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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成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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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自己若是不出面,此事断然不会善终,又想到舅舅秦玉德在边关餐风饮雪,女儿却在京城飞扬跋扈,不禁心中叹息。

    “那就请世子陪我围场一行,可好?”秦水墨冲老者一点头,转身对棘默连说道。

    “你不叫我去我也非去不可!”棘默连朗声答道,一边手下自有人牵来两匹快马。

    “京兆府尹的人马来了,就叫他们速到城北天水围场,不准扰民!否则我必当面圣陈情!”秦水墨冲大管家冷冷说道,牵过缰绳,翻身上马。

    棘默连使个眼色不让手下跟来,着他们在原地护住农户并给那两个少年疗伤,翻身上马。

    围观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通道。

    一声长嘶,马背上风似刀,人如玉;女子白衣若雪,素手长鞭,男子丰神俊逸,矫健如豹。两骑并驰,在众人的眼光里冲城北飞一般而去。

 第十二章 丹青

    飞卷的马蹄,扬起官道上初秋的落叶,踏破田园诗画的宁静。

    “我说丫头,你这姐姐可真是够彪悍的,也不知道养的什么犬,把人都快咬成碎片了。”

    “那可是将军之女,精骑射,善驭犬,世子万金之躯,一会可得小心!”秦水墨一拉缰绳,冲棘默连笑道。

    “这么说和你一样都不是淑女了?”棘默连大笑着策马贴近秦水墨,顺手从路旁松枝上摘下一个松果,剥出一粒松子丢入口中。

    “世子莫不是饿了?”秦水墨捋过耳畔一丝乱发,停马伫立。

    此刻田间芦花飞藕花残,朝阳斜照纤尘不染。棘默连望着那沐浴在晨风中的女子,似她皱皱眉头,就是微风一缕,细雨一丝。晨露重,于白衣外镀上薄薄一层寒霜。她有薄薄的寒冷,他却有暖暖的夕阳,恨不得能将她拥在怀中,芳草便也开遍了天涯。

    棘默连策马而上,浓眉深目中荡起层层涟漪,强壮的臂膀伸出,却终是只将一朵露薇花别上了秦水墨的额角。

    秦水墨不明所以地望着棘默连眼中热浪翻滚却又戛然而止,片刻却又恢复了那笑盈盈的光彩。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将几颗松子递到眼前,“你也尝一尝吧!香的很呐——!”一语未竟,手掌一翻,手中松子化作几道乌光,于寂静中惊破晨雾,破风有声,瞬间向官道旁的草丛中疾射而去!

    叮——叮——叮!金戈相交之声惊起几只水鸟,芦花荡了两荡,四周便归于沉寂。

    “来的倒是高手!”棘默连一双大眼睛冲秦水墨眨了眨。

    “不是她的人,她还没这个本事!”话音未落,秦水墨纵马前行。

    “看不出来呀,这么多人都惦记着我的世子妃呢!驾!”棘默连一声长喝,催马赶上。

    尤家庄旁的天水围场,只因西北而来的嵬水在此处撞上龙首山,便改了方向一路向东奔驰而去,所以此处地势不平,不易耕作,便郁郁葱葱,草长莺飞,成为了天然猎场。而皇家上林苑也在北边二十里处。

    昨夜,知晓秦无双竟然在雅集上大放异彩,还得到皇上青眼有加封为郡主,秦无双便气不打一处来,带了这近百人的府兵到天水围场夜猎。谁知到了围场后所有的雪獒便现出异常,饮食不进,狂走低吠,眼中凶狠之光闪耀,训犬的府兵控制不住,竟将几个尤家庄的农户差点咬死。雪獒的异常引得众人不解,府兵统领当年曾跟随秦玉德做贴身小厮远征哥勿,不禁又惊又俱,忙禀告秦无双雪獒可能遇到了宿敌。但彻夜搜索到得这山脚下断崖边雪獒却又一声不叫,低头伏地满身瑟瑟发抖再也不肯前进一步了。众人原想是遇到了狼群,如今却大是疑惑。

    待得子丑相交之时,秋月之下,蓬蓬衰草之上,竟然突然结起了大片的冰雾。

    一阵风过,漫天黄叶飘下,随着一声震彻山谷的巨吼,一只花斑巨虎一跃而出,两只铜铃般的巨眼,透出盈盈绿光向众人藏身之处逼视而来。

    所有的雪獒却先前异常之态立刻消失,不待发令,直接一跃而起冲那虎呼啸而去!

