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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成攻略[重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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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院子,谢翎把门合上,施婳走向屋檐,然后被他叫住了:“阿九。”
  施婳回过头来,只见他拎着灯笼,站在台阶下,向她望来,眼睛被灯光照亮,像是落了星子一般,令人不敢直视,他说:“阿九,我喜欢你。”
  施婳站在台阶上,回望着他,沉默像雾一样弥漫开去,过了片刻,她像是才醒过神来,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屋子。
  徒留满院子静寂,和着银色的月光,有风声徐徐拂过,少年提着灯笼,明亮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投映在地上,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卷。
  第二日一早,施婳洗漱完毕,便听见院门被敲响了,有人在叫门,她应答一声:“来了。”
  随手将头发挽起,施婳打理整齐之后,这才去应门,却见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堆着笑问道:“这可是谢解元家里?”
  施婳点点头,疑惑道:“您是……”
  那中年男人连忙道:“我们老爷前来拜访,请问谢解元可在家中?”
  他说着,侧了侧身子,施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略微发福,四方脸,穿了一袭绸缎褂子,看上去十分富贵。
  只看了一眼,施婳便认出了那人,即便是许多年不见,她依旧记得那张面孔,道:“苏老爷?”
  苏老爷见了她,笑着上前来,道:“好久不见,施侄女也出落得成一个大姑娘了,敢问贤侄在家吗?”
  施婳没答话,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谢翎疑惑的发问:“阿九,是谁来了?”
  苏老爷连忙高喊一声:“贤侄,是我,你苏世伯啊!”
  “苏世伯?”谢翎走过来,声音淡淡:“哪位苏世伯?”
  施婳让开来些,好让他看清楚门口的两人,苏老爷脸上带着世故的笑,打量了一番谢翎,这才感慨道:“好些年不见了,贤侄,我愧对你父亲啊!”
  他说着,眼眶中便有了泪,道:“当年的事情,原也是我的错,钻了牛角尖,贤侄你那日走后,世伯便十分后悔,怎么能和你一个孩子置气?所以立即派了下人去寻你们,只是找了大半夜,转了半个苏阳城,也没有找着,后来每每思及此事,世伯都觉得心中难过,实在有愧啊。”
  苏老爷一番心意抒发,唱作俱佳,声音悔恨愧疚,还打着颤悠,可谓是十分卖力了。
  谢翎听罢,也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他不接茬,苏老爷便唱了一出独角戏,不由十分尴尬,奈何下不来台,只能继续唱下去,表情恳切地问道:“贤侄,你可是还怪世伯?唉,也是世伯的错,这些年来,每每想起此事,都夙夜难寐,恐对不住你父亲在天之灵,都是世伯的错啊。”
  他捶胸顿足,谢翎还是不说话,空气里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苏老爷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咳了一声,试探问道:“贤侄,多年不见,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谢翎这回终于开口了,不软不硬地道:“寒舍简陋,无处下脚,担心失了礼节,不便招待苏老爷了。”
  苏老爷面上不显,心里却咆哮着,难道让他跟木桩子似地这么杵在门口,就是有礼节了吗?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若谢翎还没中举,他倒还能端起长辈架子,说他几句,但是如今谢翎中了举,不说解元,便是普通的举人,那地位也与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不同了,苏家只是商贾人家,谢翎作为举人,已是一只脚踏入了官场中,可以见知县而不必下跪,甚至平起平坐,相互之间称兄道弟,所以苏老爷这才巴巴地找上门来。
  如今看谢翎反应,苏老爷心中有了数,不由又暗骂苏夫人几句,若非当年她唆使,如今怎么会闹到如斯难看的地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诚心补救,或许还能挽回一些,苏老爷行商几十年,旁的说不准,但是看人一事上,也算是修炼到家了,异常老辣。
  在他看来,谢翎此人,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所以不管说什么,这回也要攀上他。
