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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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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曾经有人去红云寺特意看过我。我觉得好奇,跟过他。发现他回去复命的地方,我没听说过。所以就在里头逛了一圈。”百泉说得,就像是宫里是自己家一样。
云声目瞪口呆。
百泉努力地回想着,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个地方,就是西内苑里栽了许多梧桐的地方,我记得有个小小的黑门牌,是叫:内廷尉司?当时,里头人挺多的,我听着似乎有一两个比我的功夫还要好,所以我就走了,没再去过。”
“大师……大师真厉害!小人听说,自内司设立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从那里全身而退!”
云声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些人还问了陛下的起居,问了二皇子的腿疾,问了大公主夫妻不和宫里什么态度,还问了梅妃娘娘所出的四皇子五皇子现今多高多重……”
百泉想了一会儿,问:“你说了多少?”
云声语塞。
“你若不说,他们不会继续问下去。所以你必定是说了一些的。你说了多少?”
“我……我说陛下的起居我不在其职肯定不知道,二皇子深入简出,最近看着似是腿疾好转了。至于大公主的事情,现在宫里已经无人过问。至于四五两位小皇子,我们是三皇子的人,避嫌,所以从来不敢去探问……
“他们是最后出其不意问到我的出身之地,我没说,只说是从掖庭选出来,专门有武教头教授的。其他的都没有。他们不信,开始刑求,我才成了这样……”
云声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百泉的语气小心轻柔了起来,“你现在什么样?”
云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大师可知道,什么是人彘?”
百泉蓦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铁栏杆外的浓郁夜色。
仿佛那里有一群噬人嗜血的魔鬼,张牙舞爪。
第五二一章 顿开铁锁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百泉和云声轻轻地说了大半夜的话。
终于,百泉嘘了一声。
有人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似是在劝人:“一念佛,一念魔。端看执心。诸余罪中,杀罪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
可是另一个人却一声不吭,只有沉闷的脚步声。
百泉的眼睛眯了起来。
内家功夫高明的人,行路如猫,根本听不到脚步声。而横练重拳的外家功夫,若是志在震慑,脚步声自然会比旁人重很多。
可重到这个地步……
这个时候,云声忽然嗤笑了一声,吃力地扬声道:“连杀我这种想跑都跑不掉的肉块子,也要出动这等高手,你们就这么怕爷爷我吗?”
百泉心中轻轻一顿。
云声这是在告诉他,如果有机会逃跑,就自己跑,不要管……别的……
脚步声停在了两个洞窟之间。
那个人开口了,却不是对百泉和云声,而是对着另一个声音,问道:“我若不杀,他们不死,死的便是你我、满寺僧众和主人。我且问你,今日这样喋喋不休地来劝我的话,是你自己要说,还是方丈让你来说?”
那个声音怯了怯,嗫嚅道:“是小僧自己不忍……”
“你有什么可不忍的?唐述谷灵岩寺百佛窟里到底死过多少人命,不都是你跟着方丈一起袖手看着的么?今日又来唧唧歪歪!”先前的人嗤之以鼻。
那个声音默了一默,低声道:“这个僧人,乃是德行出众的高僧,佛法精深。小僧实在是不忍。”
百泉轻轻叹了一声,忍不住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如此行事,与魑魅魍魉何异?已入魔道而不自知,可怜啊!”
隔壁的铁链哗啦啦作响,在寂静的黎明格外响亮。
百泉双手紧紧合十,低头念起了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那僧,你不要急。某不会在这里结果你们,你好好地自缚双手,也省得我动手费事。”
一团绳子从铁栅栏门扔了进来。
百泉看了看那拇指粗细的绳子,有些为难道:“小僧不会自缚,怕还得劳烦阁下自己过来动手。”
“不会?”一张胖脸从隔壁门边闪了过来,八字眉一抖,狞笑着忽然一伸手,拧了一颗光头送到栅栏门边:“瞧见了?这就是刚才给你们讲情的那个小秃驴。你若不会自缚,那我为了安全起见,就只得先掐死这小秃驴,再进去绑你。否则,他一会儿从背后偷袭我怎么办?”
