?”
  顿了顿,她揶揄道,“至于冠容第一个见到的男人,竟然是内科金手那跑腿煮药的小徒弟这种事儿,我就不和你说了。”
  陆麒阳:……
  他被打击了下,瞬间低落了下去,看样子还有几分委屈呢。
  待收整完毕,嬷嬷把陆冠容抱上来,陆麒阳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想要逗弄一番这可怜可爱的女娃。这一回,小冠容见到陆麒阳那张被擦干净的脸,非但没有被吓得哇哇大哭,反而还笑出了个鼻涕泡。
  “哎哟。”嬷嬷上来拿帕子擦了擦鼻涕泡,道,“郡主这是喜欢极了王爷呢。”
  陆麒阳半举着小冠容,美滋滋地逗了一会儿,又冷不防转过头去,问沈兰池道:“兰兰,你说的那‘内科金手跑腿煮药的小徒弟’姓甚名谁,家住在哪条巷?”
  沈兰池一个激灵,连忙道:“你别对人家下手!”
  “我这不是看他有功,想要好好犒劳一番么?”陆麒阳露出虚假的微笑,道,“谢谢这小大夫,替本王尽了爹爹的责任。”
  沈兰池:……
  感觉头顶一绿。
  歇了一会儿后,陆麒阳便与沈兰池一道入宫去了。
  经过大半年的重修,宫城已恢复了旧日的金雕玉砌、巍峨无端。坤仪宫前,日光如洗,白玉长阶一片煜煜生辉,其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登云踏雾。
  “镇南王、王妃到——”
  听闻陆麒阳前来,陆敬桦亲自出殿来迎。这位年轻帝王卸下了从前的悠游贵公子装束,换上了一袭龙袍,清秀贵气的脸上带着几分仓促之意。
  “麒阳哥……”
  他迎上来,陆麒阳却恭身行礼,沉声道:“臣见过陛下。”
  陆敬桦有些手足无措,连忙道:“快快请起。”见陆麒阳一切安好,他便露出笑意,道,“镇南王这次于国有功,我……朕,定会大加封赏。”
  陆麒阳望一眼沈兰池,对陆敬桦道:“封赏倒是不必了。只不过,臣有一件事想求陛下。”
  “麒阳哥但说无妨。”陆敬桦道。
  “如今山河已定,内外皆清,臣想辞去手中兵甲,与妻儿出京,共享天伦之乐。”陆麒阳道。
  他这话来的突然,陆敬桦愣住了。
  沈兰池亦是愣了一会儿,继而,她的面容上缓缓浮出笑意来。
  她在陆麒阳出京前,与他约好了,要他归来后便“只属于她一人”。未料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践行诺言。
  这是要放下手中权势,与她一起归隐山河间了么?
  他竟然当真愿意?
  陆敬桦有些急了,连忙道:“麒阳哥,你不必如此表忠心!我不是陆子响那样多疑的人,不会因你手中有兵权,就对你妄加猜测。”
  陆麒阳摇摇头,道:“我并不是因此而辞官的。”
  “那……那……”陆敬桦愈发急了,“这江山初定,我又无才无德,如何能掌握人心?麒阳哥还是留下来,做我的左膀右臂吧。”
  “你招揽贤士,拥有了如吴修定那般的人才,又何愁无法掌控江山?”陆麒阳反问,“且我只是一介武夫,只擅行军打仗,至多只能哄女子开心。你要我帮你治理朝廷,却是比不上吴修定的一根脚趾头的。”
  陆敬桦被他噎回来了,一时无言。没一会儿,他小声道:“麒阳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要走的呢?”
