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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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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适合与否,何能轮到这容倾判断。且不得不说,而今这容倾的手,着实伸得有些长了,且此人看似温润儒雅,柔和如风,实则,则是口舌如簧,暗箭伤人呢。
“本宫与皇傅之间,容公子并未深入了解,是以,既是不太了解,便莫要随意评判才是。”嗓音一落,扶着许儒亦开始朝殿门行去,继续道:“本宫来时,倒见此处小院装扮一新,看着倒是雅致,想来容公子在此处住着也是惬意。是以,既是日子惬意,那便少想些有的没的,安分入住才是。”
她稍稍将‘安分’二字咬得微重。
奈何容倾却并未将她这话太过听入耳里,仅是笑道:“容倾如今能有这般安生之所,自也是长公主恩赐,是以,若一直在宫中白吃白住,倒也非容倾行事之风,如此,容倾会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也不在话下,长公主若有用得着容倾的地方,便尽管差人宣容倾过去。”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毕竟,从容倾嘴里钻出的话,真假与否皆得好生揣度与度量。
凤瑶面色不变,仅是头也不回的应付回了一声,待得尾音一落,便已亲自扶着许儒亦出了殿门。
待让暗卫将许儒亦安置在凤栖宫偏殿后,凤瑶便重新折回御书房。
此际,柳襄已不在御书房内,且听殿外御林军们言道,待得她前脚一走,柳襄便已去了太医院。
凤瑶神色微动,坐定在御桌旁沉默许久,随即瞳中有微光滑过,开始宣人入内,低沉无波的吩咐,“柳襄手背受伤,差御膳房好生炖些补品送去。切记,务必得在柳襄回得他的小院,再将补品送去。”
宫奴弯身一拜,极是恭敬的应声。
柳襄手背的伤的确极重极重,皮肤红肿成片,血泡重重,似是整张手皮都快脱了废了。
太医极是认真细致的为柳襄处理伤口,纵是用竹镊夹走腐肉,亦或是用略微刺激的药水清洗伤口,整个过程,柳襄竟如察觉不到伤痛一般,整个人淡定自若,散漫悠闲,似是受伤的并非是他的手背,不过是一张无知无觉的皮肉。
太医对柳襄这等模样倒是啧啧称叹,“柳公子倒是极能耐痛。您这伤许是放在别人身上,许是这会儿要痛得叫唤了。”这话一出,柳襄神色幽远,并未言话。
太医略微尴尬,自讨没趣,待得再度垂眸下来仔细为柳襄伤口敷药时,不料突然之间,柳襄慢腾腾的回了话,“剥皮抽骨的痛都已承受过,是以这点小伤,便也不足挂齿了。”
说着,待见太医再度愕然的抬头朝他望来,他朝御医勾唇一笑,风华的面容极是柔情四溢,继续道:“有劳太医为柳襄处理伤口了,只是,你随意包扎一番便可,我这手背啊,许是等会儿免不了被揭皮,是以,包扎无用,许还得浪费太医的药呢。”
他这话略微幽远朦胧,话中有话,太医听得着实有些不明白,待得正要再问,柳襄已话锋一转,继续道:“时辰已是不早了,望太医稍稍快些。皇上那里,还等着我过去。”
这话入耳,太医顿时噎了后话,忙朝柳襄点头,手中敷药的动作也极是迅速。
待得一切完毕,柳襄柔声告辞,面露风情,却待踏步出得太医院时,陡然有清风拂面,他竟突然打了个寒颤,面上的笑意与风情,再度散却得干干净净。
一路往前,他面色幽远沉寂,复杂重重,再无常日懒散柔腻的模样。
却待即将靠近入住的小院,他足下微微顿住,立在原地沉默半晌,随即才再度踏步往前,这回,他沉寂的面容已再度恢复了常日的风情柔腻,懒散自若。
该来的终是会来。而他柳襄如今要做的,便是自救。
再者,有些人,终不如想象中的那般不堪与心狠,是以,他柳襄不是无情人,自然,也不会如那人一般做出无情事来。
思绪至此,心中莫名坚定,却在踏入小院后,便在殿中再度被容倾缠住了脖子。
这回,他不是用指尖扣他的脖子,而是用了一根极细的银丝隔空而来的缠绕。那银丝极是森凉,绕在脖子,一股剧烈的疼痛与压迫感便陡然在脖颈处蔓延。
他强行忍耐,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手背皮肉的伤痛果然是比不得脖子的疼痛,待得他呼吸不畅,以为自己脖子都快勒断时,突然,脖子上的银丝又蓦的退了半许力道,不待他反应过来,银丝已是蓦的用力朝前牵引,他身形也蓦的踉跄,随着那银丝的牵引陡然往前,一把扑倒在了容倾面上的圆桌上。
瞬时,因着动作太大,圆桌上的几只茶盏齐齐被他震翻在桌,茶盏内的茶水陡然溢了满桌,有的,竟是恰到好处的流到了他的唇边。
他面色不变,嘴角倔强如常的勾着笑。
如此遭遇,这些年已是经历得太多太多,只是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却是不料,心底终还是有些发紧发虚,无法释然。
“手背的伤,包扎好了?”
