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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馆冷艳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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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正想对她说什么,她将他推一把,“你快进去,别害我也在这儿吹风。”
艾德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
她有点懵,不请她上去坐坐就算了,他不是会这一种油腻套路的人,但是都不跟她再告别个三、四十分钟吗?
陆嘉洛不懂自己为什么,去拉住他的胳膊,而他的手臂不巧往前滑动,好像只是拉住袖子。
她松开,说着,“没事……”
艾德闻迟疑的望着她片刻,再转身,又一次被她拉住。
她想化解自己的尴尬,才笑出来,摆着手,“没事没事!”
陆嘉洛脚下正想后退,胳膊被他拽住,往他身前一拉,直接扑进他的怀中。
她瞬间僵住,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开始背起九九乘法表。
等到她能够自如的呼吸,环抱住他的腰,鼻尖蹭到了他的衣服,除了冷冷清清的空气味道,居然还能隐约闻到柔润的沐浴露香味。
得到她的回应,艾德闻笑了笑,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陆嘉洛再给自己十秒钟,然后从他怀抱里退出来,迅速扭头之前低声说着,“养病吧你我走了!”
☆、第25章 chapter 25
陆嘉洛打了个喷嚏; 咖啡色的贝雷帽从头上掉在地上。
她捡起,随意拍了几下; 对着寝室的镜子再戴上; 鼻子很痒; 怀疑是被某个人传染的,虽然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两天前的事情。
阿宁举着手机就像从卫生间破门而出; 兴奋的喊着; “耶——书法老师请假,今天的课改到周五下午了!”
蒋芙正梳着头发,听到她这么一说; 梳子一甩; 准备爬上/床,“改课又不是不用上课,有啥好高兴的。”
阿宁说; “今天一整天没课可以出去浪了啊,蒋芙同志!”
陆嘉洛打开衣柜,摘下帽子往里一扔,关上柜门。
蒋芙已经坐在床上; 盘起腿; 打开笔记本电脑,说着,“你不瞧瞧外头冷的; 我这只单身狗哪儿都不想去。”
刚刚把帽子收起来; 陆嘉洛往自己的书桌上一窝; 就收到了莫燃的微信消息。
——阿宁说你们今天没课,出来走走吧,我到学校了。
陆嘉洛拧起眉头,转脸喊着,“高宁!”
阿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拍脑袋,“哎呀,衣服忘记晾了!”即刻逃离现场。
在校区里有三个食堂,第三食堂门外有两尊石狮子。
谁知道食堂门外为什么要摆石狮子,反正,莫燃站在一尊石狮子旁边,把一只胳膊搭在它怒张的嘴巴里,另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的姿态。
莫燃抬起视线,看见她,他收起手机,嘴上说着,“呦,小帽戴着挺精神啊。”
陆嘉洛两手插在外套的兜里,踩着高筒靴来到他面前,“你的手没事了?”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几天别动它就行。”他举起还绑着矫正绷带的手臂转了转,放下,又问,“吃了没?”
她点头,往前走,“嗯,还以为下午要上课。”
莫燃却往后退两步,说着,“唉,我还没吃,等会儿我,买份炒饭。”
陆嘉洛看着他跑进食堂,一头钻进挡风的门帘里,她条件反射地跟上两步,又站住不动了。
出来之前她习惯性的喷上香水,即便Jo Malone London的香水外号叫五步散,也不想混合上食堂里的味道。
她踢开路边的小石子,冷风吹得靴子里只穿丝袜的她跺几下脚,才准备要躲进食堂的时候,就见莫燃拎着一袋餐盒、一瓶矿泉水出来了。
他们去足球场坐着,空旷的观众席,零零散散的坐着几对小情侣,也算是校区里的野餐胜地之一。
看着他因为一只手不能使力,所以不太利索的解着快餐塑料袋上的结,陆嘉洛说,“我帮你吧。”
莫燃撑起眼皮,惊讶的说,“你喂我?”
