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丞相的公主妻-第8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仁和医堂的牌匾甚至还是女帝授意太傅去题的字。
医馆里的学徒认得林缜,立刻去请了老太医出来,那老太医也没说什么寒暄的话,二话不说拿出诊枕,又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覆盖在李清凰的手腕上,把了一会儿脉,才缓缓道:“夫人身子骨康健,只是略微有些体寒,想必夫人出生时候并不足月吧?”
林容娘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是先天不足,至于是不是足月,她当然不可能知道,只能敷衍地嗯了两声。
老太医见过不少病人,还时常给那些世家看诊,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对自己身体这么敷衍的人,他不由瞪了她一眼,捻着花白的胡子道:“也罢,老夫就开些温养的汤药,这汤药是专门滋补身子的,想来夫人很快就能怀上身孕。”
李清凰:“……”他刚才说了什么?
第346章 262牡丹花会(2更)
要不是掏耳朵的动作实在是不雅,她真的想当着这老太医的面掏一掏耳朵,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她产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幻觉?
林缜倒是很客气谦和,微笑道:“好,我定会每日督着夫人喝汤药的。”李清凰正要开口,忽然觉得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收紧了一下,又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林缜俯身在她耳边道:“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足,今日我是带了你是来看大夫的,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同你无关。”
等到李清凰回到马车,身边还摆着一捆药材,她不由问:“这戏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足了?”
林缜朝着她笑了一笑:“不然又怎样?难道说你得了病吗?”
李清凰沉默片刻,决定忘记掉身边那一叠药包,也假装没看见林缜这别有意味的神情,摸出了裴桓之和刘禅各自收到的信笺。裴桓之那封她早就看过了,不但看了,这封还就是她亲笔临摹的,这封信是绝对不能落到旁人手上的,否则就会有暴露她身份、招来祸患的危险。她直接把它揉成一团,手上内劲一吐,那薄薄的宣纸顿时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纸屑,飞散出了马车。她展开刘禅那封,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又忍不住面露诧异,仔仔细细地整封信的每一个字都读通了,才把这封信交到了林缜手上。
林缜沉吟道:“你觉得,刘禅是不是当初把你出卖给突厥人的那个人?”
因为这封信在字里行间都暗示自己已经知道当年出卖李少将军的那个人是谁,就差指名道姓说那个罪魁祸首是刘禅本人了。李清凰撑着下巴:“我猜不到是谁,至于这封信上所说,我觉得还有待商榷。”
她和刘禅的关系的确是有点糟糕,大概也就差劲到如果对方不幸战死,她也就只会高高兴兴地帮他报仇的地步而已。她一点都没有想到要直接把刘禅这武夫给捅死。
但是,她还不至于相信一个藏头缩尾连脸头不敢露的陌生人。既然那个陌生人会模仿她的笔迹邀约裴桓之出来喝酒,想必这封模仿裴桓之笔迹给刘禅的信也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了。只是他这样做到底是是为了什么?单纯搅混水?还是有利可图?又或许是想要试探什么?
林缜低嗯了一声,又笑道:“既然想不通,那便别想太多,本来你就不适合多想。”
李清凰撑着下巴的手握成拳头,气哼哼的:“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觉得她太蠢,不该多用脑吗?她身边那一堆药包的事,她都还没找他算账呢!
林缜还是笑:“字面上的意思,别想太多。”
李清凰抬手,一把扯住他的官袍,板着脸看他。
端墨有点神思不属地把马车赶到了中书衙门前,只在心中汗颜:他跟着林缜也不是一日两日,但就是没过过如此刺激的一天,他从前怎么就没看出夫人是这样的人?想想她一口气得罪的人,七皇子李慕就不提了,竟然还有五城巡司和那个从突厥来的使纳将军。感觉再过一年,她就能把全长安的权贵都给得罪遍了吧!他停好了马车,压低声音对着车帘道:“林大人,到地方了。”
车帘内却一片安静。
端墨挠了挠头,有点困惑,却也不敢主动去掀车帘,只得继续道:“林大人?”
马车停在中书衙门,没有人下车,马车也不动,这实在是有点惹眼。
端墨硬着头皮道:“林大人,咱们已经到中书衙门了,你还是想要先回府上吗?”
