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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馆冷艳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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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嘉洛傲慢的说着; “你干了,我随意。”
  柴晏举起易拉罐碰一下她的酒杯,咕咚咕咚喝完一整罐啤酒,然后毫无顾忌的,长长打出一声嗝。
  阿宁皱起眉头,“你好恶心; 注意点行吗。”
  柴晏辩解说; “这是人体的正常生理反应。”
  陆嘉洛不搭理这对小情侣拌嘴; 拿起平板点菜,“你吃猪脑吗?”
  莫燃胳膊肘抵着桌面,撑住脑袋,眼皮一扬,“来一份。”
  阿宁说着,“屁都能憋住,你打嗝怎么不能憋住?”
  陆嘉洛抬起头,“吃饭呢!”
  柴晏顺着她的话说,“就是,吃饭呢,回去再嫌弃我。”
  “不是我嫌弃你,我怕别人嫌弃你,而且人家嫌弃你是藏在心里的,又不会告诉你。”
  柴晏浮夸的左顾右盼,接着说,“这儿哪有别人,在座的都是自家人。”
  “我又不是说他们……”阿宁脸一撇,“随便你,走你的野蛮生长路线吧。”
  “哪能随便我啊,高老师说的话,我肯定谨记在心。”
  因为阿宁姓高,还喜欢念叨他,柴晏就叫她高老师。
  菜要上齐,陆嘉洛搅了搅蘸料。
  柴晏用手机拍下沸腾的汤锅,换个角度偷拍阿宁,被她发现,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阿宁一边删除,一边说,“丑死了,不准你再拍我了,不然咱俩就分手。”
  柴晏笑着将鱼头下锅,“不拍不拍,给你捞个鱼头,养颜!”
  莫燃凑热闹的说,“柴狗我要鱼头。”
  “少吃一个鱼头你会死是吧。”
  他一脸理所当然,“我还吊着胳膊呢,医生叫我多补充点营养。”
  柴晏握起筷子,“吃啥补啥,你要鱼头有啥用,你应该啃个鸡爪,给——”夹起一只酱焖鸡爪,丢进他碗里。
  莫燃悲哀的叹气,“想不到有一天会被狗虐。”
  陆嘉洛笑起来,“太惨了,你再吃一个。”说着,她又夹一只鸡爪丢给他。
  火锅店幽然的灯光,总算嬴过入夜的漆黑。
  柴晏含一口酒,咽下,又说,“哎,陆嘉洛,你真的很随意啊。”
  从她酒杯矮下去的位置,可以推测出她只抿了几口,桌上一打啤酒都是他解决的。
  柴晏按住一听啤酒,“还剩最后一罐,来来来,咱们一醉泯恩仇。”
  瞧见阿宁就要发作的表情,陆嘉洛拍开他的手,把酒放到自己面前,说着,“我要带回宿舍当女儿红。”
  他们吃完这一顿饭,从商场的观光电梯下来,像一根开关绳,拉亮城市的灯。
  电梯里很拥挤。
  进来的两个高中女生,又回头偷瞄他们一眼。
  陆嘉洛知道她们在留意着谁,她转过头,莫燃出神的望着下降的夜景,即使吊着一只胳膊,也完全不影响他的回头率。
  他有所察觉,她的目光随即移往电梯外。
  夜晚容易滋生胡思乱想,所以她想着,也许和身边的男生在一起,才是正确的选择。
  电梯一层停稳,冷风吹到身上,心也落定。
  再等等吧。既然都夸艾德闻聪明,区区一个三角关系,他一定能解开吧。
  在商场一号门附近,一辆捷豹XJ停至眼前,接莫燃的。他目前的状况住学校不方便,准备请假回家修养几天。开车的人是他爸爸。
  车窗降下,棕色夹克里头穿着布衬衣的中年男人,和善的对他们说,“先送你们回学校吧?”