“这个,好吧。如果我没绑好,你可别怪我。”
百泉大师捡起了地上的绳子,认真地开始在自己的手腕上缠绕。
那胖子哼了一声,推开那个眉目普通的小和尚,转身去了隔壁牢房,边咒骂:“早知道要弄出去再杀,就至少留下两条腿了……他娘的,这不要弄脏我的衣裳么……”
百泉大师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看着外头悲伤地望着的自己的小和尚,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锁住自己铁门的锁链。
……
……
扔掉了手里的一截铁锁链,百泉擦了擦额头的汗。
地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罗胖子,头歪在一边,舌头伸出老长,眼珠子都突出来,颈项之间铁链的痕迹宛然——是已经死透了的。
还有一个小和尚,却是额角淤青,倒在一边。这个只是昏了过去。
那边牢房里,云声的声音微弱响起:“大师,你不要进来……”
百泉迟疑了一下,坚定地走了进去:“我得见见你,不然,日后我没法子跟翼王殿下交待……”
……
……
太渊一路疾跑闯进大帐:“殿下!百泉大师有消息了!”
秦煐和彭吉从长案的地图上抬起头来:“说!”
“灵岩寺……”太渊忽然顿住,有些犹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风色。
风色莫名其妙,摸了摸后脖子:“看我干吗?”
“前天晚上,元司马带着江离和小宁子歇在灵岩寺。昨日凌晨,寺内后山一声凄厉喊声惊动众人。江离飞奔去看,看见了云声。”
太渊有些难过地看着秦煐。
秦煐脸色凝重起来,扔下了手中的炭笔:“确定是云声?”
太渊低下了头:“他被削成了人彘……”
“什么!?”风色直直地吼了出来。
秦煐的脸色瞬间铁青:“接着说。”
“还有一个胖子被勒死在当场,一个小和尚晕了过去,隔壁洞窟有过关人的痕迹。云声伤重,却声嘶力竭地当场喊说灵岩寺乃是匪窝,后山佛窟已经变成了私自窝藏关押的地方。和尚们否认。
“江离费尽全力才没让他们当时就抢走云声。后来小宁子赶了去,认出来是云声,才被云声附耳告知,百泉大师是扭断铁锁飞身而遁。”
太渊一口气说完。
“云声呢?云声现在哪里?”风色现在只关心云声。
太渊难过地看着他:“云声伤重,只撑着跟小宁子说完,就,就……”
秦煐的脸色阴沉:“然后呢?灵岩寺呢?”
“灵岩寺上下俱被当地官差锁拿,元司马大闹了一场,县衙不敢不上报。据说会立即将方丈和那个晕倒的小和尚转至河州府,由刺史亲自审理。元司马现在带着江离,跟那方丈寸步不离。”
“河州府?”彭吉拧起了眉。
太渊点头:“公冶使君前几天刚刚罚了他半年的俸禄,想来这个案子,他应该不敢乱来了。”
彭吉轻轻地敲着自己的额角,努力回想:“我爹当年好似跟我说过河州刺史的一些八卦,但是我忘了,只是隐约记得,我爹对他挺不以为然的。”
“天成军吃空饷吃成那样,镇西军的账目却滴水不漏,我也不信这个林使君可以完全信赖。太渊,你传话过去,让元司马和江离小心自己的安全。”
秦煐面色森冷,“另外,查没查到那个死了的胖子的身份?”
太渊躬身:“江离悄悄画了像传了出来,正在查。消息也已经呈给了二位伯爷。若是小伯爷有什么忘了的,想必二位伯爷应该还能记得起来。”
第五二二章 莫道不关心
“云声,死了?”沈濯愣住。
虽然猜了很久,预感到凶多吉少。但就似这样,一个曾经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生命,说没就没了,还是令人感觉复杂。
隗粲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张传信的纸,问净瓶:“百泉大师后来还有消息么?”
“没有了。但大师既然有这样一身好功夫,又对周遭的人都加了小心,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净瓶不以为意。
隗粲予摇了摇头,道:“不。得找到他。云声死像极惨,那位大师既然有这样好的功夫,却也没能带他下山,说明云声是矢志求死。他二人比邻而居不知道多久,云声之前遭遇的一切,唯有百泉大师才能知道一二。我们得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净瓶愣了愣:“不是已经把那方丈和小和尚都押了去审了么?”
