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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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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弯着嘴角,似是在淡淡笑着,可全身都笼在森然的寒意里:“这就叫疯?那不如我来告诉你一句话。这是我丈夫在京城家里,当着阖府上下的面儿说的,你可以转告相关人等:
“我女儿就是我的性命,谁敢动她一根汗毛,就请做好准备让我沈信言剥下他一身人皮。”
郜氏的脸色惨白下去。
罗氏垂下眼眸,理了理袖子:“郜娘子的分量,还不足以来跟我谈。明日辰时,请族长来此一叙。”
族长?
哦哦,你不是一样还得靠着族里替你讨这个公道么?
难道还真让你丈夫千里迢迢地来惩治一个车夫?
郜氏重又有了底气,强硬起来。
“侍郎夫人,”郜氏这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满含嘲讽,“在我吴兴县,还没人能这样支使我公公!”
罗氏一看就明白她的倚仗是什么,呵呵轻笑起来:“那是因为国公府的信美阿伯送了万俟盛来当县令。”
看着郜氏瞬间苍白的脸,罗氏不耐烦再跟她磨牙,站了起来,广袖摆开,扶了芳菲的手,转身回房:
“郜娘子,好走,不送。”
郜氏足足在屋里又坐了盏茶工夫,才轻声碎语地咬牙骂着街,由人扶着去了。
沈濯抱着膝盖,蹲在窗下,嘟起了嘴。
不是说好的先不翻脸么?
怎么还是谈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一一章 沈琮是谁?
玲珑则在旁边啧啧称奇:“夫人还有这样霸气的时候呢?”
沈濯瞪她:“我娘当然很厉害!你没发现么?从爹爹走后,家里安生多了。”
玲珑嗯嗯着连连点头,一边把沈濯搀扶起来,一边悄声道:“不过,郜娘子可算得上是吴兴沈氏的宗妇了。咱们真闹下去啊?”
沈濯呲牙咧嘴,腿好疼,低声道:“刚才你不是听见了么?现有的六房就分三支,好似还没有小太爷那一支。族长那一支里头,三个房头还分了三派。这么多人,太方便咱们浑水摸鱼了。何况咱们是帮着三房打压四房而已,只要其他几房不吭声,事情就有可为。”
玲珑想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叫了一声:“我记得,拜祠堂的时候,是小太爷留下的四房……”
沈濯慢慢往自己屋子的方向挪,白她一眼:“你傻吧?我刚才让顺叔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可没避着你。你没听见么?”
玲珑恍然:“哦!那个事儿是做这个用的啊!”
沈濯皱眉:“可是母亲跟郜娘子翻脸太快,我怕赶不及啊……”
玲珑跟着愁眉,想一想又道:“小姐不是说了么?夫人很厉害的!不如您先回房,说不准一会儿用晡食的时候,夫人就自己告诉您了呢?”
可罗氏直到安排她睡下,也没提起此事一个字。相反的,临走还嘱咐曾婶:“让微微好生睡觉。小人儿家,不能太劳神,会伤心脉的。”
玲珑回来先去悄悄地看了一眼“那封信”,然后才规规矩矩地伺候沈濯躺下。
曾婶看着她打趣:“哟,这样勤快?”
沈濯已经困急眼了,迷迷糊糊地还记着这个茬儿:“春柳婶子呢?警醒着些,玲珑今晚给我捶腿,不许她睡。她若是睡了,你揍她,算我的……”说着说着,细小的鼾声响了起来。
曾婶知道沈濯素日到底有多宠玲珑,抿着嘴轻笑,推她:“去睡吧,小姐快醒时我喊你。”
玲珑嘟着嘴,悻悻:“不成的。曾婶,我自来了老宅,是有点儿没规矩……不让自己难受一回,我怕明儿我真要上天了……”喃喃着,果真跪在脚踏上给沈濯捶腿。
沈濯却又被帐子漏进来的冷风吹醒了一瞬,惺忪着眼喊她:“帐子里头来捶。想冻死我啊榆木脑袋!”