正这时,一道云淡风轻的嗓音自前方扬来。
这声音本是雅致好听,但落在他耳里,却如同魔咒一般,卷着几许令人伤神身心心惧的冷冽与威力。
柳襄强行按捺心绪,柔然而笑,点点头,“太医的医术虽不及坊主,但自然也是尚可的。如今柳襄手背的伤,已是包扎好了。”
“哦?”
容倾轻笑,懒散随意的应了一声,随即手指微微而动,指尖的银丝稍稍拉扯,一点一点的将柳襄整个人拉到了眼前。
他细长的指尖再度缠上了柳襄的脸,细致柔缓的摩挲他的下颚,他的额头,甚至,他的唇角,眼见柳襄明明是面色惨白,但脸上仍旧是挂着常日的柔笑,他双眼稍稍一眯,顿觉扎眼,指尖银丝越发用力而紧,待得柳襄那张妖异风情的脸随着他指尖的力道终于是痛苦的扭曲开来时,他面上这才漫出半许满意与畅快,薄唇一启,慢悠悠的道:“是吗?只不过,太医医术虽是尚可,但你这出去一趟,莫不是出去得太久了些?可是那太医老眼昏花,亦或是动作迟缓,若不然,不过是去包扎一下伤口,你何能这么久才归来?”
柳襄柔笑着朝容倾望着,脱口之言无疑是努力从喉咙挤出,“那太医以前也曾为柳襄包扎过,与柳襄熟识,是以熟人见面,便对柳襄多嘱咐了几句。”
说着,嗓音一挑,话锋稍稍一转,“柳襄本是坊主的人,行事也都是按照坊主所言行事,如今,坊主入宫这两日,可谓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胁迫与逼问柳襄,如此,坊主可是信不过柳襄?”
他这话问得极是直白,但也算是孤注一掷。
他在赌,赌面前这人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与他撕破脸。毕竟,这人的目的,并非是他柳襄性命,也非长公主性命,而是意在大旭,意在大旭摄政王颜墨白。
是以,他绝不会因小失大,纵是怀疑,也不会真正撕破脸。
心思至此,柳襄强行镇定,目光也分毫不避的朝容倾凝着。
待得二人对视半晌后,容倾终是轻笑一声,随即指尖微动,慢悠悠挪开了缠在柳襄脖子上的银丝。
柳襄一得解脱,抑制不住的大吸了一口气,足下也稍稍一动,镇定自若的在容倾面前站端。
整个过程,容倾懒散带笑的凝他,随即薄唇一启,慢悠悠的道:“你乃本坊主最是看重之人,是以,本坊主终是不忍心伤你的。方才如此待你,不过是你今日刚走不久,长公主便迅速抵达了此处,如此巧合,倒也让人心疑不是?”