  “这个啊。”陆麒阳挑眉,语气很坦然,“原因只有一个,我媳妇儿不让我留在京城里当将军。”
  我媳妇儿不让我留在京城里当将军——
  我媳妇不让——
  不让——
  陆敬桦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这……这等理由?”陆敬桦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沈兰池上前,笑道:“陛下莫要不信,这还真是我的意思。我嫌他总是带兵打仗,没空陪伴我与冠容,这才要他老老实实解甲辞官,与我一道过平凡日子去。”
  她说罢,露出轻快的笑意来,那容色宛如春日渐绽的枝头花朵似的,叫人移不开眼睛去。
  陆敬桦听着,面上渐渐释然。
  他扫一眼面前二人,见陆麒阳与沈兰池正互相看着彼此,似有千言万语蕴在笑意中,心中顿时生出感慨来。
  难怪沈兰池最终挑上的男人,是麒阳哥,而非是那废太子与二殿下。
  世上愿为她倾倒者无数,可愿为她舍弃荣华权势、只身归去的,便只有麒阳哥一人。
  陆敬桦微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了。既镇南王心意已决,那朕便准许镇南王辞去大将军之位;另赏封地五城、禄米千石。”顿了顿,他补道,“……可若是他日战乱又起,朕召镇南王前来,镇南王不得违抗。”
  陆麒阳无声地笑了起来,一会儿,他恭恭敬敬道:“自是如此。”
  “陛下。”
  此时,几人听到一道女声传来。沈兰池抬头一看,原是沈苒。
  她做女官打扮,面貌温和,正远远望着沈兰池。
  “兰池姐姐,我知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她走上前几步,对沈兰池道。
  陆敬桦见她插话,竟也不去追究她的无礼,一副习惯了的模样。
  沈苒靠近了沈兰池,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分憾色来:“我本以为兰池姐姐还会留在京城,未料到却是有缘无分了。”顿了顿,她又笑道,“不过,我也是不能强留姐姐的。”
  沈兰池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我走后,便帮不了你了,你要多多保重。”
  沈苒微愕一下,继而勾唇一笑,道:“兰池姐姐,这天下欺我者甚多,我曾怨过许多人,可独独不曾怨过你,只对你心存谢意。……别无他话,这一路,还望兰池姐姐多多珍重。”
  ***
  镇南王归京之后,百姓皆翘首以待,等着看镇南王会如何加官进爵、权势滔天。
  可等了数日,却只等到镇南王卸甲交兵、远赴南地的消息。
  据闻,陛下感怀镇南王功高恩厚,特赐予镇南王禄南五城,又将其封号改做一字,单作“南王”,以示擢升恩宠。单字封王,自大楚开国以来,历朝历代,仅有一例,足见陆麒阳恩宠之重。
  镇南王出京后未几日,昔日的柳家之主柳愈便因体弱伤寒、夜夜咳血,终究于京外秋山病逝。故去之前,他强撑着写下一首辞世诗。虽笔迹略显潦草,却依旧可见一番俊秀瘦骨——
  白露成霜夜,濯遍泫竹丛;愿照月色满,却覆浊池中。不觉天明至,朝化秋风中;此身非昨夜,鲛人可泣泪?
  留下这篇辞世之诗后,他便撒手西去。
  自此,世间少了个风骨翩翩的佳公子。
  ***
  秋末,京城外,一架马车在大道上行驶着。
  到了茶棚处,马车的主人便下来歇息。但见一名容貌艳丽的美妇人怀抱着一个女孩儿下了马车,仪态矜贵端庄。她抬眼一扫,那张如桃李似的面孔就引来无数瞩目。只不过,她似乎已是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分毫未有不适。
  茶棚的主人家见了,料定这是位身份不凡的深闺妇人,立刻上前客套:“这位夫人要喝些什么?京城方向来的客人,尽是些大人物!我可是有些眼力的。”
  说话间,马车的男主人也牵好了马,走了过来。这男子做劲装打扮,面庞俊秀,脸上带着略显一分轻快笑意,是极能讨得女人欢心的长相。
  “掌柜的想多了,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夫妻罢了。”男子道。
  说罢,他望了一眼女子,问:“对吧?夫人。”
  女子闻言,笑道:“是。我们只不过是对普通人罢了。”
  茶水上来了,透着袅袅热烟,粗劣茶叶在茶水中翻覆起伏。京城外的山道上,一行飞鸟掠过天际。
  ***
  南王麒阳,恭帝庶孙,母曰谢陆氏。阳年十三,得封为嗣王子,后领关北事,封左武卫将军。宝嘉元年秋,昏王陆子响薨,诏曰:“河间王子桦承社稷,天下咸归”。辛戊,河间王子即皇帝位,阳加封南王,迁居禄南。
  天庆年间,立王妃沈氏;沈氏貌美,温淑有加。宝嘉初年,得一女,以邑分之,使有列焉。宝嘉四年,外族乱起。南王兵赴北关,又立战功,加封三城;宝嘉六年,得一子,请为嗣王子。
  南王与沈氏恩爱甚深,为后世佳谈。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正文到这里完结~
  会有一篇番外,大概是现代篇的日常(?)