曾婶眼看着玲珑强睁着眼爬进了帐子,又好气又好笑,回头看着手足无措的春柳,一摆手:“睡你的去,别搭理她们俩。二小姐怎么调理她的丫头,咱们管不着!”
都在厚厚的丝绒帐子里头捶腿了,春柳又没有火眼金睛,怎么看着?!
春柳有些忐忑,但也只好听曾婶的话,熄了灯、查了门窗,自往外间榻上睡了——值夜还是要值的。
沈濯今天累坏了。
但因为有玲珑在一边捶腿,沈濯有些睡不着。索性闭上了眼,悄悄地又跟脑海深处的那个灵魂聊起了天:
“你还记得吗?沈滢说老族长原本属意三房德敬爷接替族长之位的。可是小太爷却让长房的德勤爷做了族长——这位小太爷的威势很重啊。
“我原先以为他是仗着辈分。可今天听信成叔这一说,好似他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曾经是个明白人。可他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模样了呢?
“那天他拼命地跟我娘推荐四房的德孝爷,上京的单子里也是长房、四房均半。他怎么会这样喜欢四房?他好似没有子嗣的?难道他跟四房之间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不成?
“长兴书院长兴书院,哎你说这个书院的名字……哦,小太爷沈恒字奉长,这是取了他一个字。不过,那个兴字,嗯,我记得三房德敬爷的大名唤作沈兴。怎么他不用四房的德孝爷的名字?不过,长琮书院不好听,但是可以用长孝啊……哈哈哈……”
沈濯天马行空地乱想着,心底却忽然一颤。
沈琮!
那个魂忍不住轻轻地念了念这个名字。
沈濯猛地睁开了眼!
沈琮怎么了?你知道他?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毫无动静。
那魂又悄然隐去。
沈濯眼巴巴地盯着头顶的床帐,屏息等着他的再次回应。
没有。
“小姐,您怎么还没睡?快睡吧。”玲珑强睁着兔子一样红的双眼,奇怪地看着她。
沈濯惊觉,哦了一声,看看她,噗嗤一笑:“行了。你也去睡吧。”
玲珑抬头纹都深得成了个川字,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捶着腿,困得口齿都不清了:“不要。说了要捶一宿的……”
沈濯看着直心疼,只得把心里异样的情绪先放在一边,索性坐起来,问她:“知道错了?”
玲珑有些迟钝地点头:“嗯。多嘴多舌的,该说不该说的,不论当着谁都瞎说。搁桐香苑,该赏嘴巴的。”
沈濯伸了手捏着她的鼻子晃:“知道就好!我可告诉你,真闯了祸,我就真活活打死你。你跟月娘可不一样,你是我自己挑上来的。你若出了错儿,我就是自打耳光。为了你小姐我千金贵的面子,你可给我规规矩矩地当个好差!”
玲珑终于被捏清醒了,红了脸,羞得笑:“小姐,我真知道错了。”
沈濯忍不住伸手又揪揪她的耳垂:“那就行了。知错就好。去睡吧。我就你们几个得用的,你再倒下,我使谁去?”
玲珑跪起来,规规矩矩地在床上给她磕了个头,嘻嘻地笑:“好。您帮我记着,等回了京,我要还没改好,您让寿眉姐姐打我。小姐待我这样好,我一定不能辜负了您。”
沈濯笑着令她去了。
玲珑利落地下了床,又给她掖好帐子。
沈濯这才倒了下来,一双杏眼,睁得大大地看着床帐,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贝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脸上惊喜交加,心里惊涛骇浪一般!