容倾话中有话,嗓音一落,凝在柳襄面上的目光也越发一深。
柳襄无奈缓道:“长公主如何会突然来这里,柳襄也是不知。但柳襄可在坊主面前起誓,此事,绝对与柳襄无关。”
说着,垂眸下来,故作思量,继续道:“或许,是长公主对坊主本未全然松下戒备,再加之许皇傅本是对长公主极是倾慕,如今见得坊主被长公主招揽入宫,许皇傅心有妒嫉,便在长公主面前中伤坊主,从而欲亲自过来试探坊主,再让长公主恰到好处的过来观戏也说不准。”
这话一出,容倾面色微变,瞳色幽远,似是极为难得的将柳襄这话听进去了,且还在极是认真的思量。
柳襄柔然无波的朝容倾打量,沉默片刻,继续道:“再者,坊主也是知晓,长公主对柳襄一直都不曾真正信任,是以,即便柳襄要在长公主面前言道坊主是非,长公主也不会相信。更何况,坊主曾救柳襄于水火,让柳襄享受荣华富贵,柳襄这条命都是坊主的,何能大逆不道的对坊主不利。”
说着,嗓音一垂,叹息一声,略微无奈的道:“柳襄虽无情,但终究有义,忘恩负义之事,至少,柳襄对坊主做不出来。”
冗长的一席话,他说得极为认真,语气中的诚挚之意,也是深邃入骨,不容人忽略。
容倾面色终是好了几许,勾唇朝柳襄笑笑,“是了,本坊主对你有恩,你又如何能反咬主子?再者,你与本坊主乃一条道上之人,本坊主若出事,你柳襄自也逃不掉。”
说着,慢腾腾的将目光从柳襄身上挪开,缓道:“如今身在宫中,再加之又无太多眼线,本坊主稍稍怀疑你,也非有意。但你跟了本坊主这么久,自然也该是知晓本坊主对你的在意与重视。”
柳襄缓缓点头。
“行了,今日之事便算是过去了,既是误会一除,你我二人,自当同心协力才是。今日长公主恰到好处而来,算是让许儒亦逃过一劫,但明日……”
话刚到这儿,后话还未道出,顿时,殿外当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题外话………
这几日身体不适,心情略受影响。明日会尽量多更,亲们见谅。
第438章 惺惺作态
柳襄心口微浮,算是松了口气,随即下意识回头朝不远处的殿门望去,则是片刻,那殿外的脚步声径直停在了殿门外,而后,一道恭敬的嗓音自殿外微微扬起,“柳公子可在?长公主差奴才们为公子专程送些补身子的来。”
这话入耳,柳襄瞳孔一挑,心底骤然无奈。
长公主专程让人送补品来,这不是为他添乱么。自家这坊主本是有意取代他而媚上长公主,如今倒好,想必长公主越是关心他柳襄,自家坊主这心里,便会越是不平衡。
如此一来,他柳襄在自家坊主面前定是越发的举步维艰。是以,那长公主究竟是在关心他还是在害他?又或许,今日他对长公主全然摊牌,却并非赢得长公主好感,反而是让她决定将计就计,故意要明着加深他与自家坊主之间的矛盾?
思绪至此,一股股复杂无奈之感层层在心底浮荡,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满面平和柔然的立着,面色分毫不变,似如未曾被门外宫奴之言所扰半许。
他并未朝门外回话。
容倾也未吱声。
一时,殿中气氛沉寂,无声无息之中,卷着几许令人头皮发麻的厚重与压抑。
而这种气氛也仅是持续了片刻,门外那宫奴再度出声恭唤,“柳公子?”
这话一落,容倾突然漫不经心的笑,“还杵着作何?长公主专程差人为你送补品来,难不成你要拒了长公主心意?”
