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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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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帝死了,早在她意料之中。宁夏王鲁王闽王联手叛乱,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安王年少不当用。蜀王竟成了继承皇位的唯一人选……
俞太后再一次深深懊悔自己当日鬼迷心窍的举动。
早知今日,真不该下凤旨召蜀王夫妇归京。
盛鸿峥嵘初露,谋略手段样样不缺。谢明曦更是精明狡诈,颇为难缠。她预想中的诸王争锋一团乱象并未出现,反倒成全了盛鸿。
现在想来,真是可恨可恼。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压制蜀王的办法。
俞太后叫了芷兰过来,低声吩咐:“现在去寒香宫,将梅太妃带进椒房殿来。就说哀家伤心过度,身边需人陪伴。”
寒香宫到底离得远了,还是将人软禁在椒房殿,才能安心踏实。
芷兰轻声应了,退了出去。
……
小半个时辰后,芷兰面色难看地回来了,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俞太后心里一沉,冷然问道:“怎么回事?莫非梅太妃竟敢违抗哀家的旨意不成?”
芷兰垂着头,战战兢兢地答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去了寒香宫,才知晓蜀王妃竟也在寒香宫,陪在梅太妃娘娘身侧。”
俞太后几日前下凤旨,令梅太妃“静养”。不过,到底没明着禁足。蜀王妃身为儿媳,坚持要进寒香宫探望梅太妃,寒香宫上下也没人敢拦着。
俞太后冷哼一声:“后来又如何?”
“奴婢传太后娘娘口谕,蜀王妃却张口怒斥奴婢……”
俞太后眉心微动,目中闪过怒火,声音愈发冷厉:“她说了什么?”
芷兰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蜀王妃说,太后娘娘最是宽厚仁善,明知梅太妃娘娘病中孱弱,岂会不顾太妃娘娘身体召至椒房殿?蜀王妃还怒斥奴婢自作主张,给太后娘娘抹黑,有损太后娘娘名声……”
芷兰越说声音越低。
她深谙俞太后性情脾气。听到俞太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便知俞太后此时愤怒至极。
芷兰也是满心冤屈。
换了性情温软的萧皇后,定会顾忌俞太后,对她客气三分。
蜀王妃比起萧皇后,厉害难缠数倍不止。笑里藏着刀,冷言冷语时,更胜利箭,伤人于无形。
她在宫中再有体面,到了蜀王妃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
等了半天,芷兰才等来俞太后咬牙切齿的低语:“罢了,哀家暂时不动梅太妃。你再去传哀家的旨意,让蜀王妃速去灵堂跪灵。”
身为奴婢,只有听令行事的份。
倒霉的芷兰,硬着头皮又去了寒香宫。
……
梅太妃此时的心情,也没比芷兰好到哪儿去。
宫中消息一波接着一波,哪怕是被软禁在寒香宫,梅太妃也知道了建安帝早已遇刺身亡一事。
还没来得及为蜀王庆幸欢喜,谢明曦便硬闯进了寒香宫。
梅太妃一见儿媳,反射性地有些发憷。没等说几句话,芷兰便来了。
梅太妃在宫中多年,对危险的临近直觉灵验。一见芷兰,便猜到了几分,吓得全身直哆嗦。
没想到,还没等大难临头的阴影彻底笼罩过来,谢明曦已三言两语将芷兰逼退。
芷兰一走,梅太妃便坐不住了,一脸惊惶地问谢明曦:“你怎么能呵斥芷兰?”
谢明曦眸光一闪,淡淡反问:“她是宫女,我是王妃。她擅自揣摩主子心意自作主张,我为何不能呵斥她?”
梅太妃:“……”
这份颠倒黑白是非的能耐,简直超乎常人想象。
梅太妃怔忪片刻,才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一心要护着我。只是,太后娘娘绝不肯轻易放过我……你们做好最要紧的事,不必顾虑我了。”
最要紧的事!