她有点尴尬的,直接扯着塑料袋说,“……帮你打开。”
他笑着低眸,“开玩笑的。”
莫燃埋头酣战一大盒火腿菠萝炒饭,抽空跟她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今天的天空这么晴朗,大朵大朵的白色浮云,蔚蓝蔚蓝的底色,充满恬静的美好,而此刻他们之间,却需要一些沮丧的氛围,哪怕下一点小雨。
一粒米都没有被浪费,他又把矿泉水喝空瓶了,放在脚边,瓶子太轻飘飘,风一吹就倒,无声地往外滚。
他给捡回来,塞进快餐盒的塑料袋。
陆嘉洛缓缓吸入一肺冷空气,然后语速飞快的说,“那天我说过三天以后给你一个答复,我知道不应该带着太好的心情,来跟你说这件事,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能和他在一起,所以很开心,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这里……”
大概是她表达的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句句伤人,于是没有勇气面对,他清水一样干净的眼神。
她低下头,轻轻说,“对不起。”
飞机掠过天空,一串轰鸣,热血的呼喊从底下球场传来。只有时间是寂静的。
这个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命令似的说出,“把头抬起来!”
陆嘉洛吓一跳,抬头瞪着他,“干嘛呀?”
他笑了,肯定的点着头,“这样才是陆嘉洛。”
她愣,找不到措词。
相反莫燃很潇洒的说,“你没做错什么,不用和我道歉。”
他拎起脚下垃圾,起身,也说着,“回去吧,你穿这么点出来,看着怪冷的。”
陆嘉洛忙不迭点头,确实冷,也不懂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当她快走到从观众席下去的台阶处,莫燃还是站在原地,想着什么。
他放下垃圾袋,两手搭在嘴边,冲她的背影喊,“陆嘉洛——”
听他这一嗓子,陆嘉洛差点崴到脚,按住头上的贝雷帽,转身,懵着瞧他。
底下中场休息的男同学们,就算没有身经百战,这场面一看就是要表白的架势,纷纷起哄,吹口哨。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在不明真相的围观口号中,陆嘉洛独自慌张,难以控制表情的望住他。
莫燃是镇定自若的,就像释然,亦是无奈的喊出,“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爱一个人!”
多么匪夷所思,又铿锵有力的一句话。
必然导致球场上的男生们满头问号,其中有人笑着喊,“哥们你说啥呢!”
随后集体哈哈大笑。
陆嘉洛笑不出来,只能直愣愣地看着他。
莫燃转向球场,朝他们两手一摊。
他转过来,又和她摆手作别,意为让她快点回去。
在他弯腰再次拎起一袋垃圾的时候,陆嘉洛掉头走开。
走下台阶的脚步很急,迎面的风拼命牵绊她的头发,她却不敢回头。
总感觉,还有下半句。
他没说完的,究竟是什么呢。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爱一个人,我可以等你。
还是,我会找到比你更好的人。
或许连莫燃自己也没办法确定,下半句会是什么。
周五的傍晚,霞光散后不久,陆嘉洛拎着不足24寸的行李箱到家。
快要过年,她的妈妈许女士正在收拾家里,喜闻乐见免费劳工回家了。
陆嘉洛就只能带起口罩防尘,一边搬出柜子里的杂物,一边抱怨,“你就不能请个家政阿姨嘛。”
“请阿姨不要钱的啦?”许女士声音尖利的叫着,“平时没让你做家务就不错了,还叨叨叨的。”
陆嘉洛撇撇嘴,发现柜子下面还塞着东西,拉出来,灰尘厚度厘米可计。
原来是两、三本相册,她趁机偷懒地翻起来。
有一本里记录了她爸爸的童年、中学、大学,陆嘉洛越往后翻越疑惑,问着,“为什么这上面都没有大叔叔?”
