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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成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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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水墨转身站在丹青面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丹青,相信我,我们要让这云海国变个样子,所有的巴依老爷不能躺在奴隶的白骨上过好日子,像大婶那样的母亲,不能失去一个又一个儿子,你要帮我!”

    丹青望望手中分外沉的西瓜,重重点了点头,那从来远若寒山的眼里,有什么东西跳了跳。

 第八十三章 北雁南归

    云海城东南的客栈一角,客房内,棘默连望着圆滚滚的一个大西瓜和黑乎乎的“小白”,嘴巴咧的老大。

    “你们这半天就干了些这个?”棘默连问。

    两人一狐点点头。

    棘默连又问:“那接下来呢?”

    “吃瓜呀!”秦水墨答。

    丹青和小狐狸点头。

    秦水墨一掌下去,大西瓜裂成数块!

    秦水墨点点头:“上清品凤髓丹果然不同凡响,看我的手劈西瓜也算得上是云海一绝了!”

    棘默连坐上桌子,从丹青和小狐狸手下抢出一块西瓜,咬一口,不禁甜的卷了舌头。

    秦水墨、丹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棘默连风卷残云将整个西瓜吃下肚去,只得咽了咽口水。

    只吃到一块西瓜的小狐狸冲棘默连“呜呜——”抗议两声,便将个屁股对着他,一头扎在丹青怀里。

    棘默连瞧瞧只剩瓜皮的桌子,打个饱嗝,道:“你们三个也忒小气了,不就是个西瓜嘛。”

    两人一狐摇摇头不搭理。

    棘默连便道:“你们这西瓜我可不白吃,我刚刚探听到了大消息!”

    瞧见秦水墨和丹青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棘默连便得意地说:“清河公今夜要在北雁南归楼宴请贵客。”

    秦水墨点头:“这消息倒是值一个西瓜了!”

    棘默连便笑道:“怎么样,比你们两个还是强很多吧?”

    秦水墨点头,接着问:“那世子可知道清河公要宴请的是什么贵客?有为什么要在北雁南归楼设宴?”

    棘默连挠挠头道:“这——”他眼珠一转,冲秦水墨嘿嘿一笑道:“莫非军师你知道?”

    秦水墨笑道:“若不是举足轻重的贵客,清河公也不会冒着风险出了皇城亲自接待。”

    棘默连便问:“哦,什么样的人才算举足轻重?”

    秦水墨道:“自然是能左右天下之局的人。”

    棘默连若有所思:“莫非——是大兴来的人?”

    秦水墨点头:“如今云海内乱,大兴不会置之不理,不管你还是清河公当了可汗,他们都要早早筹谋,毕竟云海是大兴北方抵抗的哥勿的第一道屏障。只是隆德皇帝心思缜密,在你和清河公生死未见之前,他不会轻易表态。”

    棘默连皱眉:“这么说,他们选择了清河公?”

    秦水墨点头又摇头:“局势未明,大兴皇帝不会那么早下赌注,来者也许只是未雨绸缪。须知可汗变更,关乎天下之局,更关乎大兴的安危。此次来人乃是来安抚的。但时局动乱,来人若存心搅混水,却也不得不防。”

    棘默连道:“能代表隆德皇帝前来云海,也要有相当的身份,否则如何取信清河公?来的不是王爷便是近臣。只是为何设在北雁南归楼?”

    秦水墨便笑:“那自然是你们男人的心思。”

    棘默连撇嘴:“我倒不明白了,我也是男人。”

    秦水墨叹口气:“宴请这样的贵客,自然要奉上非一般的美女,世子以为云海城此刻谁最美呢?”

    棘默连一双眼睛悠悠地盯着秦水墨,秦水墨别过头去不看他。

    棘默连自言自语道:“自然是你,但是清河公哪里知道你来了。那——”

    棘默连眼睛瞪得圆圆惊叫道:“柔云!一定是柔云!”

    秦水墨无奈叹口气:“你倒是长点脑子!”