    百兽之王岂是山间寻常猎物?四蹄生风,横空跃起,似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直向众人藏身之处扑来!

    雪獒凶猛,数只死死扑上虎身,张口便咬!

    那虎虽身在空中,却灵活异常,虎爪罩下同时虎尾横扫。嗷——嗷——嗷——几声吠起,一刹那之间战无不胜的草原之王雪獒竟然数只受伤!

    众人仓促之间尚不及张弓射箭,只得护起秦无双立即后退!

    冷风割面,漫天草卷中,白额花斑猛虎已到眼前!森森虎牙的银光亮的令人不寒而栗!眼见主人便要受伤,雪獒兀自狂吠却赶不上花斑虎的风一般的速度!

    “吱——”似短笛声清凉而悠远,于这缭乱纷杂眼看就要泛出血光的山谷中低低回响。

    所有的雪獒立刻安静下来,望着那冰雾纷纷低下头,眼中迷蒙一片,温顺异常地一动不动了,就如信众朝圣一般,似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而那花斑虎也停止了进攻,转身,望着那冰雾中央,眼中毫光闪动,如临大敌。

    冰雾之中,月光闪动,凝结成链,一个小小的影子端坐之上!

    众人瞧得仔细,那竟然是一只小小的狐狸!浑身雪白,长尾一卷便升起一片冰雾,凉凉寒意便四散开来。

    嗷——,百兽之王感受到挑衅,一声巨吼撕裂天地,凌空而起,虎爪当头泠泠而下!立时便要一爪子抓死那狐狸方才解恨!

    那狐狸寒雾之中,月下回头,如人般的狡黠眼眸中红光一闪,分外妖异!

    那虎在半空中却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又像被冻住了身体,一动不动便跌落下来,四野无声!

    月下白狐淡淡瞥了一眼满地无声的雪獒,竟跃到那僵住不动的老虎身上,长尾轻卷,埋头下去!

    秦无双带着所有人隐在这半山的丛林中,看到了眼前这永生难忘的奇异一幕,不禁惊呆了。

    眼见这白狐狸一眼制服了猛虎,竟在这虎身上睡去了!

    “这,难道是哥勿的圣兽冰狐?”府兵统领若有所思喃喃地说。

    “什么?冰狐?”秦无双转头问。

    “正是,传说中是哥勿的圣兽,草原万物之灵,更能趋吉避凶!传说就是它的皮毛也可令穿戴者不入地狱,水火难伤——”府兵统领想起哥勿的传说。

    “如此甚好,腊月初五是皇帝寿诞,我便将此物献与陛下,定能博得龙颜大悦!”秦无双心中大喜,暗想皇帝的寿礼定要压众人一头,特别是那新封的端宁郡主,断不能让她再出头。

    “可是小姐,传说此物神圣非凡——”府兵统领的话却被秦无双打断。

    “父亲带兵与哥勿交战数年,既是敌国的圣兽,必要毁去!活捉不成,便乱箭射死,将它皮毛做成披帛献给陛下!”

    想起大兴与哥勿数年征战,将军府确是与哥勿势同水火,府兵统领不再去想那个可怕的传说,对秦无双说道:“小姐,这狐狸妖异得很,周身冰冷,我等围住它,等日头上来寒气退了再对付它!”。

    此刻,日上三竿,艳阳高照,两骑快马如电,似两支贴地飞行的箭,将半人高的荒草在广袤山野间劈出两道深深的印痕。

    秦无双此刻正带着一众秦府府兵,隐在嵬水河畔的高地上,从“千里眼”中望见两匹快马闯来,秀眉紧锁。

    “小姐,有人闯进来了!”一旁府兵统领低声道。

    “看见了,不要管别的,冰狐要紧!”秦无双发令所有人继续张弓引弦,几十张黝黑冰冷的铁弓森森的箭尖直指坡地下的草滩。

    “是——是表小姐——!”周边有人报与秦水墨。

    哼!秦无双一声冷哼,那几个刁民这么快就闹到了将军府吗?不过几个贱民罢了,就算咬死了咬残了,赔些银子也就罢了,怎么比得上这敌国圣兽重要!这新封的端宁郡主巴巴的赶来,倒是很会收买民心呢!秦无双玉手一挥,将来的两匹马放进了包围圈。