  柴晏连忙推辞,“不用了叔,我们已经叫车了,这儿离我们学校挺远的,你们早点回去。”
  男人点着头,视线在他们其中一个人身上停顿住,音调向上的哦一声,“你是陆……”
  莫燃立刻打断,“走了走了怪冷的。”他打开车门,但没坐进车里,说着,“柴狗你注意点,送她们到宿舍楼。”
  柴晏抬脚要踹他,“还用你说。”
  出租车在路上疾驶中,天气太冷,夜里没有多少骑单车的人了。
  她靠着阿宁的肩头,沉默的观望,路旁肃宁的树木。
  阿宁轻声说,“他好像跟家人介绍过你……”
  她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宿舍楼底下,风刮得人不能直起脖子走路。
  柴晏将一罐啤酒递给她,“你的女儿红别忘了。”
  又是一阵刀子般的风,她们尖叫着跑进宿舍楼里。
  阿宁掏出手机,点开刚刚收到的微信群消息,转述着,“辅导员说,明天下午一点半南门集合,整容课实操演示,大巴准时发车,不要迟到。”
  陆嘉洛凑近她的手机屏幕,“是不是去殡仪馆……”
  “应该是吧。”阿宁浑身一抖,走上楼梯还说着,“晚上我要多看两部丧尸片壮胆。”
  一回到暖和的寝室,陆嘉洛习惯性的坐上桌面,啤酒搁在旁边,手机接上电源,梳起头发对阿宁说着,“你先去洗吧。”
  阿宁冷得嘶着牙,急吼吼地扯下挂在床边的浴巾,“那我先洗啦。”
  早早就躺进被窝的蒋芙,盯着手机说,“吃什么好吃的了?”
  陆嘉洛说,“就火锅。”
  她低着头打开微信,仍然静止在她发出去的消息上,明明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撞见过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到现在都没有回应。还剩两天。
  他是不知道自己进入死亡倒计时了吗?
  手机屏幕渐暗,她正想按亮,画面一变,打进来一通电话,出现的人名让她怔住,几秒钟后,接起,贴到耳边。
  “快到你学校门口了,还有十分钟。”
  第一次听见他用说出来的,这一句话。
  只是,艾德闻声音有些奇怪,比以往时候要喑哑沉闷,好像是感冒了。
  “……我出不去,门禁了。”
  有一半心态是庆幸门禁让她逃避,因为太紧张。
  倘若是拒绝她,就没必要当面跟她说,羞辱她的自尊心,艾德闻不是这样的人。
  陆嘉洛向自己坦诚的一刻起,已经摘下对他的有/色/眼镜。
  接着,她听到疑似司机大叔说的,五十二,大约是他从家里到学校的费用。以及,他下车关门的动静。
  哪里还需要十分钟。
  艾德闻的声音再度传来,“那你去三楼的窗台。”
  陆嘉洛即刻从桌上跳下来,稀里哗啦的翻找镜子,再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差不多脱完的妆,虽然他不一定看得清。
  她跑出寝室,下楼梯,同时说着,“你感冒了吗?”
  他回答,“有一点。”
  她无故想起艾米那个橙汁治百病的药方,“……喝点橙汁。”
  艾德闻忽然笑了,说,“喝过了。”
  不差几层楼,即将到达三楼之前,因为电波传送他低低的一声笑,她的脚步慢下来。
  他带着一点走路的气音,问,“看见便利店左拐?”
  询问到她宿舍的路线。陆嘉洛在这一扇窗户前,轻轻发出一声,嗯。
  灯下的路还是无声,风都停了,光秃的枝桠不再摆动,寂静的伸向夜空。
  几分钟后,他穿着宽松的黑色防风衣,拉链顶着瘦削而平的下巴,出现在她的眼里,注定一整晚都要用来回忆这一幕。
  为什么俯瞰的视角,也觉得他个子很高。
  陆嘉洛先说,“不冷吗?”
  他望着她的方向,声音手机里传出,“还行。”
  “我冷,就不开窗了。”
  没料到是这一茬等着他,他无语的点了点头。
  陆嘉洛按着窗沿的手蜷缩一下,问他,“大晚上的,你干嘛来了?”