这一回,自己跟那魂的交流,是在清醒时进行的!自己没有晕倒,没有深度昏迷!这算不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想到这里,忽又想起沈琮。
从自己一行人到了吴兴,沈琮一直都没有直接在自己和母亲面前露过面。唯有那一次,还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但是他的影子,在所有的事情后头,一直在晃……
沈濯终于扛不住自己的困劲儿,合眼睡了过去。
心底里那个魂的声音又悠悠地冒了出来:“我这回可是提前提醒了你了……”
第一一二章 我骂你怎么了?!
第二天,沈敦果然按时来了。
带着他的三个儿子、三个儿媳。
沈敦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儿子儿媳左右排开,只留了一个最末的位置给罗氏坐。
罗氏今日着了曲裾深衣,一身肃穆,一看这个情形,冷笑一声,站在院子里扬声吩咐:“来人,去请万俟县令和奉长小太爷。”
沈敦闻言,两道花白的眉毛微微一动,和声道:“侄儿媳妇让我来,我来了。侄儿媳妇却不进来说话,却是什么意思。”
罗氏一改平日里的温文和气,一抬手,削葱根一般的食指指向那六位满脸杀气的男女,讥诮:“我怕被你们一家子欺负死。”
沈敦面不改色:“侄儿媳妇说笑了。祠堂拜祭之时,小叔叔就说了,信字辈的同族兄弟们,请你有暇时再见。此次上京修缮祠堂,我次子、幺儿一家都要跟去。所以一起过来见见,如此而已。”
罗氏冷道:“若说是为了修缮祠堂一事,说不得咱们就得好生说道说道了。
“我是得了国公夫人的命令,受了你们的邀请,来吴兴替我婆婆挑人的。
“你们听清楚,我站在此处,代表是我婆婆,侍郎府四品老郡君。而族长大人你带了一众子媳来,大剌剌地占了上座。请问,您置我婆婆于何地?
“而且,按照约定,是由我来挑人。您让我挑了么?直接拿了名单来拍在我面前,您发话,就让我照办——您这又置您亲笔书信里的承诺于何处?
“倘若族里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请我侍郎府帮忙,我们尽可置身事外。又何苦打着我们家的旗号,做这样强买强卖的生意?”
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得沈敦的三儿三媳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而沈敦根本就无视她的质问,依旧噙着微笑,伸手相请:“侄儿媳妇不如先进来再说罢。”
沈濯脆亮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不能进!
“七岁男女不同席。你们家一群成年男子坐在厅堂,又不是我娘的长辈,又不是官府的差人,凭什么逼着我娘进去?
“先头想坏我的名声不成,现在还想坏我娘的名声?你们是不是我爹的仇人买通了要害我们家的?
“娘!我要回京!吴兴坏人太多了!”
睡饱了的沈濯早早起身,痛快吃了一顿早饭,耳提面命告诉春柳和曾婶今日会有一场恶战,然后威风凛凛地跑了来给罗氏助阵。
——虽然罗氏早就命人去告诉她在自己房里休息,她又怎么能让母亲一个人面对族长一家子?
何况昨晚那魂已经点给了她:要注意沈琮此人!
她已经不小心失去了承儿,既然得了示警,沈濯自然提起了二十万分的警惕。她暗暗发誓:绝不会让族里的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母亲!
罗氏却是一惊,看见她走过来,轻声一叹,伸了手把她揽在怀里。挺直腰背看向沈敦,且看他如何回话。
沈敦的脸色显然没有刚才那样从容了,浑身也散发出三分冷意:“二十二,长辈讲话,哪里有你插嘴的规矩?还不快回房去绣花习字。”
沈濯眼睛微眯。
她在老宅里只做两个消遣,一是跟着春柳学吴兴当地的绣法,二就是习字。
呵呵,想威胁我?
我最擅长的就是掀桌摊牌明着来!
“族长真是厉害,连我在闺中的所作所为都一清二楚。不知是哪个烂了舌头的,连小姐房里的事情,都要向外散播的?”
沈濯声色俱厉。
“我们来的路上,我身边沈家的老仆人,还欢欢喜喜地跟我说吴兴沈氏家风,说当年的沈妃娘娘如何端庄知礼,如何才气纵横,如何治下有方。如今看来,简直是人心不古!”