    秦水墨与棘默连在山坡下勒住了马。

    前方一头花斑猛虎倒在崖边地上动也不动。

    “这是?”还未看清老虎是死是活的秦水墨,只觉得身前一凉,一个毛茸茸雪白的线团便在老虎背上立了起来。

    低头望去,毛茸茸的小狐狸神情慵懒,眨了眨细长的双眼,眼中竟似通人意,突然微微地抖了一抖。

    “你冷吗?”秦水墨笑着望望小狐狸。

    小狐狸微微搭起前爪,竟似要让人“抱一抱”一般。

    “放箭!”秦无双扬手一抖,此刻狐狸似乎没有防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嗖嗖嗖!破空之声撕碎寂静,携带着漫天杀意瞬间即至!

    小狐狸白光一闪,如电般窜上了马儿,一头扎在秦水墨的怀中。

    秦水墨早怀疑那林中伏着人马,却不料一瞬之间飞箭如雨而来,与棘默连忙向旁边跃马而去!堪堪避过箭雨,谁知地上那老虎,没了小狐狸的牵制,竟在瞬间恢复如常,一声狂吼,也奔秦水墨而来!

    眼见后路也被老虎封死,秦水墨只得打马向前而去,前方便是嵬水河谷的断崖,已是无路!

    “放箭!”秦无双再发令!

    “小姐,那是表小姐啊!”众人惊愕。

    “敌国圣兽,岂容有失?违令者军法伺候!”

    “射伤了人可以救,跑了那妖兽,都是死罪!”秦无双遥望着秦水墨眼中寒意森森!

    秦无双自己拉开雕花碧海弓,玉手一搭,三支箭同时射出,正是秦家战场之上震慑哥勿的“追风弧箭”必杀一击!

    秦府以军法治府兵,众人无人敢抗令!

    箭雨如涛,将白衣少女紧紧锁死了每一个生机!

    棘默连狂吼一声挡在秦水墨与猛虎之间,一拳挥出,气势如海,生生将猛虎击出三丈外!

    白驹过隙,光阴一闪,如山的男子回首,却只看到白衫少女如一片晚春的玉兰花瓣,在箭矢密集的雨中陨落!

    身侧有风!风中是无尽绵密的箭,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

    秦水墨披风一展,挡住漫天箭雨,俯身斜冲!冷不防三支冷箭就如生了眼睛一般于马腹之下转了个圈,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秦水墨避无可避,双足一点,从马背上斜翻而去!

    脚下!断崖深深!崖下!嵬水翻滚!

    身后棘默连爆喝而起,矫健身姿如雄鹰飞腾而下,却于这生死一息之间慢了半拍!

    少女翻飞如花的衣角伴着漫天箭雨从崖上跌落而去,云崖之上,却有白色水鸟惊起,叮叮几声,箭雨似被疾风扫去!飘落而飞!

    云烟之上,似有白鸟化作人形飞起,托起秦水墨隐入茫茫云端,隐入浩浩水雾,再无踪迹。

    断崖之上,身躯高大,矫健如鹰的男子,急红了的眼中透出笑意,长长吁出一口气,一拍大腿嚷嚷道:“我就说嘛,我云海国的世子妃岂是那么容易死的!?哈哈——!”

    秦水墨两耳风声作响,眼前,白衫轻飘的男子,眉若远山之黛,目似瑶池之光,清冷绝尘,这巍巍宇宙,惶惶万物,于他眼中都宛若不存在。此刻,他俊美绝伦,不染烟尘的绝丽容颜面无表情,只一双如剪了昆仑之水的所有璀璨而凝成的双目中,隐隐现出嗔怪之意。

    秦水墨坦然躺在这如万年冰川一般冷峻,皎洁又如凉空之月的男子怀中,笑颜一展,说道:“好啦,丹青不要生气啦,我知道自己错了,下回不这么冒险了好不好?哎呀,我的丹青师弟,原谅师姐这一回好不好?”