    棘默连不解,双手一摊,一副无辜的表情。

    秦水墨伸手,手上一朵栀子花。已经半枯萎的栀子花白色花瓣已变成奶黄,但仍有悠悠香气连绵不绝,就像那驼车四角挂着的黄金铃铛,一声悠远,余音不绝。

    “哦——”棘默连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难怪美的惊心动魄,把人的魂都勾去了,原来是南雁北归楼的姑娘。”说罢嬉皮笑脸趴在秦水墨面前道:“可人家美人儿看上的是军师大人,大人也要牺牲下色相了。”

    秦水墨便道:“好说好说,这等偷香窃玉的美事,求之不得。”

    棘默连咽口口水,转头道:“要不然还是我牺牲一下吧,毕竟——我的身子壮实些!”。

    “噗通——”丹青一袖子将棘默连甩出三丈远。

    “哎呦,”棘默连叫唤一声,“丹青兄弟,你要想去,早说嘛,哥哥哪会和你争——”

    “哎呦——”“哎呦——”“哎呦——”丹青连甩三袖子。

    云海城虽是依山而建自成一派,但格局仍仿照天安城设了东市西市。

    西市便是各国客商云集的交易之所。

    西市当中的流苏长街上,一座中原式样飞檐斗拱的三层木质小楼格外引人注目。小楼四角挂着红纱宫灯,门口绿泥金漆的牌匾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北雁南归”。相传这牌匾是当年姬明夜亲手所书。四海之内,姬明夜以“浮生六合图”闻名天下,却从无一人得睹真颜,但画圣亲笔题字放眼天下却也只有这一间,于是“北雁南归”楼,规模不大,却是西域第一楼。楼内淙淙乐音如流水般倾泻出来。门外停着白驼香车,彰显着主人的财力和地位。

    此刻的流苏长街,沿街三步一岗站满了侍卫,将人流与小楼分割开来。

    清河公今晚宴请贵客的宴席就要开了。

    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正在三层之上的琴阁里操琴。

    只见他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之间清音如水;左手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之间流水如音。

    “啪啪——”两声清脆的击掌,帘上花影摇动,玉手轻拈白花,“公子弹得好琴——”

    那公子收了手,点点头。

    帘子后面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倩影婆娑间,问道:“姑娘特地扮成江南小生的英俊模样,真叫奴家眼热心跳,只是姑娘来找我文武七,不是为了弹琴给我听吧。”

    那公子正是秦水墨,却笑道:“那姑娘若不是看上了在下,又为何香花留情呢?”

    “哎呦——”帘后女子一声姣笑,“不论是男是女,舍得在我这北雁南归楼花银子,就是我文武七的朋友。”

    秦水墨道:“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后来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为文弦;武王伐纣,加弦一根,是为武。你这名字文武七,倒是琴中圣手!”

    甜若蜜一般的声音柔声道:“不敢当!”

    秦水墨冷笑着问道:“只是,这天枢密卷里记载的故事,姑娘又从何得知呢?”

 第八十四章 奇音惊梦

    掌灯时分,北雁南归楼内却是灯火通明。一盏盏长信宫灯,燃着最好的松节油,明亮如昼,却无半点烟气,反而有种淡淡清香。

    从森然戒备的大街上步入一个青年,他身穿云海国禁军服饰,手握一柄包铜弯刀,英气勃勃。

    北雁南归楼的大堂总管却认得,慌忙上前招呼道:“契苾大人,您来了?快请坐。”

    契苾道元冷峻的目光扫视全场只见今日北雁南归楼的大厅之中比往日的布置又有不同,当中是一块五丈见方的空地,四面以木板铺成阶梯,阶梯之上摆着案几和坐垫,每隔三层案几和座位便加高一尺的台阶,保证了即便在最远处也可对场中之事一目了然。契苾道元心中暗数座位竟有三百之多,不禁暗暗惊讶,就是云海城中权贵悉数到此也坐得下了。

    契苾道元见楼阁洒扫干净,四处布置妥当,又四下里着重查验了进出通道是否通畅,楼中可以藏匿人的隐蔽之处,最后看了明火灯烛,四下里叮咛一番,方才松了口气。

    那总管忙上前道:“契苾大人为清河公此次宴席真是辛苦了。”

    契苾道元浓眉一扬道:“我乃云海国禁军统帅,这招待国宾的城内防务本是我职责所在,和清河公又有什么关系?”

