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权臣养成攻略[重生]-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九月初十,桂榜放榜之日,大多数士子都彻夜不眠,聚集到了苏阳城内,等的就是这一日,一早所有人都急不可耐地涌去了巡抚衙门那边,等着放榜,有士子,也有看热闹的,可谓全城轰动。
不过,也有没那么激动的,这一日,谢翎依旧在往常时间起来,等施婳出来时,早饭已经做好了。
她站在门口看了看,谢翎正挽着袖子盛粥,见了她来,便道:“阿九,吃饭了。”
施婳没答话,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后,她便刻意与谢翎保持了距离,其实也就是冷战,但是谢翎却完全不在意,依旧如常,好似一团棉花似的,令施婳无处可使力。
吃过早饭之后,谢翎便送施婳去医馆,一开始施婳拒绝了,哪知她一出门,谢翎仍旧跟在后面,怎么说也不肯走,施婳说得生气了,他还会笑一笑,温声劝道:“阿九,你别生气。”
这样一来,施婳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她从来没想过,谢翎竟然如此难缠。
时间一长,施婳也随他去了,冷战是有的,但是仿佛一直都是单方面,谢翎从未受到过任何影响,反倒是施婳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向来有个心软的毛病,而谢翎便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软肋。
她洗漱之后,粥已经晾了很久,不太烫了,施婳端起碗,看谢翎不紧不慢地夹起一块酱菜,就着粥喝了一口,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今日放榜了?”
听了这一声,谢翎的眉眼都微微弯起来,像是对于施婳的问话十分欣悦一般,答道:“是,照理来说,今日是该放榜了。”
施婳看着他,问道:“你不去看榜么?”
谢翎笑着答道:“不必看。”
施婳眼神中闪过几分疑惑,谢翎这才接道:“这一次我是必中的。”
那语气笃定得不得了,施婳又好气又好笑:“你是考官肚子里的蛔虫么?说中就中?”
谢翎却笑道:“若不信,咱们来赌一赌?”
施婳懒得搭理他,只是随口道:“赌什么?”
谢翎想了下,道:“就赌,若是我中了,你以后不许再疏远我,要同我说话。”
施婳一下子就沉默了,她没说话,谢翎便端起碗来,自顾自点头:“嗯,就这么说定了。”
早饭过后,施婳收拾了碗筷,准备照常去医馆,谢翎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了城西,一前一后,不再如从前那般并肩行走。
清晨的朝阳自东边升起,像是含羞带怯的少女一般,悄悄望向这一座繁华的苏阳城。
等到了城北,还未走近悬壶堂,便听见有锣鼓声响,哐哐的,大半条街都被惊动了,人们都争相伸出头来,往那动静传来之处看去,只见十来个人手里提着锣,往那悬壶堂走。
有人高声喊道:“叨扰了!林大夫!”
林家人连忙从堂内出来,那人敲锣之人喊道:“问一声谢老爷家住何处?”
林不泊还没明白过来,迷茫道:“谢老爷,什么谢老爷?”
林家娘子满眼惊喜,拉了他一把,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可是谢翎中榜了?”
那人笑道:“正是哩,我们几个要去报喜,想问问谢老爷家住哪条街巷。”
还有人抢着高声道:“谢老爷中了解元!咱们省里头一名啊!烦请林大夫给指个路,咱们一道去报喜去!”
“啊呀!”林家娘子与林不泊、林寒水几人,俱是一脸惊喜,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简直不知说什么是好了,旁边的乡邻也有听见说解元的,连忙过来道喜。
还是林寒水先反应过来,对那几个报喜人道:“我现在带你们去。”
他说着就步下了台阶,领着一群人往城西的方向走,一抬眼,正见着谢翎与施婳站在街角没过来,连忙喜道:“婳儿,谢翎,你中了解元了!”
谢翎没答话,反而走近施婳,道:“阿九,你看,咱们的赌要作数了。”
他脸上笑眯眯的,像极了一只得逞的狐狸,施婳竟无言以对,想说点什么,那十几个人哄拥过来,耳边都被喜气洋洋的声音给淹没了。
“恭喜恭喜!”
“恭喜谢老爷高中解元!”
“大喜啊!”
第 64 章
报帖是写在一张大红纸上面的; 挂在悬壶堂正中央; 上面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谢讳翎高中东江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便是久病的林老爷子都从后院出来了,被林氏灵慧搀扶着; 对着那报帖看了一遍; 又念了一遍; 激动地连声道:“好!好!”