就连梅太妃,也知晓蜀王登基之势无可避免了。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否该自嘲。
做人果然不能太铁齿。当日盛鸿言之凿凿,说对帝位毫无野心,她也毫无入主中宫的念头。
时过境迁,眼下情形,却是退也退不得。
夫妻两个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心里却都清楚即将来临的命运。
盛鸿忙着操持建安帝的葬礼,她在后宫亦不得清闲。没去灵堂,却进了寒香宫。梅太妃是盛鸿的生母。俞太后想拿捏住盛鸿,肯定先将梅太妃掌控在手中。
不出所料,俞太后果然迫不及待地要冲梅太妃动手。
“母妃不必忧心,只管安心在寒香宫静养。”谢明曦神色淡淡,不疾不徐:“有我在,谁也动不动母妃半分。”
对着如此强势的儿媳,梅太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点头。
第778章 交锋(二)
就这么相对坐着,大眼瞪小眼地总有些尴尬。
梅太妃心里惦记着儿子,低声问道:“鸿现在如何?”
谢明曦声音温和地应道:“朝中无首,又得忙着操办丧礼,殿下忙得脚不沾地。这几日,怕是无暇来寒香宫了。”
梅太妃立刻道:“忙正经事要紧,我这里来不来都无妨。”
谢明曦声音依旧温和:“探望陪伴母妃,也是正经事。殿下无暇分身,便由我来。”
梅太妃听得鼻间一酸,眼眶也悄然红了:“明曦,我这个母妃不中用。非但帮不了你们什么,还总令你们操心……”
她是个累赘!更成了儿子的软肋!
为了牵制盛鸿,俞太后绝不肯轻易放过她。而盛鸿,为了护住她,将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心力和时间与俞太后周旋!
或许是因厌恶以眼泪为利器的生母丁姨娘的缘故,谢明曦对所有动辄落泪的女子都无好感。
梅太妃这般红着眼眶潸然泪下,谢明曦也没怎么心软。不过,看在盛鸿的份上,自己这个儿媳总得宽慰一二。
“母妃安然无事,对殿下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和支持。就算是为了殿下,也请母妃好好保重自己。”谢明曦耐心地哄道。
梅太妃哭了片刻,便以帕子擦了眼泪。还没张口说话,芷兰便又来了。
有了前一次的稳占上风,梅太妃心情也没那么忐忑了。不过,还是低声叮嘱了一回:“芷兰定是来传太后娘娘口谕,你对芷兰稍稍客气一些。”
谢明曦略一点头。
芷兰却比前一次来更恭敬,行礼后轻声道:“太后娘娘有口谕,请蜀王妃去灵堂跪灵。太妃娘娘安心在寒香宫静养便是,奴婢再不敢擅作主张胡乱传话了。”
谢明曦目光一闪,淡淡道:“如此就好。我这就去灵堂,寒香宫这里一切安然如常便好,若有半分不妥,我便为你是问。”
梅太妃:“……”
说好的稍稍客气一些呢?