    耳畔风止,男子衣带飘举,足间轻点,怀抱秦水墨停在一株参天古树之上。此处已远离了所有人的视线,四周寂静无声。碧树之顶,宛若天山之雪雕成的两人,在这无人之境美的不似人间。男子身材欣长,目光清冽,皎皎容颜,便是瑶池仙女也要嫉妒三分!女子绿鬓如云,身姿如蒲,眼中却泛起桃花!

    望着那如白玉雕琢而成的精致脸庞,秦水墨禁不住抚着那一道精美绝伦的眉,痴痴道:“几年不见,我的丹青师弟真是比我美多了!”

    话音未落,丹青身上一震,脚下的树枝再承不住两人的重量,啪地一声折断,二人自树上倒栽葱般摔落而下!

 第十三章 去商州

    变化骤起,噗通!噗通!二人直摔到地上!

    幸而那地上年复一年堆满了层层落叶,秦水墨只是震得胸口发闷,心中暗叫:坏了,自己一时大意,竟没注意到丹青受了伤!

    顶着满头落叶,瞥见不远处落叶堆里露出一线雪白衣角,急忙手脚并用将丹青扒了出来。

    箭伤?秦水墨打眼望丹青全身衣衫雪白,并无血痕。中毒?伸指探上丹青的脉门,脉象平和,搏动有力。秦水墨忙望向丹青那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却看到那双敛尽天下秋水长天清绝颜色的眼眸里淡淡的怒意!

    “您这是生气了?丹青大爷?”秦水墨眼角含波,怯生生地问道。

    “男人的头,女人摸不得!”

    望着风光霁月,飘然无尘的丹青口中说出这么一句话,秦水墨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往上喷,一面却满脸谄媚地语气温柔地说:“丹青公子,丹青大爷,小的问一声,这混账话可是二师兄教你的?”

    丹青脸上现出犹豫的表情,转而朝秦水墨掷地有声地扔出了一句:“他还说,男女授受不亲!”

    秦水墨恨得牙根痒,嘴上不甘心地说“丹青长大了,与师姐是该不亲了!”

    丹青白若神山之雪的脸庞却泛出了几分血色,争辩道:“不是的,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一生一世!别人不懂丹青这没头没脑的话,水墨却懂。六岁那年除夕夜被大师兄从永安河救起,秦水墨伤寒入体,幸好大师兄一路小心照顾带回岭南画馆。入馆那日,师父恰好也从外地回来,却带了个眉清目秀雪样肌肤玉样颜色的小男孩回来,说是新收的徒弟。

    师父听大师兄说了救起秦水墨的经过并且已打听清楚这女孩是归德将军府的表小姐。

    师父摇头,说还是该送回将军府,毕竟那里有她的亲人。

    秦水墨小小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死也不愿回去,并说若是送自己回去便从那玉笔峰跳下去。新入门的小徒弟也慌了,一伸手拦在秦水墨面前,大声说道:“你信我!我护你一生一世!少一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

    小小的脸庞上,一个是清泪两行,惹人怜惜;一个是眉目无双,坚毅果敢。

    师父笑叹一声,便说那就留下拜师吧!给将军府修书一封告知在岭南画馆学艺也就罢了!

    因那小徒弟也未行拜师礼便与水墨一起向师父叩头,师父却拦住要他二人面向南方行三跪九叩之礼。

    两个孩子不懂,便照做了,隐隐感到师父面色凝重。行完礼,待师父赐名时,两个孩子却争执了起来。那男孩子被师父先遇上,自然要做师兄;秦水墨不甘心与他比了生辰八字,确是一年所生,自己却比那男孩子还小几个月。秦水墨只得指着玉笔峰岭南画馆的门槛说自己被大师兄带着早他三个时辰进来,按入门顺序自然是自己是师姐。二人相持不下时,师父笑着说,赐名以年纪为准,按门内顺序正好轮到丹青水墨,男孩唤作丹青,女孩便叫水墨,却叫水墨当师姐如此便公平了。二人听了也觉得师父公允。

