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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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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回神过来,面色微深,却是正这时,门外突然有人低声唤道:“长公……姑娘,柳襄可否进来?”
  凤瑶眼角一挑,神色微动,沉默片刻,低沉道:“进来。”
  这话刚落,柳襄便已踏步而入,只是身上的伤并未大好,是以行走缓慢,动作也是略微尴尬怪异,却待站定在凤瑶面前时,他便稍稍挺直了腰板,那双漆黑的瞳孔极是认真的朝凤瑶望来。
  凤瑶指尖微动,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瓷瓶,低沉而问:“可是有事?”
  柳襄点点头,犹豫片刻,便垂头下来,低声道,“明日的彩灯节,望姑娘带上柳襄一道去。”
  凤瑶指尖蓦地顿住,兀自沉默,虽面上并无任何起伏,但心底深处,则是叹息连连。
  柳襄是聪明人,能知晓此事并非困难,许是方才,这厮便已在门外听了。只不过,明日之事,无疑更是凶险,稍有差池,性命忧矣,这柳襄该是全然知晓这点,竟仍还是有心,毛遂自荐,一道前去?
  思绪至此,若说心无感慨,自也是不可能。大抵是正是因与柳襄不过是萍水相逢,也对他无任何真正毫无计量的宽待,是以,才会因着他不顾一切的辅助与帮衬,而心有感慨。
  人与人果然还是不同,容倾走不出仇恨,但这自小便受尽生活颠沛的柳襄,却能因大义而牺牲自己。
  越想,凤瑶面色也抑制不住的陈杂开来。
  却是片刻,柳襄垂头下来,继续认真之至的道:“上次柳襄对大英左相不曾劫持得手,这次,柳襄定不负姑娘心意,定劫杀大英左相,取得母蛊。”
  凤瑶满目复杂,“东临苍的话,你都听见了?”
  “柳襄方才正于门外,的确听见了。姑娘如今身边无人可用,倘若明夜灯节上的比武大会需有人来亲自挑战大英左相,便非柳襄莫属。姑娘且放心,明夜之中,柳襄定拼尽全力,帮姑娘得到母蛊,救皇上性命。”
  这话入耳,重重在凤瑶心底砸出了阵阵波浪。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大抵是经历得太多太多,人便也越发感性了些,且对于有些人或事明知不可感性,不可心软,但心境终还是压制不得,忽略不得。
  她并未立即言话,满目起伏深沉的将柳襄凝望。
  待得许久,她才敛神一番,缓缓将目光从柳襄面上挪开,低沉道:“一路而来,柳襄你功不可没。待得明日事成,本宫定遣你回大旭,再让皇上为你,加官进爵。”
  嗓音一落,不待柳襄反应,便将手中瓷瓶朝他递去,“明日之战,你若伤势未愈,定无胜算。瓶内是上等上药,你先好生涂抹,待得明日一早,你便该伤势大好。”
  “谢姑娘。”
  柳襄当即伸手而来,接了瓷瓶,凤瑶瞳孔微缩,继续道:“让门外侍奴为你好生敷药吧,敷完后,再让侍奴将这药送还过来。此药仅此一瓶,需备不时之需。”
  “柳襄知晓了。告辞。”
  柳襄缓缓点头,并无多言,随即便转身离开。
  待得柳襄彻底消失在眼帘,凤瑶这才突然发觉,今日的柳襄,面上竟无任何笑意,整个人浑身上下的风情万种,早已被他全然敛掉挥却,无踪无迹,无处可寻。


第538章 突来骤风
  大英国都,终还是比大旭与大周温暖几许,纵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冷风凉人,但也并未如大英大旭那般冻彻人骨。
  只是夜里,国都却突然起了狂风。屋外周遭的花树大肆被吹得摇摇晃晃,簌簌惊人。立在门外守候的侍奴也忍不住低声嘀咕,只道是今夜的风来得太过突然陡峭,无疑是国都十年,都不曾见过。