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样当面揭破龌龊心思,沈敦终于忍不住老脸一红,抬手搔了搔眉毛,抿唇不语。
郜氏有些绷不住了,插言道:“二十二不要血口喷人。不过是下人们赞叹侍郎府的小姐守规矩,所以说了一两句。怎么连烂了舌头这样粗俗的话都说出来了?”
沈濯接着她的话尾喝道:“你闭嘴!所有伺候我的沈氏族人都是你安排的!
“先来个车夫偷主子小姐的贴身物件,后来个下人把我在闺中的事情泄露出去!这就是你的才干你的能为?!
“我沈家有你这种宗妇,早晚一败涂地!你还敢跳出来说我粗俗?!我娘站在这里都没说话,轮得到你个外四路的族伯母来教训我吗?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郜氏被骂得满脸通红,眼泪夺眶而出,掩着口看向沈敦:“公公……”
罗氏冷冷地看着她:“郜娘子,别委屈。我女儿一个字都没说错。
“这是国公府的人都走了,若是没走呢?若是那辆马车上还有国公府的小姐,若是国公府小姐们闺中之事也传到外头去——
“你觉得,是刘夫人饶得了你,还是国公爷饶得了你?我还让你站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已经是我给族长大人留面子了。”
这下子,不仅郜氏不敢再哭,连沈敦的脸色都是一变。
侍郎府那位老太爷,族里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而沈侍郎,听说为人极亲和,温润如玉。所以众人对侍郎府,并无畏惧之心,只有攀扯之意。
但国公府可不一样。
沈公爷是当年刀山火海里闯过出来的,手上不知道收割过多少条性命。不仅仅他,他的两个儿子当年随苏侯靖北,虽然没有得什么军功爵位,但也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武人。
除了需要仰仗人家,同时,吴兴沈氏一族,也都很惧怕国公府。
刘二夫人当着那么多人不给沈敦和沈恒面子,二人也只是不作声而已,便是这个缘故。
沈濯冷哼一声:“欺软怕硬而已,当谁是傻子呢?”
沈敦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虽然他们对侍郎府没什么惧怕,但扛不住侍郎府与国公府同在京城,关系自然比自己等人亲近。
若是她们回京后,在国公爷面前多几句嘴……
沈敦的次子沈信武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爹爹,这的确与礼不合,我跟大哥三弟先去隔壁?”
沈信文阴沉着脸,怒目瞪向沈信武:“坐下!爹爹还没说话,你充什么斯文人?”
知道这是在给郜氏撑腰,沈信武却不买账,八字眉一挑:“大兄,我们三兄弟里头,就我没好生上过学,而是跟着拳棒师父学了武。我的确不是什么斯文人。但我还真就知道,这叔嫂同席,除了中秋除夕团圆饭,还真就没有这规矩!”
罗氏那边还没对付完,自己的儿子们却内讧起来,沈敦连连叹气,一摆手:“别吵了。你们三兄弟且去隔壁饮茶。”
带着三个儿子同来的主意,是郜氏出的。
还说什么大阵势一摆,凭她侍郎还是尚书,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这样势单力孤,肯定都会乖乖地听话听说!
现在看来,这个主意真臭!
沈敦看向郜氏的目光也格外不满起来。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初就不该贪图她们家那几个臭钱……
郜氏被这目光和三兄弟吵着“大嫂这办得叫什么破事儿”气得脸白气堵,转向一边掉泪不已。
罗氏见那三兄弟走了,这才携着沈濯施施然走进了厅堂,却再也不屈膝弯背,只是微微欠身作为礼节:“如此,我们谈谈吧。”
第一一三章 谈个毛线!