没有人应她,她回过头,许女士背对着她收拾衣物,就好像没听见。
陆嘉洛过去跪坐在她身边,拉下口罩,“妈妈,你知道爸爸跟大叔叔,以前发生了什么?”
许女士有点不大想告诉她,但怎么说八卦都是女人的天性。
也许经过几番心里斗争,许女士凑近她肩旁,明明她爸没有在家,还是要跟她悄悄说着话。
时至今日陆嘉洛才知道,她爸和大叔叔陆夏中,不是一个妈生的。
难怪爸妈从小就不让她在奶奶面前,提两个叔叔,而爷爷在她没能留下什么印象的年纪,就去世了。
“当初你爷爷身体不好啊还要抽烟喝酒,管管他吧,他又气吼吼的说,你们还不如夏中对我好怎么怎么的。”
“是,陆夏中什么时候管过他,随他喝随他抽,偶尔想起他了,再给他点零花钱。”
“所以你爸就说,钱也是他出,力也是他出,最后落得好名声的,是陆夏中那个白眼狼。”
许女士口中的陆夏中,和她所接触的大叔叔,简直对不上号。
将衣服一抖,许女士总结陈词,“人啊都是说不准好坏的,人家对你好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担心冬季要长膘,陆嘉洛拒绝晚餐,啃了颗苹果。
洗过澡,她扑倒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摁亮床头架上的灯,摸到手机,撑起上半身。
**的发尾垂落到床沿,渐渐变得像夜幕一样冰凉,她丝毫不觉地按着微信。
——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和你爸有关的。
她把手机放枕头上,盯着,屏幕即将暗掉之前,收到了艾德闻的回复。
——都能被你知道,还算什么秘密。
陆嘉洛深呼吸一个来回,不生气不生气,以后还有机会收拾他。
她重拾耐心地点着屏幕。
——针对这个秘密的真实性,现在我要问你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什么。
她翻过身,举着手机打字。
——你想不想我?
一点击发送,她就将手机按在胸口,眼珠一转,马上又举起,输入着:算了不要回答了我知道你很……
字还没打完,一通电话先打进来。
陆嘉洛清了清嗓子,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板着声音说,“干嘛突然打电话。”
极其短暂,可以忽略的间隔时间,他说,“想你啊。”
这是她没想到的,拿远手机,她趴在枕头上笑出一声,然后再贴到耳边,“哦。”
可紧接着,他又平静的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后天我要回东京了。”
陆嘉洛从床上弹起来,踩着柔软的床垫,幸好天花板够高,“你们寒假还放不到一个月?什么情况啊还没过年呢!”
“啊……”他刚要应答,只是慢了一点。
她的身子骤然下降,跌坐床上,“是不是你的日本女同学催你回去呢,仗着我也看不懂日文,你们还能在社交网站肆无忌惮,我就知道异国恋不可靠……”
艾德闻听不下去的打断,“陆嘉洛,你理智一点。”
她眉毛轻挑,隔空对他眼神压迫,“陆、嘉、洛?”
对方沉默了几秒,她快要以为是断线的时候,他似乎才搞懂状况的改口,“嘉洛。”
他感冒好了又是记忆中的少年,从未去掉姓氏叫她的名字,天生一副偏低沉,却那么接近干爽的嗓音。她登时钻进被子底下,又不高兴他后天就离开,情绪混乱的呜咽哼唧。
她稀奇古怪的声音被艾德闻听到,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觉得是带着笑意说话的,“明天可以见你吗?”