这话虽是说得缓慢,但无疑是卷了几许不容忽视的阴阳怪气。
容倾这人的性子如何,他这些年自是了如指掌,但凡他看上的东西,谁人若是抢在他前面触碰分毫,一旦惹他不悦,这后果,自是难以想象钤。
遥记当初,他在容倾手里吃过的闷亏不少,这满身的媚骨风情能运用得如此淋漓尽致,也是因他那添血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在他脊梁骨上戳着,是以,不前进便要被他拿刀划,行事不让他满意便要用掌震。
世人皆见他柳襄乃平乐坊头牌,乃平乐坊坊主最是宠爱之人,却终是不知,在这奢靡风月的宠爱之下,竟是何等的卑贱与肮脏,血腥与暴虐。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蒙蔽世人的假象,遮蔽他阴毒丑陋的心罢了。
甚至于,便是他柳襄的身份,也都是这人一手捏造而出,蒙蔽众人的呢。
呵,呵呵。
心绪翻涌,满腹的复杂摇曳,升腾不止。手背的伤口,竟是突然间开始疼了起来,且这疼痛越发剧烈,一发不可收拾,骤然间,也令他心口发紧发沉,只道是门外宫奴那些补品送进来,许是他柳襄的这手背的皮肉便也包不住了。
一时,唇瓣勾了半抹苦笑,却也仅是片刻,他便强行按捺了心绪,朝容倾点了头,随即故作淡定的再度转眸朝身后的屋门望去,平缓柔和的道:“进来吧。”
这话刚落,那道殿门便被人自外推开,几名宫奴端着补品鱼贯而入。
许是见桌上杯盏浪迹,茶水四溢,宫奴们倒是稍稍一怔,这时,容倾懒散随和的开口道:“方才柳襄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打翻了茶盏,有劳几位公公先将桌子收拾一下。”
这话说得醇厚自然,温润有礼。
宫奴们面上的愕然之色这才纷纷消却,恭敬的朝容倾点点头,随即开始收拾起桌上的茶盏与茶渍来。
待得一切完毕,其余几名宫奴才将手中的补品端放在圆桌,随即也不耽搁,纷纷出言告辞。
整个过程,容倾懒散坐在桌旁,不发一言,柳襄面色平缓柔和,瞳色波澜不惊。
待得宫奴们合上殿门并全数走远,柳襄才转眸朝容倾望来,柔然一笑,“许是长公主见柳襄这些日子对幼帝一直献血,是以便差人送补品过来让柳襄好生补补身子,从而再继续为幼帝献血。”
说着,自嘲而笑,“本以为长公主既能被摄政王打动,想来也非薄情之人,是以也想着用好心好意的举措来打动长公主,惹长公主对柳襄上心,不料此举许是终归徒劳了。”
容倾眼角微抬,漆黑懒散的瞳孔朝柳襄肆意打量,不说话。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良久,容倾才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道:“长公主此人心性如何,本坊主自也是一清二楚,她既是对你疏离薄情,自然,也不会因你为幼帝献血而如此殊待于你。”
柳襄面色微惑,“坊主之意是?”
“话已说得这般明了,你是当真不知还是与本坊主故意装糊涂?无论今日长公主突然过来,还是长公主突然差人为你送补品,都是怪异反常之举,本坊主方才竟差点信了你的鬼话,相信你并未与长公主接触与告密,但此际突然一想,长公主这那时候本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且许儒亦在此饮茶也未表露出任何反常与试探,是以,若说许儒亦与长公主联合起来一道试探本坊主,无疑是……无稽之谈。”
柳襄浑身一紧,面色顿时滞然。
容倾继续慢悠悠的道:“长公主能那般及时出现并扶走许儒亦,本是怪异,且此番长公主对你这毫不上心之人突然上心,更是怪异。”
说着,目光微垂,懒散自若的在自己修长的指尖上滑落扫视,开门见山的问:“你今日离开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你是要在本坊主面前坦白,还是要本坊主差人亲自去彻查?嗯?”
这话入耳,饶是不愿妥协,似也没有任何退路。
若自家这坊主当真怀疑了,自然会差人彻查,那时候,饶是他百般狡辩,也抵不过证据的确凿。
如此,此际,终该要折弯了脊背,开始妥协?
瞬时,心口凌乱起伏,袖袍中的手也开始紧握成拳。
待得沉默片刻,他终是强行咬牙在容倾面前跪了下来,面上的柔媚风情全数散却,卑躬屈膝的道:“今日柳襄的确去见过长公主了,只是因柳襄无官无职,纵是太医院的人认得柳襄,但也不会为柳襄这平头百姓随意诊治,若非得长公主口谕与允诺,柳襄便是去了太医院,也无济于事。”
容倾饶有兴致的朝他望来,“如此说来,你去御书房见长公主,是为了求长公主令太医院太医为你包扎伤口的口谕?”