沈敦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淡定模样,双手伏在椅子扶手上,漫声问道:“若是车夫捡到沈滢香囊的事情,这个与你们无关,就不必谈了。”
罗氏似笑非笑地看向郜氏:“看来郜娘子没有把我的话转告给族长啊。”
众人的目光看向郜氏。
郜氏索性不言不语,绷着脸看向门外。
罗氏敲敲自己手边的高几:“我女儿一天都在那辆车上。滢姐儿若是回去的路上出了任何差错,她的名声尽毁之外,我女儿的名声也会毁掉。此事,族里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绝难善了。”
沈敦不耐烦地蹙眉:“沈滢并没有出差错。”
沈濯几乎要一口啐到那张老脸上,哼道:“那是因为我请了万俟县令派来的顺叔亲自送了滢姐姐回去。”
罗氏不纠缠这些细节,张口直奔重点:“那车夫现在何处?”
沈敦脸上又是一阵不自在,却看向郜氏:“郜氏?”
郜氏哼了一声:“已经逐回本家。”
罗氏和沈濯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本家?”
郜氏索性转过身来,面对沈敦,挑眉道:“那个车夫乃是四房德孝叔父的亲随。
“公公说要找最可靠的人来别院伺候二位夫人并小姐们,德孝叔父亲自把人指了过来。
“如今他出了纰漏,儿媳自然是把人送给德孝叔父处置。总不能我越俎代庖吧?”
罗氏和沈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看来,自家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就是四房那个莽撞任性、刻毒愚蠢的沈洁做出来的事情。
沈濯心里更是往深处想了一层:那不就是沈琮的车夫?
这个沈琮,怎么把手伸得这样长?连长房的别院,他都能随手塞自己的心腹进来做这样重要的事?
沈敦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含蓄地看向罗氏:“当年奉长小叔年过三旬尚无子嗣,所以家父欲将我胞弟德孝过继给他。可即将办理过继事宜之时,奉长小叔的妾室有了身孕。此事便作罢了。
“谁知这个幼子长到五六岁上又夭折了。奉长小叔旧事重提。但德孝那时已经将近十三岁,家父母极为不舍。前些年,奉长小叔嫡妻逝去,妾室四散,如今孑然一身,唯独对我这胞弟一生都疼惜入骨……侄儿媳妇,你看……”
沈濯不待罗氏出声,先冷笑一声。
罗氏看了她一眼,嘴角弯了弯,欠身道:“所以刚才我说,请万俟县令和奉长小太爷都来一趟。咱们不妨当着小太爷的面,将此事好生说清楚。该怎么,就怎么,不论族里官家最后给什么结论,我都接受。”
沈敦的脸色难看起来:“我身为族长,还跟你讨不下来这个人情不成?”
罗氏举袖掩口,呵呵地笑出声来:“族长大人,你气糊涂了么?人情?你拿着族里小姐的名节性命,去给一个车夫做人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便是德孝阿叔坐在这里,我都不信他有这个脸面跟我说出这种话来!我又没有想要他的性命和他亲孙女的性命,来让我出掉这口恶气!”
沈敦被她说得整个人都更加阴沉了下去:“侄儿媳妇,你不要咄咄逼人。”
沈濯好奇地看着他:“族长大人,您家没有孙女儿么?我家可有的是车夫。”
一句话,沈敦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不仅他,连旁边坐着的三个儿媳,人人的脸色都变了。
沈濯的手一抬一划,对面坐着的三个妇人都被圈了进来:“不仅我家有车夫,万俟伯伯给我派来的顺叔,就是个极好的车夫。你们的女儿,以后出门坐车,可都要小心些。不然,万俟县令不比德孝爷爷更不能得罪?!”
沈敦铁青着脸,盯着沈濯足足看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方道:“我去跟德孝把这个车夫要出来。”
罗氏的手又轻轻在案几上叩了叩:“我要活的。”
沈敦忍耐不住,发起了脾气:“侄儿媳妇慎言!我沈家什么时候成了私设公堂、草菅人命之处?那车夫自然……”
他语声忽然一凝。
以德孝的习性,此事太难说了!