  旁边的几户人家都传来些许动静,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看样子是都起了,苏老爷可算是撇下老脸不要,牙一咬,声音也略略提高了些,道:“贤侄,我知道你当年受了委屈,确实是我的错,因为此事,我后悔了许多年,后来时常想起你父亲,辗转反侧,不得安眠,今日得知你的下落,伯父十分欣慰,如今我是特意来上门赔罪的,并不是看着你中了解元,才想来与你攀关系,你若原谅了伯父,伯父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日后下去,也好有颜面见你父亲。”
  他声音大,巷子里又安静,便显得格外清晰,隔壁几个院子都静了下来,甚至有人开门过来看,就连施婳他们紧靠的那个院子,门也打开了,正是沈明珍沈秀才的家。
  谢翎微微眯了一下眼,苏老爷见他毫无反应,一狠心,一撩袍子下摆,就要往地上跪,施婳眉头一蹙,周围都有人家出来看了,这要是跪下去,日后谢翎的名声恐怕都要传坏了。
  她正欲上前阻止,谢翎的动作比她快,一手伸过去,将苏老爷的手臂稳稳掺住,微眯着眼睛,笑了,淡淡道:“世伯这说得哪里话?怕是你想见我父亲,我父亲他老人家还不愿意见你呢。”
  他声音冷淡,一双眼睛仿佛结了冰一样,令人见了便心中发寒,这样一来,苏老爷那两条腿,是无论如何都跪不下去了。
  第 67 章
  但是苏老爷到底是个人精; 他迅速调整了表情; 眼角沁出两滴老泪来,颤声对谢翎道:“是,是我对不住你; 当初你来投奔我; 我却没有尽到做伯父的责任; 你怪我也是应当的,你走失后; 我每日都派人去寻找; 数月不息,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你,谢兄若地下有知,恐怕对我也十分失望吧。”
  出来围观的几个邻居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仿佛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似的,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还有人扬声道:“这位老爷; 谢翎是个争气的; 如今中了解元,你也已经找到了他,算得上是一件大好事啊。”
  闻言; 苏老爷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地望向左右; 道:“是是; 是好事,是好事啊。”
  他正激动间; 却听谢翎冷不丁来了一句:“我看未见得,苏老爷当你年谋我父亲的遗物时,气势逼人,其真情实感,更甚今日三分。”
  听了这话苏老爷脸色顿时一僵,谢翎声音虽然不高,慢条斯理的,却十分清晰,字字都入了各人的耳中,几位邻居不防听到了这种转机,不由都愣住了。
  苏老爷也愣住了,不过他愣的却是,没想到谢翎如此不讲情面,而且如此记仇,当年他确实是向谢翎索要那一块金鱼玉佩,但是谢翎坚决不愿意,于是两人就此闹翻,谢翎连夜离开了苏府,所以这次苏老爷心里是有些虚,方才他一上来就向谢翎赔了罪,又表现出自己如何悔恨,以求打动谢翎。
  毕竟在苏老爷看来,谢翎当初也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两人虽然闹了些不愉快,但是自己那时到底收留了他,碍于情理,谢翎也不好翻脸不认人。
  而现在,谢翎竟然就这样做了,这话就跟一巴掌甩他脸上没什么区别。
  好半晌,苏老爷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来:“贤侄,那、那怎么能叫谋你父亲的遗物?你这话也未免太过诛心了些,当初我也是一时糊涂,那玉原本与我家大有渊源,这才提出向你买下来,只不过你那时没有同意,我后来不是没有再提了么?”
  谢翎只是笑了一下,盯着他看,慢慢地道:“公道自在人心,苏老爷,我父亲在天上看着你呢。”
  闻言,苏老爷顿时脊背一阵发凉,他下意识张望一番,就仿佛谢翎的父亲,谢流当真站在哪里盯着他看似的。
  谢翎不欲再与他多话,只是敷衍道:“今日我还有要事,就不留苏老爷了,苏老爷慢走。”
  他说完,就把院门这么关上了,顺便将那些探究好奇的视线一并挡在外面。
  施婳颇有些担忧地道:“他还会不会再来?”
  谢翎一笑,语气笃定地道:“他肯定会来的。”
  施婳微微蹙眉,道:“苏老爷若时常上门来,岂不是要纠缠许久?”
  谢翎却答道:“纠缠不了多久,这事情过几日就会有结果了。”
  他语气肯定,就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施婳好奇道:“何出此言?”
  谢翎想了想,还是答道:“苏默友当年向我索要那块玉时,并不肯说缘由,今日观他说话,他似乎并不知道那玉被抢了回去,阿九,你说,当初若不是他派人来抢,又会是谁来抢?”
  施婳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道:“是苏夫人?”
  “正是,”谢翎继续道:“我们当年投奔苏府时,苏默友从未提起这玉的事情,所以必然是有人提醒了他,能提醒的他的,只有苏夫人了。”
  施婳迟疑道:“那玉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让他们如此紧追不放?”