    总管摸不透这新上任一个月的禁军统帅的脾气,只得陪着笑站在一旁不言语了。

    契苾道元摇摇头道:“罢了,准备的还算妥当,我先入席喝酒吧!”说罢袖袍一甩,向大厅走去。

    总管使个眼色,立时便有眼明手快的酒保跟了上去。

    总管擦擦头上的汗,嘟囔一句:“有本事,冲清河公发火去。”话一出口,却又捂住嘴四下里看看,并没有人听见,便摇着扇子去厨房查看。

    三层琴阁之上,却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看得分明。

    酒保引着契苾道元坐在了东首第七排,契苾道元坐下看到每桌还有个写了数字的小木牌,自己这块用云海文字写着“东七三”,原来每桌还有编号。一时有小丫头上来,手托着一个木盘,从中取了一块热腾腾的手巾递与契苾道元,“请公子擦脸净手!”热乎乎的手巾使人一身轻松,契苾道元见这手巾松软舒适还有淡淡香气,不禁赞叹道:“北雁南归楼真是大手笔!”。

    那丫鬟却笑道:“这手巾都是全新洗过,又隔着茶花用笼屉蒸了,文姑娘说了唯有如此才显得出我们云海国礼待国宾的周到!”

    契苾道元道:“文姑娘?可不就是这北雁南归楼最近声名鹊起的花魁?听闻倾国倾城,却难见真容,想不到一个手巾都能做出如此文章,实在是奇女子啊!”

    “正是!”小丫鬟看契苾道元此刻倒是平易近人,一面换上新手巾,一面说:“文姑娘还说了,这种待遇,便是天安城的御宴上也没有的。”低头之间,契苾道元只见那丫鬟一头秀发飘逸柔顺,阵阵茉莉清香袭来,不禁心神一动。“奇了,往日也曾来过,今日这北雁南归楼中姑娘单这头发便已胜过其他处许多。”那丫鬟羞红了脸,笑答:“文姑娘吩咐阁中女子今日必用‘夜来香’浸水洗发。”契苾道元冲琴阁所在方向看一眼问道:“今日这北雁南归楼倒是大变模样,不是你说,我还以为又换了新的姑娘。”那小丫鬟笑着去了。

    一时又有小厮上来,布下四道茶点和一壶酒。

    此刻清河公和贵客未到,本不开席。契苾道元心中不畅,便坐在那里自斟自饮起来。一众丫鬟小厮见他如此,也不敢过来打搅。

    琴阁之上却传来一阵乐声,那乐声似从九天之上直落而下,及至低不可闻,间或几声如耳畔呻吟,又似离人呜咽。当真是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契苾道元想起自己孑然一人纵有心力报国,无奈壮志难酬,于此缥缈之世间,不禁眼中渗出泪来。那乐声正压的人喘不过气,却又瞬时之间一声声节律分明,跳脱潇洒。瞬时之间眼前乌云散去,桃红柳绿一派春景,使人忘了所处何处。契苾道元只觉得周身如泡在温泉般,无一处不舒适,恍恍然就要睡去。乐声最后戛然而止,一阵冰凉游走全身,心头立刻清明。身遭异感一去,契苾道元汗湿重衣,不禁心中惊叹世上竟有如此之音。

    恰在此时,契苾道元听见楼外车马之声渐进,又有亲兵进来耳语几句,忙整肃衣装,出门迎接。却是清河公和贵宾到了!