  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接档文在这里:小姐擅战
  过几天就会开始更新啦~、
  要完结了太激动了,把沈氏打成了谢氏;小天使指出以后我连忙回来改,改了个陆氏,还没觉得哪里不对…………我真是傻了……
  发现第三次修改
  又把陆改回了谢
  我真的没救了
  犯傻……


第86章 现代番外
  张路仁,A大经济系一年级生,擅长篮球,长相帅气可爱,单身,暗恋学姐中。
  张路仁喜欢的学姐,是A大同系的三年级学生,姓沈,名字颇具古韵,叫做“兰池”,据说是因为该学姐的父母沉迷嵇康诗选难以自拔,才会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亲民一点的称呼,就是“小兰学姐”。
  (不是《名侦探○南》里的那个小兰!)
  张路仁在进大学的新生联谊晚会上就注意到了兰学姐。那一夜,兰学姐负责主持联谊晚会,穿一条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窈窕体态惹人注目。可吸引张路仁的,并不是沈兰池的容貌,而是另外一件事——
  新生联谊晚会的当晚出了些岔子,主持人站着的挑高舞台塌陷了小小的一块。同台的美女主持尖叫着跳了起来,另外一个男主持也花容失色、犹如母鸡般弹起,独独沈兰池学姐不慌不忙,左揽一个主持人、右扶一个美少女,稳稳妥妥地带着大家走下了舞台。
  这等从容不迫,是多么的惹人注意!
  从此,张路仁就沉迷上了沈兰池。
  张路仁在篮球部做球员,篮球部的部长叫做陆麒阳,是个没事就爱开直播的小富二代。陆麒阳十分关怀自己部员的恋爱情况,经常有事没事就帮着撮合部员谈恋爱。
  最近张路仁经常对着手机发呆,陆麒阳发现了这一点,顿时有了一颗老干部一般的媒人之心。
  “小张啊,你找女朋友了吗?”陆麒阳问。
  “还没找到呢,还在想要不要告白。”张路仁腼腆一笑,“学长有女朋友了吗?”
  张路仁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谁不知道陆大少家里管得严,爸妈不准谈恋爱?
  (据陆麒阳自个儿说,陆家父母是老派又神奇的存在,他二老一边不准儿子在大学谈恋爱,一边又希望儿子大学一毕业就立刻结婚生小孩。)
  两人正说着话,陆麒阳的手机震了震,张路仁好奇一瞥,发现是个标注为“2”的来电。陆麒阳接起电话:“喂你好……啊,沈大小姐啊,怎么?找我吃饭?什么时候?不是啊……又有什么忙要帮?”
  听起来,是个妹子找陆麒阳帮忙。
  等陆麒阳挂了电话,张路仁羡慕地说:“学长啊,又是哪个漂亮妹子找你帮忙?”
  “你们都认识的。”陆麒阳打了个响指,笑说,“我校风云名人,三年级的沈兰池。”
  张路仁的心,偷偷地蹦了起来!
  ——是沈兰池学姐打来的电话!
  等到陆麒阳回头去训练了,张路仁偷偷摸摸地靠近了陆麒阳的包,鬼鬼祟祟地摸出了陆麒阳的手机,颤抖着双手,将电话簿中名为“2”的电话号码,誊入了自己的手机中……
  新建联系人“沈兰池”,保存。
  做完这一切后,张路仁大呼了一口气。
  当夜,张路仁拿着手机,在寝室的上铺辗转难眠。电风扇嗡嗡响着,他翻来覆去压得铁栏杆也嘎吱作响,对头的室友抱怨说:“路仁,你思春呐?”
  张路仁赔了下罪,不敢再拖延,当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沈兰池。
  ——我喜欢你很久了。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了解一下我吗?我是经济系一年级的后辈,张路仁。
  张路仁没有抱有希望,毕竟那位兰学姐可是女神级别的人物,高不可攀,追她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据说篮球部的部长陆麒阳也曾在她面前铩羽而归——篮球部有传说,曾见到过陆麒阳在女生寝室楼下摆蜡烛弹吉他告白的场面。
  要知道,陆麒阳可是不住校的,在外头有房的!能劳动他大半夜留在住宿区,那也就只有向女神告白这一个可能了!