  谢翎一笑:“谁知道呢?过几日,大概就会真相大白了吧。”
  其实他想到了更多,但都是些毫无缘由的猜测,譬如,当年苏妙儿抢他玉时,脱口的那一句:你偷我的玉!
  那块金鱼玉佩是谢翎的父亲留给他的,为何苏妙儿会说谢翎偷她的?唯有一个解释,就是苏妙儿也有一块相同的玉。
  两家故交,每家分别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谢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但是他现在还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阿九。
  今天是放榜的第二天,谢翎不必去学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是所有中了榜的举人要做的,那就是参加巡抚衙门举办的鹿鸣宴,以庆贺新科举人高中的宴会。
  这一天除了新进举人以外,正副主考官、监临、学政以及内外帘官都要出席,聚集一堂,而谢翎作为解元,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谢翎到城南时,晏商枝几人早就等着了,见了他来,杨晔招了招手,笑道:“就等你了,师弟。”
  谢翎笑笑,向他们打过招呼,四人便一同往巡抚衙门的方向去了,等他们到时,有差人引着他们入内,鹿鸣宴是在大堂里举行的,此时有十来个新科举人到了,正低声交谈,他们忙着叙同年之谊,多结识几个,于日后也好有些助力。
  见谢翎他们进来,空气安静了不少,那些人都纷纷转过头来看,也有人拱手施礼,以示礼节。
  谢翎他们也都一一回了,过了一会儿,便有两人上前来,笑道:“几位同年,幸会,幸会。”
  晏商枝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一行人互相见了礼,那两人又报了名字,这才道明来意:“我等同登桂榜,也是有同年之谊,正好惟远兄欲编写同年录,特来请教几位名姓。”
  听了这话,晏商枝几人都报了名字,在听到谢翎自报家门时,那两人很明显都愣了一下,紧接着,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转头来看,想要看看这次的解元,究竟是何方人物。
  在看清楚谢翎之后,大多数人面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有些人便坐不住了,纷纷上来见礼,他们一动,旁的举人也不好干站着,一时间都涌了过来,道贺声称赞声,哄哄闹闹一屋子。
  过了一会,新科举人都到了七七八八,互相寒暄打招呼,你来我往,整个大堂俨然一个应酬聚会一般。
  不多时,便有人道:“老师们来了。”
  堂内安静下来,果然见门口有十数人鱼贯而入,皆是身着官服,正是主持乡试的考官与监临、学政等人。
  所有的举人都拜过之后,正主考官严冲拈着胡须笑呵呵道:“请诸位都入座吧。”
  众人都谢过之后,这才纷纷落座,鹿鸣宴正式开始了,却说坐在角落里有一人,神色郁结,看似不大愉快,旁边的人见了,不由奇道:“予明兄可是心中有事?”
  那人正是苏晗,他今日本是不想来的,无他,只要看到杨晔那一拨人,特别是谢翎,他心里就难受的很,就仿佛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吞不进去吐不出来。
  但是无奈鹿鸣宴实在重要,可以说是新科举人们踏上官场的一个象征,尤其是要来拜见正副主考官及房官,所以苏晗不得不来。
  这时听人问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过于差了,遂勉强笑道:“没有,只是昨夜睡得晚了。”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往谢翎几人看过去,却见几名房官正在与他们攀谈说笑,气氛其乐融融,嫉妒和怨愤的情绪霎时间在心底蔓延开来。
  与谢翎他们说话的人中,正有苏阳知县,当初他们考县试时,也是苏阳知县主持的,是以几人倒不显生疏,以表字相称。
  那苏阳知县姓黎,字静斋,他乐呵呵地称赞了几人的文章,又笑问谢翎道:“可有表字?”
  谢翎答道:“年纪尚不到,还未取表字。”
  黎静斋便又称赞了几句少年有为云云,当初那位力荐谢翎试卷的刘姓房官忽然来了一句:“谢贤弟如此年少,可曾定下亲事?”
  这一句问话,旁边的杨晔几个都微愣住了,倒是谢翎表情如常,答道:“不曾定亲,只是已有心仪之人了。”
  闻言,几名房官都颇有些遗憾,你望我,我望你,皆是笑了起来,倒是那边的正主考官严冲听见了,忽然问谢翎道:“我曾听说,你是董仲成先生的学生?”
  谢翎拱手道:“回老师的话,正是。”
  严冲摸着胡子,又问:“你拜入他门下有多少年了?”