陆嘉洛掀开被子坐起来,一会儿,才回答他,“嗯。”
☆、第26章 chapter 26
早上九点; 她跪在床上,拉起百叶窗; 天是灰亮的。
这几天才是真正进入冬季,玻璃窗开始蒙上模糊视线的水汽; 下雪的概率微乎其微; 仿佛随时遇见雨的潮湿空气。
难得早起没有困雾凝结大脑; 陆嘉洛心情轻快的洗脸化妆,却在给头发吹出卷度的过程中败下阵来; 疏于锻炼; 举一会儿吹风机累到胳膊快断了。
换上昨夜入睡前构思好的一套打扮,明艳的脸蛋回到梳妆镜里,为唯一素淡的嘴唇; 抹上口红。
许女士正准备叩响女儿房间的门,发现门是虚掩着; 一把开进来。
陆嘉洛险些把口红擦出嘴唇外; 从镜中瞧着她的妈妈; 而许女士背靠门框,半点目光都不分给她,握着毛球修剪器嚓嚓地刮毛衣。
“奶奶生病了; 我现在过去看看她,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 我们送她去医院……”许女士颇感烦恼的说着; “哎呦; 说是大小便失禁; 别有什么大事情才好哦。”
陆嘉洛犯着愣,想也不想就说,“今天我还要出去约会呢!”
此言一出,许女士抬头,从上到下把她扫一遍,眼神流露出对自己得意之作的赞赏,不忘问着,“跟谁?”
陆嘉洛咽一次口水,不敢坦白真相,“……蒋芙。”
果然许女士不耐烦的说,“你俩天天搁学校都能呆一块儿,不缺这一天!”
随着话音房门就被带上,门风吹倒梳妆台上的口红盖,和她原本雀跃的心。
半个小时过去,许女士出门了。
陆嘉洛对着手机思考,怎么跟艾德闻解释目前的情况,以及怎么他还没从她频繁的正在输入,却没有任何新消息的诡异上看出端倪,屏幕先一步显示他的来电。
她接通,连基本的礼貌用语都省略,“你到哪儿了?”
他说,“你家楼下。”
陆嘉洛匆匆爬上/床,额头抵着玻璃向下望,极少来往的人,一片灰色水泥地,她紧张的问,“没碰见我妈妈吧?”
红唇间吐出的气息,在窗玻璃上凝结雾蒙蒙的一团。
艾德闻特意环顾四周,“没。”
结束通话,他侧着身靠住墙壁,低头玩起手机,老阿姨从菜市场满载而归,拎着花花绿绿的塑料袋,走过他身旁,正要打开楼底下的安全门,瞧他一眼。
他不为所动,她径自进去,砰一声,门又关上。
等听到高跟鞋敲着大理石地砖走近的声音,他仍然低着头,却退出手机游戏的界面,站直,拍了拍肩头蹭上的灰。
嘀嘀两声,安全门由里头的人打开。
艾德闻推着门进来,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就盯着她的尖头高跟鞋,细长的鞋跟。
他摸摸鼻梁说,“大冬天你穿这个鞋,挺好看的,就是……好走吗?”
说完,才抬眼与她对上视线。
安全门外头刮风,顽强附着枝头的树叶,日光下摆动,听不见它的沙沙响,只有不认识的阿姨,又在小区里叫唤她家的狗。
眼前男生穿着防风外套,里面深蓝色连帽卫衣,平视是他的颈肩,可见一圈红色T恤的领沿,大概他全身就这三件衣服,也不怕冷。
艾德闻越是清俊茂立的,使人心里悸动,她越是纠结,因为许女士不可抗力的地位。
“下楼找你随便穿的,我奶奶生病了,等会儿要去医院照顾她。”
他第一时间问,“严重吗?”又说,“我陪你过去吧。”
陆嘉洛连连拒绝,“不用不用不用,我那个什么,没跟我妈妈说你和我的事情……”
艾德闻微微仰起头,眼神饶有探究趣味的,打量着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伯母?”
她振振有词,“你不觉得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就是你爸妈和我爸妈,他们会很尴尬吗?”
他轻轻松松,“不觉得。”
“难不成你跟艾米说了?”
“还没有……”
“别说!”