  这些话虽为细声,但凤瑶则听得一清二楚。突然间,便也响起当时在道路之上初遇东临苍时,便闻那厮说国都的天气温暖如春,并非全然寒凉,如今又听风声鹤唳,倒也觉东临苍当时之言无疑太过自信,普天之下,何来真正一成不变的气候,也如人事一般,何来真正的平寂与安稳,无论哪国,皆是有风起云涌之际罢了,毕竟都为乱世,群雄角逐,策马扬鞭,都是大势所趋。
  屋内,一灯如豆,光影摇晃。
  凤瑶静坐在软塌,思绪幽远,兀自沉默。
  则是不久,沉寂陡峭的气氛里,突然有笛声随着风声交织而来,只是稍稍一听,便觉心有震撼,只觉,风声虽为鹤唳,但那笛声更是鹤唳。
  凤瑶瞳孔微缩,回神过来,待暗自思量片刻,便开始披了外袍起身,朝不远处屋门行去。待得打开屋门,猛烈的风骤然迎面而来,将她身上的衣裙与披风大肆掀起,仿佛也附带着要将她整个人吹走一般。她眉头稍稍一皱,兀自站稳脚跟,则是这时,侍奴闻了声响当即小跑站定在屋门外,微愕的抬头扫她一眼,随即便忙道:“风大,姑娘怎开门了,且快些合门才是,莫要受凉。”
  凤瑶眼角微挑,并无动作,目光顺着前方扫了一眼那光影暗淡却又树木猛烈摇晃之景,只见,昏黄细微的光影里,那些落花被夜风大肆卷起,飘飘摇摇,甚是壮观。而那鹤唳的笛声,起起伏伏,仍还在继续,也不知为何,那笛声入得耳里,竟也莫名勾起了满身的紧然与悲凉,似决绝,自嘲,又似无奈。
  “何人在吹笛?”
  待沉默片刻,凤瑶才敛神一番,低沉而问。
  侍奴们面面相觑一番,片刻之际,便有人恭敬回道:“回姑娘,是公子在吹笛。”
  凤瑶点点头,修长的指尖稍稍拢了拢披风,继续道:“你家公子何处,此际,带本宫过去。”
  侍奴们面色微变,有人忙道:“姑娘,此际风大,外出许是……”
  “带本宫去。”不待侍奴后话道出,凤瑶已再度出声,脱口的语气无波无澜,却又不怒自威,甚至不待尾音全然落下,她已踏步而出,循声而去。
  眼见她态度坚决,侍奴皆是心有无奈,却又不敢太过相劝。自家公子早已吩咐,对这位大旭的贵客不可怠慢,诸事顺从,是以,便是心有劝意,也不敢当真违背这大旭长公主的心意,甚至也明知自家公子夜里吹笛素来有不喜人打扰之规,但此际也不得不权衡着妥协下来,开始纷纷踏步跟随在凤瑶身后,适当指路。
  东临苍吹笛之处,并非在其寝屋,而是在府中南面那四层高的楼阁上。
  此际的楼阁,一灯如豆,光影昏暗,再加之夜风急骤,是以气氛略显得紧蹙寒凉。东临苍的所有侍奴,全在阁楼下方举着灯笼等候,眼见凤瑶一行人过来,几人微微一怔,随即便上前稍稍拦路,略是恭敬紧张的道:“姑娘,此处乃望月阁,寻常仅公子与老夫人尚可上去,望姑娘止步。”
  凤瑶满目幽远的抬头扫了楼阁四层那灯火摇曳之处,漫不经心的道:“你家公子吹笛,如此笛声,何来无聆听之人。正好,本宫闲来无事,便上去做回你家公子的听者。”
  嗓音一落,继续踏步往前,侍奴则略无奈的将她强行挡住,“姑娘不可,先不言这阁楼之处,外人不可擅入,就论公子习性,也是不喜吹笛之际有人叨扰,望姑娘见谅。”
  “既要吹笛扰人,却还不允旁人来扰,你家公子倒也太过霸道了些。”嗓音一落,无心再与在场之人纠缠,仅是蓦地提了内力,陡然飞身而起,却也是刹那之际,四方之中也同时有衣袂破空之声层层而响,待得凤瑶跃身站定在阁楼第四层的凭栏处,已是有两名劲装黑袍之人同时入了阁楼,那两把寒光晃晃的长剑,顺势搭在了凤瑶脖子。
  凤瑶眼睛微微一眯,面露森然。
  瞬时,一道懒懒散散的斥责声陡然而起,“混账东西,怎能如此对待瑶儿姑娘!还不快跪地赔罪,再滚下去。”
  这话虽在斥责,但那懒散兴味的语气,则无半分的斥责之意。
  黑袍之人双双干练收剑,蓦地朝凤瑶跪身致歉,随即并无耽搁,眨眼便飞身而出,刹那消失在了周遭夜色深处。
  那两人,便该是东临府真正的暗卫了。
  堂堂大英的四大家之首,东临府的精卫,果然是个个武功都极是上乘,动作极快,颇有几分出神入化之意。突然,她倒是明了过来,大英太上皇与大英皇帝对东临世家极是尊重,许是不仅因东临世家家大业大,势力磅礴,许还有,东临家的暗卫个个都出类拔萃,不可小觑,又或者,如东临苍这般谨慎性子之人,又何来不在天子眼下提前为东临府安排好退路,亦如……私养兵力,培植亲军?