  谢翎答道:“到如今已经三载有余。”
  严冲叹了一声,道:“当年我便十分仰慕仲成先生的品性才学,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前两日我才听说他老人家辞官去后,一直在苏阳城教书,昨日特意前去拜谒,却不想慢了一步。”
  谢翎与晏商枝几人对视一眼,晏商枝笑着接道:“夫子他老人家仙踪不定,学斋也不常来,我们做学生的,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了这话,严冲十分失望,倒是没说什么,等到鹿鸣宴结束时,举人们散去,忽然有人叫住谢翎等人:“诸位老爷留步。”
  却是一个书吏,道:“我家大人有事,借一步说话。”
  那书吏带着四人进了一个小院,严冲正等在那里,负手望着房檐,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见了他们来,打过招呼,便直言道:“乡试已毕,我不日便要回京述职,不能等仲成先生他老人家回来了,我这里有一封书信,还请诸位代为转交。”
  谢翎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外,顿了一下,晏商枝这才双手将那一封信接了,道:“学生必然带到。”
  严冲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多谢了。”
  第 68 章
  鹿鸣宴散了之后; 谢翎一行人也都回了学塾; 一路上不少人都上来道贺,杨晔实在是烦不胜烦,索性道:“这要是进去; 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到不了渊泉斋; 不如我们从后门进去吧?”
  几人互相看看; 都觉得这提议不错,于是四名新科举人; 也不从大门走了; 悄摸到了学塾后门,躲避着人,这才悄没声息地回了渊泉斋。
  杨晔顺手还把渊泉斋的大门给插上了,做出一番无人在内的假象,到底过了一下午的清静日子。
  天黑时候,谢翎回了悬壶堂接上施婳; 两人一同回了城西; 才进清水巷子,就见他们家院子门口站着几个人,宛如门神一般; 正翘首以盼。
  谢翎一眼便看见了最前头的苏老爷,他停下了与施婳的交谈; 那苏老爷连忙迎上来; 殷切地笑道:“贤侄下学回来了。”
  谢翎牵起唇角,像是笑了一下; 这次竟然不阻拦他了,道:“原来是苏世伯来了。”
  这一声苏世伯,其态度与早上相比,完全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苏老爷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笑容满面地道:“我自下午时候便来了这里等着了,可算把贤侄盼回来了。”
  谢翎道:“怎么好叫世伯在外面站着,若是不嫌弃,可入院小坐一番。”
  苏老爷听罢,喜不自胜,连声道好,施婳疑惑地看了谢翎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谢翎笑了笑,以眼神安抚。
  施婳遂推开院门,让苏老爷让进去了,一进院子,苏老爷先是打量一番,叹了一口气道:“贤侄过得这般清贫,都是世伯的疏忽啊。”
  他说着,手一伸,连忙有识眼色的下人上前来,将一封银子递在他手上,苏老爷拉着谢翎,诚恳道:“世伯心中惭愧,这二百两银子,以贺贤侄此次高中解元,贤侄权且收着,你们这院子也太过小了,迎来拜往,十分不便,城西又是市井之地,世伯那里还有两套院子,就在城南二大街上,三进三出,虽然不甚宽敞,但是也还算干净,就送给贤侄了,你们二位搬去那里住,咱们来往也方便些。”
  谢翎不接那银子,只是笑道:“苏世伯说哪里话?咱们原是世交关系,如何能收您的银子?再者侄儿如今已是举人之身,官府也有拨了银钱下来,说到院子,侄儿是个念旧的人,在这里住久了,左邻右舍也有了感情,就不好劳动苏世伯操心了。”
  闻言,苏老爷不免有些尴尬,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连连道:“贤侄说得也在理,不过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还请千万不要客气,我与你父亲当年乃是多年同窗,莫逆之交,你的事情便是世伯的事情,只需贤侄开口,不论是什么事情,世伯都竭力相助。”
  他却忘了,这种话,当年便与谢翎说过一遍,信誓旦旦,如今又拿出来说,倒也十分的顺口,只是听着话的两人心里不免都有些腻味。
  谢翎笑了一下,虚应下来,岔开话题道:“不知伯父今日驾临寒舍,有何要事?”