柳襄极是认真的点头。
御书房内就他与长公主二人,任凭自家坊主本事滔天,也查不到当时御书房内的对话才是。
而他此际,也算是只能咬准这点,强行在自家坊主面前保身。
容倾眼角微挑,漆黑深邃的瞳孔肆意在柳襄身上审视打量,待得半晌,他才慢悠悠的问:“那长公主如何会那般突然的来你小院?”
柳襄恭敬缓道:“柳襄当时略微不慎,将皇傅在柳襄小院之事说漏了嘴。”
“既是如此,方才归来之际,你为何对本坊主刻意隐瞒你见过长公主之事?”
柳襄面色越发沉重,咬了咬牙,卑微无奈的道:“柳襄仅是担忧坊主会因此而恼怒,是以,不敢多言。”
这话一出,容倾便笑了。
“你柳襄,也会怕本坊主?凭你巧舌如簧,若要让太医院太医为你诊治,自是手到擒来,何来要问长公主要口谕?倘若你当真怕本坊主,今日,那许儒亦在你小院之事,便是给你千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在长公主面前说漏嘴。”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可是入了皇宫,稍稍得长公主重视,是以,你便逆性大起,欲挑衅本坊主之威了?柳襄,你可是忘记了,你这条命,乃本坊主给你的呢,便是你这身柔媚的本事,也是本坊主一点一点栽培与调教的呢,怎么,如今是攀附上了长公主,便让你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谁了?呵,我该怎么责罚你呢?嗯?”
柳襄浑身发紧,瞳色也跟着发紧,一时之间,心绪上涌沸腾,竟是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
待沉默片刻,他才强行按捺心神,极是认真的道:“柳襄之言句句肺腑,不敢有半句虚假,望坊主……”
不待他后话道出,容倾便漫不经心的出声打断,“欺瞒过本坊主的人,本坊主历来都不会轻易绕过。但你乃本坊主最是宠爱之人,本坊主对你,自然也是舍不得下狠手呢。”
说着,待得柳襄下意识噎住后话,他勾唇一笑,笑得温润儒雅,修长的指尖朝柳襄稍稍一招,“跪近些。”
短促的三字入耳,犹如追命索魂的厉鬼。
柳襄心生无奈,叹息重重,只道是该来的终还是避不过,随即强行硬着头皮,故作自然的朝前跪了几步,容倾薄唇一启,再道:“且让本坊主瞧瞧你今日烫的伤势。”
柳襄袖袍中的手微微一颤,自也是猜到了后果,随即强行按捺心绪,缓缓将受伤的手抬起,容倾则一手将他的手接过,修长的指尖犹如在剥花一般极是轻柔细致的将他手背的纱布解开,待得露出手背上那狰狞的伤口,他垂眸扫视两眼,笑盈盈的道:“今儿你这手背倒是烫得好看,你看看这血泡,晶莹剔透,模样倒是秀丽。”
从不曾有谁,能将狰狞的血泡形容成模样秀丽,想来这普天之下,也仅有自家这心性决绝冷狠的坊主才说得出来。
“血泡虽是秀丽,但终归是疼得。坊主若看过伤势了,可否容柳襄将纱布缠好了?”