    一时众人鱼贯而入,除了几位声称“身体抱恙”在家的老臣,其余云海城的达官贵人几乎到齐了。众人左右顾盼,唯独不见清河公和国宾。众人在酒保接引下一一落座,却见正当中竖起一圈屏风,屏风后隐隐有人。场中走出清河公的家臣,那家臣高喝一句:“清河公率云海国诸位大臣为国宾接风洗尘——”

    众人方知那屏风中央落座的正是清河公和来自大兴的贵宾。再细瞧那屏风,分明是名贵异常的雾隐云纱,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楚明白地看清外面,不可为不妙。

    细细思量,众人却也明白了,如今清河公控制云海城,老可汗不知生死,但听闻棘默连已经返回云海。清河公在这公众场合多一层防卫总是正当,且那位“国宾”更是神秘,只怕也不欲众人知晓。如此这般,既体现了清河公的诚意,又照顾了“国宾”的心思。

    大堂总管拍一拍手掌,场中便出来一位女子,容颜俏丽,欲说还休,伸手便展开了一家古琴。只见她低眉轻挑,指尖便泛出一股古朴苍凉的意境。琴声绕梁,如江边晨雾带着水汽扑面而来,伴着林间松涛使人顿生寂寥之感。众人便说这首曲子是当年天下一琴师丹辰子所谱,曲名《风入松》,倒确实一派名家风范,让人想起传说中瀛洲仙山那海天一色,山水相依的磅礴景象。

    但契苾道元听了方才琴阁上传来的一曲奇音,此刻这曲子便觉得不能入耳。

 第八十五章 一舞倾城

    伴着悠悠琴音,宴席便已开了。银质酒壶盛着鲜红夺目的西域葡萄酒,白瓷细盘装着精致切块的烤羊肉。象牙筷子挑起百样果脯,炭烧铜釜里闷着雪山鹿糜。契苾道元心想这云海城中,能摆的出这等规格宴席的,不在皇宫内,就在这北雁南归楼中。契苾道元便向那屏风之内瞅了瞅,影影绰绰见似乎有两人对饮,却又看不真切。

    清河公与国宾虽不露面,但有清河公家臣主持此次宴会,场中诸位大臣也共举杯了三次。

    三杯过后,台上抚琴的女子早已不知所踪,表演的却换了一位姑娘。这姑娘模样说不上很美,但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只见她一身束紧袖口裤脚的短打扮,随着鼓声响起将手中经过改装内嵌铃铛的蹴鞠抛向空中,铃铃几声脆响,蹴鞠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落入那姑娘的左手再经由手臂胸前笔直滚入右手。姑娘就地翻滚,脚尖一点那蹴鞠就如一艘波浪里的小船在每个浪尖跃起又落下,鼓声咚咚,那蹴鞠就上下飞舞,舞成一道银链。一时间场下喝彩之声不停。

    只听屏风内的清河公说道:“今日王弟身体不适,由本公接待国宾,请诸位与国宾共饮此杯,祝大兴与云海世代交好!”

    众人举杯,心下忐忑,听得清河公只将可汗称作王弟,此刻俨然已是一国之主。而大兴来的国宾显然也已经默许了云海国可汗更迭的事实,这便代表着大兴皇帝认可。虽有几个老臣称病不来,但已经左右不了局面了。俗话说“形势比人强”,这强便强在了清河公,众人只得将口中不知何味道的酒咽了下去。葡萄美酒,入口甘甜,后劲却不小,众人空落落的心中有了几分酒气,便也变得实在起来,一时便也开始大快朵颐。

    契苾道元嘴唇碰碰酒杯,便放下了。他心中一股愤懑,本想借着巡查周边离了宴席,但又盼着一会儿那文姑娘出来会不会再演奏一次刚才那神秘莫测的曲子。

    酒喝的平淡,那北雁南归楼的舞必然是跳的精彩。

    台上已然站了三位姑娘,均是一身水蓝长裙,身材匀称,容颜姣好,纤腰一扭,随着笛声或婉转,或跳跃,在舞台四周烛火的映照之下就像一团跳动的蓝色火焰,当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六道长长的手臂伴着旋转闪烁的裙摆舞的一众宾客看的痴了。西域舞娘,本就擅长旋转和跳跃,而这舞蹈加入了中原舞蹈的灵动水袖,却是令人耳目一新。一曲舞毕,随着一声鼓响,长袖碎成片片落在台上,舞娘们露出晶莹白皙的手臂和修长优美的手指,指尖火红色的指甲上捻着一朵蔷薇花。