  “你要不发奇怪的信息,我就不用来。”
  “你早给我一个答案,我就不用发奇怪的信息。”
  好奇怪,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艾德闻在认真看着她,“你想要什么答案。”
  陆嘉洛顿一下,说,“你不会自己翻一遍聊天记录?”
  没人出声的时候,天地之间,只剩他似有若无的呼吸声,又被他自己打破,“如果我不喜欢你……”
  “凭什么迁就你的臭毛病,如果我不喜欢你,谁管你能不能交上暑假作业,会不会因为晒伤睡不着,你一句想吃麦/当劳,我就从东京到这里,你知道飞机上颠簸有多厉害吗,竟然还要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这可能是艾德闻对她一次性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他轮廓偏深的眉骨,不自觉拧起,“陆嘉洛,别老想办法气我,我就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我、气、你?”陆嘉洛一字字说着。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飞快的说,“我就是问了你一句,而你只要回答,对,我真的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比地球上任何一个男性生物都要喜欢你,这样我们皆大欢喜不行吗?到底谁气谁啊!”
  艾德闻屈服的说,“我……”
  她屏息等待,却等到他说着,“为什么偏偏是你。”
  这一句是他在责问自己,语气听起来真是非常苦恼。
  “哦。”
  陆嘉洛说,“怪我咯。”
  然后,听着艾德闻说出他经典的台词,简短的,“算了。”
  风从树与灯影之间吹过,他说着,“我走了。”
  “不送,晚安!”
  开门的动静响起,蒋芙仰头,就见陆嘉洛神魂不附体似的,走进寝室,坐下开始发呆,又抽几张纸巾,擦了擦掌心的灰尘,眼泪突然流下来。
  蒋芙拔了耳机,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你,被人欺负了?!”
  陆嘉洛就像没有回过神,喃喃,“他说他喜欢我……”
  下一秒,她捂住嘴巴,把脸扑在膝盖间,长发倾流在身侧就要垂到地上,乍一听她像是在啜泣,结果发现更像是在笑。
  吓到了洗完澡出来的阿宁,“她这又是什么症状?”
  蒋芙被逗笑了,躺下继续玩手机,顺便说,“开心疯了呗。”

☆、第23章 chapter 23

  陆嘉洛从双膝间扬起头; 如丝绸般顺滑鬈曲的头发往后脑勺一抓; 吸了吸鼻子; 两只手覆上脸颊向外抹去; 转向书桌,按住今天带回来的一听啤酒,呲一声,开了她的女儿红。
  “我敬大家一杯……”
  这么说着; 她端着下巴起身; 将她们桌上的水杯; 递到各自手中。
  陆嘉洛高高举起啤酒说,“老子马上就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反正艾德闻迟早会是她的; 提前庆祝了。
  蒋芙笑; “你要喝药; 不是喝酒。”
  阿宁还是有点懵,只知有其人; 不知其人身份; “你跟谁啊到底是……”
  蒋芙答疑解惑,但是没答完整,“她弟。”
  阿宁一下忘记自己站队莫燃的立场,啃住水杯的杯沿,睁大眼睛说着,“我去; 也太带感了吧!”
  陆嘉洛一口气喝掉半罐啤酒; 压下胃里的膨胀; 终止她禁断的想象说,“他妈妈、我大婶婶和前夫的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嗨……”阿宁顿时失去兴趣,放下水杯,转身面对衣柜上的挂镜,擦头发。
  蒋芙探出床沿,水杯递给底下正打算喝完整罐啤酒的人,说,“我能问一个比较扫兴的问题吗?”
  陆嘉洛接住杯子,看着她的眼神茫然。
  “就算你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家里会同意吗?”
  会同意吗?她不敢断言。
  也许陆嘉洛和风情万种之间,还差几百种的距离,但是乖巧安静四个字,可能一辈子都将远离她,所幸,她是个已满十八岁有两年的成年人,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就把局面搅得天翻地覆的概率。
  可是,得不到家人的认同,前路无疑艰难。
  “……不管了。”她扭头,捏扁易拉罐,投进垃圾桶,说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嘉洛抓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寻思片刻,发给他:到家记得给我个信息。
  发送完毕,她放下手机,双臂抱胸等待,两分钟没动静,她又拿起手机。
  ——你先回我!