这一回,总算是有了回应,林缜撩开车帘,当先下了马车。他长身玉立,长眉凤目,从来便宛如高山云端上不可攀折的雪莲,只是今日却面色微红,陡然有了些许人气。他站在马车下方,温然道:“夫人。”
李清凰气冲冲地摔开车帘,想要直接往下跳,却被他撑住了手臂。林缜执拗道:“夫人,我扶你。”
李清凰那唇却是殷红,衬着她细白的肌肤,恰如娇嫩的花朵,引人采撷。
端墨只看了一眼,哪里还敢看第二眼,他向来机灵,哪里还看不出两人之间正烧着一股火,他可不想要把这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低着头道:“大人,小的这就是去把马车给停去衙门后边。”
林缜如愿以偿地扶着她的手臂,把她领进中书衙门。虽然朝廷命官的女眷很少会到这里来,可带了人进来,却又不算是破坏了规矩。他把人安置到自己办公的房间,松松地把人圈在椅子里,嗓音清润而又温柔:“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清凰鄙夷道:“我怎么敢生你林大人的气啊。”
林缜嘴角微微一弯,低下身半蹲在她的面前,抬起头凝视着她:“你忘记了么?从前在平远城的时候,我就说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心里不开心,就要把这不开心的缘由说给我知道,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李清凰:“……好啊,你的意思是,你在这么早的时候就给我下套了是吧?!”
林缜面色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淡然的神情,轻声道:“我就是担心,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李清凰无话可说,总觉得再抓着这一句话不放,好像显得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她喝了一口热茶,开始讨价还价:“我知道仁和医堂会诊一次是极贵的,但是那一堆汤药你别想要我都喝下去。”
林缜倒是很爽快:“我本就没有想要你喝这些。”
林缜在中书省是有公务的,可她却是无事可做,就算从他的书架上找出几本书来看,也看得她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林缜一直在批阅公文,待做完手头上的一大半事,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她手上的那本书已经合在了脸上,她呼吸沉沉,正睡得香甜,在安静得有一根针落地都能听清的地方,就显得格外清晰。
林缜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件披风,小心地盖在她的身上,又偏过头,注视了一会儿她的睡颜。
第347章 263牡丹花会(3更)
突然,李清凰手上一松,那本书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书页似雪片似地翻开。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要回去了?”
“还差一会儿,”林缜低声道,“这样睡着不舒服,要不我让端墨先送你回去?”
李清凰摇摇头:“要么把你的腿借我靠一靠。”
林缜低咳一声,想要拒绝。这到底是中书衙门,还有外人在,她这样枕着自己的双腿,成何体统?可是话到了嘴边,又鬼使神差地变成了:“那……好吧。”
李清凰却没有想这么多,她单纯就是觉得靠在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睡得她后背发疼,可是等到她趴伏在他的双腿上,又立刻后悔,那硬邦邦的双腿,就是当枕头,也嫌硌得慌。林缜摸了摸她的长发,低声道:“你再稍微睡一会儿,待醒来就可以回去了。”
他一手执笔,在文书上龙飞凤舞,一手时不时地摸一摸她的头,很快就进入了心中只有公文的状态。李清凰却越睡越清醒,还伸手揪了两下他大腿上的肉,手感一点都不舒服,硬得要命。正当她快要受不了这个“枕头”的时候,有人在外间敲了敲门,林缜头也不抬,直接道:“进来。”
进来的人比林缜年长不了两岁,生得眉目俊美,身材颀长,说话声音也极是清朗悦耳,就是下巴上那好一大块泛着青紫的淤青看上去特别惹眼:“林相,这是户部递上来的文书。”他把一整线装的文书放在桌案上,又忽然看到桌子底下露出来的大片女子衣裳,他不由挑挑眉,又抬手摸了把下巴,只是正好碰到了淤青的地方,又疼得嘶了一声。
“好,”林缜正奋笔疾书的手忽然悬停在半空,抬起眼瞧了瞧他,忽然一笑,“裴大人,你脸上……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李清凰猛然想起,林缜前日是同她说过,说裴家的裴殊下巴上有一块淤青,他却说是自己骑马摔的。她当然还腹诽过,谁骑马还能摔得这么恰到好处,没有摔花了脸,就只在下巴这种地方落下一块淤青的?
