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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成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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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盯着秦水墨,但有一样,带刺的不吃!带皮不吃!素的不吃!不新鲜的不吃!
秦水墨瞅一眼小狐狸,又看一眼丹青,心内暗暗将一人一兽做对比,恩!像!真像亲兄弟!一般的难伺候!似乎觉察到秦水墨不含好意的眼神,丹青缓缓转过头来,清澈的目光如水般照了过来。那小狐狸好像终于吃饱了,颤颤巍巍站起来,顶着个大如鼓的圆肚子,向秦水墨身边依偎过来。
秦水墨心中大喜,这小东西还算有良心,不枉自己辛劳了一上午。秦水墨目中得意之色尽显,一边抱起小狐狸,仰头对丹青说道:“怎么样?还是和我更亲一些吧?”
小狐狸似乎也听懂了秦水墨的话,更是吱吱叫着在秦水墨怀里拱来拱去。秦水墨手抚摸着那光滑雪白的皮毛,低头对小狐狸亲昵地说:“这才乖嘛,是我把你从围场救回来哦,以后要听话哦!”
小狐狸懵懂地抬起脑袋,瞧了一眼秦水墨。“不好!”秦水墨望见那狐狸眼中狡黠的光一闪,正要伸手抓住那毛茸茸的大尾巴,那雪白棉球却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准准落入丹青的怀里。
“恩,小白嘴巴擦干净了?这才乖嘛!”丹青大少处之泰然地将那一团雪白塞进自己的衣襟。
秦水墨望望自己衣襟上泛着鱼腥味的几道污渍,一面气鼓鼓地收拾桌上的鱼刺,一面在心中哀叹:“苍天啊,这就是要护我一生一世的少爷,这就是我拼了命救回来的狐狸!”
“对了,谁给它取的名字小白?这也太应付了,真是够白的!”
“我!”丹青抚着小狐狸那一身白毛,喃喃道:“它就是很小很白啊!”
每日里运运功,喂喂小狐狸,再赏赏丹青少爷俊美非常的脸庞,秦水墨便这般悠哉悠哉地过了几日。对门那书生这几日却再未出过房门,除了每日船工按时送来餐食时,可以听到他与船工轻声地对话,只是夜间似乎咳的更重了些。那夜奇怪的寒潮和空气中的黑雾却也再未出现。
第五天晨,船只颠簸的分外厉害,秦水墨与丹青一起上得甲板。两人极目望去,船已进入涵江最为湍急的百里峡一段。两岸山势险峻,嶙峋怪石穿空而出,如利剑般高悬于头顶,江水泛着黄色浊浪于前方峡谷中轰鸣而去。船老板和所有船工神色紧张如临大敌,正在全神贯注地操纵船只在湍急狭窄的航道中穿行。
望见秦水墨和丹青,那船老板上前来说道:“二位客官,前几日天降暴雨,现今这百里峡水流湍急,航道标识不清,幸而这几日无雨,我等小心些总是过得去的。”
秦水墨冲那船老板点点头,微笑示意。一转眼却瞧见那对门的青衫书生竟也离了客房站在甲板上,倒是心中一奇。只见那书生遥遥望了望天边,面露忧色,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终是咳嗽了两声转身回房去了。
待到了正午,江水平静许多,船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秦水墨于客房中听得对面的书生又出了两次房门,却是片刻就回,似乎只是上甲板观望了一眼便折返,心下更是分外留意起周围的动静来。
未时许,书生又出了门,却半晌都未回来。秦水墨看向丹青,丹青也恰好正看向水墨,二人目光相交,立时便心领神会同时推门而出跃上甲板。
那书生单薄的身子正倚在桅杆上,目光望着天边。秦水墨顺他所看的方向看去,天边一朵淡淡的红云染在半阴半晴的穹顶之上。
秦水墨,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多虑了,人家只是出来透透风看看云罢了。正要和丹青回去,那书生却转过身来,喃喃道:“快停船!要下雪了!”
“快!快停船!”那书生指着天边红云,大声喊道!
船上船工听见了,回道:“这位爷,那是火烧云,这百里峡常见,左右明天是个大晴天而已。虽说如今是深秋,却还不到下雪的时节,我们这船莫说是下雪,就是下雹子也不碍事!”