悬壶堂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林家几人都十分高兴; 他们是看着谢翎与施婳长大的; 如今谢翎读书也算是有了成绩,都由衷地感到欣慰。
林家娘子拿了钱,将报喜人打发走了,这才拉着谢翎的手,乐呵呵道:“如今也是举人老爷了,争气!”
谢翎笑了笑; 又看向施婳; 施婳微微垂了眼,避开他的视线,少顷; 才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来,被窗前的朝阳映得明艳而生动; 就像开出了一朵细小的花。
却说因为是放榜日; 巡抚衙门前现在已经被挤爆了,人群涌动; 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贴到那桂榜之上,仔细地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时不时听到有人高喊:“中了!我中了!”
于是便引起一阵喜气洋洋的道贺声:“恭喜石楼兄。”
“同喜,同喜!”
……
中榜者无不欣喜激动,唯有一人除外,苏晗站在人群之外,死死地盯着那桂榜末尾处,他身旁的刘奇惊喜道:“第八十九名,予明兄,你中了啊!恭喜!”
苏晗满脸阴沉散去些许,他扯出一个笑来:“多谢丰才兄。”
刘奇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年又没有中,还得再等三年。”
说着,不由悲从中来,他眼睛一扫,忽然道:“予明兄,你看,你前面那一个,第八十八名,杨晔。”
苏晗早就看到了,按理说,他原本觉得杨晔是不可能中的,无他,苏晗与杨晔同窗了数年,深知此人性格,懒惰无比,一看书就打呵欠,让他背书就仿佛死了娘一样,恨不得连学堂都不来,而这种人,他竟然也中了,居然还压了自己一名!
自打看到这个名字之后,苏晗一口气就梗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叫他难以忍受,他竟然输给了杨晔那种蠢货!
苏晗憋着一口气,又顺着榜往前看,不多时,看到了晏商枝和钱瑞的名字,两人也是前后名,钱瑞第四十二名,晏商枝第四十三名。
苏晗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钱瑞能中,还说得过去,他本就十分勤勉,但是晏商枝,一个月三十天,他有十五天不来书斋,还有十五天来了睡觉,竟然也能中?
董夫子真的有那么神?教出来的这种学生也能中举,名次还都是靠前的,苏晗简直觉得没有天理了。
他气了一阵,又定了定神,忽然想到,董夫子有四个学生,如今只中了三个,还有一个没有中,那学生还是在自己之后收的,想来也是一个不济事的,到底不如自己。
想到这里,苏晗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点,却听身旁的刘奇道:“予明兄,走,我们去看看这回的解元是谁。”
苏晗有些不耐,这里人多,他本就不想待了,但是刘奇已经推搡着他往前面走了,两旁都是人挤人,也动弹不得,遂只能走上前去。
然后他一眼便看见了打头的那个名字,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一般,身旁的刘奇还在辨认:“谢翎,予明兄,这回的解元是一个叫谢翎的,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名字耳熟?”
苏晗咬着牙,脸色难看得吓人,道:“许是你听错了吧,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也不管刘奇如何,转身便挤出了人群,匆匆往苏府走去。
他一路脸色铁青,一副要发怒的模样,仆人们还以为他落榜了,生怕撞上去,连忙躲避开来,苏晗进了花厅,却见苏老爷和苏夫人都等着了。
苏夫人见他一头是汗地回来,十分心疼,连忙招呼婢女拿面巾来,一边连连追问道:“怎么样?可中了?”
苏晗黑着脸,闷声答道:“中了。”
苏夫人抚了抚心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便是苏老爷也十分高兴,但见自己儿子一脸难看的神色,又责怪道:“既然中了,你摆着这脸色是作甚?谁欠了你一百万银子没还么?”
苏晗依旧黑着脸,苏夫人倒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觑着他的脸色,小心问道:“晗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苏晗没说话,苏夫人见了,连忙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这才问道:“说来给爹娘听听,若受了什么委屈,咱们苏府绝不能吃亏。”
苏晗转向苏老爷,道:“爹,您老再想个法子,让我拜回董夫子的门下吧。”
闻言,苏老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道:“怎么回事?”
苏晗道:“董夫子的四个学生,乡试都中了!”