陆嘉洛抬手制止他,这手就顺便拽住他的袖子,拉去乘电梯,“多大的人了懂事一点不要给家人添麻烦,你没来过我家吧,我们抓紧时间参观参观。”
回家就像做贼一样,先确定许女士是真不在,再把他换下的鞋,塞进鞋柜里,看着不那么显眼的位置。
觉得客厅不安全。
陆嘉洛拽起他胳膊往自己的房间去,忽然记起什么,即刻转身又推住他,“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她闪身进卧室,快速拾起散落在床上、椅背的衣物,一股脑扔进衣柜,关上。
她再从卧室出来,艾德闻倚着身后的餐桌,掌心按在桌沿,静静端详整个客厅,哪儿都没走动。
两秒钟内,陆嘉洛在想着一些能够触动她的事情。
几乎是每个暑假,他们起码一周一次游山玩水,或者在花园里烛光晚餐,有时候也开车进城去看电影。
约会能去的地方,他们都去过,只是多了几个人,心态不同,可能只是她的心态不同。
如果艾德闻很早很早以前,就对她抱有其他的感情,那么当时的晚餐、登山、看电影,他的心情,会不会和此刻是一样的。
陆嘉洛一直都不允许自己单向暗恋别人,因为太辛苦了。
于是,艾德闻就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拍着他的肩说,“你辛苦了。”
他完全搞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还好吧,我打车来的。”
她的卧室很小,一股樱花的味道,并非香料调制的甜腻,而是一种生韧的,缓慢侵入鼻息的,带着一点涩苦,植物散发的气味。他闻过樱花,所以认为是它。
床头架上挂着一串小灯泡,墙上贴着一张奥黛丽·赫本的人像海报。
自从他们不再冷漠的碰面和闲扯,对方即使面无表情也变成柔和,他的指腹移动在她的置物架上,游弋在书本之间的目光,也不会被解读成轻蔑。
要是他不说一句,“你的书架该擦了。”会更好。
陆嘉洛在自己的单人床坐下,他就开始脱去外套,她有一点心跳加快的注视着,他的动作。
他们好像没有共处一室的时候,应该说,如此和平且暧昧的共处一室。
艾德闻随手将外套挂上衣架,望着前面问,“这墙上是什么。”
大面积红一块黄一块,形状像猩猩之类的动物,加上一层抹不去的白色雾气。
“初中的时候画的,后来我嫌难看,又刷了一层漆想盖住,时间长了漆又掉了。”她把手一比,向他展示一样的说,“就掉成这样了。”
陆嘉洛垂下手臂,又拍打几下身旁的床,“过来坐,不要客气。”
艾德闻从容的过来坐下,但是避开了她的眼睛,搓了搓大腿,看见旁边床头架上的书,手伸去,同时问着,“我可以翻吗?”
“不可以。”
他生生停住。
陆嘉洛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你现在只能看我。”
她把手放进他掌心,握住他的手,也盯着他的手,不开心的说,“不然我就白化妆了。”
她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玫瑰色的嘴唇。
他又不懂门道,只能说,“很漂亮啊。”
她扬起脸,扯着嘴角,“真不走心。”
“随你吧,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思维扩散,还都是朝不好的方向。”
陆嘉洛指间扣住他的一只指节往外刮,“这能怪我?让你好好表个白,然后你说什么‘陆嘉洛,我真想不通,我怎么会喜欢你’,四舍五入是你白捡一个大便宜!”
说着就生气地扔掉他的手。
艾德闻抓回她的手,紧紧攥着,“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傻。”
陆嘉洛倒吸一口气,更吃力地甩开他的手。
他再来捉她,她再甩开,干脆把两只手藏到背后去。
她以为这是一次看谁先笑场的对视。
可是,他突然靠近她的脸,神情并不是有所预谋的,就像想要探寻她身上是否有某种味道,因为她在这一瞬间把头撇开,亲到了她的脸颊。
陆嘉洛没能把头扭回去,短暂的回忆着,短促的触碰,随即失去力气的往旁边一倒。
她躺在床上,长发散落在浅灰色的被单上,头顶就是窗。
艾德闻没有沉默多久,跟着躺下,天光微微发暗,他盯着找不到阳光的天花板。
他声音不舒畅的沉闷,“为什么躲。”
陆嘉洛摸到他的手,自觉地往他掌心下面钻,“……没有,就是条件反射。”
窗沿上摆着她日常的几样杂物,还有三盆很小的多肉植物。
艾德闻抬起胳膊去,捏住其中一盆,转了转说着,“冬天不会冻死吗?”