    此后画馆便多了一对活宝,那也是秦水墨最开心的日子。每日里清净之地,文墨韵香里,两个六岁的孩子,那是今天撞了师父的蓝田玉砚,明日拔了大师兄养的青翎锦鸡的毛。弹弓呼啸里鸡飞狗跳,吓的二师兄将自己珍藏的酒具佳酿统统藏在后山,吓的连后山的飞禽走兽听见这对活宝的声音也立时无影无踪。

    流光容易把人抛,无忧无虑的少年在师父师兄的爱护中长到了十三岁。顽皮依旧,师门技艺却也精进了。岭南画馆以画为生,师兄弟各有所长,丹青自幼学的确是山水画。师父本说水墨乃女子,武功由自己亲授,画艺却平常即可,每月后半月跟随自己的师妹学习丝竹音律歌舞女红。水墨却因与丹青形影不离,丹青学画时,便也在一旁陪学。二人天分极高,竟都于山水画上进境非凡。谁知世事难料,十三岁上,丹青却突然大病,高烧七日夜方退,醒来后却神思凝滞,智力大减,再不复往日风采。熬黑了眼圈的师父,长叹道,这孩子太过玲珑得天地所钟,如今智之一道受损也是命数使然,幸而捡回一条命来,优昙钵花,如今这样也未必对他不是好事,只是以后门内山水画一路只得由水墨秉承了。

    三年未见丹青,听闻他因为三年前大病内力全失,经脉受损,只得跟随师父在后山闭关修习特别功法。今日再见,少年如雪鸟飞云般的身法,确是涅槃重生,大有所成。

    往事已矣,一句“一生一世”,恍若让秦水墨又看到了那个玉笔峰前单薄的小男孩,双臂伸展,目光坚毅。累累思绪,透过那年秦府的红纱,透过阿孟娘怀里无数个难眠的夜色,透过永安河水的冰凉,透过画馆里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原来,那年那个强行当了人家师姐的小师弟从未改变。

    秦水墨眼圈一红,一把紧紧抱住丹青,鼻息间满是他温温清润的药草香,就如三年前自己抱着他生怕他就被那高热的体温烧成了灰离自己而去的七个日夜。如今要护我一生一世的小师弟回来了!我要抓紧他,不许任何人、任何疾病、任何不确定用任何的名义伤害他一分。

    丹青浑身一震,脑海中似有某个朦胧的小小的身影,就要从玉笔峰跃下,又与自己一同在溪山行旅图的描摹画纸上落下淡淡一笔,又似乎那年浑身滚烫迷蒙之际听见某人不断呼唤自己的名字才慢慢升起的求生之意。

    丹青的双手缓缓抬起,就要楼上那瘦弱的肩膀之时,感觉某人的手又从脑后抚上了自己的头!

    “男人的头,女人摸不得!”

    “嘣”!

    秦水墨摸着被丹青一个弹脑瓜嘣弹得生疼的额头,望着再次霁月清风不染烟尘的白衣少年,心中下定决心要二师兄为他自己对丹青犯下的“累累罪行”付出代价!回师门后定要把二师兄珍藏的即墨老酒喝个精光,一滴也不剩!

    突然,某个雪白的毛茸茸的面团在秦水墨怀中滚了两滚便又睡去。

    秦水墨低头,那雪白的小狐狸毫发无损,空中飞行一场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睡眠质量。

    丹青也对那小狐狸感了兴趣,轻轻接过去抚着它雪白光洁的皮毛,觉得它似乎很冷,便将它轻轻拢在衣襟里。

    秦水墨叹口气,对面一人一狐,都气质不一般啊,生而就美到极致,真是令人赞叹!只可惜了此等美人美景无笔墨画下,真是可惜。

    一方透着药香的丝帕递到眼前,秦水墨一怔,笑着接了过来,看来丹青少爷不满自己这垂眉了。遂拿了那帕子将脸上特殊药物的易容擦去,秀气脸庞上一弯精巧的眉逐渐显露,白而均匀的肤色上纤巧的五官,虽说不上多美,但眉梢眼角也自有一段动人的颜色。

    丹青摸摸冰狐的绒毛,点点头,对秦水墨现在的样子很满意。

    “那么,丹青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商州!”