  正待思量,一盏略是冒着热气的茶盏已是被人强塞在了凤瑶手里。
  凤瑶顺势抬头,便见东临苍正咧嘴朝她温润而笑,薄唇一启,悠悠道:“天冷,瑶儿用茶盏暖暖手。”
  “多谢。”凤瑶随意应付一声,目光便微微一垂,扫向了他手中的短笛,只见那笛子嫩绿清透,质地极是上乘,她瞳孔微微一缩,继续道:“东临公子这玉笛,颜墨白似也有一只。只是,方才东临公子低声极是震撼人心,怎突然间,便停了?”
  “瑶儿在楼下说我笛声扰人清净,我闻之羞愧,何来不停笛。”他笑盈盈的回了话,说着,便把玩儿了一番手中玉笛,继续道:“瑶儿倒是眼尖,不过一眼,便觉这玉笛啊,颜墨白似也有一只。能赌物便想人,看来瑶儿近些日子,着实对那颜墨白想念得紧。”
  略是调侃的嗓音入得耳里,并非正派,凤瑶眉头微蹙,继续道:“是否想念,倒也与东临公子无关。本宫今儿倒想问问,东临公子今夜,何来要趁风声鹤唳之际吹笛?难道,东临公子心情不善?”
  他慢腾腾的摇头,叹息一声,略是无奈的道:“有人欲让我心情不善,我自是心情不善。方才在这阁楼之上,本还有兴立鹤唳风声中安稳夜读,修养身性,不料骤风不曾将灯笼刮走,倒将一只大鹰刮了来。”
  “大鹰?”凤瑶猝不及防一怔,饶是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也未料东临苍脱口之言便是这话。
  “是啊,大鹰。毛羽噌亮,哼,好家伙,平白长了那么大双翅膀,竟还斗不过骤风,还被骤风吹得摔在了阁楼上,倒是无用得紧呢。且瑶儿也不知,我手中这玉笛啊,便是从那废物的脚上取下的,这笛子通体透明,质地极好,本也是极好的上乘之笛,竟被人系在大鹰的腿脚,你说,是不是有人脑袋发热,暴殄天物?”
  这话入耳,凤瑶面色陡然一变,当即将他手中的玉笛抽过来,仔细打量。
  则是片刻,她满目深沉的朝东临苍凝来,“黑鹰呢?”
  “昏了。”
  “昏了?”
  凤瑶瞳色一紧。
  东临苍慢腾腾的点头,“这么大的风,那黑鹰撞晕也是正常嘛。此际正被叶航照看着,就不醒用肉唤不醒它。”
  “黑鹰此际何处,本宫要去看看。”不待他尾音落下,凤瑶便低沉出声。
  东临苍叹息一声,深眼凝她,却是突然不说话了,待得凤瑶正要踏步自行入得阁楼屏风书柜之后寻视,东临苍则一把拉住了她袖袍,压低了嗓音道:“黑鹰腿脚有箭伤!”