“快停船!停船!”那书生却叫喊了起来,一把抓住那船工的领子,双颊显出病态的两团殷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
船老板听见甲板上喧哗,赶忙上来,冷不防才露头,就看到那书生舍了船工直向自己扑来!口中仍是尖喝:“快停船!停船!”
船老板一身粗布衣裳袖子竟被书生抓破!见那书生眼中渐渐显出癫狂之态,口中仍是翻来覆去喊着“停船!”
船老板一声怒喝,“公子莫要放肆!此处乃是百里峡内,万万停不得船!”一面回头冲船工喊道:“还不快把人给我拉开!”
众人上前将书生制住,那书生久病之躯,猛力一扑之下,已是力竭,如今被众人一抓,登时便晕了过去。
“碰上这等疯子,真是晦气!”船老板指挥众人将那书生送回客房,低头打量一下自己的袖子,见秦水墨与丹青仍在甲板之上,冲二人行了个礼说道:“我等水上讨生活的,哪里还能不懂天气,水龙王大开口,过了二月才叫人走!如今正是行船最平稳的时节,二位不必担心!”
“若是我也觉得停船为好呢?”秦水墨笑笑。
“公子说哪里话,这一船货物,若是迟到一天,便是赔的小老儿半月的辛苦钱,还不提这船工的食宿和工钱——”船老板话还未讲完,眼见秦水墨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便闭了嘴。
“这峡中停船本是大忌,但前方也许更危险,命和钱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你说是不是?”秦水墨将银子递到船老板手中,“给船工们加几个菜吧,休息好了明日再过峡。”
“这叫什么事啊——”船老板讪讪笑着,不好意思地将银子揣进袖中,转身命令船工道:“停船!加菜!明日再过峡!”
“好嘞!”众船工吆喝一声,货船便在江流平稳处停了下来,沉了锚,又将缆绳绑在岸边突出的巨石上。一时间到了晚饭时分,船灯映着江面,炊烟从水雾中升起,船上大锅飘出浓郁的肉香,于这冷凉江面上倒是多了一分人间气象。秦水墨与丹青和小狐狸在客房中有滋有味地品着这江上新鲜鱼虾和腊肉,喝着船老板专门送来的水酒,也是一团其乐融融。汤鲜肉明美,秦水墨不禁也对这渔家风味赞个不停。丹青因为宿疾在身长年服用门中草药,滴酒不沾。秦水墨满斟慢饮倒是痛快。那小狐狸竟也对秦水墨的水酒杯子感兴趣,舔一口秦水墨筷子头蘸的水酒,吃一口秦水墨递过来的鱼片和炒肉好不快活。秦水墨暗暗使坏,将那江上人家加了火红辣椒一锅红油和一大把青色麻椒的鱼片向那小狐狸递过去,那小狐狸竟一口吞了,舔舔嘴唇眼中精光大现。秦水墨高兴,将那一盆鱼片放在它面前,小狐狸趴在盆沿上唏哩呼噜吃的欢快,嘴角白毛也染得通红。秦水墨大笑:“小白还是和我更像啊!爱吃辣,爱吃麻!还爱喝酒!”
秦水墨放在小白身边一方布帕,指指对小白说:“喏,以后专用的擦嘴布!不许再在人身上擦!要不然可就没有酒和红油鱼片了!”
小白吱吱吱,叫了几声,终于乖巧地在布帕上蹭了蹭嘴巴,继续吃喝去了。秦水墨听得对面屋内书生醒来后一切如常,大概已然明白船终是停了,只是似乎并未起来用晚饭。
饭后秦水墨上得甲板,瞥见前方峡内水道之上,红云滚滚似乎压在江面上,耳内隐隐传来丝丝疾风之声。望着两岸高耸山峰呈天然的九死九生之格,一江浑水恰由震位经死门流入,秦水墨目中寒光闪烁,“借地势而成的寂灭天离大阵吗?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到中原来了吗?”