裴殊尴尬地抬起袖子,遮了一遮:“……这不是骑马摔的吗?”他这几日疲于应付同僚间的询问,有些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便也随口答一句,有些却是取笑他取笑得厉害,还问他是不是出去采香,被人家丈夫给揍了一顿,谁都不觉得骑马能恰好摔成这样。
现在,竟然连素来最不爱管闲事的林缜都问了。
林缜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这摔的位置很别致。”
裴殊:“……不是,林相你这算是在嘲笑我吗?”
“怎么?难道我还是第一个嘲笑你的人?”
“……”
裴殊带着户部文书进来,又垂头丧气地出去了。林缜又提起笔,写了两行字,便把桌案上的文书全部整整齐齐垒成一叠,交给中书侍中,他又在李清凰的背上拍了拍:“回去了?”
李清凰莫名道:“原来他就是裴殊啊。”
她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林缜以为她还有下文,又或许是认出了他就是当日那个偷偷摸摸溜到林家的戴面具的男人,结果她只说了这一句,又不说话了。他以为自己并不会在意,但是事实证明,他的的确确是有些上心,试探问道:“你认得他?”
认是肯定认得的,长安首屈一指的门阀世家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像裴殊这样的世家公子,她肯定是认识。李清凰噗得笑出来:“认识啊,不但认识,我同他还有一段孽缘。我那时候年纪小,不太懂事——”她说到一半,忽然又莫名其妙地同林缜大眼瞪小眼:“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林缜微笑道:“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他们在神龙四年的那场杏林宴初识,那个时候李清凰正值豆蔻年华,对于更加稚嫩的李清凰,他却是缘悭一面,只得遗憾。
李清凰兴致高昂道:“说给你听也不打紧,其实我能去拜师学武,也是多亏了这裴殊。那年有传教士来了长安,还进贡好些稀奇的西洋玩意,其中就有刺猬果,可以养在水里,结出的果子能吃,开出来的紫色小花又好看。父皇宴请了好些重臣,那时有个小胖子,摘了一大把刺猬果扔了我一身,扎了我一身小刺。我简直气炸,冲上去就逮着那小胖子一顿揍,把人揍哭了。父皇在宫宴后突发奇想,还真的给我找了个师父,教我习武。”
林缜:“……”所以说,那个被她揍了一通的小胖子就是裴殊了?他突然对裴殊本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虽然被公主当场揍哭有点可怜,可他正是促成李清凰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的罪魁祸首,若是没有他,大约李清凰还只是一位安静美貌的公主了。
“至于他是不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光是看下巴,倒是有点像。”李清凰奇怪道,“但是他干嘛这么做?”还有一件事她是不敢对林缜说的,当时她跟方轻骑一道踏入双重陷阱,虽然不可能像李叶原计划得那样被人捉贼拿赃,可真的也差一点被埋伏在附近的弓箭手给射死。她当时还诈了那个面具人一句,问他为何要埋伏弓箭手对付他们,面具人虽然没直接承认,可是也没否认,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她真的觉得裴家跟方轻骑没仇,跟林缜没有利害关系,裴殊没理由要这么做。还有模仿她笔迹的那封信,是裴殊能写得出来的吗?他根本就做不到啊。
……
林缜说不会逼她去喝仁和医堂开出来的滋补汤药,她当然是相信他的。
林缜从来言出必行,没有必要非要骗她。
可怜李清凰觉得这些药同自己是没半文钱关系,还嘚瑟不到晚上,顾家嬷嬷就端来了一碗熬得浓浓的汤药,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她,似乎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捏着她的鼻子帮她把药全部灌下去。
李清凰:“……”突然间觉得人世险恶,人心也是丑陋的,林缜的确是说过不会逼她去喝这汤药,可是他却没有承诺过,当有人避着她喝药的时候,他会帮着自己。
李清凰有气无力道:“那个,先放在一边,等我吃过晚膳再喝吧。”
第348章 264牡丹花会(4更)
顾嬷嬷慈爱地望着她,表情爱怜,可眼神却冒着凶光,就跟看见了自己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孙子一样:“夫人还是趁热喝了吧,等冷掉那味道就难闻了。老婆子知道夫人在想什么,不就是想等到我不盯着的时候,偷偷把药给倒了吗?”
李清凰脉脉地望着林缜。
林缜和她对视了一眼,无情地挪开了视线。
看吧,这就是文官。
顾嬷嬷又道:“我知道夫人是怕苦,觉得这味道怪,这里还有一包玫瑰松子糖当零嘴,不知夫人可喜欢?”