  一分钟后,张路仁竟然收到了回复:小张啊,你是认真的吗?你这个思想问题很严重啊,我们得好好谈谈。明天不上课,你到我家来一趟,我和你说一下这个事情。
  张路仁愣住了。
  且不提这副老干部约谈的语气,女神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竟然直接请他去她家了?
  张路仁兴奋地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一夜后,他顶着俩硕大黑眼圈,起床打扮自己。他像是准备工作面试似的,挑出了最酷帅的衣服,把头发打理得仿佛被Tony老师刚吹洗完毕一般。
  一切准备就绪,张路仁捧了一把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叫了一辆的士,前往女神家的地址——处于地皮昂贵的新修高楼之中,大楼的外形极具设计感;从电梯大厅到走廊,都透着土豪的气息。
  张路仁走到了“1108”室前,一边感慨着女神家境之阔绰,一边按下了门铃。
  心脏在砰砰跳。
  噗通噗通噗通……
  门开了。
  “小张来了?进来坐。”门后露出了陆麒阳的脸。他好像才刚起床,头发丝蓬蓬翘翘的,身上穿着皮卡丘睡衣,嘴里是一团泡沫和电动牙刷。
  “学、学长?”张路仁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陆麒阳有点困惑,“你先坐,我和你好好聊一聊性向的问题。我觉得从你从前的习惯来看,你应该是个直男。不要因为一时打赌输了,就来追求我,我真的也是直男……”
  张路仁仿佛在听天书。
  什么什么什么?
  前辈在说什么?
  什么直男?什么性向?
  “学长,你在说什么呢!”张路仁双面涨红,“我也是钢铁直男啊!我这是给兰学姐告白了,兰学姐才邀请我来她家的!”说罢,张路仁就掏出了手机,把女神回复的短信展示给陆麒阳看。
  “不是你给我发短信告白吗?”陆麒阳从洗手间里探出了个脑袋,嘴里咕唧咕唧地漱口。
  张路仁愣住了。
  “学长,你手机里那个叫做‘2’的联系人……不是沈兰池学姐?”张路仁问。
  “哦,不是。”陆麒阳擦了擦嘴,淡定地走出来,“是我另外的一个手机号码。最近兰兰手机坏了,就把我的手机借她用用,反正我爸妈都知道。”
  话到此处,陆麒阳忽然愣住了。
  昨晚上,他和沈兰池躺在床上,一人一个充电器玩手游玩的正high,沈兰池忽然告诉他:“有个叫做张路仁的对你告白哇!”
  陆麒阳大惊失色,深感身上责任重大,这才义正辞严地打算好好和张路仁敞开心扉,谈上一番。可如今看来,张路仁的短信,不是冲着他来的?
  张路仁:……???
  怎么肥四?
  就在这时,复式公寓的二楼传来了一道轻盈的脚步声。接着,一道女声响了起来:“阿虎,你怎么才起床?麻烦开下车,送我去面个试,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哈。”
  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张路仁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沈兰池刚从二楼下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掏着口红,一边对陆麒阳说着些什么:“你把我的粉饼藏哪里去了?”
  还是一样漂亮、轻盈、美貌、迷人的学姐,可这学姐,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梳妆打扮。
  陆麒阳挠了挠头,说:“这家单位的管培,你确定要去哇?大四再找也来得及嘛……”
  “我乐意。”沈兰池翻了个白眼儿。她打开小镜子,想化妆,却发现客厅里直愣愣地站着一个手抱玫瑰的张路仁。“你、你好……”沈兰池露出了虚假的微笑,“你是哪位?找、找陆麒阳?”
  张路仁的内心近乎崩溃了!!
  发错短信也就算了,向陆麒阳告白了也就算了,可眼前这一切,摆明了是——
  沈兰池在和陆麒阳同居啊!
  可恶的学长,竟然这么深藏不露!
  张路仁尴尬地笑了笑,对心仪已久的学姐温柔地说:“学姐你好,我打工呢,推、推销玫瑰……学姐你要不要买一束,给学长?”
  “行啊!”沈兰池很义气地拍了拍张路仁的肩膀,说,“你喊我学姐,这么说,你也是A大的学生吧?照顾学弟的工作,天经地义!我买了!送给我男朋友!”
  张路仁:微笑。
  打工的生活,真是有意义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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