“河州上下,我一个都不信。”沈濯哼了一声,转向隗粲予:“有江离跟着,但有消息,咱们必定会知道。但也要防止有人杀人灭口。那个死了的身份须得查实。此事我们是外来户,办不真切。我给先生几个人名,先生走一趟,先去办这件事。”
“那秦州那边……?”隗粲予伸手接过了沈濯递过来的名单。
沈濯回手指指自己:“我去。”
隗粲予犹豫了一下,问道:“河州此案必定会闹得天下大震。单凭云声那个翼王贴身侍卫、密信专使的身份,想必京城也会得到消息。只怕从陛下到侍郎,都不会愿意让小姐继续留在陇右。若是小姐不得不回了京城,我等当如何?”
沈濯呵呵地笑起来,摇头摆手:“别做梦了。这个时候,便是天王老子使了金甲力士来绑,也要看我点不点头。”
你点不点头的,一个小女子,绑了扔轿子里,难道还弄不走你个小样儿的?
隗粲予不以为然。
“放心啦。这不还有净瓶呢么?”沈濯打趣了一句。
净瓶却立刻白了脸:“小姐你可莫乱讲。若是陛下的口谕,我可没胆子帮你抗旨。”
“没出息!”沈濯瞪了她一眼。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姐还是留句话吧。若果然有那一天,我们这些人,听谁的?”隗粲予追着她一定要个准话儿。
沈濯转过头来瞪他:“自然是听你的!施姑父方正,公冶释刚烈,那个秦煐更是头脑一热就冲上去拼命。先生不在旁边把你那挖坑插刀、阴损险恶的本事都使出来,难道还留着回京发霉吗?!到时候二位伯爷专心前线,肯定顾不上你们。先生记着,这时候讲我佛慈悲就是脑残,怎么毒辣怎么来,懂?!”
隗粲予心满意足地痛快点头,袖了名单,点了两三个小厮贴身保护,准备启程。
这边沈濯也带了施骧,和一大堆的乳娘丫头,浩浩荡荡地去了秦州。
沈信昭听说她们一行人已至门口,高兴极了,亲自接了出来,点点人头,大吃一惊:“你们两个就自己来了?信成和施家妹夫的胆子也忒大了!”
沈濯坐车坐得腰酸背疼,打着呵欠道:“我们跟隗先生一起出发,大约小姑父和信成叔都误会了罢……”
沈信昭又气又急,恨不得把沈濯摁在地上打一顿。但回头看看施骧也疲惫之极的小脸儿,顿时只顾得上心疼了,忙着命人:“快给他们备水,洗了澡吃点东西赶紧睡觉去。”
翌日,沈濯换了男装,同沈典、施骧一起直接去了府衙。
公冶释看着几个小萝卜头,哭笑不得:“隗先生不来,你们几个学什么呢?这不是胡闹么!?”
沈濯大喇喇地吩咐:“典哥,你带着公冶公子和骧哥儿去读书吧。我跟公冶使君要谈事情。”
沈典这一次却不肯走了:“我不。我要听。在京时我都跟着听的,总不能陇右便不让我听了。”
公冶释呵呵大笑,索性命人摆了圆桌,上了热茶点心,命施骧和公冶平只管自己吃喝耍乐,自己且与沈濯商议。
“天成军罚三个月军饷命令已经传下去了。果然如你所料,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沈濯点头:“二位伯爷正在天成军作威作福,他们想反应只怕也不大敢。洮州方面,我让小姑父通过漠门军给对方递了话,也没有回话。看来,他们真的不缺钱。”
公冶释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灵岩寺的事情我听说了。净之,你那里可还有更多的消息?”
“我正要说这件事。还请公冶伯伯传下令去,秦州地面上留心一位年轻僧人,中等身材,面目清秀,擅煮茶。”
沈濯对百泉的身份稍作解释,又道:“他被关押之时,是翼王在河州遇袭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如今他出来了,必定会更加留心陇右道的消息,估摸着不就就会知道公冶伯伯已经领了陇右道粮草调拨的差事。
“若他无心帮着翼王打这一场仗,想必会直接去凉州找翼王,只要护卫他的人身安全。若是他想帮忙,我猜,他会来秦州,帮公冶伯伯你。”
公冶释一愣:“帮我?”