沈敦霍地立起,快步走到厅堂门口,扬声喊人:“大郎!快去你德孝叔家里,把那个车夫带回来!”
沈信文一肚子气,脚步重重地从隔壁走出来,负气道:“不就是个车夫?管家跑一趟不行么?”
当着罗氏,沈敦又不能明说,只得冲着他狠狠地使眼色:“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接声:“不必去了,我已经把人弄来了。”
沈濯面上一喜:“是顺叔!”跳起来便迎了出去。
福顺手里扶了一个浑身湿透的人,走了进来。几个畏畏缩缩的别院下人,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罗氏有些惊讶地看了沈濯一眼。
她可没有真的打算弄个活着的车夫回来。
她是打算让四房因这一条人命……
嗯——
罗氏探究地看了福顺一眼,心下明了。
此事既然已经落在了官府中人眼里,便顶好不出人命案子。否则,万俟盛的考评上,优良可差的,还是会稍稍有些影响的。
别院中沈敦等人已经震惊到无言可对了。
沈濯一看那人脸上青紫的样子,就明白这是被灭口不成,冷笑着转向沈敦:“族长大人,您还不赶紧请人医治,还真打算在顺叔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此人一命归西,替人顶罪不成?”
沈敦被她钉在哪里,只得命人:“还不快去请大夫?!瘸了还是傻了?”
有小厮撒腿跑了出去。
福顺将那腿都软了的车夫交给沈家的下人扶走,自己且走到沈濯跟前,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报完全。
沈濯眉头皱了起来,轻声又问了几句。
福顺脸上一愣,神情凝重起来,更加恭敬地抱拳躬身:“是,小人马上去查。”
沈濯点了点头,用了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这里还是缺人手,你既是去查这个,就告诉万俟伯伯一声,再给我弄两个人来。”
福顺欠身:“那是自然的。”
理也不理其他众人,转身疾步走了。
沈敦勃然变色:“二十二,家丑不可外扬!你非要把官府的人都牵扯进来吗?”
沈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娘昨天之前都没想牵扯官府,你们给了我们什么像样的交代吗?既然族里不肯给我一个公道,我就给族里看看,到底什么才叫公道!”
第一一四章 如此顺手的杀人害命!
沈敦被她说的冷汗都下来了,有些慌乱地转身去看罗氏:“侄儿媳妇,此事不是不能谈啊。”
罗氏一指上首的座位:“族长先请坐,我们的确有不少事情须得仔细商谈。”
沈敦随手拿了帕子擦额上的汗,然后有些佝偻地走过去坐下,眼看着罗氏将一张纸掏了出来。
“这名单上的人,除了族长家的子孙,就是四房德孝叔家的人。我想请问,这几位族兄弟侄儿之中,哪位督造过祠堂修缮工程?或者研究过营造?土木?朝廷规制?哪怕只是懂廊檐窗柱的花纹图纸?”罗氏的话淡淡说来。
然而一字一句都让沈敦的脸色更加难看。
“国公爷买下的田地就在京郊,毗邻几家公府、侯府的祠堂祭庄。若是我们家把山野笑话闹到国公爷同僚的眼前去,怕到了那时候,别说族长您,就算是奉长小太爷和我们家加起来,都接不住国公爷一怒。”
罗氏把那张纸递给了身边的苗妈妈,苗妈妈则直接还给了沈敦。
“族长大人,您糊弄得了我,也糊弄得了国公爷。可几家的祠堂到时候一比较,只怕是糊弄不了别人家,尤其是御史台。”
罗氏把事情又拔到了一个新高度:“御史台是做什么的就不必我多说了。这些年,三公六侯,没一家子没让人家捏住错儿的。只有陈国公府。如果您替国公爷送了刀把给别人,让人家在国公府和侍郎府的身上捅刀子……”
罗氏悠悠地把话音暂且顿住。
沈敦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来,看向她。
沈信文等几个人的脸色也青红交加起来,除了恐惧,就是焦急。
罗氏弯唇,还有闲心笑一笑:“我相信国公爷会很乐意把参与此事的所有沈氏族人,都用绳子牵成串儿,交给皇上去挨着个儿砍头。”
沈信武和胞弟的身子都是莫名一抖,目光却转向了沈信文:难怪他不争着抢着去!