  苏老爷没想到他晚上会这样好说话,也不知白日里是想通了什么还是如何,但是这于他来说,也是大好事一桩,他原本想着谢翎这硬钉子还有得磨,结果万万没想到谢翎不按常理出牌,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词全给憋在肚子里头了。
  他急剧地思索片刻,决定趁热打铁,把那一桩最要紧的事情拿出来说,遂笑道:“实话不瞒贤侄,确实是有一桩大大的要紧事,而且与你我休戚相关,所以特意过来一趟。”
  谢翎好奇道:“能让苏世伯如此看重,不知究竟是什么要紧事情?”
  苏老爷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说来也是巧了,贤侄可还记得当初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一块玉?”
  谢翎沉默了一下,道:“自然记得。”
  苏老爷担心他想起旧事来,又会变了脸色,将他们扫地出门,于是连忙解释道:“贤侄有所不知,原是世伯糊涂,那一块玉是我夫人的陪嫁嫁妆,原来是一对,我便将其中一块送与你的父亲,此事我夫人原是不知晓的,后来她有一日忽然问起此事来,逼着我向你讨要那一块玉。”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我那一阵子商行事情忙,昏了头了,她又在家里闹,我这才向你讨要,自你出走后,我幡然醒悟,十分后悔,连夜派人去寻,只是寻了几日也不见你,如今想来,我对不住你的父亲啊。”
  他假惺惺地说着,话里话外却一推六二五,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谢翎面色平静,配合着点点头道:“如今伯父提起这事,难不成那玉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苏老爷连忙称赞道:“贤侄果然不愧是中了举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了,实话说,这事情还是我今日回去才知晓的,我收拾旧时的书信,意外找到了你父亲的那一封,发现了一件被我忘记了的大事情。”
  谢翎:“什么事情?”
  苏老爷道:“却原来是当初我与你父亲书信往来时,曾经约定了一件事情,当年你才满月,我将这金鱼玉佩送给你父亲,以贺弄璋之喜,却没想到不日我家夫人便诞下了一名女孩,可谓双喜临门,实在凑巧,这才与你父亲约定,两家结个秦晋之好,亲上加亲!”
  听到这里,原本坐在一旁的施婳忽然心中一跳,转头去看谢翎,却见他的面孔淹没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隐约觉得那眼瞳是冷的,眉目是锋利的,眼帘微垂,因为烛光暗淡,所以苏老爷并没有发现。
  今天早上,谢翎说的那一番推测,竟然与苏老爷此时的话拼凑起来了,施婳恍然大悟,正因为如此,苏老爷当年才不顾脸面,逼着一个八岁小儿交出他父亲的遗物,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出走苏府之后,还会有人紧随而来,将那玉佩抢走。
  她望着谢翎,少年略微抬起头来,与她的目光对视片刻,霎时间,原本眼底的冰冷如遇春风一般,迅速化解开来,他勾起唇角,然后转向苏老爷,道:“原来还有这种旧事。”
  苏老爷懊悔道:“这原本是大事,只是我年纪愈大,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若不是今日去翻起那些旧书信件,恐怕这件事不知要多少年才会被发现,到那时候,我苏默友,如何有脸去面见你九泉之下的父亲,我就是一个失信的小人啊!”
  谢翎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意味深长道:“世伯如今发现了也还不迟。”
  苏老爷一听这话,顿时喜不自胜,眼睛里都放出了光来,谢翎又道:“不过苏世伯说是如此说,可否将那信件让侄儿一观,也好瞻仰先父遗笔。”
  苏老爷连声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今日正好带来了,贤侄请看。”
  也不知他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十几年前的书信都翻了出来,还真叫他找到了,谢翎接过那一封信打开来,信笺已经泛起了陈旧的黄,边缘也被虫子蛀咬过,苏老爷有些尴尬地道:“因为时间久远,恐保管不甚妥当,叫那可恶的蠡虫蛀了去。”
  谢翎没有搭理他,只是垂眼迅速地阅读着那一封信,上面字迹有些熟悉,确实是谢父的手书,他在信中答应了苏老爷提出的“两家共结秦晋之好”的请求,并以金鱼玉佩作为信物,待儿女长大之后,便让谢翎来娶苏妙儿为妻。
  谢翎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文字,目光喜怒不辨,平静地仿佛在看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苏老爷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丁点儿端倪,不由心中有些忐忑起来,心道谢翎此人,当真是心思深沉莫测,便是他这样的,也猜不出来这位贤侄究竟在想什么。
  谢翎看过之后,把信纸慢慢折叠起来,道:“这确实是我父亲的亲笔手书。”
  这时,苏老爷心里大松了一口气,揣摩着这事,大概已成了一半,遂一脸喜色地连声道:“好,好,不知贤侄的意思是?”