  接着,才收到艾德闻的回复。
  ——哦。
  今晚沐浴露的橄榄味格外好闻,但是她没时间一寸寸蹂/躏自己的肌肤,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用毛巾裹住就从卫生间出来,做一件事情,查看微信。
  果然。
  ——到家了。
  陆嘉洛指尖点着屏幕,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因为她说:
  ——乖,洗洗睡吧。
  消息一发出去,她即刻把手机一搁,又慌张将屏幕盖向桌面,正要回卫生间吹头发,起来的时候没留神,脚抬得不够高,与椅子结实碰撞。
  她抱着小腿痛呼出声。
  惊起两位室友,怔着瞧她。
  陆嘉洛弯着腰摸了摸腿,止不住的笑,“没事没事,睡觉睡觉!”
  蒋芙继续刷着最后半集电视剧,不禁感叹,恋爱中的女人啊。
  熄灯。
  陆嘉洛在床上直直躺着,在黑暗中盯着亚麻材质的床帐。她开始慢慢回想,从每天早晨挥之不去的迷迭香精油气味,到隔壁邻居家的柠檬树,那些蝉鸣唤醒的夏天,一幕幕浮现。
  除了送他钢铁侠,实在想不起,她有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好事,好像自己总是带着敌意与他相处,漠视的目光,傲慢的言语。
  越回想越焦虑,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怀着这般焦虑的心态,凌晨五点才入眠,正午被室友喊起来吃了两个生煎包,就撂了筷子,睡眠不足影响没食欲。
  下午一点半,校区南门集合。
  陆嘉洛穿着一件最适合在路途补眠的,宽大的,深蓝色的棒球棉服,坐上大巴车,头一歪就睡过去。
  冬日晴朗的阳光静静照着,她脑袋贴着微微发烫的车窗玻璃,随着大巴行进缓缓摇晃,迷迷糊糊的听着后排的同学聊天。
  “这就是上回我说的,陵园班那个男的,微博5万粉丝的大触啊。”
  “唔,看不出来诶,我就觉得陵园班一个个学风水学得,神神叨叨的。”
  “怎么办我有点害怕,亲眼见到的,那个……和照片上的肯定不一样啊!”同一个女生的声音,又说,“你居然还吃得下去。”
  咔呲咔呲,有人春游似的吃着膨化食品,一边说,“这有什么,我爸就是搞遗体整容的,我小学那会儿上台表演的妆,还是他给我化的……”
  一阵哈哈笑声。
  没能睡多久就到达殡仪馆,找到他们的任课老师点名,领走一只口罩。
  “一人一把折叠椅,女生全部把头发扎起来。”
  长长的走廊,没有神秘冰冷的气质,更像普通单位的办事处,不同的是墙上挂着一行标语:请保持安静,让逝者安息。
  他们走进一间敞亮的房间,打开椅子坐下,环顾四周只有存放类似医疗器械的柜子,窗户紧闭,空气里弥漫着强制性帮助人去习惯的,尖锐的味道。
  老师拉来一面教学用的白板。
  “我再强调一遍,等会儿整个过程中,保持安静,要是有谁感觉难受,及时举手啊,及时举手。”
  陆嘉洛倾斜身子,躲在蒋芙背后,偷偷按着手机,给他发微信。
  ——正在殡仪馆观摩。
  “准备的上妆工具,我们上个学期都讲过了,一箱是正常的彩妆用品,这一箱是戏曲油彩……”
  她低头,刷一下微信界面,皱眉,飞快地点击屏幕。
  ——你在干嘛呢!又不回我消息!