沈敦正在深深呼吸平复心情,拼命地安慰自己这是瞎话。
就听外头有人传报:“小太爷到!您老慢点儿走。”
听见他竟然来了,罗氏情不自禁地又去看女儿。
沈濯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可是她身后的春柳却不见了。
罗氏瞪她一眼。
沈濯嘻嘻地笑起来,索性也不藏着了,站起来奔出去,亲自搀了须发皆白的沈恒:“小太爷,您来啦?”
沈敦忙站起来拱手:“小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沈恒哼了一声,在沈濯的搀扶下坐了沈敦的位置,冷声道:“我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翻了沈家的天,都不告诉我啊?”
罗氏立起,盈盈屈膝,给他行礼:“族爷爷,孙媳有礼。”
沈恒看着她一丝不苟的样子就满意,捻须点头:“嗯,坐。”
沈敦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
沈濯却已经脆脆地开始告状:“小太爷,德孝爷爷家的车夫太不像话了……”
噼里啪啦说完,皱着眉问沈恒:“咱们家的事儿不是听族长说都是您说了算么?怎么能让德孝爷爷家留着这样无法无天的混账啊?若是挑唆着德孝爷爷犯下大错,这算谁的?!”
竟是在指沈敦将此事推锅给了沈恒。
罗氏忙喝道:“少胡说!长辈们议事,族爷爷还没开口,你先派上一篇不是。给我站过来!今儿晚饭不许吃了。”
沈濯撅着嘴,磨磨蹭蹭地回到她身后站住。
罗氏又细声细气地解释:“族爷爷什么岁数了?怎么可能事必躬亲?虽说族长大人说,德孝阿叔是因为族爷爷的纵容才这样行事没有分寸的,但毕竟是一面之词。
“你看看吴兴沈氏如今的局面,哪一样不得族爷爷操持?他老人家是管大事的,一个小小的车夫,也能放在他老人家眼里?你这才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沈敦等人简直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盛气凌人、骂街损人都不吐脏字的女人,是眼前的罗氏吗?
可沈恒听着这些话,心里十分舒坦,颔首道:“正是。我这些年呕心沥血,全都在外头的大事上了。家务琐碎,的确很少过问。怎么?德孝家的那个车夫这样胆大妄为么?人在哪里?如何还不照着家法族规,活活打死?!”
老爷子的眼里冒出一股戾气。
沈濯忙又插嘴:“万俟伯伯借给我的人已经把那个车夫抓回来了!快,带来让小太爷亲自审问!想必一瞧见小太爷,他便有个天大的胆子,也会吓得老老实实的!”
家下人等便去看沈敦。
沈恒脸一沉:“怎么?我还审不得一个区区下人了?”
沈敦忙赔笑道:“绝无此意。”令人赶紧去将车夫押来。
那车夫早先被带下去,换了干净衣服,又喝了姜汤,终于缓过气来。
便有人悄悄告诉他:“小太爷来了,一会儿肯定得问你。想好了怎么说。小太爷护着那一位,可未必护着你……”
车夫眼都直了,手脚不停地抖。
似乎只过了一瞬,便有人来叫他:“快走!小太爷要见你!”
连拖带扯,弄进了厅堂。
沈恒坐在上头一看,果然是平常见熟了的沈琮的车夫,脸一沉:“说!怎么回事?”
车夫把心一横牙一咬,不想背锅,就实话实说!
噗通跪倒,高声喊了起来:“是洁小姐的吩咐!洁小姐让我趁着出门的时候,把滢小姐和濯小姐的贴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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