  他故作犹疑,谢翎笑了一下,道:“先父亲口允诺的事情,作为儿子的必然要守信才是。”
  这话一出,不知为何,一旁的施婳心中忽然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她忍不住去看谢翎,谢翎侧着脸,依旧是之前那般表情,无喜无怒,看上去斯文温和。
  苏老爷面上洋溢着喜意,连连道:“好,好!”
  还没等他说什么,谢翎话锋一转:“不过,侄儿还有一事,想请教伯父。”
  苏老爷喜不自胜,一口应答道:“贤侄有话,尽管说来便是,伯父一定做到。”
  谢翎笑笑,抖了一下手中的信笺,道:“这信中写了,一共有两枚玉佩作为信物,如今信到了,玉佩也要到才是。”
  他说到这里,苏老爷便知道了他的意思,遂答允道:“这有什么?我这就派人回家去取来,给贤侄一观便是。”
  谢翎点点头,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信上,踌躇道:“那这信……”
  苏老爷眼见事情已成,只当谢翎答应了这一桩亲事,哪里还管得了那信?痛快地挥手道:“这本就是你父亲的手书,也一并赠与贤侄了。”
  谢翎终于露出了他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道:“那就多谢世伯了。”
  第 69 章
  苏老爷辞别谢翎; 便回苏府去了; 到了府里,一路上脚步轻快,走路带风; 径自去了花厅; 逮着一个小丫环劈头问道:“夫人在何处?”
  那小丫环连忙答道:“夫人在主院。”
  苏老爷便往主院寻去了; 苏夫人果然在与苏妙儿说话,苏老爷进门就问:“把那金鱼玉佩给老爷取来。”
  苏夫人怔了一下; 疑惑道:“怎么突然要看那个?”
  苏妙儿在一旁听了; 好奇问了一句:“娘,什么金鱼玉佩?”
  苏老爷却轻斥道:“多问什么?你先回自己的房去。”
  苏妙儿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跺脚跑了,苏夫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摒退了下人; 问苏老爷道:“老爷还没回答我; 怎么突然问起那玉佩来了。”
  苏老爷这会心情正不错,便告诉她道:“是好事,你还记得那谢翎?”
  苏夫人道:“记是记得。”
  她突然反应过来; 盯着苏老爷问道:“老爷去找他了?”
  苏老爷往椅子上一坐,长舒了一口气; 道:“他如今中了解元; 便是半个官老爷了,就撇下这张老脸不要; 老爷我也要去找他。”
  苏夫人狐疑道:“他肯认老爷?”
  苏老爷哼地笑了一声,道:“起先是不肯见,早上我去那里,门都没让我进,不过后来他大概是想通了,晚上的时候,见了我不说,还和和气气的,我便趁机把当年那桩婚事说了说,他一口便答应下来。”
  他说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满意道:“事情就妥了。”
  苏夫人愈发疑惑了,道:“怎么一日下来,变化竟如此之大?老爷不觉得有些不对么?”
  听了这话,苏老爷就不乐意了,放下茶盏,瞪着她道:“有什么不对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一时意气用事,后来又想通了,这才有那番举态,说白了,与我苏府结亲,那是大大的好事,你是没看见,他住的那个院子,穷酸破落,我进去了都没地下脚,他一个举人,半个官身,怎么样也要有些钱财傍身,才好与人逢迎往来才是。”
  他说的是有些道理,但是苏夫人一时还是犹豫,谨慎道:“按理说来,他今日要去参加那鹿鸣宴,晗儿也去了,不如先问过晗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叫他有这样的转变,我们心中也好有个底。”
  她的谨慎在苏老爷看来就是瞻前顾后,磨磨唧唧,遂不耐烦道:“妇人之见!当初便是你搅黄了这一桩婚事,如今老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事情有了转机,这是天大的好事,说不得日后咱们苏府就能乘着这一股风飞黄腾达了,你说这事不妥,怎么个不妥法了?他一贫如洗,答应这门亲事,是图咱们什么?不就是为了钱?”
  苏老爷一拍桌案,高着声音道:“老爷有钱!他有官身,这么互利互惠的一笔账,你怎么就算不明白?”
  苏夫人张了张口,把心里的话压了下来,抿着唇,沉默片刻,道:“既然老爷决定了,我这就去拿便是。”
  苏老爷摆了摆手:“去吧,把那玉佩拿过来,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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