梅太妃抽了抽嘴角,忙张口说道:“我这副病弱残躯,哪里也去不得。我就在这寒香宫里待着养病,岂会有什么不妥。你只管去灵堂跪灵,不必为我忧心牵挂。”
又冲芷兰笑了一笑:“蜀王妃说话语气冲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当着谢明曦的面,芷兰哪里敢受梅太妃这般歉然解释,忙躬身道:“太妃娘娘这般,奴婢如何敢当。”
梅太妃生性软弱,遇事只会隐忍退让。这样的谨慎胆怯,早已融入梅太妃的血液里。便是对着俞太后身边的亲信宫女,也摆不出主子架子。
谢明曦也懒得再为立不起来的梅太妃撑腰,张口告退后,便离开寒香宫。
……
按着规则,灵堂设内外之别。外灵堂设在移清殿,百官进宫跪灵。内灵堂则设于后宫,六品以上的诰命贵妇皆要进宫跪灵。
俞太后独居椒房殿,这灵堂只能设在萧皇后所住的东宫里。
堂堂天子,死后竟这等待遇,让人不得不唏嘘。
谢明曦心情阴郁不佳,根本无心为死去的建安帝唏嘘感怀。甚至有些迁怒。都怪建安帝太懦弱无用,这么轻而易举就被藩王们谋害。结果,这烂摊子就要落到他们夫妻头上。
谢明曦迈步进了灵堂。
跪灵的贵妇们竟纷纷起身,做出恭敬相迎的姿态来。便连萧语晗的亲娘萧夫人也未例外。
这是在迎未来的中宫皇后。
谢明曦心情再烦闷,也不会显露出来,上前扶住面色苍白老迈了数岁的萧夫人,温声叮嘱:“萧夫人多保重身体。”
萧夫人打起精神谢恩,心里唏嘘哀叹不已。
萧语晗中宫皇后的位置还没焐热,建安帝就一命归了西。
现在只恨建安帝不中用,出孝期也有大半年光景了,萧语晗肚皮没动静,后宫那些嫔妃美人,竟连一个有身孕的也没有。
不然,只要建安帝有子嗣,便能正大光明地继位。年龄再小也无妨,年轻的萧语晗正好可以做摄政太后嘛!萧家也会不遗余力地辅佐,顺便沾一沾荣光……
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建安帝尸首早就凉了,葬礼一过,立新帝之事就要定下。
宁夏王鲁王闽王联手叛乱,等待他们的绝无好下场。宫中还有一个年少的安王,被敬太妃常年拘在身边,养成了懦弱不中用的少年郎。
蜀王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妻族母族没什么势力,这有什么要紧?蜀王年轻力盛有才干有胸襟,足以堪当大任便可!
妻以夫贵。
眼见着蜀王即将成为九五之尊,谢明曦这个蜀王妃,也顿时水涨船高,炽手可热。从一众贵妇逢迎示好的脸孔便能窥出一斑。
可惜,这里是灵堂,不便逢迎拍马。众贵妇行礼后,便遗憾地跪回原位。
……
萧语晗在见到建安帝的冰棺时,吐出一口心头血,旋即昏厥。直至此时,尚未清醒,也未能到灵堂来。
谢明曦在尹潇潇的身边跪了下来。
赵长卿和李湘如都在前方跪着。
三个藩王虽被关押,还未定罪。几位藩王妃,各自心中凄惶,却不得不进宫来跪灵。万幸内灵堂放的是衣物棺,无需对着那具巨大冰冷的冰棺。
赵长卿面颊枯瘦双目无光,尹潇潇脸孔黯淡毫无神采,李湘如一双眼睛更是哭得红肿不堪。
当然了,她们的凄惶悲恸,绝不是为了死去的建安帝就是了。
谢明曦一跪下,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尹潇潇和谢明曦交情最佳,低声问道:“你去了哪儿?”
谢明曦低声吐出三个字:“寒香宫。”
尹潇潇头脑远比往日迟钝得多,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怔怔地看了谢明曦片刻:“你去寒香宫做什么?”
赵长卿轻声道:“是去探望梅太妃吧!”
谢明曦略一点头:“是。”
尹潇潇此时方才会意过来。
李湘如用力咬紧下嘴唇,很快将下唇咬出了血珠。心中的彷徨悲恸和愤怒嫉恨交织在一起,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779章 托孤
也怪不得李湘如如此悲愤痛苦。
她在为夫婿的生死忧心,为自己的未来彷徨不安。而谢明曦,却已跃于众人之上。或许,很快便会坐至中宫之位……
人和人一比,真是呕血想死的心都有。
谢明曦将心中的阴郁烦闷遮掩得严严实实,无人能窥见半分。此时见了李湘如溢满了嫉恨愤怒的泛红眼眶,心中无以言语的怒火也嗖地涌了上来。
什么中宫皇后,谁爱做谁做,她根本半点都不稀罕!