  轮子滑着地面的声效一刹清晰,他们立刻化身待哺的雏鸟,伸长脖子张望。两个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的整容医师,推着不锈钢推车进来,停稳。
  老师接过一份文件,用几枚磁铁将其吸在移动白板上,几张整容方案。逝者因车祸身亡,身体多处需要修复。
  陆嘉洛的角度,刚好看见白布没能盖住的青土色脚掌,和缩挤在一起的脚趾。
  整容师进入工作状态。
  老师在一旁说着,“首先,判断遗体的扭曲程度,比如现在,我们就要恢复脑组织的位置、腿部骨骼的位置,确定线路再进行缝合、填充和清洁,确保速度要快,因为人的遗体变质更快。另外,在损毁太严重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选择做模型……”
  哐当一声响。
  班里十几号人,包括整容师都抬头。
  一个男生从椅子跌下来,旁边的同学赶紧将他搀扶出去。
  男生被扶出门之后,还说着,“不是,那股味道我……”
  关键时刻,离门最近的男同学反应敏捷,一把将门关上。
  随后,门外传来干呕的声音。
  蒋芙对关门的男同学抱拳,以示敬意。
  口袋里的手机一振,陆嘉洛悄悄摸出来,盯着他发来的消息,她先一愣,然后眉头深锁。
  ——医院看病。
  度过正常的两节课时间,没有铃声的情况下课,他们轻手轻脚叠起椅子,静悄悄撤出来。
  摘下口罩扔进垃圾桶,殡仪馆大门外洒满灿烂的阳光,比中午韵味浓厚,却未到黄昏时分。
  老师催促他们动作快点上大巴车返校,还能赶上半节文化学的课。
  陆嘉洛挪步的方向偏离大巴车门,对阿宁她们打着手势,准备偷溜。
  在室友们完美的掩护下,她绕过大巴车,运气极好的拦下一辆出租车,成功逃脱。
  “市一医院!”陆嘉洛钻进车后座里说着,再抬起胳膊闻闻衣服,还好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接着她从包里掏出粉扑补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没点血气,她马上去翻包,翻着翻着焦躁起来,然后抓狂的尖叫一声。
  司机师傅吓一跳,“啊?”
  “没带腮红!”
  昏黄日光在墙上,从医院诊室的窗户照出来,与阴影分割的整整齐齐。
  一眼望到他,黑色的连帽卫衣,戴着浅蓝色的口罩,而他低着头假寐,恰好躲过头上一片日光。
  陆嘉洛走近发现,绝了,他竟然是两件卫衣套一起穿着,还都是带帽的。
  她在他身旁的椅中坐下,他揭开眼帘,看见是她,薄薄一层睫毛又降落在下眼睑,肩膀斜向另一边,肘枕着座椅扶手,弓起的指节撑住头。
  这里是排队取药的地方。
  陆嘉洛问他,“几号?”
  靠近她的这只胳膊抬起一些,他捏着排号单。
  陆嘉洛接过来,上面写着2086,她扫一眼头顶的显示屏,前面还有十几个人。
  医院里人影匆忙,来来往往。
  听见他因为重感冒而咳嗽几声,陆嘉洛转过头,目光就从被医用口罩遮住的大半张脸,落在他无力的,搭在椅子低矮扶手上的手臂。
  两层袖子底下露出的手背,尤其的白,血管颜色偏蓝。
  她无聊的伸出指尖,碰一下他手背的皮肤,收回,再碰一下,轻轻描着。
  没能猜到,他把手翻转过来,掌心朝着她,就像是一种邀请。
  她脑袋一片空白的,盯着他的手,跟着由指尖开始,伸进他的指间,往下覆盖,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十指相扣。
  仍然疾步匆匆的人影,偏移角度的日光,显示屏滚动的数字,都在骗她说一切是如此自然,实际此刻的心率,却远远超出平常速度。
  陆嘉洛面对取药窗口坐着,突然就把脸撇到一边,挡着嘴笑出一声,她绷住表情正回头,欲盖弥彰的理顺头发,一点一点,倒向他的肩膀。