“好像快了。”
她无心和他讨论多肉在冬天的存活率,只想知道与刚刚的场面还有没有后续,以及她该如何扳回一城。
时间被无声的消耗,习惯云层慢慢经过,而无感知。
艾德闻一个翻身,衣服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双臂便撑在她两旁,身形的阴影笼罩着她。
近距离欣赏他的五官,瞳仁太过亮泽,如同黑夜里的雨,仍有一点年轻灿烂的东西,隐藏在凝视她的眼波下。
在心跳如擂鼓的状况里,陆嘉洛居然说,“你还要亲我?”
仅仅是简单的问句,让艾德闻停顿,从而给她机会,抵住他的肩往上一推。
今天她第二次说出,“等我一下!”
陆嘉洛开门张望左右,缩回脑袋,锁门,手机静音,扔到床上一旁,自己也随之坐下。盯住他。
艾德闻理解了她的一系列举动,忍不住笑出来了。
“有什么好笑的。”
陆嘉洛戳他的肩膀,他还就势躺倒下去。
艾德闻尽情嘲笑着她,“陆嘉洛你真是太怂了。”
她咬起嘴唇,从他的脑袋底下将枕头抽出来,再举起枕头,要砸他的时候。
百密一疏,客厅里,她家的座机电话响了。
☆、第27章 chapter 27
短而急促的铃声; 在神经末梢叫嚣,持续作响。
这个男生眉眼明亮; 躺在她的床上,笑容分外阳光爽朗。
陆嘉洛高举枕头,毫不留情地砸下去,反正枕芯是羽绒填充的,他手臂还是下意识挡在脸前。
等到他把手臂放下,她看了一下他的眼睛,这一次是扔下枕头; 起身跑出卧室。
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出,电话铃声即将进入最后一段,陆嘉洛抢在这之前; 接起电话。
许女士不容置喙的声音,像一串鞭炮,劈里啪啦的炸着她耳朵。
陆嘉洛将听筒翘起; 离耳朵有一点间隔,一边听着她妈妈说话,一边观赏起阳台落地窗里的自己; 黑色的高领毛衣,浅驼色的灯芯绒短裤,白皙笔直的双腿,踮脚; 要是能再高几公分就好了。
然后; 多出一个人影; 走到她的身后,斜斜地倚在沙发椅背上。
听筒放回座机,陆嘉洛转身,毫无预兆的,一头埋进他的胸膛,环住他。
只拥抱过一次,根本不算驾轻就熟,感觉身体的血液在加速流向心脏。
艾德闻在短暂的时间内,反应过来,胳膊扣在她的背后,压着她柔软松散的头发。
剔除层层衣服的布料,仿佛只剩他的躯干宽和硬,分不清是骨头还是肌肉,这样纯粹的,不留余地的肢体相碰,使她开始出现迷恋的征兆。
陆嘉洛心有不甘的问,“你行李都收拾好了?”
“还没有。”
“明天几点?”
“上午十一点。”
她怕口红蹭到他的衣服上,所以用鼻子顶着他。
她情绪失落的说,“不要走。”
他没听清,“嗯?”