  凤瑶蓦地收势,满目起伏。
  东临苍继续道:“瑶儿你越是着急黑鹰,便越是容易引人猜忌。待叶航将黑鹰弄醒,便会即刻送它走,装作是黑鹰自行误闯东临府邸,并无特殊。是以,探望黑鹰,瑶儿便莫要去了,那东西历来被那小子调教得厉害,何来被这么点小伤便要了命。我还是以为,瑶儿此际最该关心的,是你手中这玉笛。”
  凤瑶静立在原地,兀自沉默。
  东临苍那压低了的嗓音继续轻飘而来,“风声鹤唳,倒也适合聊话,毕竟啊,外人便是有千里之耳,倒也不易在风声中听清旁人之话呢。呵,我今夜铿锵一曲,虽是扰人,但若不扰人,何来能故意让某人察觉我心有慌乱,何来能引瑶儿亲自过来。”
  “让某人觉察你之慌乱?”凤瑶眼角一挑。
  东临苍勾唇笑笑,继续道:“让某人觉察我之慌乱,是因如今国都乱世,我东临府太过风平浪静便不正常了,若我在帝王与颜墨白之争中心有慌乱无奈,矛盾重重,才是最为正常之反应呢。再者,我素来也是知晓那小子极擅吹笛,笛声缥缈婉转,可绕梁三日,只不过,如此紧烈的气氛,那小子竟让黑鹰冒险带了这么只笛子过来,想来,是有深意呢。就如‘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这话,表面是要以玉笛怀念往昔风光美好,也是心有惆怅,但实则,则是玉笛一到瑶儿之手,两人相思便可传达,惆怅便可抹却,怀念啊,便可触到你身边,可达成了啊……”
  冗长的一席话,逐一往凤瑶耳里钻。
  凤瑶越听面色越是起伏,待得东临苍嗓音一落,她已是满面复杂翻腾,心如雷鼓,平息不得。一道道突然而来的震撼感也似要穿透心脉,将她整个人都撕碎一般。
  眼见她如此反应,东临苍稍稍敛却了面上笑意,缓道:“瑶儿,那人,许是……已入城了。”
  凤瑶浑身一僵,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待沉默许久,她才低沉嘶哑的道:“今日国都之中,四方太平,似并无大事发生。是以,他便是入城,也该是偷偷入城,并未携大军而来。”说着,嗓音越是发紧,心口越是陡跳,“如今这大英国都于他而言,无疑如豺狼虎豹之地,他何能呆得。一旦他身份公诸于众,这国都之人,会将他踏碎!东临公子,此番事态紧急不可耽搁,望东临公子务必暗自差人接应他,确保……”
  不待凤瑶后话道出,东临苍便缓道:“果然还是关心则乱。瑶儿莫要忘了,那颜墨白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身经百战,此番既能偷渡入城,便也有入城安稳的本事。若他入城还需我来救,他颜墨白,便不是真正的颜墨白了。此番那小子送你玉笛,该是仅让你知晓他已入城之事,那小子行事素来谨慎,但如此机密,对你倒是毫无保留,若非今夜突然大风,黑鹰被刮傻了落到我阁楼,倒连我东临苍都不知那小子竟在满城森严戒备之中,入城了呢。”
  这话一出,勾唇笑笑,不再言话。
  一切之事来得太过突然,一时半刻,凤瑶也难以全然回神。
  她满目起伏的静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而待稍稍回神,目光朝阁楼下方稍稍一扫,竟见那远处东临府的府墙外,有辆四周吊着琉璃明珠的马车极慢极慢的行过。
  她眼睛稍稍一眯,兀自将那打扮不俗的马车凝望。
  东临苍似是察觉到了她目光,循着她的目光朝那远处的马车扫了一眼,低声缓道:“那马车是大英卫王的车马。卫王素来喜风月,是太上皇儿子中最是败类无用的一个。想来那小子啊,此际又驱车前往那花巷了。呵,风声如此之大,那小子仍不改雅兴,也不怕烈风将他马车吹翻喽。”
  冷夜凄厉,风声一直大动,直至三更都未停歇。
  凤瑶并未在东临苍阁楼多呆,仅是再度低聊几句,便已回了院,奈何上榻休息,但手握玉笛,心思起伏凌乱,毫无睡意,索性便半支着身子坐起身来,就着灯火仔细将玉笛打量,则是片刻,便见玉笛尾部,竟极小的刻着二字:归来。
  瞬时,她浑身一紧,思绪越发而乱,整个人,彻夜失眠。
  翌日,日子过得清闲,无人来扰,便是东临苍也极为难得的不曾过来。
  直至黄昏之际,才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大英皇上已至主堂,东临苍正唤她过去。


第539章 许是不然
  凤瑶淡声而应,并无耽搁。
  此番外出,终还是稍稍打扮了一番,衣着素纱之裙,青丝微挽,虽无过多装饰,但也是清浅得当。
  待出得屋门,柳襄便已着了侍奴服侍在外等候,眼见凤瑶推门,他便上前而来,略是勾唇一笑,唤了声‘姑娘’。没了最初的柔腻酥骨,更没了最初的风情万种,此际的柳襄,面上仅染薄笑,唇瓣弧度极浅极浅,无端给人一种性情大变之感。
  这厮,究竟怎么了?