第十五章 寂灭天离大阵
已近亥时,寂静无事,涵江乃大兴南北交通主河道,夜间似乎有几艘船未曾停留向下游而去了。此处乃百里峡内,停靠峡内本是船行的禁忌。所以船老板早叫船工将几盏“气死风灯”挂在船只四角,以免其他的夜行船撞到。水墨觉得丹青整夜似乎绷成了一张弓,随时准备将自己向未知的风险箭一般地射出去。
想着前方诡异的红云,前几日那迫人的黑雾,秦水墨睡意全无,转过身。
暗夜中,丹青一双纯澈的眼中玉般的光彩闪闪流动,竟是也未合眼。
秦水墨正待说话,丹青却将手一扬,托出一个狭长的包裹。
水墨打开,里面一杆玉笛,一团非金非玉非棉非麻的白色线团,还有两张人皮面具。
秦水墨手一扬,那线团便瞬间不见,收在袖中。此乃天下五大奇虫之一的天蚕所吐的丝,听闻师父数年前偶得此宝,便说此物可刚可柔,水火不惧,最适合女娃儿用,便常常心心念念要给门内收个女徒弟。入门第二年师傅便将此宝给了自己,一晃九载,如今水墨使得天蚕丝十分顺手。
水墨笑道:“该我们师姐弟二人出手了吗?这二师兄准备的倒是齐全。”正要挖苦那远在天峪山却粗中有细的二师兄几声时,蓦然间,只听得山摇地动的一声如晴空炸雷响在耳畔!整个货船也震了一震!
丹青拉着水墨身形一晃已到甲板上,早已听的分明那声响正是来自前方水道峡谷之中。此刻那峡内水道却又归于沉寂,稀疏星光之下隐隐看到黑云低沉,再无异样。
船上船工打着赤膊也陆续出来了,一个个揉着惺忪双眼相互询问。船老板披着件外衣刚探了个头便被秦水墨一把拽住。秦水墨急切问道:“老板,可有小舟?”
那船老板扭头看一眼船尾喃喃道:“有是有一艘救命的小船?客官您——”
“船借用一夜,船资加倍——”话刚说到第三个字二人已在五丈外的船尾。丹青双手交错一推船舷,秦水墨玉笛一展已将系小舟缆绳斩断。那舟子便轻飘飘如同枯叶一般平展飞出,二人如电光一闪便已立在舟上。待得船老板一句话听完,那小舟已顺水而下走出一箭之地!船上诸人哪见过这般人物,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船老板哆嗦着手指指着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舟影,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这,是人是鬼?”
峡谷之内却当真在下雪,只是那雪花洁白之上泛着幽幽蓝色荧光分外诡异。
四处迷蒙水雾,河道之上竟也结起了块块寒冰,水流瘀滞。若不是脚下这艘舟子小巧灵活,这河道已是难以行船了。
两岸的岩石与山体黑的狰狞,耳中除了轻轻水流声,就是一片死寂。
水墨与丹青隔着人皮面具互视一眼。刚才的巨响呢?先前进入的船只呢?这河道内竟连水鸟也不见了踪影?
一声婴儿啼哭却从远处传来,惊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铃——铃——铃——”妖异而动人心魄的铃声骤然而起,每一下铃声都似乎敲打在人的心弦上,却一下比一下敲打的重,似要将听者的心也鞭打出血来!“嗡——”伴随着铃声空中传来怪异的声响,岩石上如墨般大块的黑色豁然腾空,露出岩石本身的青灰色。
那腾空而起的黑色,瞬间便形成一道黑色的漩涡,将刚才婴儿啼哭的岸边树丛团团围住!
“妈的,老子跟这些妖魔鬼怪拼了!”河边树荫之下,一身材魁梧的汉子拔出雪亮的腰刀。
“哗——”那汉子顺势用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火光照耀下,隐身在丛林中的十来人都抬头望向空中。
那旋转的黑色漩涡,竟是层层叠叠上万只蝙蝠,身形诡异,带着凌凌寒风在空中翻飞。看似杂乱无章的蝙蝠,却数万只层层叠进,疏密有序,旋转的漩涡将数人团团围住,就如同暗夜修罗统治下来自九幽的幽冥使者要将人拉入地狱!
“铃——”悠悠铃声再响一声,万只蝙蝠身形一顿!“嗡——!”双翅一震,万只蝙蝠齐齐张口于空中一叫!