“那些人连翼王都敢杀,区区一个秦州刺史又算得了什么?那百泉的功夫这样好,若是他在你身边,自然能保你安全无虞。只要你平安,陇右粮草不出问题,打赢这一仗,我个人感觉,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濯喝着茶吃着点心,随口说着军国大事,却把沈典和公冶平都听得呆住了。
公冶释却二话不说,即刻命人传令下去。
“另外,二位伯爷不是在天成军查到了空饷么?还请公冶伯伯下令,各地都开始自查,许他们一个月内再次核报实际情况。尤其是凉州、甘州、肃州、瓜州一线。”
沈濯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杯,说得漫不经心一般。
公冶释心里掂掇着这几个州的驻军,有些莫名沈濯为什么忽然关心起这几个州来。
“那一线,不是翼王殿下马上就要走的路线吗?”沈典在旁边,情不自禁地“不耻下问”了一回。
于是,迎来了净之小姐狠狠的白眼,和公冶使君的捻须大笑。
第五二三章 碰一碰?(加更六)
彭、曲二人正在审着天成军的空饷案,就接到了灵岩寺案的消息,两个人相顾失色。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年在这一带时,听到的那个流言?”彭绌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和曲好歌说私话。
曲好歌凝神细想,手指轻轻一颤:“你是说,河州刺史出自西番?”
彭绌沉沉点头:“我听到这个流言之后,特意令人细细查过。令我意外的是,竟然查不到。他在八岁流浪到河州府之前的行踪,任何人都不知道。我辗转托了很多人试探他,他却只说自己在七八岁的时候被一群小乞儿围殴过,那之前的事情,模模糊糊,俱都想不起来了。”
“这位林使君,有秘密啊……”曲好歌喃喃。
彭绌面色阴鸷:“大战当前,我们不需要有秘密的人做后方!河州是要冲,这个地方一旦失守,进可夺兰州,直插关内道;退可攻鄯州、下洮州,大秦和西番的边境线,要往东退上百里!何况现在老三去了凉州……”
两个人情不自禁对视,却在对方脸上都看到了惊疑不定。
“来人,备讯鹰!”
……
……
宋凝一路在马车上摇摇晃晃,进了凉州境就觉得身子都僵硬了。
“我明天要歇一歇,就住在凉州。”宋凝下车住店,随口吩咐管事。
歇一歇?
如今这局面,他们在凉州两眼一抹黑,她还敢歇一歇?
也不知道相爷看了信之后是个什么意思……
管事们不敢违逆,诺诺答应。
然而进了邸舍就听见几个闲人在那里大声议论:
“这翼王还不到二十岁,从小在皇宫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怎么竟然还在咱们西北吃沙子吃上瘾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子亲王、天潢贵胄,人家原本是跟着乐安伯爷一起来巡个边,溜达一圈赏赏景儿就走。谁知道在洮水遇了一次水匪,在河州遇了一次山匪。那人家打小儿哪儿受过那委屈?不得肃清一下,报个仇再走?”
“那也该留在洮州或者河州,来咱们凉州干嘛?”
“听说,这翼王殿下倒真是个知兵的,把几处隘口都看了个遍。照着大军的脚程,今明两天,该走到紧北边白亭了……”
白亭海、休屠泽,那是大漠深处的两处水源。大秦与北蛮的边境线,说远一点是在大漠边缘,说近一点,其实就是这两处。
众人听了讶声四起:
“当年肃国公他老人家好似都没有亲自走过这两个地方呢!这位翼王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这个亲王没白当!不过,我恍惚记得,曲伯爷当年带兵在那一带排过几个小阵,好似还留了几个亲兵?你们谁知道?”
“这个可真不知道……翼王有两下子!至少胆气不输咱们西北汉子!”
宋凝的眼角轻轻一抖,抑制不住地低低冷哼了一声。
厅堂中众人的议论声一停,便有人满面不爽地转过头来看向她们:“哼什么?!爷爷们说错了不成!?”
管事媳妇连忙陪笑着,大声问邸舍掌柜:“喊你几声都听不见,可还有上房?”
掌柜自然知道这是在息事宁人,忙笑呵呵地张罗着让宋凝等人赶紧去后院楼上云云。
进到房间,宋凝先照例嫌弃了一番人家邸舍的陈设家具,盥洗了,换了衣裳,这才倚着美人榻让丫头给捏腰捶腿,口中低低地自语:“翼王竟然在凉州……我要不要去碰一碰呢……”
丫头觑了她的表情一眼,小心地等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咱们和翼王,一个凉州紧北边,一个凉州紧南边,碰不到的。不过,既然这位王爷巡边巡上了瘾,想必肯定会去甘州的……”
所以,自己竟然一定会见得到这位翼王了?