  凤瑶足下稍稍一停,深眼凝他。
  他则稍稍垂头下来,任由浓密的睫羽掩盖住了他满目神情,随即又道:“今日外出,柳襄着异服终有不便,是以便提前借了东临府侍奴衣袍,以图不显眼的跟在姑娘身边。”
  凤瑶微微点头,面色略是一沉,并未言话,仅是缓步往前。柳襄转身跟随在后,整个过程,也是闷声闷气,竟未如往日那般闲散聊话。
  凤瑶心底越是感觉怪异,行了片刻,终还是忍不住开门见山的问:“你究竟怎么了?可是心底压了何事?”嗓音一落,她足下再度一顿,回头朝他望来。
  他眼角略是一挑,似是未料凤瑶会如此直白相问,却又是眨眼之间,他便敛却了面上的所有微愕,再度朝凤瑶勾唇笑笑,仅道:“柳襄不过是茕茕孑立之人罢了,还能有何事能让柳襄压在心底。姑娘莫要多想了,柳襄仅是突然发觉,往日那般风月之性太过不喜,是以便想从头到尾改变。”
  是吗?
  这话入耳,凤瑶自是不信。
  柳襄是聪明人,便是往日的风情万种,自也不过是他的一层保护色,是以,纵是外表柔腻魅惑,但心底却是通透明然,她倒以为,如此伪装倒也没什么不好。但此际,这厮倒大肆改变了性情,连带虚以逶迤与风情都不愿重拾,如此,若非心境大变,亦或是心头压了事,何来会让他改变如此。
  毕竟,往日这厮在刀口上都可从容,在命悬一线都可毫无遮拦的柔笑,如此性情,岂能说变就变?
  思绪至此,凤瑶心底也是一切通透。
  柳襄不愿道出实情,她也不宜多问。便是当真要耐着性子多问,自也是问不出什么来。
  “也罢,你若想改变,便顺应你之意改变就是。人生在世,依着性子纵横一番也是尚可。只不过,如今这国都并非大旭京都,你行事自当严密谨慎,且若当真有何难处,自当与本宫说。本宫如今虽无兵力在手,但至少,本宫可利用东临苍,帮你。”
  嗓音一落,不再多言,凤瑶回头过来,便继续踏步往前。
  奈何足下朝前行了几步,身后则无脚步声跟来。她眉头微蹙,心底越发一沉,待得再度停步,突然,身后便扬来了柳襄那突然低沉的嗓音,“柳襄自愿随姑娘一道来这大英,虽有私心要改变现状建功立业,虽想要堂堂正正做人,但这些皆是愿望罢了,而此番之行,柳襄更多的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不惧风雨,不惧磨难,姑娘是柳襄此生唯一钦佩心系之人,是以,柳襄愿为姑娘出生入死,在所不辞。柳襄虽在平乐坊呆了多年,虽也是风尘之人,但柳襄往日便与姑娘说过,柳襄恨透风尘,恨透千人骑万人拱,恨透猥然猖烈的男人触碰,是以,柳襄不知姑娘心底所想,也正因不知姑娘心意,从而心思凌乱复杂,猜疑重重。如今既是姑娘主动问柳襄怎么了,柳襄此际便将话摊开来说。”
  说着,嗓音蓦地一沉,继续道:“柳襄就只问姑娘一句,柳襄在姑娘眼里,可否如在容倾眼里一样?亦或者,姑娘对柳襄而言,可否是第二个……容倾?”
  第二个容倾?