脑海中似有滔天巨浪翻滚,耳内五音嘈杂,又化作一声高过天际的破空之声,那左手持火把右手拿腰刀的汉子于那天际流火的一瞬竟看到了自己新娶的小妾在花园中盈盈而笑。
“放!”石诚瞧见半里外,所有的蝙蝠只是一停的瞬间,无声无息中那手持火把的汉子七窍之中流出鲜红的血,面带诡异的笑容倒下!石诚瞅着火把熄灭的一刻,手中令旗一展!
“咚——”滔天巨响震彻山谷,两岸的碎石经不住震动,也纷纷滚落!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直向那空中的蝙蝠群扑去!蝠群被火龙冲的一散,半空中落下百余蝙蝠尸体,散发出焦灼的气味。
“铃——铃——”诡谲铃声再响,蝠群却转瞬便重新集结,向火龙所起之处集结而来!望着漫天如蔽日乌云般旋转翻飞的蝠群,回头看看兀自闭目运功的宁王尹南殇,石诚叹了口气。
想起数日来,作为宁王殿下一直以来最为器重的护卫,石诚被派往归德将军府监视将军府那位作为秀女回京的表小姐。任务一开始倒也顺利。谁知几日前,那女子被封为“端宁郡主”之夜,自己在秦府还未瞧清楚来的是何人,眼前白光一闪便被一拳打中鼻梁随即被点了穴道。次日自己醒来,就躺在兴正坊后的阴沟里,满身臭气淤泥,来不及洗澡便回府禀告。谁知王爷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便停了自己继续监视的任务。石诚自出道以来何曾吃过这等大亏!昨夜得到密报,暗属于王爷在军方势力的孙继业将军得皇上调遣经水路往拜月边境而去,沿途却有人意图刺杀!王爷说大兴与拜月一战在所难免,倘若孙将军此去有所建树,自己在军方便有了更大的助力。于是王爷便亲自用水军都督的印信从西郊昆明池点了一艘战船随行。本想此处涵江水道离京城不远,此水道已属震慑江南十余省的威远镖局势力范围,应无大碍。谁知昨夜船只进入百里峡后,乌云蔽日,寒雪铺面,河道冰封,更有无数的蝙蝠嗜血残忍,凡是咬着的人立时毙命!
远远见到前方孙将军全家所乘的客船被两岸塌落的巨石击沉,众人急忙要上前救援。但王爷所在的战船无论如何在航道中加速却生生到不得近前。王爷说看来此地地势已被人做了手脚,若要破去,先改地势,便命船上火炮朝江中最高的巨石上开了一炮。谁料那巨石坚硬,虽中了炮火却兀自未倒,两岸却震落数块飞石,将前方刘将军的府兵家将伤了不少!众人便舍了战船,沿岸而行。谁知那蝠群却将所有人团团围住,双翅一震,便有淡淡的黑雾笼罩众人,大家吸入黑雾,片刻便浑身乏力,胸中憋闷一阵腥气直往上涌!这黑雾竟是有毒!毒气借着幽蓝雪花的寒气瞬间便游走于众人脏腑经脉!中者立刻经脉受损,还有数人当时便冻僵而死。众人煌煌之间,随着诡异的铃声一响,蝠群却舍了刘将军那边将宁王领的水军团团围住!不待众人回过神,蝠群冲天而来!水军立时便有半数士兵死在蝙蝠口下。那刘将军也是作战经验丰富,当下便叫手下人熄了火把,噤声不语。王爷远远瞧见,也下令熄火噤声。暗夜中失了目标,蝠群也渐渐落在两岸岩石之上,如同黑色的墨染了苍茫的地。那似乎操控蝠群的铃声却再未响起,暗暗中如同有看不见的眼睛窥视着笼中的猎物。
谁知刘将军的幼子才刚半岁,刚才的几声啼哭便又惊起蝠群的新一轮攻击!
眼见火炮轰击只是让蝠群缓了一缓,石诚回头看尹南殇。尹南殇盘膝而坐,正在运功,眉间黑气笼罩,眼见也是中了那黑雾之毒。
暗夜之中,铃声再响!那万只蝙蝠就如同黑色流矢,滔天而下,似要将众人撕成碎片!