谢明曦以强大的自制力,压抑住了口出恶言的冲动。
到底是在灵堂里,低声窃语几句无妨,动静闹得太大了,于彼此颜面都不好看。往日她不在意这些。如今,盛鸿身份不同以往,她也得稍有顾忌。
谢明曦移开目光,对赵长卿尹潇潇轻声道:“待到晚上,我去看看皇后娘娘。”
尹潇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也去。”
待话说出口,又是一阵羞惭。
萧语晗的夫婿死在她的夫婿手中。现在的她,还有何资格颜面去见萧语晗?
尹潇潇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好在这里是灵堂,哭泣落泪才是应该的,无人侧目。
谢明曦看在眼底,心中也觉沉甸甸的。
跪灵至傍晚,众人喝些清茶,就着一两个馒头,草草果腹。
谢明曦无心进食,起身去了萧语晗的寝室。
……
守在寝室外的宫女,见了谢明曦,不敢怠慢,忙躬身行礼:“奴婢见过蜀王妃娘娘。”
后宫从来都是捧高踩低之处。得势之时,自有一大堆人捧着笑脸来谄媚讨好。
谢明曦目光掠过宫女格外恭敬的脸孔,淡淡问道:“皇后娘娘醒了吗?”
宫女忙躬身答道:“回蜀王妃娘娘,皇后娘娘昏迷了一日多,直至半个时辰前才醒。原本想挣扎着下榻去灵堂,被赵院使拦了下来。说是皇后娘娘凤体太过虚弱,此时绝不能枉动。否则,他日定会落下病根。”
“皇后娘娘还是坚持要去灵堂。赵院使无奈之下,只得打发人去椒房殿送信。太后娘娘打发人传了口谕,皇后娘娘这才未下床榻。”
宫女颇有示好之意,说得十分详尽。
谢明曦略一点头:“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探望皇后娘娘。”
萧语晗沉浸在丧夫的巨大悲痛中,谁也不想见。
谢明曦是唯一的例外。
过了片刻,寝室的门开了,谢明曦迈步而入,到了床榻边。
本就消瘦苍白的萧语晗,此时面色惨白如纸,长发凌乱地披散在消瘦的肩头处,往日明亮含笑的双眸,此时失去了所有神采。
就这么木然地躺在那儿,动也不动。
谢明曦心中恻然,坐到床榻边,握住萧语晗冰冷的手:“皇嫂,我来了。”
萧语晗依旧动也未动。
所有劝慰的话,此时都难以出口。谢明曦什么也未说,只默默相伴。用自己尚算温暖的手,将萧语晗冰凉的手心一点点焐热。
不知过了多久,萧语晗才张了口:“所有人都退下!”
声音低沉沙哑。
宫女们不敢违令,俱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室里只余萧语晗和谢明曦。
明亮的烛火下,萧语晗面无人色。谢明曦的脸色其实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心思重重,一日未曾进食。奇怪的是,竟半分不觉饥饿。
“萧姐姐,”谢明曦换了昔日的称呼:“人死不能复生。为了芙姐儿,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萧语晗终于看向谢明曦,声若游丝:“谢妹妹,我怕是熬不过这一劫了。只盼你日后能善待芙姐儿,将她视若己出。”
……
屏退左右,竟有托孤之意。
谢明曦抿紧嘴角,目中燃起怒火,声音出奇的冷硬:“你是芙姐儿的亲娘,谁也替代不了你。”
“谢妹妹,”萧语晗的眼中滚动着泪珠,满面恳求,声音哽咽:“算我求你了。你替我好找照料芙姐儿……”
芙姐儿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萧语晗只剩心头这一口气,苦苦支撑。一旦自己应下,萧语晗这口气也就松了。谢明曦如何能应?
不但不应,还要将话说得狠毒刻薄才行。
“绝无可能!”