  冗长的一席话,听得凤瑶心头发沉。
  与这厮相识这么久,此番倒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带情绪的剖白。
  是了,虽为风尘之人,但也有自尊志气,大抵是这些日子太过忽略于他,是以到头来,才会让这人也开始情绪化要改变性情。
  “你是从何处感觉,本宫对你而言许是第二个容倾?”待得沉默片刻,凤瑶低沉而问。
  也从不曾料到,在这柳襄心里,竟是发觉她姑苏凤瑶与容倾极是相像,若不然,这人将她比作第二个容倾作何?那容倾与她姑苏凤瑶的性子,可谓是天差地别,也不知这柳襄脑袋抽了什么风,竟会将她与容倾相提并论。
  这话一出,她便极是认真的凝他。
  柳襄情绪似是越发起伏,连带那张清俊的脸上,都蔓出了几分抑制不住的复杂。他目光也不曾避讳,径直迎着她的瞳眼,待得片刻后,他才薄唇一启,低沉道:“东临苍昨日差人来与柳襄说过,说让柳襄尽快养好伤,好入宫去为大英太上皇伴架。东临苍说,此意是姑娘所授,说天下之中,除了柳襄之外,无人能胜任此事,让柳襄以大局为重,安稳入宫。”
  低沉沉的嗓音,不曾掩饰的卷着几分复杂与暗怒。
  这话入得凤瑶耳里,则令她眼角一抽,心口猝不及防的卷了几许愕然与阴沉。
  东临苍竟差人对柳襄说,说是她姑苏凤瑶有意将柳襄送给大英太上皇?
  凤瑶面色陡然一变,阴沉发黑。她姑苏凤瑶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做事也非全然无情无义。且此生之中,其余之事尚且可忍,但这被人算计之事,着实是忍之不下。
  思绪云涌层层,一时之间,凤瑶未道出话来,待得片刻之后,她才强行敛神一番,低沉道:“将你送给大英太上皇之事,东临苍的确与本宫提过,但本宫当时,并不答应。如今东临苍竟背着本宫如此传话于你,本宫自也饶不得……”
  不待凤瑶后话道出,柳襄便松了眉眼,那方才还染着暗怒的妖异面容此际突然展了笑容,就如黑云被突然拨走,露出艳阳高照来一般。
  “有姑娘这话,柳襄便已知足。只要并非是姑娘对东临苍主动提议,柳襄便可全数释然。”他开始咧嘴朝凤瑶柔柔的笑,薄唇一启,插了话。
  凤瑶下意识噎了后话,静静凝他,他继续道:“柳襄此生虽无什么大志,但也算是有正派之心,若不然,柳襄当初也不会背叛坊主,不会想为了彻底摆脱风尘身份而顶天立地。是以,有些事便是姑娘不说,柳襄也会拼尽自己的全力,顾全大局。”
  凤瑶眉头一簇,终是觉得柳襄这话似是并非好话,心底也蓦地卷了几许不详,不知为何。
  “顾全大局,并非你之责,你无需太过放于心上。”待沉默片刻,凤瑶才再度敛神一番,朝他故作自然的道了这话。
  柳襄勾唇笑笑,却是不言,仅是抬头瞅了瞅天上的日头,只道:“昨夜狂风一宿,今日竟是个难得的艳阳天,便是连这黄昏之景,都能霞红成片,极是好看。此际天色着实不早了,姑娘,我们还是先去主堂。”
  这话入耳,凤瑶自是知晓这厮无心多言。也正好,她姑苏凤瑶也不喜唠叨,此番便也按捺心神,继续朝前行路。
  柳襄是精明之人,是以,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理解,只是,就得看这厮是否愿意去理解了。倘若他不愿,亦或是抵触,如此一来,便是她姑苏凤瑶,也改变不得什么。
  思绪至此,满心清明,一眼不再发。
  待一路蜿蜒而行,不久之后,便已抵达东临府主堂。
  主堂内,茶香阵阵,略是醇厚浓烈。待凤瑶刚踏入主堂,那坐在主位上的大英皇帝便略是热络的迎了过来。
  “瑶儿姑娘来了。”他笑盈盈的出了声,清俊的面上染着纯透清浅的笑容,依旧是人蓄无害。
  今日的他,倒着了身寻常锦袍,袍子色泽为玄,墨发高束,手中竟还多了把水墨山水扇,整个人瞧着倒是着实俊秀得紧。
  “皇上。”凤瑶顺势停步,待将他扫视两眼后,便也朝他出了声。
  这话一出,他面上的笑容便增了几许,又道:“瑶儿姑娘无需对我客气,日后唤我名便是,再者,我已在府外备好了马车,瑶儿姑娘若是准备好了的话,我们此际便可出发了。”