  然而,他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冰凉的指腹,再往旁边一推,声音似闷不透气的低沉,“不要靠近我。”
  她逐渐瞪起玻璃球般的眼睛,下一秒就要出声。
  艾德闻冲着她,点了点自己脸上的口罩。
  陆嘉洛眼皮稍微往下压一点,皱起鼻子,却被他的指节突袭夹住。
  她愣一下,瞬间张嘴吸气,拍掉他的手,再甩开和他交扣的手,从包里翻出镜子照着,检查有没有被蹭掉粉底。
  担心病气传染给她,他又倚向另一边,无精打采的半敛着眼,视线瞧着她。
  陆嘉洛放下镜子,嫌他烦人的,睨着眼睛和他对视。
  艾德闻的下眼睑微微隆起一点,疑似笑了。他倾身过来,重新握住她的手,拉到他的腿上放着,没有松开。
  她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彻底没有了,而且,不仅仅是没脾气……

☆、第24章 chapter 24

  大部分的人因为生病才到医院; 直面冷酷的脸孔; 亮晃晃的刀刃; 心惊肉跳的诊断结果。
  朝向阳光的诊室里,还留着前几天圣诞节布置的圣诞树。
  这时候的医院对她而言; 感觉就只是某一个场景; 她全神贯注在一件事情上,听不清周围的人都说些什么。
  陆嘉洛揪起棒球服的高领子; 遮到鼻子底下,她低垂着眼睛; 光滑的地板上是自己的浅色牛仔裤脚、白色板鞋。
  一堆人马上要走过眼前; 她就把交叠前伸的腿收回来。
  一会儿,陆嘉洛转头过去打量他; 可惜被蓝色口罩遮挡; 他歪着头,安静的闭着眼睛,沿着漆黑肩袖往下,一直握着她的手。
  手背的温度,好像已经和他的掌心一致。
  她抬头张望显示屏,数字滚动到2084,怎么这么快的?
  旁边坐着一位穿花棉袄的中年女人,陆嘉洛瞄一眼她手里的排号单,然后说着; “阿姨; 2087是吧?我2086啊; 您先去!”
  艾德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好笑的瞧着她,“你有病啊。”
  陆嘉洛回头对上他视线,“你才有病,你是真有病。”
  下一刻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2086,她一边拎住包带起身,一边甩着他的手,“放开放开!”
  艾德闻看着她两只胳膊架在取药窗口的台前,牛仔裤裹着笔直纤细的腿,认真听着护士的一番交代。他挺直背深吸气,按住颈后,活动一圈脖子,从座椅里起来。
  他们从医院的楼梯下去,陆嘉洛走得比他要快一阶楼梯,她检查着医生开给他的药,还念念有词的说着。
  “回家让艾米帮你煮粥吃,饭后半小时记得量一□□温,千万别碰垃圾食品哦小朋友。”
  艾德闻又咳嗽几下,说话声音像喉咙里含着砂砾一样,“……在附近随便吃点吧。”
  她疑惑的回头,“不回家吃?”
  他说,“她跟爸出去吃饭了。”
  陆嘉洛停住脚步,眼看着他从身旁超过自己,平静的往下走。
  这一层楼梯底下就是宽阔干净的医院大门,透明玻璃之外,天要暗前,一片灰蒙蒙的蓝。
  陆嘉洛站着没动,眉毛中间挤出个难以置信的小褶子,“你是充话费送的吗?”
  艾德闻抬头望着楼梯上的人,表示自己也很困惑的耸肩。
  在餐饮点评网上,找到附近一家卖粥的饭馆,富记粥铺。正是晚高峰时间,店内盘旋着浓郁的热食气味,空位不多,墙上贴满菜单。
  艾德闻坐下,也摘下口罩。他的面颊原来就没有多少脂肪,此刻还多一些眉宇沉沉的病态,倒是变得像有点桀骜不驯的人。
  点完单,陆嘉洛又去隔壁买了一杯柠檬菠萝冻回来,浮着很多冰块的轮廓,杯壁上冒着水汽,晃动就会有轻轻碰撞的声音。
  艾德闻说,“会不会太冰了?”