谢明曦一口拒绝,秀美的脸庞沉了下来:“你若走了,我便将芙姐儿打发到最偏僻的寝宫,找最严厉刻薄的教养嬷嬷管教她,令她有苦难言。长大后,再为她挑一门面甜心苦的亲事。让她所嫁非人,一辈子都如泡在黄莲里一般。”
萧语晗:“……”
哪怕知道谢明曦用的是激将计,当亲娘的,听到这等刻薄话,也会气血翻涌不已。
萧语晗愤怒之下,脸上竟涌起一丝血色:“你怎么能这般对芙姐儿?你要真敢如此,我便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谢明曦淡淡道:“做了鬼,还怎么找我算账?我这个人,天生冷心冷肺无情无义,做了坏事,也不会亏心。照样好吃好睡,活到八十岁再寿终正寝。”
萧语晗:“……”
萧语晗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力瞪了过去。
谢明曦视若无睹,为萧语晗掖好被褥,不疾不徐地说了下去:“你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就好好养着身子。让自己尽快好起来。”
“有你这个亲娘看顾,芙姐儿今后的日子才能好过。否则,一个死了亲爹又没了亲娘的公主,在宫中要如何活下去?”
“为母则强。做母亲的,稍稍软弱,便护不住自己的孩子。就如当年的六公主,被人推落水池溺毙。为了令盛鸿活下去,梅妃娘娘竟让他穿起女装,扮作自己的孪生姐姐。”
“你若走了,不知芙姐儿日后会是何等命运。”
萧语晗全身颤抖不已,很快痛哭失声,泪水簌簌而落。
谢明曦已经提到了生死,她不得不惊惧害怕,也不敢再想着撑不下去。
萧语晗哭出声来,谢明曦才暗暗松了口气。
人在剧烈的悲痛中,最忌讳的便是强自隐忍。哭出来,反而是好事。哭过之后,便能慢慢振作起来。
至少,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了。
第780章 心事(一)
萧语晗这一哭,便是半个时辰。
哭到后来,嗓子嘶哑,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眼中的泪水却似永远无法流尽。
谢明曦一直陪在萧语晗身边,直至萧语晗哭到晕厥过去,才召了太医进来,为萧语晗施针。
萧语晗再次醒转,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一双红肿如桃子一般的双眼,睁开时有些费力。谢明曦熟悉的脸孔再次映入眼帘。
人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一点点温暖和陪伴,也是那样的珍贵。萧语晗吃力地抬起手,握住谢明曦的手。想张口,嗓子已彻底嘶哑,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你好生歇着,”谢明曦轻声说道:“灵堂那边,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乱子。待到明日傍晚,我再来看你。”
萧语晗目中闪过感激。
谢明曦不无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也别忙着谢我了。现在人人都猜测兄终弟及之事。我这个蜀王妃,这等时候岂能不好生表现!”
萧语晗目中闪过复杂又难言的情绪,握着谢明曦的手稍稍用力。
可恨她嗓子哭哑了,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然,她一定会亲口告诉谢明曦。
这张龙椅,有能者坐之。建安帝心胸狭窄,毫无气量,根本不配为天子。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能全怪藩王们心狠手辣。
兄终弟及,亦是理所当然。
日后,蜀王做了天子,或许能给大齐朝带来崭新的气象。而谢明曦,也比她更适合做这个中宫皇后。
……
萧语晗卧榻不起,嗓子晦哑口不能言。
建安帝之死,对俞太后的打击倒不是太大。俞太后的伤心难过,有大半都是装出来的。身在天家,身为一个有野心的太后,自要分外注意名声。
也正因俞太后顾虑重重,在谢明曦强硬地表明态度后,俞太后对寒香宫的态度大为缓和。至少,未再做出令梅太妃进椒房殿此类之事。