李清凰倒不是怕药味苦涩古怪,而是害怕这个药的用处,她又不是三岁毛孩子,哪里还会喜欢什么松子玫瑰糖,松子桂花糖之类的零嘴了?!
顾嬷嬷絮絮叨叨着:“夫人,你看这都好久了,你肚子里还没个动静。不是我这老婆子倚老卖老想教训你,而是因为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就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看着他慢慢长大,从小小的一团长到可以娶媳妇成家的年纪,你就能感觉到你的一生就此被延续了……”她本来还想点一点李清凰,虽说林缜现在没有纳一个小妾进门,可是谁知道将来会怎样?有个孩子傍身,总比像现在这样胡天胡地蹉跎着强。只是这些话,当着林缜的面,她却是不太好说。
和顾嬷嬷继续这样念叨下去相比,那汤药显得也就不是那么可怕了,李清凰端起药碗直接一口闷:“好了,我喝完了!”
李清凰这副大义凛然一口闷掉汤药的模样,林缜觉得自己大约还能笑一阵子,只是不大好当着她的面笑。他憋着笑,和她用过晚膳,又陪她一道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之后他就该去书房看书写奏疏,待到子时再就寝。李清凰等了又等,结果他根本就没有去书房的意图,惹得她警惕地望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再让我喝那种调理的药,你就一直睡书房吧。”
林缜含笑道:“其实,你误会我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找个大夫帮你调理下体寒的毛病,可没有别的想法。你要是想让我睡书房,我今晚就睡,绝不推脱。”
李清凰见他说得诚恳坦荡,心情又好了起来,笑吟吟地抓住他的衣襟,低声道:“那将来……你更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林缜心中一荡,抬手扶住了她的腰身,笑道:“我都喜欢的。”
虽说按照林老夫人和他爹娘传宗接代的理念来说,当然要儿子才好。可是他却没有这种想法,觉得就算是个女儿,他也会如珠如宝把她捧在手心里。
李清凰道:“如果是女儿,我希望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要精通女红,仪态端庄,像个名门淑女。”
林缜啼笑皆非:“为什么?”
他还以为她会说,若是女儿,就让她习武,将来谁不长眼睛敢欺负她,就直接把那人痛揍一顿,教他不敢再造次。李清凰有点沧桑地叹气:“如果她女红做得好,我就可以给别人炫耀,这就是我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
林缜用力抱了她一下,笑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教她习武,就跟你一样,当个英武的将军。”
李清凰瞪大眼睛,诧异道:“这怎么可能?!如果跟我一样,将来哪里还有夫家敢要她?那我得准备多少嫁妆才够?”
她向来有自知之明,若不是她那公主的身份,还有她曾经那张脸,哪里有人会喜欢她追捧她?谁还想当受虐狂,怕是逃跑还来不及了。
“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林缜嗓音温柔清润,“在下林缜,沧州平远城人士,家中父母健在,上有兄长三人,神龙四年考中状元,现在中书省任职,愿聘小姐为妻,将来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生生世世,永不毁诺。”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要嫁妆,人嫁过来就好。”
……
七皇子李慕这几天可谓过得极不顺心。
他本是个富贵闲人,无官无职,心安理得地当他的纨绔皇子。结果林缜一封奏疏,直接把他做得那些事给抖落出来,可偏偏那奏疏还写得客气,生动描述了七皇子在外城发现流匪入长安,身先士卒,亲自上前缉拿匪患,应为皇子之表率。林缜从来都没写过这种言辞夸张的奏疏,虽然满篇赞许之词,可越读越不是滋味。
女帝哪里还不明白她这个小儿子又干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这接风宴上挑衅突厥使臣的事情还没过,他就又忍不住蹦跶出来搅合出别的事情,她越想越生气,直接把太子喊来,把那封奏疏劈头盖脸地扔在太子头上:“你们是不是不会消停了?没那本事,就不要出去露怯,一个两个,真本事没有,招惹是非的手段却是厉害,你看看李慕又做了什么好事!”