“放箭!”石诚令旗再一展!训练有素的众水军将尹南殇围在中央,强弩利箭向蝠群射去。中箭的蝙蝠纷纷坠落,于众人立足的岩石旁积起厚厚一层尸体!一波箭雨过后,未得喘息,蝠群便已冲至身侧!数十名水军立刻被蝠群咬伤,从岩石上跌落下去!护着尹南殇的众人已缩小到不足两丈的区域,石诚剑光一闪护在尹南殇身前,拼着一口真气将剑舞的一团寒光,水泼不进!洋洋雪花飘落眼前,落在睫毛之上却糊住了石诚的视线,一刹那的停滞,剑光的间隙中,黑色幽灵一般的蝙蝠却已张开森森的口,冲着石诚的咽喉咬下!
冉冉红光,如火焰升腾,在暗黑中透出炽热的温度!如骄阳一出,便熔尽了天下万物!猎猎风卷,气势迫人的一剑!正是尹南殇的耀天剑出手!五丈内的蝠群便在烈火一般的剑光中燃为灰烬!众水兵身上一暖,顿时获得喘息之机。石诚眼前雪花化作水汽,回头看尹南殇如战神一般立于天地,黑色长袍在风中翻滚,灼灼眼神盯着黑暗之中,似要将这无边的黑暗撕出一个缺口!
蝠群却不再上前,漫天飞卷中,又是忽然一停。
“糟了!”石诚心中暗叫不好,刚才那刘将军的副将于万千蝙蝠虽无声却恐怖异常的齐声一叫中七窍流血却面带笑容的死浮在眼前。
“王爷——”石诚还未叫出口,那冥冥中吞噬生命的声浪已到。
眼前景物忽然扭曲,渺渺茫茫中,尹南殇感到似有人在呜呜哭泣,又似有人在唱着青州的小调。骡车泠泠而行,车内温暖而舒适,一个女子盈盈笑着将自己搂在怀中。桌上,吃剩的半个青团发出淡淡的香气。“南儿,睡吧!”那女子温柔一笑,口中哼唱着青州小调。“母妃!南儿不想睡!”小小的孩子努力想睁开眼,却愈发的眼皮沉重。
“噗——”尹南殇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骡车母妃顿时隐去,头脑却清醒了几分。尹南殇眼见身旁仅剩的数十名水军和石诚都摇摇晃晃,双目微阖,却面露满足与沉醉,心中一急,正要以内力震聩诸人,却冷不妨手腕一痛,一只蝙蝠正狠狠啃噬在自己的左手上。尹南殇心神一散,耳中青州小调又起,母妃那久违的温暖怀抱实在令人留恋,“南儿这些年真的很累了,南儿真的要睡了!”尹南殇缓缓闭目,嘴角一抹微笑。
生死一瞬之间,青云之上,宛如有仙音礼唱,灵台之中,似有梵音缥缈。仙音梵唱于彼岸带着青莲幽香,穿越大千世界悲悯看于众人。
尹南殇灵台之上清明立显,豁然睁眼,汗透重衣,刹那流转,已然在生死之间走了一个轮回。
凝神聚力,尹南殇向那让人自寂灭幻境中警醒的悠扬乐声所起之处望去。
黝黑河道上,漫天蓝雪中,有孤舟一艘蜿蜒而来。船尾持篙者如青松写意,不着浮云;船头所立之人,白衣翩飞若瑶池莲花,身姿邃远似月神凌波,手持玉笛,踏破珈蓝,宛如神女降世于接引河畔,渡一切烦恼尘世之人离忧离患,无惧无怖。
第十六章 破阵
突来惊变起于无人入睡的暗夜,清越玉笛声击碎夺命的噩梦。玉衡星斜转投下蒙蒙星辉,将吹笛少女的肩头铺上一层薄纱。众人望着少女出尘身姿,竟都看得呆了。
“铃——”那仿若地狱修罗脚链间的铃音却又是一响!