    “好!”众人虽看惯了风月歌舞,此刻却不得不赞一声,情绪也变得高涨起来。

    一阵细碎铃音洒下,烛光渐暗,虽是盛夏天气,却有一阵凉风徐徐而来。

    云海地处高原,天气一日之内数变,还有常年不化的雪山之上时有冷风吹下,众人也不以为奇。

    “雪?”不知何人惊讶叫了一声。

    果然,一朵雪花,轻轻飘飘,缓缓落在当中的台上,化为无形。

    铃声细碎缠绵敲打人心,如同阵阵潮水抚摸着雪白沙滩。

    晶莹雪花,一朵,两朵,三朵——纷纷洒洒,在烛光灯影里随风起舞,跌落凡尘。

    铃音中却有一声琴音,苍凉质朴,随着琴音在场中漫过,数十盏长信宫灯中燃着的松节油火焰同时闪了一闪。琴音流水般逝去,就如起了一波看不见的浪,将人打湿后又退潮而去。场中众人鸦雀无声,纵使看过无数声色犬马的红尘歌舞,今日这等奇异景象,还是第一次见。象牙筷子呆在空中,银质酒杯跌落脚下,而众人浑然不觉。

    琴音与铃声渐远,契苾道元却觉得经过琴音洗涤过的大厅之内,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细细品味之下,原来满堂的松节油清香竟然一丝也不见了,就如同被那看不见的琴音融在音波里,随着翻滚的潮水全然退去。他正要细细辨别,这感觉是真?是幻?却又无可琢磨,这还能是北雁南归楼的表演吗?

    众人正在惊疑之间,琴音却再起!铃声亦复现!三声古琴之音,听不出任何旋律,却如同万里江河倒悬,九天银河崩塌,带着如潮般的铃音以不由分说之势扑在众人耳边!顷刻之间,众人如置身奔流旋转的滔天巨浪,一种奇香以不可阻挡的强硬之势弥漫全场。

    刚才的朵朵雪花已变作漫天风雪,挟裹着场中诸人!若说这雪花是幻?为何桌上地下一片雪白?若说这雪花是真,为何接在掌中,却不留一丝痕迹?

    漫漫风雪与扑鼻异香之中,台上正中烛光照亮之处,却现出一个身影。纤腰不足一握,乌发随风似云,全身洁白长裙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分不清是雪作衣衫,还是衣衫似雪。人影淡淡,似流光凝结而成,不由使人生出疑问此处真的是人间?

    风雪中的人影,化作白光,翩翩身影,如风卷起栀子花,伸手,踢腿,柔臂轻舒,广袖流云。寥落琴音直追古人意境,无形之舞令人目不暇给。琴声也如淙淙冰泉,从遥远的雪山之巅一路倾泻。众人目眩神迷之间,却见雪中开出一枝红梅,红光点点,暗香浮动,方才醒悟刚才鼻中所闻莫不是梅香?

    白光掠影,场中高速旋转的女子忽然顿住,琴声铃声此刻戛然而止,风雪瞬间不见,满堂灯烛齐灭!却有皎皎月光如银光倾泻,照着场中白衣女子手中的一枝红梅!众人眼前立刻现出片片梅林,殷红如血的梅花迎风怒放,花中芬芳浓厚的化不开一般将人陷在当中!白衣女子轻纱遮面犹如月神,左手红梅便在这无边梅林的最中央,右手腕上一串铃铛脱落,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发出璀璨一响。

    却有人影从当中那屏风中跃起,轻巧如电,一伸手抓住铃铛,一个男子温润的嗓音响起:“这云海歌舞,确实不同凡响,只是一人独舞,岂不寂寞?让我来合一番如何?”