苏夫人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道:“这董夫子竟然如此厉害?”
苏晗紧接着道:“不止如此,他那个叫谢翎的学生,还中了解元!这次的乡试头名!”
骤然听到这一句,苏老爷一下子从座位弹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晗,追问道:“你说那学生叫什么名字?”
苏晗不解他爹反应为何这么大,但还是答道:“叫谢翎,令羽翎。”
苏老爷猛地看向苏夫人,苏夫人自然也想起了从前的事,显然也是小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面上强作镇定地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说不定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苏老爷想了想,道:“那就派人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同名同姓吧,若是的话,于咱们府上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苏晗皱了一下眉,道:“爹,什么意思?”
苏老爷不答,反倒是苏夫人有些不自在,道:“有什么好查的?别查了。”
苏老爷看了她一眼,不耐地道:“你懂什么?妇人之见,你知道一个解元意味着什么吗?有这等能耐,明年的会试,若是不出问题,他必然中得了进士!”
苏夫人张了张口,却是不敢再说话了,苏老爷扬声叫来一个管事,吩咐道:“去问问,这回乡试的解元,那个叫谢翎的,究竟是什么来历,家住何处,年岁几何?”
管事领命应声去了,苏晗一脸莫名地问道:“怎么?这谢翎还与我们家有什么干系不成?”
苏夫人没说话,避开了他询问的眼神,苏老爷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说道:“是有一点,不过是早些时候了,恐怕你不记得他,七八年前,有一个小孩儿,是我一位已逝同窗的儿子,从邱县逃荒过来,投奔我们家,那孩子就叫谢翎。”
苏老爷这么一说,苏晗竟然真的想起来了,问道:“是不是他还带着一个女孩,一起住在咱们家,就在那西园里头?”
“就是他,”苏老爷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懊恼道:“早知他今日有如此成就,当初就不该那样做。”
他说着,不由又看了苏夫人一眼,生气道:“误事。”
苏夫人虽然理亏,但是也并不是一个软包子,她道:“老爷这话我听着实在委屈,为人父母,不都是为儿女计?千金难买早知道,谁能想到那孩子会有今日?千错万错都在我罢了。”
苏老爷见她这副模样,也骂不下去,那厢苏晗的心思却活络起来,道:“爹,既然我们家当初收留他,于他有恩,他如今作为董夫子的学生,又中了解元,帮我说几句好话,劝一劝董夫子,说不定他老人家又愿意收下我了。”
苏老爷听了,沉吟片刻,慢慢地道:“这法子是不错,但是以那孩子的脾性,恐怕不成的,当初他离了我们家,是有缘故的。”
苏晗不死心地道:“什么缘故?”
苏老爷没回答,逼着一个小孩子交出他父亲遗物这种事情,怎好在自己儿子面前说出来,他向来好面子,岔开话题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还有另一个办法,叫他必然帮你。”
听了这话,苏晗顿时大喜,也不追问了,倒是苏夫人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却说那管事不多时就回来了,前来复命,道:“老爷,打听清楚了,那谢翎是七八年前住到苏阳城的,不是本地人,原先被城北的林家医馆收留了,后来又搬去了城西清水巷子里住,家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姐姐,名字叫施婳,两人相依为命,那谢翎今年十六岁了。”
闻言,苏老爷一拍圈椅扶手,面上浮现出喜色:“好,果真是他,我就知道,虎父无犬子啊,当年他父亲也是才学满腹的人,这孩子竟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
然而一旁苏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苏老爷连忙向那管事道:“去请那谢解元过来府上,不,还是我亲自去。”
他说着,站起身来,整了整袍子,抬脚欲走,忽然,苏夫人叫道:“老爷!”
苏老爷正满心欢喜,听了她这一声,不由笑着转过脸:“还有什么事?”
苏夫人站起来,直视着他,道:“我以为不妥。”
苏老爷皱了皱眉:“哪里不妥了?”
苏夫人直言道:“老爷此去,是想认回故交的儿子,攀个交情,还是想着妙儿的亲事?又或者二者皆有?”
苏老爷被她说破了心中的打算,不由有些尴尬,倒是苏晗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什么亲事?爹,怎么又跟妙儿的亲事扯上关系了?”
第 65 章
“什么亲事?爹; 怎么又跟妙儿的亲事扯上关系了?”