陆嘉洛脱出他的怀抱,额前的头发向后一抓,恢复平常端着下巴的状态,“我要接奶奶去医院了你自便吧,要是你有空就瞧瞧我家新买的洗衣机是怎么回事,可能它换个环境有小情绪了,自己洗着洗着就往外蹦,都快从阳台跳楼自杀了……”
她嘴里这么说着,脑子里回忆许女士的嘱咐,忙碌的穿梭在家里的房间,手里堆集起围巾手套等等物件。
艾德闻看着她做这一些琐碎的事情,说,“我送你过去。”
她定住,“啊?”
“然后我再回家。”
“哦。”
陆嘉洛数完应该带上的东西,走向玄关,回头发现有人别有意图的打量着她。
艾德闻已经走近她,目光一点点下降,落在她的腿上,低声困惑,“我一直就想……”
他在说的同时,灼热温度的手,从指尖开始到掌心,抚摸过她的/大/腿,她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肌肤。
这一摸,她愣住。
艾德闻一脸不出自己所料的说,“你果然没穿袜子啊?”
陆嘉洛回神,羞愤的说,“干嘛呀,谁让你乱摸的,耍流氓!”冲他的肩膀打了好几下,她正要转向玄关。
他一把握上她的胳膊,没使多大劲就能拽住,不让她出门,“这么冷的天你还不穿袜子!”
她指着玄关,“我穿靴子,过膝盖的!”
他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靴子有屁用!”
“女人的坚持你不懂,放手!”陆嘉洛拍打他的手臂,徒劳无功。
艾德闻把她往卧室的方向拽。
“我不要!我不穿!”陆嘉洛蹲下抗拒的嚷着。
他笑了起来,却没放弃的,像拉雪橇一样,拉住她两只手往后退。实力悬殊,她拖鞋底没有停顿的,在地板上滑动前行。
艾德闻轻松将人塞进卧室。
“你换完裤子再出来。”他通知她一声,就把门带上。
坐上出租车,陆嘉洛的脸只朝着车窗,下巴不服输的继续扬着,表示她很不高兴。
交叠的两条腿裹着黑色紧身裤,还是加绒的,黑色马丁靴,一身黑,如同她被迫换裤子的心情。
尽管室外真是冷毙了,但死也不承认他是对的。
方便照顾,奶奶家离她家很近,开车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
这条路上一排小吃餐饮的店铺,中间分开一截,呈现出相对较窄的小区正门。
艾德闻下车的时候,望一眼小区上方挂的名字,康禾社区。
这里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他继父的母亲,也就是他现在的奶奶,住在疗养院,听说上周才跟着旅行团去海岛游,所以跟陆嘉洛口中的奶奶,不是一个人。
他没说什么。
路旁的树竟还是绿,只是梢头嵌着枯黄,枝叶压得很低。
陆嘉洛关上车门比他快,却走得比他慢一步,直接站住。
她想到明天就郁闷,“你能不能不走。”
艾德闻愣一下,接着神情进入思索的状态。
陆嘉洛即刻两手夹住他的脸,扶正他的头,“啊,不要想,不要想办法,我就是跟你撒娇,你不要误机一路顺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笑出来,嘴角往外牵起,露出洁净的牙齿。
艾德闻扯下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后,顺势揽过她抱在怀里,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
闻着他身上有也近似无的温和味道,她反倒更堵得慌。
这样的场景下,他豁然开朗的说,“如果你家洗衣机是新买的……可能是背后的螺栓没拆。”
她猛地抬头,“你确定?”
许久没见到奶奶,今天见到的她似乎又老一些,幸好不是令人绝望的苍老,她精神还很好。
而且依然很会开玩笑,“我啊,争取熬到咱们嘉洛毕业上班,还省了红包钱。”
从家里出发去医院之前,奶奶塞给她两颗橘子。
陆嘉洛坐在病房一旁,剥橘子自己吃,将来十有八/九她是在殡仪馆工作,所以马上领会奶奶的黑色幽默,咯咯咯的笑不停。
许女士僵尸一般冰冷的刀眼甩过来,让她差点被橘子汁呛到。
许女士带她从病房出来,倒热水,顺便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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