他故作自然的问。
这话刚落,容倾便再度轻笑出声。
“纱布既是已解,何来又再缠上的可能。你这血泡既是入了本坊主眼,本坊主,自然是要好生多看看,多体贴体贴你。”
说着,他另一只手指蓦的一动,柳襄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眼睑,待得细致朝容倾指尖一落,竟见他指尖上竟不知何时多了枚寒光晃晃的银针。
他心口微微一沉,一道道容倾后续的猜测迅速积满脑海,却也仅是片刻,意料之中的,容倾握着银针,一个一个的将他手背的血泡戳破。
刺痛逐渐而起,虽不曾太过剧烈,但血泡逐一碎裂,鲜血再度溢出。
他眉头稍稍一皱,心口微紧,下意识挪开了眼,却待目光刚刚挪开片刻,手背陡然剧痛狰狞,竟令他整个身子陡然颤抖起来。
沉寂压抑的气氛里,他甚至听到了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皮肉撕裂声,随即,有大量温热的东西,自指头与指缝如水般潺潺滑落。
手背剧痛,似如断手般剧痛。
此际便是不转眸去看,也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历惯了这等体肤的折磨,却终还是未料,他竟也是有些怕疼的。
“啧啧,鲜血如花,血肉如芝,柳襄,你且看看,你如今这手背,可是好看?”
正这时,容倾那漫不经心的嗓音犹如鬼怪般缓缓扬来。
柳襄强行止住颤抖的身子,低声道:“坊主觉得好看便好看。”
这话一出,容倾则慢悠悠的道:“是吗?只可惜,如此模样,本坊主觉得还不够惊艳呢。你可还记得,本坊主有一条五色的虫子,那虫子极是嗜血嗜肉,也喜啃噬人的骨头,吮人的骨髓,你且莫要着急,待本坊主将那虫子种在你伤口里,你这手背,许是你这整个人,许是更惊艳呢。”
柳襄瞳孔骤缩,心口皱颤,一时之间,所有的镇定终是全数崩塌溃散。
他柳襄不惧伤痛,不惧流血,但独独惧容倾的蛊虫。
大英的蛊虫,历来是烈的,且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颓败感,他毕生之中经历过一次,便已惨绝人寰,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坊主当真要如此对待柳襄?柳襄对坊主效力了这么多年,一直追随在坊主身边,尽心尽力,如今坊主是要因为自己心底的那点怀疑,而对柳襄如此残忍吗?坊主,数载在情分,终是抵不过一丝怀疑?柳襄伴了坊主这么久,终还是在坊主眼里一文不值?卑贱如蝼?”
他抑制不住的紧颤着嗓子问。
却是这话不问还好,一问,竟勾起了容倾的怒意。仅是眨眼睛,容倾一把扣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的脖颈拉近,随即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阴邪的笑笑,“你本是一文不值,卑贱如蝼,难不成还想着飞上高枝当人上之人?本坊主最初救你养你的初衷,便是为了以你为棋,满我之局。如今倒好,你竟敢违逆背叛本坊主,惹本坊主闹心。柳襄啊柳襄,这么多年了,你竟仍是不懂本坊主心性呢,本坊主虽惜才,但也绝情呢。既是你不能自行安分,那本坊主,便逼你安分就是了,本坊主相信,蛊虫加身,日日噬肉噬骨,那时,你便知何谓真正的棋子之命,也知,何人,才是你真正不可违逆且赖以生存的主子。”
嗓音一落,在柳襄剧烈起伏的目光里,他蓦的松开柳襄的脖子,随即指尖陡然冒了只细小瓷瓶,正要将瓶口对准柳襄那血肉狰狞的手背压下,却是正这时,突然,不远处的殿门骤然被人一脚踢开。
突来的响动令容倾指尖一顿,柳襄瞳孔猛缩,顿时瞅准时机拼力朝后翻滚,则是片刻,身子抵上了一双腿脚,滚动的姿势也骤然停歇,而待抬眸一观,则见身后之人,竟是满身凤袍威仪的长公主。
刹那,紧颤的瞳孔顿时酸涩。
这酸涩感来得太过突然,震撼抽心。
从不曾有过一刻,竟会因见到这大旭长公主而心宽慰藉,也从不曾有过哪一刻,竟觉如今这长公主光辉万里,闪耀温暖得令他差点落泪。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在强行按捺心绪,嘶哑低声的唤,“长公主。”
明明是这女人今日反将他一军,害他在自家坊主面前遭受磨难,却又不知为何,心底对她竟恨不出来。
或许是她来得太过及时,间接的救了他一命,又或许本身对这大旭长公主就并无强烈的恨意与抵触,是以即便她如此设计他,他竟也不觉恼怒。
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心底在发惊发颤,一缕缕释然与慰藉之感又在层层滋长浓烈。
如此,各种心绪交织,五味陈杂,整个人僵硬如麻,不知反应。
“长公主怎来了?”