李苌开始也不知道女帝把他叫来是为了什么,可是看见她满脸怒气,也就配合地装出一脸无辜来,等到那奏疏砸到了脸上,他更是满心不是滋味:他的母亲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他还差几个月就到而立之年了,别说太子监国了,整个朝廷上下谁还不知道女帝厌弃太子,现在李慕做了蠢事,也要怪在他的头上,嫌弃他没有教导好幼弟,他这个太子当得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
李慕是他弟弟,又不是他亲儿子!就连亲妈都没管教过他,凭什么他做错事要摊到自己头上?
李苌捡起奏疏,躬身行礼,大声应喏:“陛下说得是!儿臣这就去教训那小子,禁他的足,让他知道教训!”
第349章 265牡丹花会(5更)
女帝谢珝撑着头,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她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椅子上那龙头扶手,喃喃道:“每个人都盯着这把椅子,朕还没老,他们却都等不及了……”
等不及的除了太子,还有平阳公主。李苌刚被训斥离开,平阳公主李荣玉就等在承正殿外面,等候传召。
李苌前脚刚走,李荣玉后脚就到,谁还会想不到他们到底在宫中布了多少眼线。谢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通传的德洺,喜怒难辨:“让她进来。”
她对平阳公主一直都是亏欠的,旁人都以为她亏欠自己这个长女是当初为了把王皇后拉下后位而没有为她好好地治腿,其实并不仅仅如此,她亏欠她的还有一桩好姻缘。
那个时候,她尚且还未登基。皇帝病重,卧榻不起,眼见就撑不了太久了。户部漏出了一件多年贪腐案,这件案子抽丝剥茧出来,牵连甚广。对于谢珝这样玩转阴谋阳谋手段强硬的人,她很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机会来了。她现在就只是垂怜听政的皇后,趁着皇帝病重把持朝政,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当她尝过那种金口玉言一开就能一言断天下的滋味以后,她对于这种掌控全局强权定江山的甜头已经无法舍弃。只要她还是皇后的一天,将来皇帝驾崩,终究是要把朝政大权还给太子,还给李家,可是她怎么可能还能轻易放下?
她并不想当一个干政的外戚,也不像当前朝的吕后,她想当这天下之主,这万民朝拜万国来朝的帝王!
她磕磕绊绊走到如今,早已把能够舍弃的都舍弃了,不能舍弃的也断绝了,夫妻情谊,母子之情,家族养育之恩,她已经全部都顾及不了。她火烧火燎,无法忍耐蛰伏,她想要登基为帝,也必须不折手段,去做任何事情。
当时的障碍就是,到底是谁来出这个头,把这桩贪污案闹开,最好闹得天下尽知,闹到无法收拾。
只要她抓住了这个把柄,她就能收拢人心,将自己送上帝王的宝座。
按着当年的局势,谢珝身边也并没有实权在握的拥趸。毕竟她是个女人,历史上并无女人登基为帝的先例,西唐民风开放,可是一个女人当皇帝也算是惊世骇俗之事。就算她授意钦天监不断把自己是天命所归帝子的消息传出去,但绝大多数人也只当听到了一个笑话,并不相信李唐王朝会传到一个女人手上。
于是,谢珝看中了平阳公主从小就定下亲事的夫家。
那是她的丈夫定下的亲事,只是交换了信物和庚帖后,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那是一户好人家,满门清贵,是刚正不阿的直臣,就算打碎骨头都不会低头的傲骨清高的清贵人家,可以说,这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亲事。因为他们是直臣,就代表了他们不会参与到门阀世家的党鹏之争,刚正不阿,家风严正,就说明了他们不会亏待平阳公主,将来成婚之后后院不会有乌糟事。
而那个同平阳公主定下婚约的贵公子的父亲正任职户部侍郎。
户部的贪腐案,如果说,要从哪里入手,显然从户部内部入手再好不过。
可是这样一来,那位户部侍郎就会成为权谋中的牺牲品,一颗被抛弃的卒子。
驸马没了,将来再去找一个更好的就是,可是能不能顺利登基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
谢珝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而刚刚出宫开府的平阳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在她的仙乐宫外跪了整整三天,中间昏厥数次,奄奄一息,她也没去见她,听她说一句哀求的话。
三天之后,户部贪腐案彻底爆发,谢珝大兴酷吏酷刑,下狱成千官员,其中不乏当初反对她垂帘听政的世家高官。之后整整三个月,长安城内兴起一片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御史台弹劾的奏疏犹如雪片飞向了御案。皇帝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垂死病重忽坐起,硬撑着要起来处理政事。