漫天蝙蝠再起,盘旋在空中的蝙蝠还未结成阵势,但听得那少女玉笛声声,将那铃声的余音生生斩断!笛声清越,于漫天风雪中,只让人听得蓼花新绿,山果初红,弄影花筛月,飞香幔过风。众人心头一时暖融融地欢畅无比,直忘了身遭乃是地狱。
漫天蝙蝠却也似失了目标,漫无目的地横飞在空。
瞬息之间,铃声又变,似有一群铃铛同时响起,细细碎碎,如绵绵不尽的芦花飞起,悠悠飘荡在众人脚下。漫天蓝雪于这细碎的铃音中,却毫无征兆地停了!河道上的冰封开始瓦解,天幕上一轮圆月映在水中。大块的冰封融化不见,黝黑安静的河道就如斑驳经年的铜镜被人轻轻拭去了表面的浮尘,倒映着一弯孤舟,两个身影。
众人望着河道之内宛如画卷的静谧一片,却毛骨悚然,心下大骇。今日乃是初十,哪里便有了这般圆的月亮?更何况,那月亮竟是幽蓝一片,就如一只悬在天幕上巨大无比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嘲讽和杀戮。
那立于船首,白衫玉笛的少女却一动不动。尹南殇远望着清风吹起她乌的发,白的裙,就如一朵梨花跃在早春三月嫩绿通透的枝头,虽然柔弱的似要在料峭寒风中粉身碎骨,却也带着不容亵渎的春的旨意绽放人间,誓要将那冬雷震震夏雨雪换做一分暖阳三分疏狂。
细碎铃音大震,铺天而下,就如从天而降的铃铛雨,铃音之中,隐隐竟有龙吟之声!黝黑水面,转而现出白影,白影破水而出,磅礴气势充斥天地。这世间竟真的有龙!数十丈高的白龙盘旋而起,如城门般的两只眼睛怒视着小舟上的少女,风雷隐隐,天帝震怒!
尹南殇带着石诚和仅剩的十余名水军并未与孙继业所领的府兵会于一处,而是相距数十丈,互为拱角,暗含兵法之道。
此刻眼见这白龙气势迫人,尹南殇手一扬,火炮手立刻将火炮口对准了白龙。
尹南殇紧紧盯着那风雷之中,白龙怒目之下,随时就要倾覆的小舟。那少女却双眼紧闭,嘴角一弯,却是笑了。秦水墨笑容就如那朵枝头摇曳的梨花,在静夜终于绽放出了柔嫩的蕊,于人心洒下一片馨香带露的白。白的轻柔,白的坚决,白的毫不妥协,白的如星梦碎影,只一瞬便换了人间。
笑容未竟,秦水墨玉手一翻,几十枚铜钱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四散着泼洒于天地。秦水墨不去看眼前凶神一般的白龙,耳中听得坎、艮、震三个方位飞出去的铜钱似有微微回响,立刻玉笛一指。刹那间如暗夜起了闪电,丹青一袭白衣携带着天水之青的剑光向水墨所指的方向疾射而去,正是白龙喉下两丈!身形之快,力道至强,如天外流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而去!
白龙双目之内雷光闪动,硕大无比的龙口一张,空气似乎也凝了一凝,漫天寒气冻入众人骨髓,一道白色激流如银河倒卷向空中的丹青而去。
“小白,去!”自秦水墨手间飞起一团毛茸茸的雪白物件,身形虽然略有臃肿,速度却比闪电更快,直迎着龙口喷出的白色激流而去!
秦水墨心中暗叫罪过罪过,以后可不能给小白吃那么多红油鱼片了,瞧这身材,啧啧——整个肥了两圈啊!
半空中,小小狐狸一声尖嘶,竟将白龙喷出的白光尽数吸入了自己的嘴巴。众人周身寒气顿去。
须臾之间,丹青所化的流星已经狠狠撞上了白龙喉下两丈之处,一溜火花闪过,但听砰——一声响,似金属撞上了岩石。数十丈高的白龙长啸一声,隐有不甘,化作漫天冰晶,如一场绚烂的烟火,在月色之下悠悠然飘落。
天地再变,白龙隐去,丹青却未停。刚才一剑洞穿的白龙喉下之处,却正显出之前水道正中已被尹南殇击了一炮的巨石!月色之下,丹青犹如一条夺目的银线,于巨石之上纵贯而出!
“砰!”巨石竟拦腰而断!黑色岩石裹挟着滚滚泥沙没入江中!
众人皆惊,难道是传闻中的蜀山剑仙?一剑斩神龙,一剑开山裂石,真真匪夷所思!