  “皇上与瑶儿不过几面之缘,如今倒让他直呼你名,莫不是进展太快了?遥想在下与皇上相交多年,情比金坚,也不得皇上主动提及这话,在下倒也有些无奈心痛呢。世人皆道皇上性情极好,宽容温和,但世人却是不知,皇上乃见色忘友之人。”
  正这时,一旁坐着的东临苍慢悠悠的插了话。
  凤瑶眼角微挑,下意识朝东临苍望去,则见这翩跹温润的东临世家公子,今儿着了一身白袍,整个人打扮虽为清透压制,但偏偏此人手上竟戴了枚硕大的碧绿扳指,极闪人眼。
  “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朕与瑶儿姑娘一见如故,对她礼遇有何不妥,再者,朕对女子,历来尊重宽待,你小子若有不满,大可变作女子,那样一来,朕对你自然也可宽待。”不待东临苍的后话落下,百里堇年便接了话。
  他嗓音略显认真,瞳色也略显认真,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层层诚恳之意,神情与面色也无任何的异样不妥。
  东临苍眼角抑制不住的抽了两下,叹息一声,无奈道:“皇上明知在下此生已注定是永远都为男儿生,此际倒还与在下说这些话,倒让在下越是伤心呢。在下常年在外云游,回国都的日子也少之甚少,却在这少之甚少的日子里,皇上不珍惜在下也就罢了,竟还有戏谑在下之意,着实让在下伤心了。”
  “得了,你小子是否伤心,朕还看不出来?”说着,似也无心就此多言,话锋一转,继续道:“其余之言便不多说了,如今时辰已是不早,该是出发了。”
  东临苍敛神一番,懒散点头。
  百里堇年朝他扫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朝凤瑶落来,无声询问。
  凤瑶缓道:“皇上先请,我在后跟随便是。”
  她言语得当,语气平寂,只是这话落下,百里堇年却不打算让她在后而行,而是力邀她一道与他并排前行。
  凤瑶心生复杂,执意婉拒,百里堇年这才略微黯然失望的不再多劝,随即便踏步而走,先行与几名随从在前带路。
  待百里堇年出得屋门,凤瑶才与东临苍缓缓往前,因着柳襄方才所言之事,是以,凤瑶心底对东临苍略有微词,只是顾忌大英皇帝在场,是以并未多言。直至出得东临府门,东临苍拉着凤瑶便一道入了第二辆马车之后,待得马车摇曳而动,缓缓往前之际,凤瑶才将目光朝东临苍落来,淡漠扫视。
  他被她盯得略微不惯,勾唇朝风瑶笑笑,薄唇一启,便平缓慢腾的问:“瑶儿这一路行来,倒是满身冷气呢,差点将我冻得身子哆嗦。就不知,我是哪里做得过分,是以惹瑶儿生气了?”
  他倒是明白人,开口便是这话。
  凤瑶这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也不打算委婉,低沉道:“今日柳襄与本宫说,东临公子昨日差人告知柳襄,说是本宫授意,打算要将他送给大英太上皇?”
  这话一落,东临苍并未立即言话。
  凤瑶也不着急,兀自沉默,执意要听他好生解释。
  只是半晌之后,那厮皆极是沉默,一声未吭,倒也沉得住气,凤瑶眼角微挑,神色也微微一沉,终还是再度转眸朝他望来,却方巧迎上了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那双眼,略微卷着笑,但却薄弱不多,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言道的深沉与通透。
  “怎么,瑶儿是要以此事对我生气?”待得片刻,他突然薄唇一启,却是不答反问。
  凤瑶淡道:“谈不上要对东临公子生气,不过是,本宫这人,着实不喜被人背地里算计罢了。”
  他勾唇笑笑,“柳襄那人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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