然而,十七八岁的毛孩子,有什么好见的?那把椅子又不可能有他的份儿……
宋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沉沉睡去。
……
……
“若果然秦王要来,惜惜,你有什么想法么?”
冯毅看待沈溪与别人不同,真心疼爱,真想当嫡亲女儿。
眼前依旧一片模模糊糊,甚至比先前还更加糟糕了一些。沈溪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不仅眼皮没有下意识地眨,就连睫毛都没有跟着颤动一丝。哼了一声,她自嘲道:“我一个瞎子,能有什么想法?”
“惜惜,等这一仗打完了,我带你去京里治眼睛。”
冯毅怜惜地看着她,忍不住又加一句:“你受苦了。”
沈溪站了起来,摸索着往外走:“伯爷,别总把我当你那饿死的天真幼妹。我杀过人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你慢一点。”冯毅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险些被人杀了。所以后来就都只顾着杀别人,省得自己被杀。所以,不就是杀人?杀就杀了吧。惜惜,你不要总想着从前,现在你是我的女儿,你想想以后,想想以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想有什么用?你不过是肃国公的一条狗,肃国公心思不定,到现在也不肯确定究竟是站在谁一边。你以为你这些日子的沉闷摇摆我不知道么?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难道还想安排我的命运?我的命运你安排得起吗?”
沈溪跟他说话,没有半分客气。
冯毅沉默了下去,扶着她慢慢走到了门口,才低声问道:“我沉闷摇摆,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娘都不知道。”
“我从来不似我娘那样傻。”沈溪面无表情,直直看着半空中的虚无,伸手喊丫头来接自己。
冯毅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叫住她:“惜惜。”
沈溪扶着丫头的手站住,却并不肯转过身来。
“你邀了宋大小姐过来,我知道了。”冯毅表情复杂。
沈溪的背影有些僵硬。
“我说过,你不要在跟京城通信了。那边没有好人。你为甚么不肯听我的话?”冯毅的表情渐渐木然。
沈溪深吸了一口气:“我以后是要回京的。”
冯毅低下头去,苦笑了一下,没有出声,再抬起头来,看着她小小的倔强的背影,缓缓摇头:“就算是回京,你也永远见不得外人,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第五二四章 问(上)
沈溪哭得痛不欲生。
冯毅看着她倒在地上哀哀欲绝,自己却也劝不了,命人叫了冯氏来:“去请大姨娘。”
冯氏的气色比在京时已经好了许多,衣着鲜艳,环佩泠然。只见她疾步赶来,先跟冯毅见礼:“伯爷。”转身看着沈溪扶额:“这又是怎么了?”
冯毅对她倒是十分温柔,笑一笑,道:“想风光回京,闹脾气呢。总得等到我这一仗弄到军功,才好跟陛下提要改姓归宗的事。那个时候,你们娘儿两个才好出头啊。”
冯氏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上前去搂了沈溪,劝道:“惜惜,别哭了。
“你眼睛还没治好,出门也是被她们撮弄。京里那些小姐姑娘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伯爷暂时不让你跟京里联系,是为了你好。你若不听话,坏了他的大事,他若保不住了,难道族里会放过咱们俩不成?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要分得清本末轻重才好。”
这个话已经说过成千上万遍,冯氏已经将所有的话都提炼成了简短的句子,每当沈溪胡闹,就说上一回。
然后挥手命人:“抬个软兜来,送小姐回去休息。”
沈溪被送回了房。
厅堂里只剩了冯毅和冯氏两个人。
冯毅沉默地上前抱住了她。
冯氏顺从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西北民风彪悍。
所以冯氏艳红的裙袄被撕成一条一块地丢在地上时,她也只是泰然自若地扯了冯毅的外袍来裹住自己,沙哑着嗓子问坐在椅上的冯毅:“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她又惹什么祸了?”
冯毅摸了一碗冷茶灌下去,恹恹地说了一句:“她邀了宋相大归的女儿来甘州。”
扬声叫人,就那样赤luo着健壮的身子,在厅堂里换好了衣衫。
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迅速将一片狼藉恢复整洁,低下头鱼贯退出去,却又抬了一顶软轿停在厅堂门口。
冯氏早就被冯毅的话吓傻了,半天才抖着唇问道:“她这是打算授人以柄吗?她怎么连你我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到底是谁给她出的这个主意!”说着,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冯毅装束停当,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散乱的秀发,柔声道:“你别担心。总有办法的。她,大约只是想要帮我换个正妻而已。”
换个正妻?!