秦水墨心中却也惊讶,此阵乃利用天然地形人为改造,以风雪伤人,蝠毒惑人,更有烛龙之息幻化作白龙,委实惊险万分。幸而那作为阵眼的巨石,先前已被炮火击中,但其仍坚固异常,以人力劈而崩之,实在恐怖!只听说师父教丹青的乃是“擒拿术”,不同于练气的内功,是将自身身体运用到极限,务求一招制人。以丹青经脉尽毁,内力全无的病后之躯,今夜发出这破阵一剑,只怕当世之上再无几个敌手,只是——
“想不到哥勿的大祭司也来趟这趟浑水!”半空中传来悠悠人声,那声音漂移不定,一时在前,一时在后。一句之中毫无停顿,却仿佛可以瞬间挪移,同时站在无数个角落里同人讲话,又是何等武功可以达到这如鬼似魅,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秦水墨听着,冷笑道:“终于不装神弄鬼了吗?还有什么带毛野兽,混水泥鳅尽管叫出来吧——”身周河道清清,风雪不见,江水拍打着江岸,浪涛声声。寂灭天离大阵阵眼被毁,众人身遭幻象已除。
“放肆!你是大祭司的什么人?”那飘忽的声音满含怒意!
听得对方动怒,秦水墨笑的更冷:“果然还是烛龙后裔啊,叫一声混水泥鳅便受不了了吗?”
“我不管你是不是大祭司派来的,今日你,必死——”
“死”字还未说完,秦水墨与丹青却已动!秦水墨手中一扬,白链如光,却正是天蚕丝出手,于漫天织就一张亮白如昼的光网,只听得四下里叮铃铃响个不停。漫天黑色铃铛如雨而下,却丝毫近不得秦水墨身前,均被天蚕丝击落,叮铃铃一时间落入江水。丹青人如长链飞空,一面挥剑将铃铛化为齑粉,一面寒寒剑意释出锁住暗中那方才说话的鬼魅。
孙继业与尹南殇的兵士却没这般好功夫,那黑色铃铛沾身便腐肌蚀骨,片刻之间毒入血即死,一时间众人纷纷将武器舞作一团,但那叮铃铃的铃声却如噬骨之蛆,令人发狂,眼见便要坚持不住!
“怎么还是老一套,除了这寂天铃,就不能有点新意?”秦水墨莞尔一笑,右手舞动天蚕丝如同一个雪白的蚕茧将周身护住,左手打、叠、历、颤、剁,一口中气绵延不绝,清脆的笛音立时绵延悠远,将那铃声破开!
众人心头一松,刚才那铃声逼人欲狂的感觉顿去!众人还未透出一口气,却听破空之声,一枚巨箭呼啸声中向人群中孙将军夫人怀中所抱的幼子而去!身遭众人从铃铛声中还未回过神来,蓦然之间竟动弹不得!
尹南殇腾空而起,迅如闪电追上那巨箭,伸手便要按住!
秦水墨心念一转,“不对!”脚下踱云步施展,天蚕丝一展,后发先至,于那巨箭在孩子面门前一尺,于尹南殇手就要触及巨剑的一瞬,将那箭生生向旁边带开!漫天炫目七彩流花,耀的不可直视!身在空中秦水墨一怔,这巨箭竟不是藏了硝石火药要爆炸,确是一朵巨大的烟花?心念流转之间,只见尹南殇也冲到了那孩子面前却扭头也对烟花面露疑惑。尹南殇身后,一个孙继业的家将,却突然将手中长刀悄无声息地冲尹南殇劈下!
秦水墨立刻明白先前的巨箭射向幼子只是虚招,却想不到那巨箭并不是杀人利器,只是释放出烟花晃人眼神,而尹南殇背后之人才是真正的杀招!这环环相扣倒真是步步惊心!
“小心!”秦水墨手中光华流闪,天蚕丝卷住尹南殇向前一带,尹南殇却不回头,脚下也趁势一点,将腰间天蚕丝一拽!
秦水墨半空中被尹南殇拽的失了平衡,尹南殇目中寒光一闪,手中流火绯红,正是耀天剑出鞘!漫天火海中尹南殇冲秦水墨一剑劈来!
第十七章 山神庙
丹青眼见水墨遇险,青光一闪,身影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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