 第八十六章 再舞成双

    众人只见眼前片片闪耀的红梅林海中,站着个黑衣青年,面带黑木面具,裁剪得体的长衫衬着修长挺拔的身姿,虽巍然不动,但凉风吹起衣袖,翩翩神采从举手投足间叫人不得不喝彩。

    那手持红梅的白衣女子,听到那男子温润沉静的声音,身子虽一动未动,但若离得近,便可看到她的面纱轻轻抖了抖。

    舞步悄然变换,胡璇舞如云,胡腾舞如风,风云相依,在这梅林花海中,绽放出舞之天机!舞蹈起源于上古时期,称为云门。乃是沟通天地,模仿万物,为轩辕皇帝所用的奇迹。此刻这舞,也分明让雪与梅,钟天地之灵秀,生出一派天然的祥和风雅。

    横笛与琵琶等丝竹之声又起,手持红梅的女子,玉手轻拂,将一朵含香吐蕊的梅花送到那黑衣男子的鼻下。

    美人送花,公子风雅,这一出舞,倒更是叫人想不到。

    女子白纱遮面,但曼妙身姿,令人不得不去猜想那面纱下是何等的惊世容颜!男子黑木蒙面,身形舒畅流转,潇洒飘逸的舞步下透着恬淡悠远的风雅气质。当真是一对无双璧人,惊起尘世间无限的美好。

    黑衣男子手轻轻一托,捧起女子的手腕,口中赞一句:“好香!”脚下绕圈,另一只手却捧住女子腰间。他态度虽暧昧,舞姿却出尘。二人脚下如蝴蝶穿花,瞬间已走了几个来回。

    众人看的屏住呼吸,黑衣沉静,白衣优雅,如同写意的水墨画。二人之间的红梅恰似那画卷上一点殷红的朱砂。

    只有台上看似忘情而舞的男女看得清,刚才女子递出的红梅下,一道冰冷蓝光从男子的喉下贴着皮肤划过!

    秦水墨的心彻底乱了!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从那男子跃出屏风,接住金铃一刹那,她就知道他是谁!等到黑木面具后的唇发出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舞步都已不在点子上了。所幸丝竹之声欢快跳跃,换了新曲。她脑中不及细想,借着红梅便将喂了毒的银针送向他的喉咙!左手却被那人托起,感觉到那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耳边却传来那人的轻语“谋杀亲夫可是重罪哦。”

    千里之外,雪域云海,想过一千次一万次如何要他的命!谁曾想却是此情此景下,不期然的再遇!说什么?胸口重逾千斤,满腔苦楚。做什么?心中千丝万缕,理不清终是一个“乱”字。红梅飘香,玉手轻摇,织下这在劫难逃的网,布下这一击致命的局。

    步步惊心,处处算计,终在今夜将清河公及一干高官陷在这鸣香幻境之中。谁能料到,又是他!一张网便有了缝隙,一场局却有了观棋的人。

    金铃落地,乃是行动讯号,眼看就可控制住清河公,一举扳回云海国局势。谁能料,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个最难算之人。冥冥之中竟有这般运数?秦水墨心乱如麻。

    可叹棘默连和丹青隐在暗处,此刻绝不能沉不住气,倘若行迹败漏,众人立刻便有杀身之祸!

    秦水墨气得发抖,一扬手漫天红梅飞起,脚下胡璇舞步如飞,迅疾鼓点之间,手臂一挥,花瓣下的银针疾射对方面具后的双眼!只是那面具,隐隐间竟有几分熟悉。

    “叮——”地一声,却是银针被那人手中金铃紧紧锁住,在节拍的点子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黑衣男子舞起腾踏舞步,绕圈急行,舞步变化多端,时而刚毅奔放,时而柔软潇洒。如同醉后之人的毫不拘束,热烈昂扬中尽显男性阳刚之美。而他手下,带着白衣女子或交叉旋转,或凌空飞旋,手中一抛,女子就如风中花朵,又稳稳落在他的臂湾。

    众人更是看得目眩神迷,这将女子的胡旋舞与男子胡腾舞结合而成的双人之舞,却配合的如此绝妙,正是人间难见,天上才有啊!