    “为什么是商州?”秦水墨偏头问丹青。

    丹青面无表情,继续摸狐狸。

    “这也是二师兄说的?”

    丹青点点头,继续摸狐狸。

    “那怎么去呢?丹青少爷?”

    “你知道。”丹青肯定地说,还是继续摸狐狸。

    秦水墨眼前又一黑,“这也是二师兄说的对不对?”

    秦水墨无奈地一摊手,“那二师兄还说什么了?少爷你一次都告诉我好不好?”

    “你负责一切,我负责跟着你!”丹青终于不摸狐狸了,思索良久,说了一句。

    “然后呢?没了?”秦水墨抬眼望天,好吧,二师兄,算你狠!“我们走!去商州!”

    嵬水下游,仙阳古渡,一艘货船撤了跳板正要起航。

    “船家,咳咳——等等,咳咳咳——等等——”一个青衫书生一面向那撤了跳板的船工喊话,一面止不住地咳嗽。

    “公子何事?”船工叫道。

    “你这船,咳咳——可是去,咳咳——商州?能否载小生一程——咳咳?”那书生边咳边急切地问。

    “哎呀,不凑巧,我们本是货船,船上只有两间客房在仓底,已经被人包了。公子还是等别的船吧!”年轻的船工收起缆绳,冲那书生答道。

    “可是——下一班船,咳咳,要三日后,等不得啊!——咳咳——小哥你行行好!”那书生向船工不住作揖。

    船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精瘦汉子,上来甲板,皱眉向那船工问道:“怎么回事,为何还不开船?”

    船老板听完船工的话,望那书生一眼,行了个礼道:“这位公子,非是我等不行方便,实在是客房已被客人包下,万望海涵!”

    “无妨!”一身男装的秦水墨向船老板笑道,“我们让出来一个房间就是了,出门在外与人方便总是好的。”

    “可是——”船老板望着那书生不住咳嗽,面有疑虑。

    “他那是风寒,是内腑受损,不会传给他人的。”秦水墨心知这走船在外,最担心的就是天气和疫症了,忙说:“小生略懂医术,不妨事,船钱我们也照付!”

    船老板犹豫着,看见秦水墨衣着得体,神态谦和,想起另一位同来的公子更是容颜清丽,气质出群,倒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只得叫那船工放了跳板让对面青衫书生上船。

    那书生颤巍巍走过跳板,袖口捂住颜面正要咳嗽,一阵风来,甲板轻摇,顿时步履不稳。秦水墨忙上前一步扶住,那书生站稳了脚步连口称谢,又对秦水墨让出了一间房千恩万谢。

    秦水墨笑着还礼,望着那书生和船工下了楼梯往仓底的客房而去,冷不防身旁容颜逼人,光彩非常的丹青少爷,一双眼睛寒气森森。

    “放心!我刚才试过了,他不会武功,倒是他的病——”秦水墨仰望着丹青高瘦的身材上眼中寒光似要变为利剑一般!

    “你为什么摸他!”丹青少爷眼光能杀人!

    秦水墨呆了半晌,眼睛骨碌碌一转,“我饿了,去吃枇杷了!”转身从丹青身侧窜出,头也不回奔向仓底客房,背后寒气如刀。

    秦水墨心有余悸,丹青大少爷生气起来可真可怕!

    浊浪沉沉,货船离了仙阳古渡,便顺流直下经嵬水取道涵江,往商州方向而去。

 第十四章 夜行船

    客房之内,秦水墨剥了十个枇杷,精心地伺候着丹青大少细嚼慢咽地吃了,一边又苦口婆心地解释自己如今是男装,不能拿“男女授受不亲”的腐朽言论来做要求。随后又约法三章,第一不摸大少的头!第二不摸别的男子!第三坚决执行前两条,绝不再犯!