冯氏越发懵了,抬头看着冯毅:“我不懂。”
“你不用懂。万事有我呢。你回去歇着吧。乌娅嗓门大脾气急,我已经七天没去她那了,今晚我睡她那边,省得她又去聒噪你。惜惜怕是晚上又要使性子砸药碗不吃饭,你哄她吧。”
冯毅克制地只是又揉了她两把,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这才有两个丫头上前去搀了冯氏,低声道:“大姨娘慢些。房里已经备好了热水。”
软轿抬起了娇贵的郢川伯府的大姨娘大余氏,回她那美轮美奂的院子去休憩。
……
……
河州案果然迅速发酵。
消息传进京城,建明帝勃然大怒,几乎要掀翻了宣政殿。
“你亲自去一趟大慈恩寺见一见湛空,问一问,灵岩寺那个寂了,他认不认得,是什么关系!”建明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第一时间便断定,此事与大慈恩寺里的几个人逃不了关系。
绿春躬身称是,欲言又止。
建明帝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摆手让他快去。
有小内侍通报:“梅妃娘娘说两位小皇子思念陛下……”
建明帝冷冷地盯着他,盯得小内侍膝盖发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脚并用退着爬了出去。
还以为梅妃是个聪明人,谁知道没有临波提点了,也就变得这样蠢!
湛心的事情,这座大明宫,除了清宁殿和寿春宫,只怕还没谁知道——
建明帝抬腿直奔清宁殿。
自从邵皇后被禁足以来,建明帝还一次都没有踏足过,这次圣驾降临,清宁殿上下惊喜交加。
“快,给陛下上茶!”
“参汤呢?”
“快去给东宫送信!”
建明帝进了内殿,殿门关上,外头的宫女内侍们就乱成了一团。
甲申站在外头,看着他们乱,皱着眉不吭声。
“皇后最近在做什么?”建明帝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邵皇后满面无辜:“臣妾少有这样安闲的日子,便抄抄经、绣绣花,好生睡了几觉。算得上是,没做什么吧?”
“那太子最近在做什么?”建明帝眼中寒光闪过。
“臣妾既是卧病,太子也就是尽尽孝,来看过我几回。这几回,也不过是隔帘问安。臣妾懂得忌讳,不会问他朝上事宜,太子也知礼,自然不会用那些事来聒噪我。何况,如今太子不是仍旧由陛下带在身边教导么?他在做什么,陛下才应该是那个最清楚的人啊!”
邵皇后不高兴了。
“河州的事情你知道了么?”建明帝冷冷地看向那个喋喋不休抱怨的女人。
邵皇后脸上表情一僵。
河州事发的消息传到京城,她第一时间就拿到了具体情形。
她的确是派了人去追杀秦煐。
但据邵舜英所说,他们的人早就撤回来了。如今在陇右道上搅风搅雨的人,跟他们没有半分关系!
“臣妾刚刚听说。那僧人怎会如此胆大包天?若果然是私设囚所,那以前还不定有多少冤案!何况那云声不是说是在替翼王送信的路上失踪的么?那信呢?信在何处?可是僧人们截了?”
邵皇后的心情十分纠结。
她既担心邵舜英私下里寻了当地的人手帮忙,落下了把柄在对方手里;又觉得此事与她并没有半分干系,这等塌天的案子,她可不乐意莫名其妙地替人家背黑锅!
这样的表情落到建明帝眼中,反倒令他松了口气。
还好。
这个邵氏虽然蠢,好在还没有到了自毁长城的程度。
遂站了起来:“朕怕你吓着,所以过来看看。既然你无妨,朕去瞧瞧母后。你好生休养吧。太子和卫王是你亲子,该来看你就来看你。这没什么可忌讳的。你只是前阵子身子不适,以至于言行失态,若是养好了,自然是最好的。”
建明帝模棱两可地露了一丝好消息出来,径直去了。
第五二五章 问(中)
太后在寿春宫里看着窗外发呆。
临波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子,在仔仔细细地给她剪指甲。
建明帝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乖巧的女儿坐在脚踏上,给卧榻上的老母亲剪脚趾甲的样子。
天伦至孝,莫过于此。
建明帝的神情晦暗不明。
听见一众宫人恭敬行礼的声音,临波面上一喜,转头看见建明帝,忙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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