一说起这事; 苏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苏夫人高声嚷道:“你还敢提这事?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当初是你说的,要将妙儿许配给你堂兄的儿子; 还将人请来苏阳做客; 碍于情面; 我也答应你了,可是最后闹成那样; 他死在哪里不行?非得服五石散死在我的府里!晦气且不说; 一拍两散也就罢了,你堂兄那里还要迁怒,压了我三万匹丝绸的货,最后只能低价卖出去,血本无归!”
说到这里,苏老爷心痛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继续怒声骂道:“当年你要是不作妖蛾子; 什么事情都没有!那谢翎还好端端地在我们府里,当我苏家的乘龙快婿!”
苏夫人被他指着鼻子骂,脸都煞白煞白了; 她颤着声音辩解道:“可当初的事情,谁能知道?那谢翎是逃荒来的; 无父无母; 谁家会把好女儿就这么嫁给他?老爷那时也同意了,如今这翻起旧账来; 是在指责我吗?”
苏老爷恼恨极了,高声道:“那你就闭嘴!”
苏夫人不说话了,脸色惨败,苏老爷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甩袖而去,徒留苏晗与苏夫人站在花厅中,过了好一会儿,苏晗才低声问道:“娘,那谢翎从前与妙儿有亲事?”
苏夫人愣了一下,像是才听见他的话似的,回过神来,颓然道:“是,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苏晗皱眉,他知道事情应该不妙了,遂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简略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番,不过有些事情,她到底没有说,只是拉着苏晗的手,眼圈微红,道:“总之,当年他和你爹因为那块玉佩闹翻了,跑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晗儿,是娘耽误了你,你爹还心存侥幸,但是经过那事,谢翎必然记恨咱们,不可能会替你在董夫子面前说话的。”
苏晗抿起唇来,心情奇差无比,苏夫人又道:“不过你别担心,娘那里还有些私房体己,找些关系帮忙疏通疏通,请人向董夫子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有些眉目。”
苏晗心中烦躁,但还是点头道:“辛苦娘了。”
苏夫人拿着帕子揩了泪,又与儿子说了几句,起身往主院去了,等到了房里,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来,窗外的阳光映照进来,那匣子里,赫然并排放着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鱼翡翠。
她盯着那两块翡翠看了一会,然后猛地把匣子合上了。
却说谢翎去了渊泉斋,大概是因为今日放榜,董夫子居然也在,师兄弟四个人聚齐了,谢翎到的时候,杨晔正站在窗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董夫子照旧坐在他那张巨大的圈椅里,一手拿着书,一手举着紫砂小茶壶,没事喝一口,问道:“染於苍则苍,染於黄则黄,所以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而以为五色矣,下一句是什么?”
这是吕氏春秋,仲春纪篇,董夫子竟然破天荒地考背书了,谢翎有点吃惊,但见杨晔那模样,九月了还急出一头汗来,便明白了些,夫子知道杨晔背书不勤了。
杨晔磕磕碰碰地背道:“故……故……”
董夫子抬起眼皮来,淡淡道:“你就记得一个故字?”
杨晔缩了缩脖子,董夫子放下书,依旧端着紫砂壶,看着他,语气不威不怒,道:“我当初替你取了敬止二字,说了什么?”
杨晔垂头,低声答道:“夫子告诉学生,做人要戒骄戒躁,遇事则宜敬宜止。”
董夫子看着他:“如今中了个乡试,你就飘起来了,那日后还有会试,有殿试,你又当如何?”
杨晔立即伏地而跪,额上冷汗滑落,恳切道:“是学生错了,愧对夫子教诲。”
董夫子放下紫砂小壶,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记住为师的话,敬则退,退则止,莫要因此犯了小人。”
“是,学生谨遵夫子教导。”
董夫子道:“起来,背书去,我起先只以为你没背尚书,却没想到你连春秋都背得磕磕巴巴。”
他说到这里,恨铁不成钢地道:“明年二月就是会试了,你去,把书都给我背了!”