芙姐儿还没到四岁,却颇为早慧。早早便懂了何为“驾崩”。每日跪在灵堂里,哭得眼睛红肿声嘶力竭,令人心中生怜。
俞太后并未发话,不过,众人有志一同地以谢明曦为首。宫中诸多事宜,宫女们自动自发地来请示蜀王妃。
谢明曦也只得接过手来。
她曾为执掌宫廷数十载,对宫务无比熟悉。接手过后,诸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分毫不乱。
等着谢明曦出错看笑话的人注定要失望了。
等着找茬寻衅的俞太后也暗暗惊讶不已。
这个谢明曦,读书时六艺皆通,聪慧无人能及。暂代起宫务来,竟也这般出色,无可挑剔。
俞太后心中一警惕不安,“病症”很快有所好转。
如此一来,宫务又重新回了俞太后的手中。
谢明曦心中哂然冷笑不已,面上半分不露。
她厌恶宫廷,不愿做皇后。不过,这绝不代表她会像萧语晗一般任人揉搓。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她也懒得和俞太后相争。
待日后名正言顺了,再出手也不迟。
……
守灵十余日后,盛鸿终于得以抽身,和谢明曦在福临宫里相聚。
福临宫本就是盛鸿的寝宫,这几年虽未在宫中,福临宫依然每日打扫得干干净净。此时宫中处处缟素,福临宫也不例外,一眼看去都是白色。
盛鸿忙碌数日,光洁的下颌处冒出了胡茬,头发也长了许多,纶起后略显凌乱。
夫妻见面,先是用力拥抱彼此。
过了许久,盛鸿才稍稍松了手,目光在怀中的谢明曦脸上转了一圈,怜惜又心痛:“你清瘦了许多。”
往日在蜀地,谢明曦每日忙碌又愉快,肤色红润好看。回京城这段时日,却未听过操劳耗神,面颊清瘦,不复往日的红润。
谢明曦抬头,深深地凝望盛鸿一眼:“你也瘦了许多。”
盛鸿无奈叹道:“鲁王等人都被关了起来,安王生病,当不得用。灵堂里所有事都得由我担着,朝中紧急的奏折,几位阁老也坚持让我看后再商榷决定。”
“我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用才好。瘦些也是难免。”
谢明曦伸手轻抚盛鸿的脸孔,轻声道:“事情再多,也急不得,慢慢来便是。朝中诸事,更不能操之过急。总得等有了正经的身份再行事,免得日后落下篡权的恶名。”
自皇陵那一日过后,谢明曦还是第一次正式提起以后的事。
盛鸿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谢明曦,半晌,才低声道:“明曦,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当日,我曾允诺过,此生绝不能令你进后宫。
可此时此刻,我已无处可退可躲。
“你为何要说对不起?”谢明曦竟笑了一笑:“你坐了龙椅,我便是中宫皇后。一世显赫尊荣。这是众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事才是。”
盛鸿心中隐隐抽痛,目中歉意更深:“明曦,你别这么说。从我们定下亲事的那一日起,你就向我言明,不愿进宫。我也曾郑重应过你,绝不会去争皇位。”
“这两年多,我们夫妻在蜀地,何其自在。”
“我只想和你一直这样携手度日,带着我们的女儿,高高兴兴地活一辈子。”
“只是,世事难料。我怎么也未料到,京城这场变故,令皇上殒命,也将三个藩王都折了进去。”
“安王年少,担不起重任。我这个蜀王,避无可避,不得不冲在前。陆阁老已私下和我商议,待皇上的尸首下葬,便奏请母后下旨改立天子。我暂时还未应下,不过……”
“你什么都别说了。”
谢明曦忽地张口打断盛鸿:“盛鸿,你我之间,何须再说这些。当日,你愿为我放弃争夺储君之位。今日,我亦愿为你进宫做皇后。”
盛鸿所有的解释,都被这短短的几句话堵了回去。
盛鸿看着神色平静的谢明曦,不知为何,眼角又酸又热,心里涌起滚烫的炽烈的热流。所有的话语都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只能用尽全力,将她搂入怀中。
眼角温热的水珠,迅速滴落谢明曦的肩头。
第781章 心事(二)
男儿有泪不轻弹。
盛鸿平日嬉笑随意,实则心志坚韧。
此时心情激昂到了极处,才落了两滴男儿泪。
谢明曦将那两句话说出口后,阴郁了几日的心情反而彻底冷静下来,轻声笑道:“别人若知晓我们此时的对话,不知会怎生的震惊。这天底下,竟有人为了自己即将做天子向妻子道歉。这个将做皇后的妻子,一脸宽容大度,岂不更是可笑?”