    丹青大少终于满意地打个哈欠,准备就寝。

    秦水墨望着那窄窄的仅可容纳一人的床铺,不禁开始后悔白天怎么就看那书生可怜让了一间房呢?

    “这怎么睡得下呢?少爷你睡床,师姐我睡地板好了。”秦水墨一面寻思用什么来打地铺。

    “不好!”丹青摇头,“昨夜,冷!”

    昨夜?秦水墨心中一暖,难怪昨夜秦府内听得夜半有野猫在房顶吵闹,确是丹青在附近保护自己,夜晚秋风凉,这少年莫不是在房顶上守了一夜?秦水墨却不知道,昨夜某王爷派来的某护卫却在秦府的房顶上吃了大亏,连对方是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都未看清就被打的鼻青脸肿点了穴道扔在街角阴沟里,如今正在王爷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某郡主的“邪恶势力”有多么卑鄙无耻又阴森可怕。

    秦水墨正想今夜无论如何也得让丹青睡床,却不防背后丹青一把抱起她,便熄灯上床,两人共枕,盖了一床大被。秦水墨面向墙壁而卧,此刻心内感激起二师兄来,心道若不是二师兄教了丹青所谓的“授受不亲”,以丹青浑然天成,如璞玉一般的少年心性,估计此刻连衣服也脱了。秦水墨胡思乱想之际闻着丹青身上淡淡药草香,感觉到丹青睡在外侧将自己可能有任何人偷袭的角度全部封死,心中就如回到了师门一般充满了无限的安然与宁静,便也沉沉睡去。

    船行半夜,仓底水浪轻轻怕打,船已然进入了涵江。

    周围的空气,在不知不觉间却越来越冷,借着守夜船工折射入客房的黯然灯光,室内桌椅用具甚至地板之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秦水墨运起离幽心法,耳听得对门书生又开始咳嗽,却也并无其他异状,显然是寒气也侵入了那间客房。

    临近子时,房中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黑色,那黑色渐渐浓郁,慢慢成为一团团无孔不入,竟像转为实质,将那本来就幽暗的灯光完全遮住,室内黑暗不见五指,令人呼吸压迫之极,甚为难受,房内温度也骤然下降冷凉彻骨!

    秦水墨鼻中连丹青身上的药草香竟也闻不到了,心中暗叫不好!还未及行动,又听得对面客房书生压低了声音说道:“萱宁!”,一时又似乎慌忙起身,碰倒了什么东西。

    “萱宁!是你吗?”那书生语音颤抖,似乎颇为激动却又充满了焦急。

    “萱宁!”书生第三声呼唤已带了哭腔,充满了落寞与失望却深情心碎令人不忍。

    秦水墨轻轻转身,正望见黑夜中丹青一双眼睛豁然睁开,透出清若明月般的光。

    呼!屋内却有白光一闪,是那小狐狸跳上桌子,扬起鼻子似乎嗅了嗅空气中的黑色物质,尾巴一扫便将房内冷凉之意荡涤的一干二净!秦水墨胸中憋闷之感顿去,身周便又充满了熟悉的药草香气。

    “唉——”暗夜中似有女子叹了口气,那空气中的黑色物质转瞬之间便也消失不见!

    小狐狸大摇大摆地跳上丹青的胸口,钻进了衣襟继续睡觉!

    秦水墨看一眼闭了眼伸手抚摸着小狐狸的丹青没有半点要出去一探究竟的意思,只得转身再躺好。暗夜中,似乎听见对门的书生也上了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偶尔的咳嗽声中夹杂着叹息。

    次日晨,两人起床梳洗完毕。秦水墨与丹青吃了船工送来的清粥小菜就馒头,秦水墨便问那船工要了几条生鱼。

    此刻秦水墨正用竹筷小心地剔了鱼刺,将鲜嫩可口的鱼肉送到小狐狸嘴里。

    秦水墨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哥勿的圣兽,简直就是肥猪转世。那小狐狸此刻肚子圆的像皮球,却仍不停地眼巴巴地盯着秦水墨,但有一样,带刺的不吃!带皮不吃!素的不吃!不新鲜的不吃!

    秦水墨瞅一眼小狐狸,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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