杨晔忙不迭道:“是是,学生知道了。”
董夫子摆了摆手:“去吧。”
杨晔连忙一溜烟走了,董夫子抬眼看到谢翎,招了招手道:“谢翎,你过来。”
谢翎依言过去行礼:“夫子。”
董夫子上下看了他一眼,竟然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叫我意外。”
谢翎恭敬道:“学生惶恐。”
董夫子唔了一声,笑道:“我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还是头一回遇见你这样的。”
他想了想,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又放弃了,只是道:“你做得很好,思来想去,我竟不知道能教你什么了。”
这话说得太过郑重,谢翎一惊,连忙道:“夫子——”
董夫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谢翎停下,他这才继续道:“初时收你做学生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仿佛你本人与你的年纪并不相符,后来在长清书院讲学时,更是令我大吃一惊。”
谢翎嘴唇动了动,董夫子看着他,道:“实话说,这回你中解元,实在我意料之中。”
“夫子料事如神。”
董夫子笑了一下,望着他,叹了一声:“你有这等才学,却又拜在我的门下,也不知是福是祸。”
谢翎恭敬道:“能拜先生为师,是谢翎的运气。”
董夫子竟摇摇头,道:“日后的事,谁也算不到,再说吧。”
话题就此打住了,谢翎回到书案旁时,隔壁的杨晔正愁苦着一张脸,努力地记着书上的文章,看他那模样,恨不得把书直接吃下去,说不定还能背得快一些。
但见董夫子放了谢翎回来,晏商枝几人都围过来,向他道贺,钱瑞连连激动道:“谢师弟,想不到你竟中了解元!真是厉害!”
晏商枝倒是拱了拱手,笑着望他:“恭喜师弟。”
谢翎笑笑,一一谢过,杨晔也过来兴奋道:“谢师弟,我也中了!第八十八名,你猜猜,第八十九名是谁?”
晏商枝道:“你还敢提,方才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叫夫子听见了,还不长记性。”
杨晔撇了撇嘴,谢翎道:“第八十九名,是苏晗?”
闻言,杨晔眼睛顿时一亮,猛地击掌,赞道:“师弟真是料事如神!”
他一说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回头去看,却见董夫子正从书房出来,立马垂手闭嘴,变成了鹌鹑一只,董夫子不看他,只是叮嘱几人道:“接下来一个月,我不会来渊泉斋了,斋内一应事务都问敏行便是,若有人问起我去了哪里,只管说不知道。”
“是,学生知道了。”
董夫子带上他心爱的紫砂小壶,溜溜达达离开了学塾,也没叫人知道,等后来一些有心人找上门来时,只能对着渊泉斋的四个学生,一问三不知,遂又悻悻而去,这是别话了。
傍晚时候,谢翎依旧去了城北,施婳正在给病人看诊,见他进来,只是抬眼看了看,没说什么,倒是许卫连忙笑嘻嘻地迎上去,拱手作揖:“恭喜谢老爷高中解元!”
谢翎笑了笑,道:“你爹没训你?”
这一句顿时让许卫成了一个苦瓜脸,道:“翎哥可别取笑我了,就是因为我爹在家里叨叨,耳朵都起了茧子,这才来我姐这里讨个清净。”
他说着,又振作起精神来,喜滋滋道:“不过翎哥,你真的太厉害了!十六岁的解元,我爹说,从我祖父读书那辈子开始,就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解元!估计整个大乾朝都没有出过一个,你是头一份啊!说出去我都脸上有光了。”
谢翎却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许卫便伸出双手来,羡慕道:“那翎哥分我一点运气,好让我明年安安稳稳考过县试,别叫我爹训我了。”
他这么一说,大堂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便是施婳也被逗笑了,旁边的林不泊笑骂道:“光有运气有什么用?还得勤勉用功才是真。”
许卫登时又成了苦瓜脸,谢翎看向施婳,只见她唇边依旧残余着未散去的笑意,像是消融的春雪。
因着谢翎考中了解元,林家人要给他庆贺,所以晚饭便在悬壶堂用了,席间热闹,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林老爷子还非要同谢翎小酌几杯,谢翎看了看施婳,眼中询问的意思极其明显。
施婳还没说话,林家娘子便笑着劝道:“今日爷爷高兴,婳儿就让他们喝几杯吧,不妨事,若走不动了,让寒水送你们回去。”
一旁的林寒水自然连连应声,施婳张了张口,她想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他喝了,但见谢翎眼神殷切地看过来,话便堵在了喉咙口,她从前是不许谢翎饮酒,皆因谢翎年纪小,饮酒有害无益,这事林家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如今才会帮着劝说。
施婳无奈,只能迎上谢翎的目光,道:“既然爷爷高兴,你就陪他喝几杯吧。”