盛鸿悬了几日的沉沉心思也彻底放下,有心情说笑了:“可不是吗?我们夫妻,也算世间无双了。”
两人对视一笑。
盛鸿凝视谢明曦片刻,凑过头来,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紧贴着她的唇说道:“明曦,我做天子,绝不做皇兄那等心胸狭窄毫无气度的帝王,也不会像父皇那样,辜负发妻的深情厚意,后宫嫔妃美人不断。”
“我生平最不信什么誓言,也从不喜发誓。今后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做给你看。”
“我盛鸿,要让你谢明曦,做这世间独一无二人人艳羡的皇后!”
他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闪出慑人的光芒。
没有人能怀疑他此刻说话的真诚。
谢明曦也无法不动容。
她这个人,生性凉薄,几乎没有热血冲动的时候,也从不轻易被人的言语所打动。唯有盛鸿,能令她心弦颤栗情难自禁。
“好,我信你。”谢明曦也说出了此生从未出口的话:“盛鸿,我信你不会负我。”
盛鸿俯下头,深深吻住谢明曦的唇。
谢明曦略略仰头迎合。
唇舌交缠相濡以沫间,彼此的心跳也渐渐相和。
过了许久,盛鸿才抬起头。他奔波劳累数日,俊容本有些憔悴,此时眼角眉梢俱是餍足和喜悦:“明曦,我现在真得很高兴。”
谢明曦眉眼间也俱是笑意:“怎么?这些时日一直在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盛鸿也不嫌丢人,坦然承认:“是。我怕你气我食言,怕你一怒之下离我而去。”
谢明曦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阿萝不能没有爹。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
盛鸿:“……”
盛鸿一脸悲愤:“原来在你心里,我根本不及阿萝重要。”
“那是当然。”谢明曦和盛鸿耍起了久违的花腔:“阿萝出自我的肚子,是我的骨血。也是我这辈子永远割舍不断的牵绊。至于你,若是胆敢做半点对不起我的事,我定然饶不了你。”
亲昵地调笑几句后,两人才说起了正事。
“还有几日,皇上的尸首便要下葬。”谢明曦眸光闪动,压低声音道:“丧事一了,陆阁老等人定会提起改立新帝之事。”
“你一定要按捺住,坚决推拒。并提议将此事交由内阁和母后商议定夺。”
大齐建朝以来,尚无天子被刺杀又无子嗣继位的先例。前朝倒是有过兄终弟及之事。只是,这等事一定要做足姿态,才能掌握主动。
而且,要借此事,一举压制住俞太后才行!否则,日后俞太后便会成为最棘手的麻烦。
夫妻两人素有默契。谢明曦一张口,盛鸿便知她话外之意,略略点头应下。
低声商议数句后,谢明曦又道:“如何处置鲁王闽王宁夏王?你心里可有打算?”
身为朝臣,自然没有处置藩王的资格。众人颇有默契地未提起此事。显然是打算着新帝即位后,由新帝处置发落。
盛鸿目中闪过一丝冷意:“到底是手足,总不能一股脑都杀了。杀一个便足矣!”
谢明曦心下了然,低声提醒:“由母后处置此事,才名正言顺。”
弑杀手足,绝不是什么好名声。哪怕那个兄弟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可一旦由盛鸿动了手,日后便要落一个残害手足的名声。
这等“好事”,当然要留给俞太后。
盛鸿深以为然,点点头应道:“你说得没错。庶子相争,嫡母出手处置,最合适不过。”
椒房殿里,已经入眠的俞太后,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
又过几日,建安帝的丧仪终于结束,到了启棺下葬之时。
建安帝没有子嗣,鲁王嫡子闽王嫡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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