    秦水墨失了银针,此刻落在黑衣人怀中,淡淡荼芜香入鼻,立刻以手作刀,直切他胸口膻中大穴。贴上他胸口时,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别闹!”那人却在耳畔轻语。

    秦水墨内力一吐,就要再进,却听他又说道:“清河公不在,此地有异!”

    秦水墨呆住,却感到袖子中塞进了一物,又听他说道:“欲救人,回去看!”说罢,手中一抖,二人腾空落下,雪驻!风停!梅林月光均不在,只有黑白两道人影,手中一枝梅花,暗自吐香!

    “好!”众人都是有身份的官员,却也按耐不住,喝起彩来!

    白衣女子轻轻冲在场诸人行了个礼,隐下台去。

    黑衣男子长身轻纵,便回到了屏风里面。

    只剩空荡荡的舞台,在灯光烛影的照耀下,有些落寞。

    今夜,北雁南归楼声名大噪于天下!

    今夜,北雁南归楼除了画圣姬明夜的手书牌匾,除了琴圣丹辰子的一曲《风入松》,还有那如梦似幻的雪中丽人,暗香浮动的梅林花海,疏影横斜的双人倾城之舞。

    只是那夜之后,再无人跳起那倾城一舞。

    很多人都念叨着,再没了那般奇香的梅林。便有人传言,那日的梅花放出的并不是花香,而是类似中原一种叫做荼芜香的香气。

    此后数年,见到花魁文武七的人纷纷称赞她的舞技已近神迹,不可以人间论。

    花魁文武七便撅了小嘴,倾城容颜下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跳的舞?”

    众人惊讶,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

    北雁南归楼的倾城之舞,在以后的无数年间,被众人口口相传成为天下绝唱。那画圣姬明夜的手书牌匾,琴圣丹辰子谱曲的一曲《风入松》,反倒渐渐被人淡忘了。

    契苾道元与所有云海城的高官一样,无数次地回想起那夜里。夏夜雪花送来馥郁芬芳,烛光灯影里站着一人胜雪。暗香如惊涛般翻滚回响,红梅似火焰般将人灼伤。只有那面纱后清冷寥落的眼神,如当空闪耀的星辰,令人回想。这一想便是很久。契苾道元想不通,红尘中行走的花魁,怎会有那样一双忘尘的眼睛。那双眼睛只有在黑衣男子出现后才有了一丝属于人间的气息。直到后来,契苾道元于万千人群中看到新可汗即将迎娶的皇后时,他终于明白那双眼睛是属于怎样的女子的。

 第八十七章 宝月玲珑

    云海城东南的客栈一角,仍是那间客房内。

    棘默连与丹青紧盯着秦水墨摊开在桌上的一张纸。

    那纸上细细密密的线条勾画了一间阁楼,阁楼的空中布满了蛛网似的线,线网密集之处罩着一个盒子。

    棘默连细细看那阁楼的形状,脱口而出道:“宝月玲珑塔?”

    秦水墨抬头看看棘默连道:“你确定?”

    棘默连说道:“我虽然近二十年不曾回过云海城,但这宝月玲珑塔却是幼年时见过几次,因为形制特别,倒是记得很清楚。”

    秦水墨点头道:“那便不会错了,柔云就被关押在这里!”

    棘默连惊道:“当真?这宝月玲珑塔可是看守着云海国千年圣物七色琉璃青莲子,机关重重,就是一只蝴蝶也飞不进去!”

    秦水墨道:“看这图纸就知道了。当中那盒子想必就是千年圣物,只不过如今盒子旁边多了个柔云。”她的手指在图纸上游走,最后在盒子所在的部位,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一只蝴蝶也飞不去,是因为蝴蝶没有图纸呀,我们有了这图,便不可同日而语。”

    棘默连变了脸色问道:“你当真相信他?”

    秦水墨便问:“你说谁?”

    棘默连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在最后关头,放弃截杀清河公?如此多的心血,大好的机会,你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也许他只是要从我们手下救走清河公。”

    秦水墨眼睛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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