这话一出,斟好酒的杯便放在了谢翎面前,气氛又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大声说着话,庆贺着,笑着,他们眼睛明亮,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仿佛是被这气氛感染了,施婳看着他们,渐渐的,也露出一点笑意来。
第 66 章
酒席一直到了夜里才散了; 谢翎跟着施婳辞别林家; 两人提着灯笼,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他们一如既往地穿过深夜的街道,桥头柳荫; 经过繁华的城西街市; 灯火映照在两人身上; 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谢翎跟在施婳后面,他喝了些酒; 脚步有些虚浮;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认真地看着前面纤细的背影,专注无比。
脊背仿佛要被那一簇目光点燃了,散发出热意,施婳抿着唇,头也不回地走着。
那点热意就像是一点火星; 渐渐蔓延开去; 她依旧不回头,就仿佛毫无所觉一般。
直到,她转过街角; 倏然间,火熄灭了; 施婳终于停下来; 街巷里静悄悄的,没有光; 也没有人,安静无比,与方才的街市脱离开来。
不知何时,身后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施婳略停了一下,这才回过头去,熟悉的身影不在那里,谢翎不见了。
施婳心里微微慌乱起来,她几步奔出巷子,转过街角,再次回到了那繁华热闹的街市,人声嘈杂,灯火通明,只是依旧不见那个少年。
“谢翎!”
像是有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心,施婳喊了一声:“谢翎!”
她的声音在街市中传开去,引来几人探首张望,施婳紧走几步,目光迅速地逡巡着,心里不由懊恼起来,明知道对方今晚喝了酒,就不应该继续与他置气。
施婳穿过人群,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九!”
她的脚步猛然顿住,转头看去,只见谢翎站在一个店铺的窗下,朝她看过来,明亮的灯火在他身后连成了一片,金色的光芒在少年浅青色的布袍勾勒出一道细细的边,他浅笑着,目光温暖而眷恋。
那一瞬间,施婳心里像是有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平静无波的心湖之中,惊起一丝涟漪来。
涟漪很快散去,施婳看着他走近,问道:“你去哪儿了?”
谢翎举起右手来,笑道:“我给你买了一样东西,想着你必然很喜欢。”
施婳低头朝他手中看去,只见那是一枚木制发篦,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发篦上面刻着的花纹,看似简单,却自有一种古朴的韵味透出来。
施婳没动,谢翎便将她的手拉过来,将发篦放在她的手中,道:“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给你做一个。”
施婳忽然想起来,从前谢翎给她刻过一个发篦,上面雕的是燕衔桃花图,十分漂亮,后来陈明雪离开苏阳时,她将那发篦作为信物送给了她。
后来谢翎不见她用那发篦,还问过几次,待知道送给了陈明雪,这才作罢。
这发篦上刻着几朵梅花,倒与从前那发篦有几分相似,施婳看着,谢翎温声道:“阿九,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巷子依旧如之前那般寂静,只是此时多了一盏明亮的灯笼,照亮了四周,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轻而缓,气氛是难得的和谐静谧。
开锁的时候,依旧是谢翎提着灯笼站在一旁,他站的很近,近到施婳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酒香,混合着新墨香气,淡淡的,却无孔不入。
施婳不安地侧过去一点,打开门,忽然听见谢翎叫了一声:“阿九。”
她拿着钥匙的手捅了一个空,口中道:“怎么?”
“没事,”谢翎短促地笑了起来:“就想叫你一声。”
施婳只当做没听到,因为谢翎左手提着灯笼,离得有些远,她几次三番都找不着锁眼,随口道:“靠近些。”
“哦。”谢翎动了动,衣袍窸窣的声音响起,然后下一刻,施婳便感觉到他靠了过来,手臂紧紧挨着她的肩背,温热的感觉令她差点跳起来,立即退开去,气道:“你做什么?”
谢翎声音无辜,还带了点委屈:“不是你让我靠近些吗?”
施婳:……
她忍不住想揉眉心,道:“我是让你把灯笼打过来些。”
闻言,谢翎颇有些失望,但还是应声答应下来:“好。”
他说着,果然依言照做,施婳总算是顺利打开了锁,推开院门,同时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谢翎靠得太近了,淡淡的酒香气熏得她头脑都有些发昏。
进了院子,谢翎把门合上,施婳走向屋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