比起柳襄的悲凉呆愕,容倾则稍稍理了理衣袂与墨发,端然而坐,温如清风的朝凤瑶出了声。
他面容俊美之至,神色自然,似是不因凤瑶的突然到来而诧然半许。
如此镇静之人,除了颜墨白之外,凤瑶倒是第一次见到。她在殿外无疑是将容倾与柳襄后面的对话全数听了个明白,但此番突然踢门而入,这容倾,竟也未有半点被人抓包亦或是逮个正着的震惊与慌乱。
若非内心十足的强大,又如何能这般的从容淡定?
凤瑶心里有数,先是垂眸将柳襄扫了一眼,眼见柳襄满身狼狈,手背早已被揭去了皮肉,鲜血狰狞,她眉头微微一皱,差身后御林军将柳襄扶起。
御林军恭敬应声,并无耽搁,顿时上前将柳襄扶着退至一旁,却也正这时,容倾懒散而笑,漫不经心的问:“长公主以为这样,你就能救得了他?”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慢条斯理的继续道:“柳襄不过是风月之人罢了,卑微鄙陋,长公主莫不是当真瞧上他了?倘若当真如此,长公主可了解他?可知他真正的前事?又可知,这柳襄虽生得好看,细皮嫩肉,但他那身躯体,侍奉过多少人,又或被多少人玩弄过……”
不待容倾后话道出,柳襄已勾唇一笑,嘴角的血迹不断溢出,鲜血狰狞,然而他却似如未觉,一双深得不能再深的目光径直朝容倾锁着,低沉暗哑的出声打断,“前程旧事罢了,坊主如今再提有何用处?柳襄的确卑微鄙陋,但也曾衷心过坊主,便是如今坊主对柳襄无情,柳襄对坊主也是敬重,不愿当面差坊主的台面。若不然,柳襄往日经历过的那些,难不成坊主未经历过?坊主如今虽春风得意,儒雅俊朗,但也不是没人记得,坊主以前,也不过是平乐坊的小倌,任人欺辱霸凌,受尽千人骑,万人压?”
这话一出,容倾眼角一挑,俊容上的懒散温润之色骤然龟裂。
他稍稍转眸朝柳襄望来,慢腾腾的问:“莫不是以为有长公主撑腰,你便可为所欲为了?”
柳襄垂眸下来,自嘲而笑,“柳襄不曾有任何人撑腰,但仅是想活着罢了。柳襄跟了坊主这么多年,坊主的那些秘密,柳襄自然也是知晓一二,是以,若要让柳襄对坊主敬重,坊主对柳襄,自然也该手下留情,何来要赶尽杀绝呢?”
容倾神色微动,面色一敛,懒散自若的笑了。
他也不答柳襄的话了,仅是转眸朝凤瑶望来,慢腾腾的问:“亲手调教出来的东西,竟也有反主蔑主之时,倒让长公主见笑了,想来这柳襄,的确该回炉重造,不该在长公主面前晃荡,免得污了长公主的眼。若是长公主应容倾之求,让在下将柳襄收下调教,长公主若要用人的话,在下再为长公主找一名比柳襄还要容色倾城且骨血仍对皇上有利的人来侍奉。”
这话一出,柳襄眉头一皱,妖异带笑的面容微微而僵。
第439章 巧舌如簧
他柳襄虽为京都平乐坊的头牌,但却并非是容倾手中最是妖娆倾城之人。容倾的平乐坊布满全国各地,洛阳衡阳的平乐坊依旧是如日中天,且那些平乐坊中的头牌更也是名声大噪,是以,若不是容倾本是住在京都,他柳襄又恰好是京都平乐坊头牌,若不然,这些日子行事,容倾无论如何都是利用不到他柳襄的。
如此,他柳襄并非极是妖娆之人,容倾要换人,长公主可愿?
他今日才将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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