  “我又没感冒。”陆嘉洛说着又起身,倒了杯温开水给他,“冲剂要饭前吃。”
  艾德闻解开医院的塑料袋,撕开冲剂的小包装,仰头将药粉统统倒进口中,喝水咽下。他从小就是这样喝药,陆嘉洛还是跟他学的,可以不必忍受药味的持续冲击,一秒钟解决。
  他喝药的时候,她捏着吸管喝饮料,入口冰甜,后味微酸。
  “冬天喝冰饮和夏天喝冰饮,是不一样的味道。”她说着。
  上桌一碗白粥,另一碗是用料丰盛的生滚粥,外加一颗溏心蛋。
  服务生说下饭小菜在另一边的餐台,自助。
  盛菜盘子都挺干净的,陆嘉洛随便抽两个,手机一振,将它从口袋里掏出来,收到蒋芙发来的微信。
  于是,两盘小菜搁在桌上,她坐下,怕忘记蒋芙同学交给她的任务,说着,“记得提醒我买纸,寝室卷纸没了。”
  艾德闻即刻放下勺子,转向一旁,低头咳嗽两声。
  他抽了张纸,擦了擦嘴,继续舀起清淡的白粥,一边说着,“最好是外面超市买,你学校的便利店关门很早。”
  陆嘉洛刚刚吸上一口冰饮,摇着头,咽下才说,“店里头有人的,敲门都会开,晚上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学校。”
  她自信的说,“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不是亲姐,胜似亲姐。”
  艾德闻动作顿住,抬头,神情略带着讽刺,“姐?”
  陆嘉洛微怔,“这可是你有史以来第一次叫我姐,不行,你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
  她兴奋地抓起手机,他沉默的敛目,抿唇,病菌害他失去活力,也让人感觉他处在即将摔勺子的边缘。
  陆嘉洛夹起一颗腌豆角,递到他嘴边,眼巴巴的说,“我逗你的。”
  艾德闻保持怀疑的看着她,没有张嘴的倾向。
  陆嘉洛更往他嘴边送去,做了个催促他的表情,才被他吃掉。
  她满满威胁的笑着说,“今天就是体谅你生病,下次约我出来不把我送回去你试试看。”
  艾德闻表情顿一会儿,摸起筷子,从她的粥里夹走一大片鱼肉。
  陆嘉洛愣着眨眨眼睛,“……还给我!”
  坐上出租车,缓速行进,前面的汽车排出灰色的尾气,拂过沥青的路,天际还有最后一丝淡淡的紫红色晚霞。
  陆嘉洛懒洋洋的侧着身子,靠着椅背,戳了戳他的肩膀,“叔叔他们还没回家?”
  艾德闻收到母亲发来的信息,一边编辑回复的内容,一边摇头,“还没。”
  “带钥匙了吗?”
  他眼也不抬,“当然,我又不是你。”
  陆嘉洛慢慢坐直,“小伙子,是不是觉得单身的日子还没过够,我现在放你自由好不好?”
  艾德闻转过头来,波澜不惊的说,“出门的时候我想了想,如果是陆嘉洛,她一定会记得带钥匙,所以我带上了钥匙。”
  她正坐身体,却把脸撇向窗外,抓一把滑落在脸颊的头发,压着嘴角的笑意,“这个说法还勉强能接受吧。”
  司机师傅说前方路段大堵车,离目的地不太远,所以他们下车步行。
  整座城市灯火通明。
  他们把手塞在各自的外衣口袋里,艾德闻比她多拎着一袋药盒。
  不愧是寸土寸金的地段,街道上的路灯都很精致,如同五颗一簇的白玉樱桃,正好路灯杆子都是深绿色的。
  陆嘉洛仰过头,脸朝着夜空,还没有冷到说话就冒白雾,“你知道吗,这会儿天空颜色的名字就叫冬季黄昏,编码是HEX,冒号,4C55……嗯,想不起来了。”
  他也抬头,看着这一片冬季黄昏。
  所有梧桐树都掉光了叶子,夜晚看不见它的枝桠,可以听见车河飞驰,叫人忽略夜风轻轻而行的声音。
  精奢的住宅楼就在眼前。
  艾德闻没再往前走,想着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有点晚了。”
  陆嘉洛很快的说,“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上十一点还堵车呢。”
  他犹豫,正想对她说什么,她将他推一把,“你快进去,别害我也在这儿吹风。”
  艾德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
  她有点懵,不请她上去坐坐就算了,他不是会这一种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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