他的身子已经被蛀空了,哪里还能处理得动政事,当他读到那些御史状告皇后颠倒阴阳霍乱超纲的奏折,胸口发闷,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他想要去前朝处理政事,却被软禁在后宫之中,他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从少年时就爱重了的妻子,他的皇后,已经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谢珝是个极其狠心的女人,她虽然下令软禁皇帝,却不制止皇帝身边的人把外界的消息带给他。当皇帝听到户部那件案子牵扯出一连串的高官,只要是沾上关系的就被抄家流放,严重点的直接秋后问斩,就连他当年给平阳公主定下的亲家也被贬为庶民,全家流放数百里,女眷全部充官妓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在龙帐。
前朝动荡不堪,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皇帝度日如年,在后宫后日日煎熬,很快就连爬都爬不起来,陷入昏迷。
太医院的御医全部都聚集在承正殿外,不眠不休,可是根本无力回天。
只要政治触觉敏感一些的人都知道,这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早就是一个空壳子了,他已经被皇后架空了权力,现在的皇后才是真正握有生杀大权的那个人。而皇帝病重不起,眼见就快殁了,那么朝政大权将要彻彻底底落在谢珝手里。
所以有好些御医都在心里嘀咕,这三堂会诊的架势是做出来了,可是谢珝会想要他们把治好皇帝吗?
伴君如伴虎,要是误会了掌权者的真正心意,他们自己死了也就是死了,可若是因此连累家人,哪又该如何是好。
所幸经过太医院的御医共同诊脉之后,众人发现,皇帝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就算他们能和阎罗王抢人,也来不及了。
不出五日,皇帝驾崩,谢珝上位。
又不过一个月,谢珝登基为帝,自赐帝号为圣天通元皇帝,改年号为神龙。
她就是登上了帝位,也是腥风血雨不断。御史台所有御史在含元殿外静坐绝食,还有人当场碰死在殿外的钟鼓楼和汉白玉雕龙柱上。谢珝就连瞧都不瞧一眼,只吩咐身边的宦官传话:要么死,带着自己的满门家眷老小一道去死,要么就活,继续好好为官,为国为民一展抱负。
御史的哭声骂声,直冲云霄,差点掀翻了含元殿。
平阳公主李荣玉知道大势已去,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府中闭门不出,年少的平阳公主把一双眼睛都哭得肿了,还让人做了三套丧服,每日裹素穿白,为自己的未婚夫守节。
等到局势稳定,谢珝才把她召进宫中,语重心长道:“将来的日子还长,你想要什么样的驸马,随你挑选。不要总是盯着眼前。”
当时平阳公主进宫时竟还穿着一身素,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道:“不管儿臣想要什么,陛下都会给吗?”
平阳公主最终还是屈服了。强权之下,那点男女之间的情爱又算得什么,帝王的威仪可以让人生也让人死,让人笑谁也不敢去哭。于是李荣玉便想,那就这样吧,这一个驸马没了,还有千千万万的驸马可供她挑选,可若是惹怒了她的母亲,就算她是她亲生女儿,也没有用。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只有权势,才难让她随心所欲,才能让她免于成为一个皇权下的牺牲品?
……
而如今已经不再会为男女私情动容的平阳公主缓缓地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承正殿,那巍峨宫宇象征着皇权,象征着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早已不是许多年前,那个听闻未婚夫一家被流放的噩耗便只会哀哀哭泣的李荣玉,她越来越像谢珝,心硬如铁,满心都是权势,她甚至在想,若是母亲知道,她那一刻的脱胎换骨全是因为她当时的决定,她会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从前女帝位置不稳,谢珝也顾不到自己的亲生子女,但凡能够利用的,能用得上的,都要全部物尽其用。可是到了如今,她又开始思念过去贴心的女儿和懂事的儿子,她觉得自己孤家寡人十分空虚,曾经那个贴心懂事的、就连跛了一条腿都不怨的李荣玉早就已经死了,曾经那个傻乎乎的扛起背包就远赴边城吃苦打仗的李清凰也已经死了。于是她就觉得很空虚很寂寞,觉得自家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可是,她却完全忘记了,当初那个放弃她们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想着想着,忽然露出了一丝和煦的微笑,笑着看着前来通传自己进去的德洺:“陛下可是有空暇见本宫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